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手拾起樹枝，翻動為驅去夜間寒氣的營火，一會兒，原先逐漸灰白的柴薪又開始燃起橘紅火光。
解開腰上的重劍，「你先下去吧，把劍收回架上後就可以休息了。」回過頭對跟在身後的男孩雙手遞向前，說道。
帶著棉質圓帽的男孩先是愣了愣的貶貶深邃黑瞳，就在自己想著該怎麼解釋時，男孩捧著重劍躬身用力點頭，被劍往下拉的重心腳步顛簸。
「小心。」忍不住探出的手僵在半空，正擔心是不是該收回劍比較好，男孩已經垂著腦袋重新抱穩，轉身跑回營帳去。

「唔！」突然一顆小石頭扔中後腦勺，不用特意去找搗蛋的兇手位置，馬上一陣輕快的笑聲從後方小山丘傳來。
「你就不能用其他方式叫我嘛，菲力克斯。」
笑聲更大了，大步跨上稍高的山丘，輕鬆找到躲在陰影處的人。「欸～有什麼關係，那樣太無聊了啦。」
原本就慵懶不大的眼瞳笑的瞇成一條綠色，「那孩子誰啊？什麼時候私生養到這麼大了都不說喔。」

「不要鬧了。」沒有被玩笑話牽著走，撩開披風，就地坐在菲利克斯身邊。「他是黑海那一帶的部族Karaimai，在大公進攻韃靼 當時帶回來的···。」
視線停在腳邊盛開的小白菊上，頓了一下，摘下細長的花莖，把玩了一會，直到對方因為突然的沉默偏頭，才遞到菲利克斯手上。「終於，都結束了。」
「···啊，是啊。」

這是一場費時耗長的角力戰，像傾注一擲的絕望賭徒，手握的籌碼單位是沿海東南岸，條頓騎士團連接利沃尼亞的大片領土。「······其實是很奸詐的，割讓什麼的。」所以一切合約從未讓它實值生效過。
「姆唔···或許吧。」菲利克斯捏著兩綹金髮，嘟著嘴假裝是鬍子。「不過這也沒辦法啊，誰叫小托不想放棄那塊土地。」

苦笑著發出輕微嘆氣，垂下視線聽見掠過耳畔的稀薄風聲下，是營火照不到的遠方動靜，在不久之前，浸染油脂的箭矢被點上火，就在長空下劃亮出一道又一道的痕跡。
已經解下護甲的肋骨還像是因為撞擊正緊繃作痛。
「納～不知道接下來的包圍還需要幾天？」隨著指尖放開的動作，溶金色的髮絲晃蕩蓋住了耳殼。「每天睡那種床，超討厭的啦！全身都硬掉了說，就像那群修士的腦袋瓜一樣。」嫌惡的嘟嚷著。

「可是，菲力克斯你不是帶了一大衣箱的獸皮做床褥了嗎？」兩人是分別從首都出發的，會合紮營的第一晚就莫明被拖著看他得意又興奮到滿床滾過來滾過去。
扭扭鼻子夜風帶來的材煙混著草屑，菲力克斯噘起嘴把它吹掉，「你可以一起來睡啊，雖然只有兩顆鵝絨枕，但我抱著的可以給你用沒關係。」

······啊···累了一天的神經好像開始胃痛了。
「不了···我先回自己營帳，你也早點休息吧。」雙手撐著膝蓋站起，拍拍身上沾黏的枯草。
「欸～這麼快！」瞪大眼，掃興的轉過頭。
「明天還要決定那一大批的俘虜怎麼處置不是嗎，菲利克斯你別睡過頭了喔。」低下視線望著親友，不放心的叮嚀。
他沒有應聲，只是轉著小白菊玩，一手拉起披風的一角像貴婦手巾一樣的揮了揮。

『菲力克斯···』

『如果我趕不上，失敗了怎麼辦？』
『欸～這個嘛，我想想的說，那就下個五朔節吧，我送你的那件波蘭服要穿上。』

『然後一起參加吧！！』

─　─　END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