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絲准獨自一人,在書店前面徘徊,滿臉不知所措。
「嗚......」該不該進去呢,雖然想看書,但自己一個人進去,又不懂書,店員一定會覺得自己很怪。
正準備走進書店,看到一名女孩站在店門口不知所措。森下博走上前,好心詢問:「怎麼了?小妹妹?」
「那、那個,我想進書店,可是不敢進去......」覺得自己這樣很丟臉,越說越小聲。
因為只有一個人所以不敢嗎?森下博露出笑容,說:「是一個人不敢嗎?這樣的話,我們一起進去如何?」
「真、真的嗎...!」聽見對方的提議後,用力的點了點頭:「嗯,那、那一起進去。」
「嗯!」牽起小女孩的手,推開門走進書店。「我叫做森下博,小妹妹妳呢?」
「森下博先生你好。那、那個,我叫做亞絲准。」被拉著手,跟在對方身後進了書店,映入眼簾的是一櫃一櫃琳瑯滿目的書籍:「...嗚哇。」不禁發出輕呼。
「亞絲准嗎?很可愛的名字呢!」笑笑地回應。看到對方發出驚呼聲,看來真的是第一次進到書店呢!「亞絲准有什麼想要看的書嗎?我可以幫妳一起找。」
「那、那個,亞准看得懂字,只是、很難的字會不懂,所以想要找字少一點的。」其實自己很少看書,前陣子看見村上有同齡的小朋友拿著書在看,覺得很羨慕,才想踏進書店買書的。
「嗯……這樣的話,繪本或是兒童文學就是最適合的了。」領著亞絲准到兒童圖書區,那裡放著琳瑯滿目的彩色書本,體積雖然大,但書頁都不多,是最適合小孩子的!
跟在對方身後,走到兒童圖書區,隨即被觸目皆是的繪本給吸引住了注意力。
「好多。」興奮的拉了拉對方的衣角,抬頭問:「亞、亞准可不可以把書拿起來看...?」
「當然可以,這裡的書都可以自由看,看到喜歡的再買下來就行。沒有錢的話也可隨時來看,沒有書店會拒絕喜歡看書的人的!」自己也常常看到喜歡的書就一直站在原地看,常常要老闆來提醒他快關門了,結果自己每次都買下來。
「沒有錢也可以來看...書店感覺好溫柔喔。」在對方拉著自己的手進書店前,從來不知道書店是這樣的地方,這裡比自己想像得還要親切。
「亞准想看看那一本。」亞絲准指著擺在架上,就算墊起腳間也夠不著的那本小王子:「可、可不可以幫亞准拿一下呢?」
「來。」取下亞絲准感興趣的本子,交到對方手上,「小王子嗎?這本書不錯呢!裡面有些意義雖然對小朋友來說可能太艱深了,但是我很推薦喔!」
順便繞了一下兒童圖書區,看看還有什麼類似的書本可以推薦給亞絲准看。
「謝、謝謝。」接過對方的書,亞絲准望著封面上的插畫,想起了自己在日記上面畫的圖。
翻開書頁,雖然有些字還看不懂,但因為是給兒童看的,都有附上標音,亞絲准就算只靠自己,也能理解出大概的意思。
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一頁一頁的翻著,這大概是頭一次看自己能懂七成的書,亞絲准被小王子的情節給吸引住,彷彿跟著對方一起遊走在陌生的地球上,專注的與書本共遊著。
從書架上取了幾本書,回到亞絲准旁邊,發現對方完全沉浸在小王子的世界裡,嘴角不自覺地揚起。看來小王子打開亞絲准的開關了呢!
森下博小聲的坐到亞絲准的旁邊,如此靠近的距離,總覺得能看到亞絲准的雙瞳放著興奮的光芒。
不知道過了多久,亞斯准看了快半本書後,抬起頭來揉了揉眼睛,才發現森下博正待在自己旁邊,和自己一樣在看書。
「那、那個,森下先生在看什麼書呢?」感覺一定是很困難的、大人才看得懂的書,但還是想問問看。
森下博將書的封面秀給亞絲准看,「這個嗎?是理性與感性。對亞絲准來說,可能太難了,裡面有很多頗具意義的詞彙。不過我相信亞絲准以後也會喜歡這類的書籍的。」
自己多半喜歡讀純文學類的書,不過這種描寫人性的小說也不錯。
「理性與感性......?」看著書名,上頭陌生的字眼讓人有些畏懼,但想到也許那本書中,也有跟自己手中的書一樣吸引人的地方,就不會覺得害怕了:「以後、以後等亞准學會更多字後,也要來看看這本書。」
「嗯,我相信亞絲准可以的。」伸手摸了摸亞絲准的頭,這麼小的孩子就喜歡看書,覺得很高興。
「我幫妳挑了一些類似小王子那類的童書,如果妳覺得喜歡的話,可以看看。」將一旁的書堆放在亞絲准旁邊。
「謝謝你。」看見對方把一疊書都放在旁邊,想到每本都有一個獨一無二的世界,用文字描寫著各式各樣的故事,就不禁開心了起來。
暫時放下手上的小王子後,開心的一本本瀏覽著對方幫自己挑好的書。
「不用客氣。」森下博笑了笑,如果能幫到亞絲准就好了。
說起來,自己應該也有讀過繪本吧?沒有人一開始就是從艱深的書開始讀的,但是沒什麼記憶呢!果然是遺忘了嗎?
「這本是......」看著封面和其他繪本不太一樣的書,愣了一下,接著念出書名:「NO6......?」翻了翻裡頭,發現字數和厚度明顯比其他繪本來得多。
「啊,那本算是比繪本還要高一街的進階本,我看在書店內的評價似乎不錯,所以就拿了。」森下博不知道那本書描寫得是什麼,但是既然被放在兒童文學類,應該算是勵志型的書吧?
「那亞准會認真看的,如果、如果有看不懂的字,可以請你教亞准嗎?」亞絲准抱著那比會本還更厲害的書,突然覺得如果自己能看完,一定能夠長大不少。
「當然可以,有什麼不懂的,儘管來問我。」森下博笑了笑,但是仔細想想,他好像沒有告訴過亞絲准自己住哪?
「我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家裡或是書店,書店找不到我,問老闆也可行,他人很好的。」
「那、那個,老闆是坐在櫃台的那位先生嗎?」如果認錯就糗了,亞絲准決定確認一下的望向櫃檯,卻發現那裡沒人在顧門口:「咦、剛剛還在的......」是不是跑去整理書了呢。
「嗯,就是櫃台那位,這間書店是老闆一個人在顧的。」跟著看向櫃台,沒有看到老闆的身影,「應該是去整理書籍了,書也是要保養的呢!」
「保養?」打蠟上油之類的嗎?
亞絲准想起自己前陣子,看見有人在廣場上表演結束時,珍惜的用油擦拭樂器的畫面,而在腦海裡自動代換成自己拿著油和布在擦書本的情況。
「嗯,因為書都是紙做的,一旦受潮,頁面變黃會不好看,所以要定時乾燥才可以。」他偶爾也會拿些家裡的書請老闆幫忙,「而且還有些蟲會吃書,很危險呢!」
「咦、書蟲?只吃書?」亞絲准第一次聽見有蟲會吃書,不知道那種蟲長得可不可愛、好不好養。
「嗯,小小的,身體是白色透明的。」回想印象中的書蟲樣子。「不過只要常常保養打掃的話,是不常出現的。」至少書店內就沒有。
「那亞准要好好保養書,不、不過,書蟲聽起來很可愛,用不喜歡的書去養養看好了。」亞絲准邊說邊思考著,要用什麼討厭的書來養書蟲,接著突然想到個問題:「那、那書蟲要去哪抓呢?」
「咦?這可真是難倒我了。」森下博笑了笑,雖然他知道有書蟲,但還真不知蟲子是從哪來的。「嗯……記得書蟲不喜歡乾燥或寒冷的空間,如果保持潮濕或溫熱的話,說不定就會自己出現了?」
當然這只是自己的推敲,離開時還是問問看店長好了。
「那、那亞准知道要怎麼生書蟲了。」亞絲准腦海裡想像著,在桌上放個昆蟲箱,箱子裡面擺書再灑水、加裝電燈泡的畫面,開心的說著:「等生出書蟲,這樣家裡面就有人了。」
「咦?」聞言,森下博訝異地看著亞絲准,「亞絲准一個人住嗎?」先前遇到的雙子也是,這個村莊怎麼會有那麼多未成年的小孩子一個人獨立生活?
「在村子外面,稍微遠一點點的地方,先住在那裡,等人來接亞准。」雖然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回來就是了。
寂寞是寂寞,但如果住在誰的家裡,也許會造成麻煩、被討厭,比起被誰給討厭,亞絲准還是選擇住在村外,只有偶爾才會借住在村民家中。
等人來接?所以亞絲准的親人外出了嗎?不對,這樣的話不會用接這個詞,應該是等對方回來吧?
不行不行,別老是往壞的方向想啊!「等等我送妳回去吧!書這麼多,亞絲准也不好搬吧?」
「咦、真的嗎。」剛剛還想說,如果書太多會搬不動,只能帶幾本回家看,如果有對方幫忙的話,就能夠多看好幾本書了。
雖然很開心,但又有些擔心會太麻煩人:「那、那個,如果不麻煩的話,謝謝你...!」
「不會不會,怎麼會麻煩呢?我還擔心亞絲准會拒絕呢!」而且這些書還是自己幫亞絲准挑的,他不幫忙拿回去誰來幫?「……對了,亞絲准身上的錢夠嗎?」顧著拿書,忘了最實際的問題。
「錢、」望著身旁的書愣了下,接著視線轉回對方,滿臉的疑惑:「那、那個,書要很多錢嗎?」因為是第一次到書店,對書本的價錢沒有什麼概念。
跟麵包、牛奶比起來,哪個比較貴呢?有比羽毛枕頭貴嗎?
「只有一本的話,其實還好。」但是想到亞絲准的年紀,或許對小孩子來說這是一大筆錢,更何況是這一疊。
想了想,說:「不然,我先借錢給亞絲准,怎麼樣?」他猜想亞絲准應該不會想要他出錢送,那麼就用借貸的方式,比較能夠接受吧?
「可是、可是亞准可能會還得很慢。」畢竟每個月的錢,在扣掉日常生活費後,幾乎只剩下能夠買上一盒餅乾的閒錢。雖然是這樣,但又很想看書,亞絲准陷入了難關,要是能找到固定的收入來源就好了。
「錢慢慢還沒有關係,畢竟亞絲准還小,要先照顧好自己的生活才行。」伸手摸了摸亞絲准的頭,「但是亞絲准要答應我,會好好對待這些書。」
從亞絲准讀書的樣子來看,他知道亞絲准不是那種三分鐘熱度的孩子,只是對小孩子總得給予一些約定,他們才會顯得安心。
「嗯、」聽見對方說能夠慢慢還,剛剛還緊張著的情緒,一下子放鬆了下來,又露出笑容:「亞准會好好珍惜這些書的,那、那個,想把它們當作朋友一樣對待。」
亞絲准自己也沒發現,僅僅是看了一個下午的書,就被文字與圖畫裡頭,奇妙的魔力給吸引住了。
「嗯,那我們去找老闆結帳吧!然後幫妳把書搬回家,亞絲准就可以在家裡盡情地看了!」抱起自己挑選的書到櫃台結帳,幸好結帳的金額沒有太多,也可能是老闆看在亞絲准的面上打了些折扣。
「那就麻煩亞絲准帶路了。」抬著書看著亞絲准。
「嗯。」手上也拿了些書,沿途聽對方說著書的事情,有說有笑的,一路走到村外、花快半小時到森林和草原的交界附近,才終於走到了亞絲准的家,那是棟小而樸素的木屋。
她推開了房門,回過頭望向森下:「亞准的家到了,請進。」
「不好意思,打擾了。」進入前習慣性的禮貌打招呼,對於亞絲准一個人住在這裡感到驚奇,畢竟是村外,而且附近只有森林和草原,沒有一個大人。
「這些書以後都是妳的了。」將書放在桌上,看著亞絲准,「……一個人真的沒問題?」還是忍不住開口詢問。
「嗯、因為有時候也會去住奶奶家,而且也常常會有人給亞准關心,所以沒問題的。」亞絲准笑著開口,因為比起造成別人的麻煩,不如一個人在家裡等人回來。
「是嘛……」笑著,伸手拍了拍亞絲准的頭,現在的孩子都如此堅強,覺得可愛卻又如此無奈。「今天我就先回去了,以後我會常來看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