意外地，他很快地就接受自己其實早就死了的事實，明明死前是那麼的想追上那個背影。
或許是因為知道那個人一定沒問題，知道那個人一定知道他還想說的話。
「……」無預警地，眼眶開始濕潤起來。糟了，好像快哭了。
消悰連忙翻身離開床鋪，離開自己的房間，在看到待在廚房的安東尼後，快速跑了過去，緊緊抱住金髮男人，將臉埋在對方的懷中，一句話也不說。

「喂你......」穩住腳步，握緊幾乎打翻的水杯，安東尼在人衝來前就反應過來，卻沒料到對方的力道。消悰把他抱得好緊，也沒有那些磨蹭的動作，只是用盡全力把他抱住，臉也一直垂著，埋在他身上。
感覺有點奇怪。
放下水杯，垂下雙手以示沒有把人推開的意思，安東尼沉默一會，小聲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沒有馬上回應安東尼，消悰並不知道自己眼眶中的眼淚有沒有落下。只感覺著自己所抱住的這份溫度，消悰的呼吸有些顫抖，手也隨之緊抓住安東尼的衣服。
他已經死了，並被關在這個地方，沈煇做出那樣的事肯定也有著想做個了結的意思在，即使能離開這，他不能去找他。
死後他來到這世界，擁有了雙手，他已經獲得他不該獲得的東西了，不能再有想跨越生死的想法。他相信沈煇一個人沒問題的。

想到這，緊抓安東尼的手不再那麼大力，放鬆了些。
他抬起臉，用著那已流出幾滴淚的眼眸，看向那雙蔚藍的雙眸，露出一絲微笑。
「沒有，什麼事都沒有。」

「......那你哭什麼呢？」抬手把人那還掛在眼角的淚抹去，安東尼平靜地問道：「又在笑什麼呢？」
他所知道的消悰，不會這麼隨隨便便就笑，也不會平白地哭。就算是薄荷點，也能看出對方的不妥。
不過，消悰大概不會說吧，就算他再問幾次也好。因為換著是他，也不會。

望著人，眨了幾下長睫，他發現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笑。流淚的原因他知道，但他應該不會為自己的死笑的.....
沒有放開抱著安東尼的手，消悰垂下眸，仔細思考自己對安東尼笑的原因。
「不知道......只是覺得很安心？」

「無端端的覺得什麼安心，真莫名奇妙。」這樣的答案當然無法讓人滿意，不過就消悰來說，也無法得到更多，他決定不再追問。看住那個行為有點異常卻也不算特別的人，安東尼的視線又一次落在對方的眼角上。
上一次，消悰在他面前哭的時候......的確是想起了難過的回憶。那麼這一次，說不定也是一樣。
「好了。」溫暖的手輕撫對方的頭和背。「你現在好好的，沒有事的。」

「......」看著摸了摸自己的安東尼，消悰乾脆又埋進對方溫暖的頸窩，輕輕磨蹭對方。「嗯。」
他無法確定安東尼是否和自己一樣是死後來到這世界，但心中的這份安心，他確定是因為安東尼所產生的。
雖然，雖然他還是有一些害怕。
閉上眸，他有些用力地磨蹭安東尼。

頸側很癢，他想把那過份地蹭他的人拉開，可是看到對方垂著的臉，還是嘆了口氣作罷。人都哭了，他就忍耐一下好了。
繼續輕柔地撫摸，就像是對待脆弱的寵物一樣，安東尼摸久了，手也累了，就這樣攔在人的肩上，就那樣輕抱住對方。

雖然希望安東尼能繼續摸下去，但他也知道安東尼的手已經痠了，也就沒再多要求什麼。趁著這機會，消悰邊蹭著人的頸窩，邊用抱著對方的雙手，趁機偷偷摸了摸安東尼漂亮的肌理線條。
「安東尼，來做蛋糕。」抬起頭，消悰突來的投出這麼一句話，顯然是臨時起意。灰褐色的雙眸看著安東尼，輕輕眨著。
這種時候，就該做些別的事轉移注意力。

「蛋糕？為什麼？」挑眉反問，顯然覺得這個要求有點奇怪。雖然消悰平日就是負責他們的膳食準備，可是並不常做蛋糕，更不會要求他一起做。

「因為想做.......」拿不出什麼好的理由來說，消悰頓時有些心虛，只好乾脆埋頭，再往安東尼的頸窩輕蹭。「而且薄荷點也很久沒吃了......」

這樣像是撒嬌般的動作，安東尼定定看住，卻沒有表露什麼。抓抓消悰的後腦，輕揉那有點翹的灰髮，像是回應對方的好意。
「那好吧，也許今天薄荷點會早點回來。」看向無人的小孩睡房，安東尼稍稍失落。「他應該會高興吧。」

「會高興的。」抬眼看著安東尼，消悰用著確信的語氣回道。
雖然有些不捨放開對方溫暖的懷抱，但消悰還是稍稍放鬆抱著對方的手，拉出了些距離，眨著雙眼看著安東尼，「先出去拿材料？」

「......我不想出去。用家中的材料就夠了吧？」沒什麼幹勁，吃過點心的安東尼原來正想回房間小睡，看看會不會又想起什麼。不管怎樣說，他都沒有外出的意思。「蛋糕只要有麵粉、奶油和雞蛋就能做了吧？做簡單的。」

「......嗯。」眨了眨眼，看著懶得出去的金髮男人，消悰也只好順著人的意。
放開安東尼，消悰回房將食譜找了出來，並找出所需要的材料，一一擺放在料理檯上。
當然還有薄荷點喜歡的蘋果。

倚在桌旁，看消悰在忙碌，安東尼卻只是靜靜觀察著人。明明剛才才哭了又笑了，現在又跟平常一樣，讓人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要做什麼蛋糕？」詢問，拿起一個蘋果，想著自己是不是需要幫忙削皮。

「鮮奶油水果蛋糕......或是別的？」徵求安東尼的意見，他想或許對方會想吃別的口味。
消悰動作迅速的將蛋白與蛋黃分成兩鍋，並將需要加入蛋黃鍋中的材料挑了出來，放在安東前方的桌面。
「照這行做。」拿起食譜，並將裝有蛋黃的鍋子放在安東尼面前，消悰眨了眨眼，指著頁面上的字句，讓安東尼幫忙打蛋黃，而自己則負責蛋白的部分。

「嗯，那樣就好。」安東尼對要做什麼蛋糕並沒有太大意見，只要不用出門他就覺得好。對甜點他也沒什麼特別喜好，孩子也是，只要有加上蘋果，應該就會吃得高興。大概吧。
接下對方遞來的食譜，安東尼仔細地看，把內容記住，然後忠實的進行。把材料依量混合，打發，他全都安靜又順利地進行了。

遵循步驟，將蛋白和蛋黃混至均勻，送入烤箱之後，消悰便開始準備鮮奶油。
由於沒有電動打蛋機，所以消悰只好老老實實的做在料理檯旁，拿手動打蛋器來打。

完成了自己的部分，安東尼心安理得的站在旁邊，拿著他的水杯悠閒地等待，彷佛他只是碰巧路過看看熱鬧而已。消悰在努力打發奶油，從剛開始的快速打發，到後來逐漸緩下，最後是明顯的脫力，只餘打蛋器無力的攪拌。安東尼嘆了口氣，放下杯子走到對方身後，環住了人，握著對方的手幫人一把。
也許是過度用力的關系，消悰的手很燙，而且有點發紅。看著，安東尼握住那手的力道也放輕了點。

「......」看著被人握住的手，消悰眨了眨眼，抬眼看了看安東尼，在察覺到人的溫柔後，抿了抿唇，最後還是不服輸的小聲開口：「我......我自己也可以的......」

「嗯，好吧。」安東尼看了看人，然後慢慢停下手，放開，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離開對方身邊，又一次倚在旁邊等待。

看著碗中的鮮奶油，大概再打一陣子就能完成了，視線看向閒閒無事的安東尼，消悰心中頓時有些不滿，放下手中的碗，將數顆蘋果放至安東尼面前。
「削，有的要兔子蘋果。」也不管安東尼會不會切兔子蘋果，消悰說完後，便背對人，像是要證明自己剛才所說的話，快速打著鮮奶油。

「......真是，無禮。」看看那幾個在桌上滾動的蘋果，安東尼從抽屜中找出刀子，輕輕鬆鬆的削去果皮，又作以前給薄荷點弄的那樣，弄了幾個可愛的蘋果兔子。完成手上的工作，看看旁邊的消悰，是不是也完成了。

伸出手指直接沾取鮮奶油，將手指上的鮮奶油舔去，消悰眨了眨眼，不太確定是否該再弄甜一點，畢竟自己與孩子的口味不同，或許薄荷點會喜歡再甜一點的蛋糕也說不定。
「......」又用手指沾了點鮮奶油，卻因為陷入思考，這次消悰沒有馬上將鮮奶油舔去。

一直觀察著對方的行動，發現對方在沾了奶油嘗過味道後卻久久沒有動靜，安東尼停下擺弄小刀的動作，靠到對方身旁。奶油似乎已經準備好，他看不懂消悰在發什麼呆。
大概，是在思考味道的問題？
沒得出答案，消悰手上的奶油已經開始溶化，他只好把那手抓過來，遠離那盤好好的奶油。垂頭，輕舔去那半溶的奶油，甜得讓他皺眉。
「這樣夠了，足夠甜。」

手突然被人抓去，消悰回過神看向安東尼，聽著人的感想，消悰眨了眨眼，也沒在意對方舔自己的手指，僅是輕聲應答：「嗯。」
知道不需要調整味道後，消悰起身放下鮮奶油的碗，離開椅子，早在剛剛他在思考的時候，蛋糕體便已烤好。隨意又含了下手指，舔盡殘餘的奶油，消悰帶上手套，將蛋糕取出，熟練地倒扣在盤子上。

烤得金黃的蛋糕散發著蛋香，看起來鬆鬆軟軟的感覺很好吃。安東尼彎下身靠近看著蛋糕表面，伸手戳了一下還有點硬的表皮。
「要切嗎？」

「嗯，切成三層。放蘋果和布丁。」從冰箱拿出幾個布丁，連同水果刀一同交給安東尼，消悰眨了眨眼，將接下的工作分配告訴安東尼：「蛋糕我切，布丁你切，焦糖的部分不要。」
也沒特別注意安東尼的反應，消悰便轉身拿起蛋糕刀，開始切蛋糕。

要切，布丁。
「......啊。」明明他打算晚一點吃的。
安東尼盯住布丁看，過了幾秒才拿起小刀，打開布丁把雞蛋的部分切下。軟綿綿又濕潤的質感，還有冰冷的溫度，讓他想到不快的事。完美地分割好，看著被分開的黑色焦糖部分，安東尼沒有猶疑的準備吃掉。

將蛋糕切出整齊的三層後，消悰便順勢將蘋果的切片放入，讓安東尼也把布丁放入夾層後，便開始抹上鮮奶油。
「可以先把東西收拾乾淨了。」熟練抹著鮮奶油，消悰邊讓安東尼收拾桌上的殘局，內心邊想著除了蘋果，還有什麼可以放在蛋糕上。

「......不要命令我做事。」不留情的敲了消悰的腦袋一下，把桌上的器具通通放進水喉下，扭開了水，便離開廚房到客廳休息。

望著人直接到客廳休息，消悰也只好一個人待在廚房，抹好鮮奶油，擺上兔子蘋果，再打開冰箱，將巧克力與幾顆櫻桃裝飾上去，完成整個蛋糕的裝飾。
「......」看著完成的蛋糕，消悰又看了看客廳的安東尼，最後走向客廳。「先冰在冰箱，蛋糕等薄荷點回來再吃？」

「嗯，就那樣吧。」在沙發上不舒服地輾轉，卻因為找不到舒服的躺姿而感到煩躁。墊子不是太高就是太矮，不然就是太扁讓他枕得不舒服，放下手上的書，安東尼一手撥開那幾個墊子，看向消悰，說：「對了，你過來一下。」沒待人回應，便把人拉過去，強迫中獎的把人當成自己的枕頭。枕在人的腿上，安東尼才舒舒服服的開始看他的書。

「......」眨著灰褐色的眸，看著自顧自地看起書來的安東尼，消悰倒也不介意當對方的枕頭。
環視客廳，想起這世界各種不可思議的現象，在知道自己其實已經死了之後，那些現象也不顯得那麼奇怪，都是死人了，也不可能再死了。不過都已經死了，這裡也還是可以吃食物啊......

看向躺在自己腿上的人，消悰也不敢確定對方和自己是一樣的情況。但如果這個人和自己一樣的話......
垂下長睫，消悰突然有些不安。他要再更加能派上用場才行，不這樣的話......

翻了新的一頁，資本論的主題他看膩了，還是小說比較有趣味性。打了個呵欠放下一直舉書的手，直望就是消悰的臉，安東尼不禁伸手摸了摸，又撥弄一下那垂下的髮。
「你今天怪怪的。」指尖滑過人的臉頰，最後用姆指輕按在人的唇上。「有什麼不對勁。」

「......？」自然垂下的眸看著安東尼，消悰有些疑惑的緩緩眨了幾下眼睫，沒有阻止安東尼的觸碰。

垂下碰觸對方的手，交疊在身前，安東尼靜靜的跟消悰對望。
現在的消悰身上，讓他感到有點異常感。即使是那麼一點，他也試著去找。那張早已看到厭煩的臉，沒有多少變化的表情，每個細節都一一重新觀察。
「......消悰。」啟唇，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唱歌給我聽。」

少見的要求，消悰更加困惑了，眨了眨疑惑的雙眸，接著，微微皺起雙眉，似乎有些猶豫。
「要唱什麼......？」對方的話他只能乖乖聽，雖然他不太想在人面前唱歌，但也不是真的很抗拒。

「上次給薄荷點唱的，我有點想睡了。」這是他原來的預定，只是後來被人抓住，才不得不推遲。「在薄荷點回來之前，想睡一會。」舒舒服服的躺在人腿上，合上眼睛等待他的安眠曲。

看著已閉上眼的安東尼，消悰只好從腦海中回想曲子的旋律，然後依照人的要求，張口唱出。音量不大也不小的溫和歌聲，在空氣中迴盪。

安東尼沒有立即睡著，只是合上眼聽，聲音如當日的柔和，聽著很舒服。曲子的段落停頓，安東尼突然翻側身，把消悰溫暖的身體抱住，就像平日他抱住人入睡一樣。

沒預料到對方會抱住腰部，雖然心中一時被嚇到，但也沒有影響到曲子的進行。在唱完整首歌曲之後，消悰低頭看著抱住自己的安東尼，猶豫一陣子後，才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摸了幾下那頭金髮。

雙手收緊了一點，淺眠被打擾，安東尼只是稍稍搖頭想擺脫，動作看起來卻像是撒嬌的磨蹭。不滿的悶哼一聲，抱緊他專用的抱枕，又一次安靜。

看到人的反應，消悰也不敢再碰觸，以免吵醒對方。垂著眸，靜靜看著躺在自己腿上，閉上雙眼的安東尼，消悰心中突然升起一個想法：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要是這個人能多看他們一些、主動抓住他們就好了。
但這是不可能的。連那麼喜歡自己的沈煇都曾經離開了，沒把他們放在眼裡的安東尼就更不可能了。最後他還是會一個人。
「......」突然覺得眼眶有些濕，消悰馬上伸手抹了抹眼，然後繼續安靜地當安東尼的枕頭。

也許不是在習慣的床上，安東尼這一覺睡得不太安穩。意識模糊的，他好像做了個夢，可是太過零碎，下一刻又被忘盡。呼吸著帶有肥皂淡淡香氣的空氣，安東尼的臉埋在那柔軟的衣服上，緩慢地睜開眼。
不清楚他這短眠維持了多久，大概並沒有很長，畢竟天色還沒有太大變化。他也搞不懂了。沒有意願起來，反正被他抱住的人沒有抗拒，他也樂得繼續。擁抱，偶爾磨蹭的小動作，他卻全無睡意。
「......消悰，我睡不著。」

「要不要回房間睡？」伸手輕摸幾下安東尼的金髮，雖然腿已經被壓的有些麻，但消悰還是任人抱著，不介意對方繼續躺在自己腿上。

「嗯......」不置可否的虛應，安東尼覺得即使在床上也不一定能安然入睡。他連半點睡意也沒有，完全沒有。「不，想在這裡。來說說話吧。你覺得我們還會在這裡多久？我覺得，已經在這裡留了很長的一段時間......雖然沒有很正式的計算過，不過也有半年以上了吧。」

沒想到話題會一下就談到這裡，消悰快速眨了幾次眸，垂著長睫，最後還是給予不確定的答案：「......這我不知道......」
說不定根本就回不去。雖然想這麼說，但對於安東尼來說，這樣的回答就像再潑他冷水一般。他知道安東尼還是覺得有回去的一天，就算安東尼的情況說不定和自己不同，但對消悰來說，是已經不可能回去了。

「喂......這樣對話不就結束了嗎？」雖說一開始也沒料到會得到什麼建設性的答案，可是一下子就終止對話，安東尼更是感到無奈。抓起消悰的手，讓人的手按在自己頭上，示意對方像剛才那樣撫摸。「你喜歡這裡的生活嗎？」

「......大概喜歡吧......」輕輕摸著安東尼的金髮，消悰有些遲緩的回答。他不太清楚自己喜不喜歡這裡，但若要說這裡的缺點，那大概就是這個城鎮不會改變，也不用工作，久了便會覺得無趣。
安東尼不喜歡嗎？動了動唇，雖然想問，但最後消悰還是不敢問出，垂著眸選擇沉默。

「說得這麼不肯定啊。」半合上眼睛，頭髮被輕撫的感覺很不錯。「在這裡，不是很好嗎？」
雖然他希望早點回去里奧的身邊，然後，果然還是把里奧帶來這地方，一起過點平靜的生活。

聽到安東尼的話，消悰抬起眼看向安東尼，摸著金髮的手指停了下來。張了張口，消悰小心翼翼地，心中又帶著點期待的開口：「安東尼喜歡這裡嗎......？」

「喜歡啊，這麼安逸的日子不錯。」因為那手停下，安東尼抱住人的腰又蹭了蹭。「跟以前相比，這樣的日子舒服得像夢。要是里奧也在的話，就完美了。」

「是、是嗎......」被人抱住磨蹭，被蹭到腹部時，消悰卻忍不住顫了一下。或許是才剛想起被人用刀刺入腹部的記憶，導致消悰在安東尼蹭到他的腹部時，下意識緊張了一下。

「......又痛了？」感覺到消悰的顫抖，安東尼有點遲疑的問道。看住眼前對方的腹部，他想起了之前消悰曲著身子說肚痛的畫面。

「不是......」消悰連忙輕輕搖了搖頭，卻不知道該怎麼和安東尼說明，只好繼續輕摸安東尼的金髮，試著讓對方相信自己沒有問題。

「嗯。」既然對方說沒事，安東尼也不再追問下去。反正他這樣躺著很舒適，也不太想移動。「要是痛就告訴我吧。至少也要拿個止痛藥吧？」

沒有預料到對方會這麼說，消悰眨了眨眼，看著安東尼，靜靜露出淺笑。「嗯。」

沒有抬頭，也沒有看到對方難得的笑容，安東尼還是舒舒服服的享受對方的撫摸。天色漸暗，安東尼反倒是有點焦躁起來。最後一線光也退去，家中一片昏暗，安東尼突然爬起，看著窗外亮起的點點燈光，自言自語說：「薄荷點還沒回來啊......」

長時間壓在自己腿上的重量消失，消悰頓時覺得輕鬆許多，試著動了動雙腿，卻發現自己的雙腿麻到難以動彈，眉頭也因強烈的痠麻感而緊皺了起來。
「......」看了下凝視窗外的安東尼，確認對方應該不會再躺後，消悰默默伸出雙手按摩著麻痺的大腿。

爬下沙發，安東尼來到窗前，看看無人的街道，哪裡都不見那抹薄荷綠。也許今天那孩子在外面找到什麼好玩的東西而忘了時間吧，安東尼也只能這樣想。
「......有準備晚飯嗎？」雖然不見肚餓，不過天黑了也差不多該吃晚餐。轉頭問那負責做飯的人，卻發現人在按摩大腿。「腳麻了？」

「嗯......」發現人看了過來，消悰也沒在繼續按摩，含糊的回應安東尼。
「......」垂著眸，不時眨著雙眼，這樣就站不太起來什麼的，消悰突然覺得有些丟臉。

自己就是害人腳麻的犯人，可是安東尼卻沒有意思去幫人一把。把剛才放下的書收起，又自顧自的走進廚房翻找起來。
「晚餐呢？在哪？」

「冰箱裡，要微波。」看著人走進廚房，腳麻的消悰無法跟上，只好默默坐在沙發上。
「......」低頭看著自己的腿，消悰大力搥了幾下，將僵硬的雙腳搬上沙發，躺在沙發上，舒展雙腳。

「啊，這個是吧。」拿出那個放在最裡面的盒子，安東尼忍不住偷看一下他今晚的晚餐，還沒有看清，他卻看到讓他皺起眉頭的東西。「......你居然拿我的巧克力放在蛋糕上啊。」

「那算是你的嗎......」在客廳疑惑的喃喃自語，消悰側躺在沙發，看著在廚房弄食物的安東尼，緩慢眨著眼眸。他有些睏了。

「那當然是我的，上次不就是我從賣場拿回來的嗎？」略帶怪責意味的說道。安東尼一邊把晚餐分好，把自己和對方的份放進微波爐翻熱，在這空檔時間又看了一下那有他零食的蛋糕。「......算了，下次我得寫上名字。」說著，飯也翻熱好了。

沒想到會被對方聽到，這次消悰乖乖的沒有再說話了。
微睜著眸，他覺得今天特別的疲憊，或許是因為恢復了那樣的記憶，又做了蛋糕，又當了人的枕頭的關係。輕打了個呵欠，消悰輕輕磨蹭了下沙發。

熱好的晚餐，是消悰才會弄的滑順麵條，連著湯，用叉子吃太困難了，安東尼都用湯匙就這樣喝下去。雖然是以前不曾接觸過的食物，可是安東尼並不算討厭這麵條。
在廚房先喝了兩口，才端著晚餐回到客廳，卻發現消悰躺在沙發上了。
「吃飯了。」坐到另一邊，拿起自己的碗子小口喝著滾燙的湯。

「嗯......」從沙發坐起，消悰看著熱好的麵線，將碗端了起來，用湯匙撈起滑順的麵線，緩慢的吃了起來。
看著坐在另一邊吃著麵線的安東尼，消悰眨了眨眼，突然想到自己好像從未看過安東尼使用筷子。「......安東尼會用筷子嗎？」

「不會。沒必要用。」他不會用，可是他還是知道那種餐具，也有看人用過。然而，他卻完全沒有動機和興趣使用。把那幾口湯和麵線吃光，安東尼放下碗，又看著窗外思考。

看人乾脆的說不需要，眨了眨眸，消悰想著就算教他，他大概也不肯學吧。吃完麵線，消悰連同對方吃完的碗一起收拾乾淨。
在廚房喝了杯水，消悰回到客廳，看著坐在沙發的安東尼，靠了過去，躺到對方的大腿上，輕蹭了幾下。

「嗯？」感覺到重量，安東尼不意外的看到對方躺在他的腿上，就如他剛才對人做的。低頭摸摸消悰的頭，又繼續看住窗外，直至他的腳發麻。「......消悰，起來，進房裡睡。」

沒有因安東尼的呼喚而醒來，疲憊使他很快進入熟睡，雙眼依舊緊閉，僅是又輕輕蹭了幾下，平穩的呼吸著。

「......喂—」惡質的揉弄對方的臉和頭髮想讓人醒來，卻全無效用。安東尼認命的看著熟睡的人，思及對方下午時奇怪的狀況，手的動作突然停下，輕輕的擦過那合上的眼睛。
把人小心的抱起，一步一步走向對方的房間，把人好好放在床上，蓋上被子。轉身準備離開，安東尼又一次頓下，垂頭看著安靜躺著的人。
「......晚安。奇怪又嘴硬的消悰。」
關上燈，安東尼也回到房間，看著無人的街道，等待那小小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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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都不像想起死因的交流

是在日常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