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短時間內是沒辦法自由的使用右手了。
垂下頭望著傷處,想到方才醫官的囑咐,她緊抿著嘴唇一言不發。
......實在是令人難以接受。
門板傳來幾聲輕扣,停頓了下,似是沒有得到回應,又響了幾聲。
想必是有人要來做訪視吧。
不過與一般狀況而言不同的是,在敲了數下之後,以指節叩門而發出的聲響仍未停止,甚至以頻率來說,實在有些太過快速而……規律。
「......?」
自門扉傳來的叩門聲響音量不算大,甚至帶著莫名的急驟感。然而節奏與聲音的大小算上來中規中矩,似乎是依循著既定的旋律輕輕的、隨意的,像是......單純沉浸在敲擊木質門板的樂趣中?
不能理解的眨了眨眼睛,略顯遲疑的說:「請進?」
接收到邀請的信息,叩門的聲音仍是堅持敲完一個段落,才停了下來。
門把轉動,門也給推了開來,輕輕劃過既定的圓弧,開啟進入房間的入口。但門外的人卻沒有隨著門的開啟而走進,反而是站在門口,等到所站立之位置的視野能夠一覽房間內部,才揚起手打了個招呼。
【舞出蜻蛉】
「嗨。」
一頭粉色頭髮的青年模樣清秀,睜著眼睛,打量了一下坐在病床上的傷患,然後低頭看了一眼手邊版上的資料,確認的問著:
「妳是染井咲對吧?」
「是。」
微微頷首,目光順著門口的方向看去,來者並未直接進入室內,反而先進行了核對名單人員的手續。聲音聽來帶著莫名的輕快感,與方才敲在門板上的節拍同樣清脆。
視線短暫停留在對方制服肩章,慎重的開口:「長官好。......有什麼要務是需要屬下協助的?」
【舞出蜻蛉】
「的確是有點事情需要妳的協助。」
認同了對方的話語,走入房間內順手帶上了門,再自門邊拖了張椅子到傷患床邊坐下,動作流暢一氣呵成。敲了敲手上的板子,這似乎是某種慣性的動作,眼光在傷患包著繃帶的各處來回梭巡著視線,再次開口時,語氣似是放柔了些。
「妳好,我是舞出蜻蛉,是這次津代遊樂園事件任務的……呃,負責人?總之,我是來跟妳確認一下妳所遭遇的狀況。」
【舞出蜻蛉】
「時間有限,雖然妳還有傷在身,我想進來還被外頭醫官還瞪了好幾眼,但有些事項需要盡速確認,還麻煩妳的協助與配合。」
手指又在板上敲了敲,下一秒,手指間就轉出不知何時出現的筆。迎上染井的視線,舞出咧嘴一笑:「欸……畢竟這件事人命關天。」
「......」
舞出蜻蛉,在前往津代遊樂園一探究竟之前,與一同負責的分隊成員在商討相關對應時便已知道這是此事調查行動最初的發起者。歸因於所屬部門與負責事項不同,對這位隸屬情資單位的長官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目前算是自己頭一次親眼見到對方。
抬頭望了眼舞出揚起的笑臉,染井沒有作聲,眼眸中浮現顯而易見的困惑——為什麼在詢問這樣的重大事件,還能微笑呢?
雖然看起來只是單純的習慣使然。
細細思索了
那時候所經歷的種種事跡,盡可能將前因後果整理得簡潔明瞭,匯報給對方知悉。
「......當時的情況大致如此。」回溯完昨日的景況,低下頭短暫停頓了片刻,又繼續說:「在那之後,屬下與其他的分隊同僚會合,才回到總部。沒有注意到周遭狀況與使直屬長官陷入險地,是屬下的過失。十分抱歉。」
【舞出蜻蛉】
「不要跟我道歉,我才要跟妳們道歉,但在道歉個沒完之前我們還是先把事情做完比較好。」一面說著,一面筆上也相當快速的記錄著,稍微撇一眼版上的紀錄,應該會讓人訝異於這樣的速記下居然還能維持筆跡端正。
隨著染井的報告結束,速記也告一段落,舞出又敲了敲手上的板子:「小女孩跟蜘蛛……是絡新婦?不過聽描述好像又有那裡不太一樣,幻象與塌陷的地板啊……高空纜車到底能有多高呢,最高也就那樣吧算得上高空嗎?」
【舞出蜻蛉】
「總之,現在完全沒有資料,無法判斷烏羽少尉的狀況。」
自顧自的把一下子跑遠的話題給拉回來,有沒有得到回應似乎都無所謂的樣子。舞出將板子上已經寫滿字的紙張給掀起,下頭是一張有些破舊的遊樂園地圖。「妳記得妳們走過的地點與方位嗎?就妳的描述幻覺部分應該不包含遊樂設施,但這也難講。這張地圖是津代遊樂園關閉之前的設施圖,可以幫我確認一下它是否還有足夠的參考價值?」
舞出幾乎是在執筆的那一刻,便飛快的在紙上記錄起方才所說的一言一句,超乎預期的速度令染井瞪大了眼睛。空白的紙張頓時為密密麻麻的文字占滿,然而字跡又不至於難以辨識,不禁令人疑惑究竟是如何取得其中的平衡。
無法回應中途眼前長官的喃喃自語,重新回想當時的情境,凝起眉梢,左手不自覺覆上了右手患部。
確定對方一連串沒有解答的問句結束之後,染井才重新望向邊緣有些殘破的紙面。
「我想遊樂設施大部分是實體。至少所有的幻象中,前面所經過的幾處棄置的遊樂器材沒有異常。」邊說邊伸出左手指了幾個設施的所在位置,由於紙張本身經過一段時間容易遭受磨損,沒有直接觸及表面。
目光依循著昨日兩人的行進方向邊與地圖對照,聲音多了份疑慮:「這份地圖上標示的設施設置位置,與屬下所見並沒有過多差距。只是纜車的部分,在塌陷以後是否還有產生變化,屬下無法確定。」
【舞出蜻蛉】
「沒關係,那個現在我們也肯定不了,至少其他的地點是確定的就好——」
相較於染井的小心翼翼,舞出直接將手指滑過破舊的地圖紙張,在上頭留下淺淺的刮痕,「我們需要安排出最簡短的路線,以便以最快的時間搭救受困的尉官。雖然就我認識的那傢伙很難死,但時間拖長絕對無益,如果建築物是實體而且不受幻象影響,那我們的搭救過程就會輕鬆很多。」
【舞出蜻蛉】
收回板子,翻開了後頭準備著的空白紙張,舞出又敲了敲板面,迅速的開始寫寫畫畫了起來:「稍後立刻開始組織隊伍,人數至少……如果分頭行動,至少要兩個一組,靈視能力需作為挑選的參考之一。蜘蛛……絡新婦怕什麼啊?唔,這樣的話好像不適合給女孩子去?不不,嗯,不要。」
又開始自顧自的問與答起來,這似乎是舞出整理思緒的方式之一。
想來對方在短時間內的速記手法及快速得出相關結論的即時思維,的確是能在情資單位勝任的關鍵。似乎是習慣性的一面思考一面說出當下內心所想,染井沒有多做回應,思考著舞出話語中所提的組織動員。
注視著被細心包紮過的右手,表情與平時無異,眼中卻隱約揚起一絲波瀾。
「......倘若是今天晚上行動,應該可以參與。」
目光未自手腕移開,喃喃自語著。
【舞出蜻蛉】
「還等晚上,說不定到的時候人都被吃掉了。」
顯然是聽見了染井的話,舞出自自己的思緒中抬起頭,看著染井的神情半晌,搖了搖頭,「妳不能參與,雖然如果有去過現場的妳隨隊,或許可以幫助……不,效用不大,人數得精減。而且妳的傷勢仍需修養,神經毒沒那麼簡單搞定,不要害我被醫官修理,剛在外面已經被瞪很久了。」
訝異的抬起頭,睜大了眼看著以不同先前語氣回應的舞出,染井怔愣住了,一時不能明白對方為何如此回應。接著微微斂下眼眸。
「......我明白。」握緊的左手指節有些微微發白。
「這時若跟著重新回到現場,屬下目前狀況無法攻擊也無法防禦,然而......一般的視察與後續的接應,屬下還是能辦到。」
【舞出蜻蛉】
「那些我會安排,妳可以給與的協助已經足夠了,就說拜託不要害我被醫官修理,還是其實這就是妳的目的?」
敲打著手上的板子,舞出癟了癟嘴,嘖嘖著,「屆時需要外圍接應,我會帶隊,還是把妳編制到我這隊……?不,來不及,兩小時內就要將隊伍召集完成,妳還是在這待著。」
足夠了?
眸色微動,仿若失去了言語的能力,絞在一起的指節甚至微微顫抖著,指甲嵌入手掌中。低垂的眼睫顫了又顫,分明聽見對方話語卻無法回應。緊緊抿著唇一言不發。
「......屬下明白了。方才的請求確實不是當下該採取的行動。」語氣帶著些微的僵硬。
【舞出蜻蛉】
「我是可以明白妳的心情啦,但我相信染井伍長可以如我所知的,是位理智而能夠了解輕重緩急的人,沒有什麼該不該的問題,只是有更適當的處理方式。」
望著紙張上自己所寫下的資料與規劃,舞出搔了搔腦袋,「不要露出那種表情,我會良心不安,唔……這樣好了,妳想想如果是妳的長官在我現在這個位置,他會如何安排?」
「假使是烏羽長官——或者說無論是誰,任何跟舞出長官相同職位的同僚,肯定也是安排屬下待命。以當前的狀況為優先,減少可能的變數與風險。」
鬆開了緊攥的左手,指尖逐漸恢復血色。而視線仍未抬起。
「而且,短時間內屬下的傷也無法迅速復原。」
【舞出蜻蛉】
「妳果然是個理智的聰明人。」
語氣依然輕快,沒有什麼變化,聽起來確實算是是讚賞吧?
「別太擔心,感謝妳的情報,我會立刻開始處理,以免發生不可挽回的結果――嘛,應該說絕對不會讓那種事發生的。」
「好的,我也該繼續工作了,妳好好修養吧。」
「是。」
抬頭望向對方,表情與平時無異。
「提供必要的資訊是屬下份內之事——總之,勞煩長官掛心了。」
【舞出蜻蛉】
「這本來就是我該處理的事情。對於情報掌握不足,而讓妳跟烏羽少尉陷入險境,我很抱歉。」
行了簡單的軍禮,雖然神色上看不太出抱歉的神情,但是比對舞出在處理這件事情的積極度上,算是看得出來是真心的在彌補吧。
「有任何需要跟妳確認的狀況的話會再來打擾,屆時請妳多配合了。」
「那麼,我先走囉。」
【舞出蜻蛉】
擺了擺手,將椅子拖回原先的位置,舞出推門離開,隨著闔上的門扉而看不見背影。
從門板另外一邊,隱約聽見數人談論著什麼的聲音。
感謝烏羽中感謝舞出感謝染井
之後就.......副本啦。(各種意義上)
Blue_SilverXin: 我一定要先跟長官說,異聞六的副本不是只有救烏羽,連染井這邊的副本也開了...(遠望)所以等營救副本跑完,我們又要繼續不一帆風順的劇情啦(
其實敲板子跟話多應該都只是他的習慣XD
因為隨時腦袋都動很快,手部動作跟碎念都是幫助整理思緒的方法
話說,又是一個ㄨ系列呢
Blue_SilverXin: 我的錯(?)只是想推個主線誰知道談一談發現超乎預期......(望向之前寫的劇情)這個之後橋,一定是救完烏羽ㄉㄉ之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