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來的活動四]黎氏宅邸自縣老爺省親歸宅,琴師煙客便顯更加神出鬼沒,黎五子晦光反長日遊於街市,全然不畏街談巷議其不意仕途,無耀門楣。倒是隨身侍婢偶有薄怒,然亦遭其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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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黎檠不衫不屨施施然,如春風細雨,時而觀行者棋,時而賞枝頭鵲,百種愜意如常,乃止於擦身而過。
手如柳枝輕揚欲戲羽蟲,身後惶惶風過,黎檠瞇細雙眸,覆去青色妖光,若有所思。
氣息清淨,卻非上仙,大抵天生如此,思緒千迴他悠然轉身,不意外那人佇足,因清淨者近妖似仙而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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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少年興許未及志學,面帶遲疑,負一口桃木劍,眼珠溜兒轉,端的一副聰明向,可真被搞糊塗的模樣,黎檠一笑,出言招呼:「道長,何故迷茫?」
那廂笑意如玉,這廂初出茅廬的小傢伙心下直犯嘀咕,傳聞天生識妖者,或見妖氣,或嗅異味,或同他一般,電光石火便知,雪亮思緒。有感而未見似妖之物,鍾豁忖度,於其,妖便偽人,凶煞之氣尚難隱,怎地眼前君子彬彬?
躊躇幾番方回禮,初進城,一套自稱與招呼磕磕巴巴道不全:「我、不,呃,貧道出於落雲觀,數日前覺察此地忽有妖氣沖天,方下山探作定奪。」邊說著邊覷著眼前人,雖少不更事,畢竟聰明,這是想妖必或心虛或畏怖,斷露出馬腳。
可黎檠瞧他躑躅也不著惱,聽聞出觀緣由甚而顯愁容,正與尋常人無異駭於妖禍,復而笑語:「道長此言當真?可此世真有妖物?今朝欣欣,便有妖,何能現世?」一副全然不信神色,急壞鍾豁。
慌亂竟口不擇言,豁聲若洪鍾忿忿道:「少見多怪,自然有的!便是人不知而譏我,妖自存在!」言談間踱地有聲,黎檠不禁失笑,初生幼子總是朝氣,他不由溫言:「敝人失言,尚請恕罪。惟道長一身正氣,妖許是躲得遠了?道長要不換身常服,權充匹夫,我暗敵明,便宜行事?」
確實道上頗多側眼,加以確實黎檠和緩,豁應聲,黎檠莞爾,想人究竟天真可愛,不由升起多往來的心思,故而復邀:「敝人妄測道長身淨,約莫少入塵囂,作為方才失言謝罪,可願與我共覽煙華?畢竟晦光雖是不才,此地可真如自宅。」
鍾豁不傻,但聽語氣誠摯氣息澄澈,便多疑如帝皇也要敗陣,思前想後,勉力說己,畢竟多探城鎮千曲自個兒不會,要對方真是妖怪,一來易逮馬腳、二來行於君側利於察知,樂顛顛的應了。
黎檠瞧那有些自鳴得意,尚不及說些什麼,飢蟲轟隆,鍾豁皮薄,蹭蹭的整臉紅去頸部,黎檠未有鬨笑,只管引人往吃食處去。
進了酒館,高朋滿座說是說得,尚有餘裕讓倆得賞吃食,樓中不時有幾番表演上陣,鍾豁自出生起便居於山澗,此時眼睛都直了,愣是連餓都顧不上了。
黎檠本也由得,不料台上女子冶豔,姿態多情,小小道士登時尷尬類於懼怖,黎檠眉頭微蹙,本意欲讓小客人見見世情百態,可這東西,究竟太早,他眼神一轉已有了計較。
鍾豁不解同桌東道何以起身離席,眼神追著背影見人與店家商談,好一會兒抱著琵琶,大大方方便往台上落座。
黎檠眼神專注不聞嘈雜,指尖凝弦,開場不過一撥,殺伐之氣隱動,他揚首,冷冷掃了醺然眾人,銳氣登出。
而後他回眸睇懷中絲竹,哀柔至極,指尖彈挑飛抹卻是昂揚戰意,帶得眾人彷親臨沙場,聞鼓聲如雷,見紅纓獵獵,士卒奮勇,干戈交接,而後樂音漸弱,若臨戰前夕,枕戈待旦。
黎檠卻未起下一波琴曲,眼神靜如止水掃過彌彌眾生,可平添幾分尋釁,那身姿問,可有人敢與之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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