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回到家，客廳空無一人。伊集院終完全不意外。
本來這個時間點，北村巧早該就寢。

他們都把彼此放在心裡第一位，所以下意識會去遷就對方的行為。
伊集院終會為了讓北村巧能放心地跟女朋友約會，而說自己約了別人。
北村巧會為了不讓伊集院終回家時感到空虛，而在客廳坐著堅持不睡，等他回來。

桌上的夜燈是亮著的，鵝黃色的光溫暖了被冰涼夜色籠罩的空間。伊集院終困惑地走過去，在他的記憶裡，客廳的桌上原本沒有這盞夜燈。
而後他就在夜燈旁看見了一張小卡，上頭的字跡端正，嚴謹的就像寫下它的人。

「歡迎回來，終。」

嘴角的笑意難以壓下，這張卡片似乎是北村巧的底線。
伊集院終的腦內彷彿出現對方選擇退讓時皺著眉頭的樣子，一切的一切都那麼清晰，清晰到讓他想要捧腹大笑。

胸腔有什麼東西滿溢而出，伊集院終一時之間想不起來這份情感該怎麼稱呼。
隨手將單肩包丟在沙發上，他拿起小卡走向北村巧的房間，用盡全力克制自己想要小跳步的衝動。

躡手躡腳地進入房間，裡面寧靜到能夠聽見北村巧細微而平穩的呼吸聲。伊集院終趴在床沿，像是怕驚醒對方，動作很輕地包覆住露在外頭的手。

北村巧是他引以為傲的弟弟，以前是、現在是、未來依然是。

「我回來了。」
他小聲地說，帶著不知道是喜悅還是寂寞的眼神看著兩人的手。

掌心傳來的溫度過陣子就感受不到了。
已經慢慢接受對方即將離去的事情，這樣的自己是不是有了少許成長？
這麼想的同時，體內又有道聲音哭喊要對方別走。就像當年抓緊對方衣服哭著說「我們離開這邊吧。」，那個逃避伊集院家的少年。

「請允許現在的我還對巧撒嬌。」
「這是最後了，真的。」
「以後會學著不依賴巧，所以……」

「請原諒我……」

眼淚滴滴答答地落於鏡片上，然後盛載不了的部分沾濕手臂。在淚水滑至床單前，他挺起身子，收回自己的手抹了抹臉。

該前進了，無論是心中那個十五歲的少年還是自己。
要成為會讓北村巧驕傲的哥哥，而不是放心不下的存在。

——我希望終能夠幸福。


——嗯，我會的。我們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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