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ummer's gone, and all the flowers are dying .
因為一只包裹,薇若妮卡第一次在神話學課堂上走神。
收到包裹是前日的事,但她在拆封那只包裹、看清內容物之後,一路失神到當日深夜、輾轉難眠,順理成章地隔天的課程也沒能好好聽入心底,寫著筆記的手只是下意識動作,滿紙墨跡,有些字母還在恍神間過度連綿,完全看不懂在寫些什麼。
她聽見像是海浪拍過沙灘的嘩啦聲,再抬起頭時看見周邊同學紛紛起身收拾上課用品離去,連講臺前的教授都已經抱著重重書本踏下講臺,轉眼消失在教室門口。
……下課了。
薇若妮卡跟著也從座位上站起身,草草把筆記夾進課本,文具聚掃成推,抱著滿懷事物踏出腳步時,她從自己偏整間教室前方的位置上往後看,在教室後方的那個地方,奇怪,那個人本來就坐在那兒嗎?
望著她很難界定究竟算是熟悉或是陌生的金髮男子,將東西抱得緊一些以免滑落,薇若妮卡沒有離開教室,而是往後方男子所在的地方走去。
若將教室比喻作棋盤的話,那理應是國王的位置,男子態若自然的坐在那彷彿那位子本就是為自己打造的一樣,揮揮手熱情但不失敬的態度與女同學或者學妹打招呼,眼角瞄到了朝自己走來的人影才轉向,一邊蝴蝶結襯著男子的笑容像是春天的花般溫柔。
「日安。」她走上前,與男子視線相接,先一步開啟話題。「原先想說『真巧,怎麼在這裡遇見』或是『太奇怪了,上課前怎麼沒注意到你也在』,但總感覺有點欲蓋彌彰,像是暴露剛才我完全沒把注意力放在教室裡似的。」
但這也是一種事實,她想。
「所以,容我和平但制式的打聲招呼了……呃,卡納利亞?」
挑了一下眉毛,原本就打算等對方開口來判斷來意,聽到沒有加制式尊稱的招呼,嘴角揚起。
「來邀請我享受花田物語的嗎?薇若妮卡。」將書的一角們都併齊,垂直立於桌上,不過動作卻停下,不確定對方是想在此時此地亦或是別的空間講述之前在美術教室提及的那個故事。
「是的,我想擇日不如撞日,這是個很美好的小意外。」
對男子甫開口便提及她曾許下的約定,雖說不感驚訝,薇若妮卡仍愉快萬分地綻出笑容。「只是為了這則小小的故事,可能要佔用你的午後時光了……不介意的話,商街靠近宿舍的地方有間藍色招牌的小茶店,很好找,也很適合做為說故事的地方。」
看他們兩人手邊都仍帶著課堂用品,她話聲漸停,稍做思考。
「容我暫回宿舍放東西,也拿點東西,之後在店裡相見?」
「好的、也正有此意呢、Alors....A bientot (那麼...待會見)、」起身頷首示意,輕輕的將書本以指扣在自己的上臂,似乎本來就希望找一處能夠暢飲並悠閒進食的地方做為這段時光的場所了。
幾十分鐘後,穿著學院制服的男子在約定好的地點等待,一直以來就沒有想讓女性等待的習慣,因此赴約動作總是能快盡快,望著數個穿越商店街的同校學生來來去去,只是耐心等待並且思考著自己的事情。
返回宿舍,薇若妮卡將所有上課用品放在桌上,把所有預計帶到小店去的東西放進手拿包中,一個回身,袖子差點把某件小物掃到地面,及時伸手按住那樣物品。
她想也許這是個暗示,便把小物一同收進手拿包,離開宿舍時,已經花費了比預計還要多上一些的時間。
計畫趕不上變化,她稍稍加快步伐,並慶幸自己頗有先見之明地選擇了離宿舍不遠的店面做為會面所在。
「嗨。」她能輕鬆從川流不息的人群中辨識出店家位置,也能同時辨識出正在店前等待的男子,走上前,她先用了幾秒時間舒緩因快步行走而有些沉重的呼息。「我為我的延遲抵達感到失禮,不過,稍晚我也想對此做個解釋……抱歉久等了。」
「Salut!(妳好呀!),我也才剛到沒多久。」在還沒看清人影前,目光就轉向那急快的腳步聲的來源處,迎上視線而笑。
還好自己沒有替換服裝,要是女子因為遲些時刻來又要因為裝容而自責自慌那就不好了,眼見服務生還正在招呼他桌的點菜,男子選重一處較為涼快的地帶,並且為女方拉開椅子。
「還是先坐下歇息吧?薇若妮卡。」
順勢入座,小心拉理制服裙襬以免凹折,她向男子道謝,一邊也和一旁正好空下手邊動作的服務生對上眼,便就順便示意服務生過來為他們進行點餐。
「有次我到商街幫室友買午餐,無意間經過這裡,買了他們的餐點回去之後覺得不錯,不知不覺間就把菜單吃過一輪了。」在服務生遞過菜單的空檔,她說。「雖然現在該是正餐時間,但卡納利亞喜歡甜點的話,我願意用生命推薦他們的各種甜派,非常非常美好。」
「.....薇若妮卡都這麼說的話,我就點蘋果派跟錫蘭紅茶好了。」端詳著菜單半晌,預估了女生會比較喜歡甜的程度比重,搭配有些許澀味的錫蘭或許比較能沖洗味蕾,保持不會膩的味道品嘗到最後。
對於那用生命掛保證的舉動逗笑了,這讓男子想起某本小說裡面,誰也是擔保的時候總說弒父弒母。
等服務生記下男子的餐點,沒有翻開菜單,輕鬆而堅定地點餐。
「莓果派和大吉嶺紅茶,這樣就好,謝謝。」
服務生收回菜單後便退場離去,拉開放在腿上的手拿包,她伸手到包包深處,手指觸到所需事物時微頓一下,想起什麼似地開口探問。
「說到『故事』,卡納利亞喜歡喜劇多一點,還是悲劇?」
「我的話會選擇鬧劇吧?」挑眼打量了下周遭環境,從擺設與氛圍直至能夠捕捉到的香味,視線在回到對方身上的時候回答了答案。
「畢竟、無論喜劇悲劇,只要詮釋不佳就只會變成鬧劇了,所以我才會都喜歡。」所以才選擇了全部的答案,是男子的博愛又或是他的貪婪呢?
「詮釋不佳這樣的認定,又是讓劇作家說了算、演員說了算、還是觀眾說了才算呢?」沒有從手拿包裡取出任何東西,單手撐住臉頰,她陷入一種好像要把自己也搞混的思考漩渦中,難以自拔。「假如我要說的故事,事先告訴你它是個悲劇,你聽完後卻覺得它荒謬得可笑,只是個吵雜的鬧劇,這時候又該怎麼辦?是我的判斷錯誤,還是你讀錯了故事?」
不知不覺間,沒再用男子的名字稱呼他,而是換上對待平輩般的你字。
她眨著細密的銀色睫毛,眼光閃爍,落在一旁街道上愉快走過的其他學生身上,話聲停頓,似是孩子正等待著耐心長輩的回應。
瞇起眼睛慢慢打量眼前的人兒,慌了呢...,感覺好像每每這樣都會看到對方有些不知所措的反應,有些急切想要知道什麼的表情。
微傾身向前將交錯的手指置於桌面,細細說著。
「那麼、我們來打個賭吧?」
「如果能夠讓我認同妳所認定的,這餐下午茶就我請客,反之...我們就各付各的。」計較錯誤對妳本身要分享的本意並沒有幫助,若是想讓自己認同那麼就努力展現給自己看看吧?發出個光輝若真是燦爛奪目,自己也不會逃避肯定的。
把對方當成女性一樣在對待,沒有過度的溺愛又或是給予過於主觀跟一廂情願的答案。
「讓你認同──我所認定的?」
男子的提議與其說是出乎意料,不如說根本完全偏離了她腦中所有可能發生的事項假設,打賭這樣的事她很少做,但……
薇若妮卡想起那次她和他在美術教室裡的對話,特別是氣氛一度緊繃的段落。
關於花田的故事,她是不是真的能好好的傳達出去?
服務生再次現身,端著拖盤,輕柔的不好意思暫時阻斷他們談話,擺上茶具與甜點。
「好,我們來打賭。」她在服務生走開後取回自己的聲音,端坐起來。「要是真的認同了我的結論,還請要願賭服輸。」
「Bien sûr...(當然...),對於真正的催燦,我並不會吝嗇肯定。」在對方腦內運轉作反應的時候,僅僅享受欣賞眼前裝飾小巧精美的甜點,等語落話出才迎上對面女子的紫眸,帶著滿面誠意的笑容點頭。
拿起附在盤邊的銀色小叉往莓果派上一撈,小心將撈起的莓果送入口中,即使早有準備,果實在口腔中爆開時特有的酸甜氣味依然使她有些難以承受。
「故事。」放下小叉,雙手伸出包住茶杯,沒有打算先喝幾口茶除去那股酸甜,她張口,不再遲疑地將自己和男子同時帶入故事深處。「發生在一座終年多雨的城市,在那座城市裡,住著一個名氣已不再響亮的血族舊貴族家族。」
故事的主角,少女,是舊貴族家族在這一代唯一的女兒。
在陰冷潮溼的城市中成長,少女透過書籍、繪畫、長輩見聞等方式觸摸世界,自古以來便做為血族剋星的陽光,對少女來說卻是一種自殺性質的渴望,她想若有一天能親眼見到陽光從雲朵間灑落的美麗模樣,那麼縱使下一刻迎來的便是死亡,也甘之如貽。
於是這樣的少女讀著世界地圖,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對陽光的渴望逐漸轉移,直到後來,變成她心中最細小也最龐大的願望。
少女的母親精於廚藝,總向來自遙遠地方的商隊購買各種食材和香料,母親特別喜歡使用一種帶著特殊氣息、每每嗅聞到時都能讓人放鬆心情的香草入菜,偶爾也沖泡由這種香草所製作的茶包。
少女詢問母親,這樣的香草叫做什麼名字?
母親端著茶告訴她,這種香草叫做迷迭香,是一種生長在地中海地區的植物。
地中海地區是不是有著滿山遍野的迷迭香?少女又這麼問母親,而這次母親搖搖頭,說她從未去過地中海,當然,也不知道那裡是否真的長滿了迷迭香。
要是能離開這座下雨的城市就好了、要是能看見陽光就好了。
少女悄悄在心底修改願望,期盼她生命中能親眼望見整片迷迭香盛開的時候到來。
與此同時,少女的年紀也逐漸成長,父母開始為她尋找親家,並在挑選過程中探問少女的心願,對於是否有心上人的提問,少女總是搖頭,安靜順從一如她往常模樣不發意見。
若是有男子願意替她攜來一株真正的迷迭香,那麼,她會立刻點頭嫁給他。
當少女猶豫著該不該向父母提出她的心願時,那支來自遙遠地方的流浪商隊來訪,替她的家人們帶來各種貨品,父母依照慣例邀請商隊留宿一晚,晚餐時,少女在商隊中看見一張陌生的年輕面孔,那是個有著透藍色雙眸的男子,商隊隊長介紹他是地中海一個商人世家的兒子,為了不被家族盛名掩蓋,自願加入商隊前往世界各地行商。
少女在晚餐後向年輕男子搭話,並問他地中海地區是不是長著漂亮的迷迭香。
年輕男子起先有些困惑,聽清少女的語句後綻出笑容,他向她說,她的家族是商隊這次旅行的最後一站,之後他將回到故鄉,整頓行囊後再次隨隊出發,若有機會再次拜訪此城,他願意替她帶上一株真正的迷迭香做為禮物。
少女想,她也許再沒有機會離她的願望如此接近了,便答應年輕男子。
商隊隔天離開,少女沒有向任何家人提起她與年輕男子的約定,她知道一個未出嫁的女子和一個男子若有這樣的對話,將會被視做怎麼樣的情況,像是定情、像是偷情、像是各種她從未想過的指控。
為了等待年輕男子帶回的迷迭香,少女偷偷在睡前禱告時希望父母為她尋找結婚對象的過程不要過度順利,至少等年輕男子帶回她的禮物,她便出嫁。
而也真如少女所祈禱的那般,她父母物色女婿的過程有些波折,十年過去,接著是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到了第五十年,商隊始終沒有回返。
少女隱藏著焦慮詢問父母,父母卻也說不上個所以然,只說商隊原本就是漂泊不定的一群,能來是幸運,若是不能來,總還有其它商隊能帶來家族需要的商品。
第五十一年即將結束,少女出嫁了。
她嫁給一個經商致富的血族家族次子,搬離自小成長的雨城,住進另一座偶爾有著霧氣、但總算不再那麼頻繁下雨的城市。
少女的丈夫年紀較長,在新婚前領她參觀未來將搬進居住的房屋時,他詢問少女,對於這棟屋子有沒有任何要求?
望著屋子外寬闊的花園,少女想起丈夫在初次見面時說過,他喜歡園藝。
那麼就算無法種得燦爛也好,能在花園的角落種一小片迷迭香嗎?少女這樣問著她未來的丈夫。
時光流逝,少女長成少婦,產下一對女兒。
對小姐妹來說,從有記憶以來,她們總被安放在花園一角,望著母親的背影,有時修剪枝條,有時灑水施肥,有時放藥除蟲、收集果實。
母親在花園裡動作輕快,卻總是在接近花園那個特定的角落時放緩動作,光從背景就看得出她的若有所思。
小小的姐妹妳看我、我看妳,終有一天向母親問起原因。
她們的母親用著像是說故事的語氣,講起那座下著雨的城市裡,有個心懷希望想看見地中海和迷迭香花園的少女,以及少女遇到商隊裡的年輕男子,約定最後卻沒能達成的種種事件。
那現在她還想去地中海嗎?小小的妹妹昂著頭,抱著她母親的手臂直鬧,想要個確切的結局。
另一旁,小小的姐姐低著頭,心想這故事最後終究是個悲劇。
日後,妹妹不知為何對這個少女的故事瘋狂著迷了,總在母親結束花園裡的工作後鬧著要母親再從頭到尾講一遍,和妹妹形影不離的姐姐也就跟著聽了一次又一次,連同故事結束在少女出嫁時,妹妹都要嚷嚷著問少女還想不想去地中海的過程,也重覆了一次又一次。
妹妹不斷吵鬧,要母親告訴少女,去呀快去地中海嘛,心願要是無法達成的話,那還叫做心願嗎?
每次聽完故事,姐姐在她妹妹嬌美的吵鬧聲中望著母親,只覺得母親眼底深處累積了越來越深刻的渴望。
妹妹是真正不懂故事中的少女就是她們的母親,還是故意裝做毫不知情?
小姐妹將要滿兩百歲,結束血族的孩童階段,一個濃霧瀰漫的深夜裡,她們的母親失蹤了。
向來沉靜的父親沒有和姐妹倆解釋太多,他託人探尋線索,小心維護讓此事不被過度聲張,並在夜晚時將姐妹擁入懷中入眠,只是當她們問起母親是不是永遠不會回來了,他閉上眼睛,大掌撫過姐妹頭頂說,睡吧,我的孩子。
母親從此在姐妹的成長過程中缺席了。
花園改由僕人照料,本來就長得不太肥美的迷迭香沒多久就被連根拔除,那個母親總是異常溫柔對待的花園角落改成種植普通的花園植物,開得遠比迷迭香繁榮美好,已經長大不再是孩童的小姐妹坐在童年時的花園一角位置上,手牽手回想那個角落曾經傳來的香草氣息。
「有一天。」薇若妮卡停下敘述,沒有端起茶杯輕啜潤喉,眼神有些遙遠,不知道還記不記得自己正坐在商街裡,對著金髮男子敘說故事。「妹妹告訴姐姐,她做了個夢,夢見母親站在一片茂密的植物中,遠方傳來海浪拍打岸邊的厚重聲響,看不見母親的表情,但在她醒來那一刻,確定著母親是幸福的。」
重新拾起小叉戳進另一顆莓果,舉起小叉,她望著莓果流出汁液。
「故事本身就到這裡結束了,真奇怪,每次我都打定主意要把它講得短一點,卻從來沒有成功。」
看著小莓果溢出滴滴的晶紅觸及白瓷,反之男子的盤上早已精光,餐具也半疊在盤緣一角表示用餐完畢,沉默了一陣享受紅茶的香氣與味蕾重新清洗的感受,才放下茶杯。
「讓這麼好的女性等待,可真是男性的罪過。」輕輕嘆著,可是也很難判定那輕嘆到底是因為故事本身還是因為品茗好茶後的反應。
莓果汁液漸漸不再流出,她放下小叉,端起茶杯,將杯中已經微涼的茶水抿入口中。
「如果妹妹的夢境是真的,那我想,由這名年輕商人造成、讓少女漫長等待的罪過,到了最後卻成為推動她投奔自由的助力。」思索片刻,她試著以細微的聲音訴說。「即使不知道年輕商人到底怎麼了,但也姑且算他將功贖罪了吧……至少現在的我是這樣想的。」
「妳能這麼想真是太好了。」語畢,只是帶著笑意把空茶杯再度斟滿,那是那壺茶的最後一杯。
伴隨著攪動小匙的動作,慢慢地將時間如同方糖般融化掉,才端杯飲用。
望著面前舉杯飲茶的男子,薇若妮卡用很輕很輕的方式笑著,鬆開茶杯,再次伸手探進她始終擺在腿上的手拿包裡,這一次,準確取出某件以牛皮紙包裹住的事物放在桌上,之後輕推到男子茶盤邊。
「現在想想,你喜不喜歡這個故事,已經不再是最重要的了。」她抽手坐回,低聲道。「你願意聽完它,我就該獻上滿滿的感激。」
從手拿包裡拿出東西時,她便把一只一模一樣的紙包留在自己手邊,邊說著,她這就邊拆開留在自己這頭的這一只,直到露出包裹裡東西樣貌。
「迷迭香茶包。」她把白色茶包拎起,讓兩人都能看見茶包裡包著的乾燥枝條。「我那個熟知故事的乾媽寄來的。」
垂下眼看著小紙包不語,茶杯與茶碟輕輕碰撞發出細小的喀聲,似乎起身準備去結帳,兩人份的。
「太客氣了,薇若妮卡。謝謝妳分享的這個故事與這段午茶時光,不過珍貴的東西還是自己獨吞的好,我去給我們這餐下午茶結帳,請稍等。」在對方身邊輕聲道,便走往櫃檯。
男子起身走離,她在座位上多坐了一點時間,才動手將自己方才拆開的紙包、以及茶盤邊的紙包從桌面上收回,放回手拿包裡,闔上,起身。
「我已經說過,謝謝你願意聽完這段故事。」將小包拿在身側,她站在桌邊,對完成結帳並走回的男子這麼道。「這對我來說十分值得深深感激,不是客氣,你願意至少收下這份心情嗎?卡納利亞。」
「如果接受能讓妳安心的話很樂意。」抬起手指節隔著手套的布料輕觸女子柔軟的臉龐,像是流淚般的滑了下來,定在下巴處抬高好讓男子能夠清楚打量對方的表情,紅眸中有著一種難以形容的情緒。
「我可不希望可愛的薇若妮卡夜晚為此輾轉難眠,那麼,Au revoir (再見)。」說完收回手,輕輕搖了搖準備離去。
「再見。」
她這麼說,在頰上還殘留著一點點男子觸過的輕柔感受時。
明明吃進嘴裡的食物不是苦澀異常的,在這個時候,殘留在她感官裡的味覺卻帶點前所未有的乾苦感覺。薇若妮卡不太確定這是怎麼回事,當她也轉身從小店離開,重新踏上商街,思考是不是要再替她的室友買幾隻青蛙回宿舍時,那股苦澀已經擴散到舌根,然後漸漸往喉嚨深處移動。
……有點荒謬。
薇若妮卡停在小攤位前,盯著攤位上擺放的青蛙,聽見自己用同樣帶有苦澀感覺的聲音和小販搭話。
商街上,還是有那麼多學生來來去去,彷彿他們永遠都知道該往什麼地方前進。
謝謝出借卡納的卡納中希希,在經過一個多禮拜的熬煮腦汁過程後總算是拉線了O_Q
希望能或多或少讓路過看過的大家嗅聞到字句裡的迷迭香氣。
另外是照例(?)的補充XD
篇名來自我蠻喜歡的推理小說家勞倫斯‧卜洛克小說《繁花將盡》
繁花將盡 很高興能跟螺螺對劇情哇XDDDD真的是非常燒腦的過程呢XDDDD!是段不錯的小品故事/ 個人很喜歡呢!
也謝謝薇薇陪卡納喝了下午茶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