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西爾弗一個激靈猛然睜開眼睛,夢境已經走遠一段距離。
漆黑的窗外正下著滂沱大雨,耳邊傳來雨絲傾瀉在玻璃上的聲音。他的思緒還恍惚未醒,很難判斷現在是半夜幾點,只能感覺自己蜷縮床鋪角落,背脊到指尖是繃緊的一條弦。他緩緩挪動僵硬得不像話的手腳,坐起身來抱著膝蓋:明明還很睏、閉上眼睛卻又覺得無法安然,只能看著窗外發愣。
萬千雨絲和鐘擺搖蕩的滴答聲交纏他的思緒,正當西爾弗迷迷糊糊揣測起這場雨會下多久時,雷光猛然劃亮窗口,轟隆巨響讓他腦中嗡地一片空白。
⋯太近了。
⋯⋯不行,他受不了。
心悸的頻率碰碰擊打胸腔,而西爾弗踉蹌走往門的方向,拖著腳跟一心只想逃離這個地方。像以往的雷雨夜一樣,他打算穿過老宅無人的迴廊,開啓重重疊疊無數道門,直到跌入安心之所——通常那會是個衣櫃,狹小的空間裏充滿柔軟的衣料,而他能把門向內關上。
他其實覺得去哪都好,只要別待在這扇窗戶旁。
但使力推開房門後,映入眼前的景象卻一下子將西爾弗釘在原地。樓梯口一盞夜燈暖暖發著亮,他腳下的走廊是鋪木質地,而對面的門板上垂掛一幅繡有英聯賽全體隊徽的畫帷,西爾弗認出那是兒時玩伴的房間,從好久以前開始這裡就不曾改變。
熟悉的、安心的。
恍惚感逐漸褪去,他才緩慢憶起自己約莫一個月前就在教母的居所落腳,這座富有港口氣味的都市是他每年暑假的歸處、是他永恆的庇護所。
但雷雨襲來的夜晚,西爾弗卻不曉得自己能夠在房子的哪個角落躲藏,他在走廊上呆站,覺得心底生出一絲茫然,最後也只決定下樓倒杯溫開水。
輕細的腳步聲於是踩過走廊,擾動涼涼一絲水氣遠離而去,不多時才自樓下返回。
當足以撼動相隔在耳機另一頭世界的轟隆雷聲響起時,手機歌曲清單的最後一首曲子正好落下休止符,從手機屏幕上與好友問候閒談的畫面移開視線,那一陣響雷彷彿穿透耳膜,他猜想著附近大概有哪戶人家的避雷針就被劈個正著,分神望向玻璃窗,維里奧是過了一會才真正適應房內僅靠一點月色照明的微弱光線。
卸下耳塞式耳機,這才注意到拉下的半張窗簾映照著外頭雨點流淌斑駁,他其實沒多留意這場從深夜時候便逐漸由輕聲淅瀝轉為傾盆的驟雨,直到剎那的強光打亮幾個鐘頭前就已經關上大燈準備歇息的漆黑空間。
這樣的大雨在利物浦的夏季夜晚並不是甚麼稀奇的景象,偶爾也會有閃電挾帶著像擂鼓砰咚打響在耳邊似的巨大聲響劃破天際,那只是季節變化時尋常的雷雨。
「⋯⋯。」
雖然想著,最後他仍是從床鋪上撐起身。
這麼一說他倒是記起了,
並不是誰都能忍受那樣嚇人的噪音。
而當維里奧決定下床至少查看下走廊盡頭的窗戶有沒有妥善關上時,床頭櫃上靜靜發著冷光的表板正好變換過電子數字二,即使是假期中也早過了睡眠時間,夜半驟響的雷聲僅是插曲,他發現門縫外的光線昏暗,和輕緩晃過的腳步聲,也許那是自家的長毛大狗也同樣尚未感到睏倦的咬著毯子捲在長廊上打滾?
他於是旋開門把,卻在拉開門時看見另個杵在走道中央的身影。
「呃、西爾?」
維里奧試探性的呼喚讓白髮少年的動作一頓,他們兩人的房門恰巧正對著、全憑走廊寬度相隔,而西爾弗就站在那兒轉過頭來,一隻手仍搭在門把上,瀏海下朦朧的藍眼仍有疑惑揉雜著睏意,像是突然被誰打斷夢遊。
「里奧⋯⋯」吵醒你了?
半句話已經喃出口,西爾弗慢了一步才發覺那雙湖水綠眼眸可是清明如昔,他的視線緩慢往上移去——以一種幾乎是愣愣打量的神情——看出維里奧髮尾末稍沒有平時睡亂的膨翹,他才有點遲鈍的笑出聲:「⋯你居然還沒睡——」
雷聲轟鳴吞沒語尾,短促抽氣的聲音也被蓋過。
維里奧還未能回答,就看見溫水在西爾弗手中的玻璃杯裡晃蕩,他的兒時玩伴低垂著視線沒有看他,喉間擠出的聲音節奏零散:「呃、里奧⋯⋯我突然想到、能不能跟你借個東西⋯⋯」
雷聲再次劈亮只點上了微光暖燈的昏黃走道,那一瞬,雪色身影的瑟縮像是錯覺。
日裡總是透徹的冰藍色征愣了會才慢緩緩地挪開目光,像是連轉動眼球也遲滯了幾拍的停頓,不難看出對方本就白皙的臉容濛上一層深深睏頓的睡意,他總覺得眼前還站穩穩的兒時玩伴其實腳步虛浮,就是隨時靠上門板直接睡去也不奇怪。
「嗯、」淺短的應聲,他正考慮著該讓人回房間休息,卻被兒時玩伴立在房門前躊躇了好半晌最後突兀轉向問自己借東西時打住念頭,他瞬間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但仍順著對方讓出了自己擋去大半空間的門口給西爾弗進到房內。
「剛跟我朋友他們聊天聊著就晚了,反倒是剛剛的打雷還挺嚇人的,你還好吧⋯⋯呃,也許我該問問你要借甚麼?」
維里奧甚至沒來的及對兒時玩伴方才掠過他身側時捏著玻璃杯的指節使力蒼白做出反應,還想也許該過去接過杯子,就發現逕自打開衣櫃的西爾弗大有準備往裡頭鑽的趨勢,他趕緊出聲喊住對方。
「我⋯那個、我可以自己找——」西爾弗頭也沒回地答道,突兀的舉動卻和說法大相徑庭,他一下子將垂掛整齊的襯衫與外套胡亂撥開,悶頭就要躲進自己製造出的空隙,柔和的聲調都染上一層急欲謝客似的快速:「——晚安,你早點睡⋯⋯」
噢、老天,你居然說了晚安!你是真打算睡在衣櫥裡啊。
兒時玩伴壓著聲線的訥訥傳入耳裡,維里奧甚至沒注意到自己是不是笑出聲來了,一片混亂中他忙著曳住絲毫不打算放棄繼續往衣櫥進攻的西爾弗,一手既要把玻璃杯放穩到就在旁邊的桌櫃,又得趕緊回過頭按好門板。裡頭的襯衫前天才燙過收好的,他想也沒想過繼上個暑假企圖要把他每件衣服都蹭上貓毛的Ice之後,還會有誰對他的衣櫥有興趣。
────說真的,到底是寵物和主人的性格會越來越相似,還是其實是主人的行為模式也會受寵物影響?
突然橫過眼前的臂膀阻住西爾弗的去路,然而在雷聲驟響的同時他根本無法聽清兒時玩伴正以哭笑不得的語氣喊出暫停(「慢著別鑽、你以為你是Ice嗎——」)。心臟一陣抽緊,耳畔嗡鳴的餘響連帶打散他的思緒,他弄不清維里奧改變態度的原因,心慌間吐出的話語簡直毫無邏輯:
「那個、你剛剛⋯⋯剛剛才答應借我⋯⋯」
好不容易才讓人停下拼命要窩進衣櫥的動作,暫且不問為甚麼對門的房間裡就有衣櫥還要特地來跟自己借,他想他大概明白原因為何,但面對兒時玩伴縮著肩膀顯然好沮喪的模樣卻還是感到無奈又沒轍,他於是對著白細的髮絲就是一陣搓揉:「好吧,我是說要借,但怎麼也不會是借你衣櫥,做甚麼那麼委屈睡的腰酸背痛,如果真的怎麼樣都睡不著,我陪你啊,至少我的床鋪還是擠得下兩個人的。」
說是建議,語氣卻不容置疑,伸手按上西爾弗略微僵硬的肩頸部時動作不輕不緩,正好是能讓人穩穩倒坐在床沿的力度,他是認真認為就乾脆讓兒時玩伴在這邊歇一晚也沒問題的。
而西爾弗有半晌無聲無息,維里奧甚至能看見,猶豫的色彩在微微下斂的淺白眼睫後頭流轉。然而那並不是什麼為難的神情,只是因為事態偏離了原先預想,腦袋正緩慢調整運轉方向的漫長空白。
對年幼時期的男孩們而言,分享床鋪以及為此壓低夜裡落出門縫的笑聲其實皆是再尋常不過,前年暑假碰上房間裝修,於是壁紙紛飛的夏季裡他們甚至同住整個八月,有無數夜晚不知不覺聊至天明。
和維里奧分享床鋪沒什麼。很開心。只是——
只是⋯只是?
「我⋯⋯」 掌心無意識攀著覆上維里奧放在自己肩畔的手臂,西爾弗停頓一下,一時卻也弄不清那種無措的微妙感受究竟從何無端生出。於是他不再想了,緩慢眨著疲乏的眼皮,抬起頭來輕聲應道:「⋯好。」
或許有些難堪,但他不會否認自己或許就是在撒嬌、釋出求助的訊號。不論心酸的夢,亦或雷霆劃破的夜和雨幕,第一次他想:總是有人陪伴比較好。
況且,對象又是維里奧。
窗外依然大雨,在遠雷悶震的餘響中,壓抑的抽氣和呢喃聲順著他微張的嘴角滑出:
「⋯那我可不可以睡靠門的那側?」
幾秒鐘的猶豫後西爾弗總算是妥協,只是緩緩淺抿成一線的唇弧仍是若有所思,輕擱在臂膀上的白皙指頭拉勾了下維里奧的棉質T-shirt,最終放脫開來的手掌落回了材質輕軟的睡褲上頭,然後是淺聲道出的躊躇。
事實上維里奧還在想著,前幾次暑假他們也曾一齊擠在同張床鋪上的,而那不過是幾十個月前的事。儘管因為大雷雨的緣故打攪睡眠似是頭一遭,不過也許他更該考量的是素來敏感不善改變習慣的兒時玩伴會不會換了張床就睡不著了,沒料到對方提出的卻只是想睡在床鋪哪側的問題。維里奧忍不住彎起嘴角露出了然的神情。
「你覺得怎麼睡舒適,就怎麼睡吧。」反正之前你就都是睡外側的嘛⋯⋯啊,不過橫躺在枕頭上的睡法恕不受理,一隻Ice就夠有的受啦。
打趣笑著,當西爾弗窩坐上床鋪時他才又像想起甚麼般,在兒時玩伴側首投以困惑的目光時繞過床尾,原本開了條縫通風的窗子果然還是關上比較好吧,大概對這樣的響雷只是關上窗也不會有多大影響,不過還是聊勝於無。再次確認過房間內的外窗和內邊玻璃都妥善上鎖,維里奧這才終於趴倒回屬於自己的另一側位置。
「這種時候就會覺得,還好蘿絲當初選了加大過的單人床,還很小的時候自己睡還會覺得太大呢,現在這樣的空間反而不至於太擠。」拉上輕薄的被單蓋妥至兩人肩膀處,被點上的暖黃夜燈還亮著,一如他手機另一端的好友們還喧鬧著笑他作息像個老人一樣,他們可都精神的很。
專屬於夏季的被單輕柔如雲,卻足夠溫暖,將半張臉掩到底下時,西爾弗恍惚發覺雨夜的冷涼一點也沒染上被褥。
他的兒時玩伴剛剛說了什麼來著。啊,床鋪的事,從兒時橫跨到現在好長一段時光的比較。當維里奧也窸窣一陣窩進被裡後,他們幾乎是頭靠著頭歪在枕上,而手肘關節隔著睡衣輕輕碰著西爾弗的臂膀。西爾弗並不感覺到困擾,但他認為這或許算是有點擠的程度吧⋯⋯結合維里奧漫不在乎的敘述,他不自覺彎起唇角。
明明只是關上玻璃窗,外頭的風雨瞬間就遙遠幾分。猶如潛入水底,而海面上的波濤都與底層的寧靜無關。床頭燈在深海中氤氳一圈暖色光暈,維里奧隨意按著手機屏幕與遠端的友人們道了晚安,也沒避諱什麼,讓旁邊的西爾弗能夠看清屏幕上的訊息。「明天要去踢球?」剛被搓揉一遭的蓬鬆髮絲軟軟壓在臉頰旁,西爾弗問。
「是啊,還跟我說了不去的話他們可要來掀屋子的,你知道,就萊利他們那幾個。」沒好氣地笑意裡其實能知道他一點也不介意昔日夥伴們的拜訪,就像他幾乎從來不拒絕他們難得全員到齊的邀約。
隨意應答了明天的日程便簡單結束了與友人們的對話,維里奧從被毯裡伸長了手熄去床頭燈,放回床頭櫃上的手機在一聲震動悶響後也回歸安靜,闔著眼瞼他還在慢慢等著眼睛適應黑暗,一瞬間的黑漆連帶外頭的淅瀝也好像一點一點被放大在空間裡,耳邊的呼吸卻輕淺清晰。
不約而同的沉默保持了好一會後,西爾弗輕柔的聲音才擾動寂靜,他說起新雨過後總會滲透鞋底的溼潤草皮,提醒維里奧該記得加個防水咒。又說起雨能早點停就好了,希望明日陽光普照——
「——我沒事的,」
承接這句話時一點也沒有突兀的味道,西爾弗挪動視線,與維里奧不知何時投在他臉龐的目光相視,「只是作了糟糕的夢。」他平靜地將對方或許一直在等待的回答交付過去,些微疲倦卻神情安然的樣子。
「嗯。」
只是做了個噩夢,他的兒時玩伴說。傳遞而來的嗓音淺淡的彷彿從夢囈中驚醒的不是自己,還有更多的是告訴他不用擔心。而維里奧能聽見自己發出的聲音悶在喉頭舒展不開。
他想,很多時候他總是習慣從隱約中以自己的方式理解西爾弗想表達的所有,很多時候。
不管是能夠以言詞傳達的,或是那些還未明瞭的甚麼。
然當他們眼眸相對時,他僅是挪動位置,頭部輕碰上兒時玩伴散著幾縷雪色的前額,像是反覆確認般,又重複了一遍,「⋯⋯嗯。」
兩人份的呼吸溫燙,相融在眼睫足以相碰的近距離。
維里奧喉間低低的顫動,透過皮膚相觸的部位,傳到西爾弗的心尖上。額髮廝磨過額髮,微微的麻癢和親密的氣息突然讓西爾弗覺得呼吸都困難起來。像雷聲一般,太近了、他有些受不了;但有一部分的他又覺得,那感覺明明很好——
他的眼睫忍不住輕顫幾下。
——你們一直很親暱。
他試著不閃不避,回望兒時玩伴那雙總能讓他平靜的眼睛,然而不自在的感受依舊,腦袋的聲音持續悄聲唸著:你們一直很親暱,你是怎麼了?
「里奧⋯」儘管如此他還是捨不得移開視線,只吶吶掀動嘴唇:「⋯⋯有一點、太近了。」
主動將額頭靠上時他其實什麼也沒有多想。
維里奧發現了西爾弗下斂眼睫的視線飄動,然後是輕呼自己暱稱的細細聲線,短短頓拍的話語微弱閃爍,語氣裡微小的顫動他幾乎以為是錯聽了窗外幾乎歇息的雨。
映照著清澈冰藍的湖水光澤眨動,維里奧總覺得讀不出西爾弗的思緒⋯⋯卻也不至於感覺陌生,大概只是好奇,和一點點的困惑。而目光停駐,他甚至過了一小會才記得反應。
「⋯噢、咳嗯,」試著往後挪動些許,儘管已經拉開了點距離,不到一顆枕頭寬度的幾十厘米卻依然相近,對著兒時玩伴方才的幾字話語,他忍不住笑,弧度揚起的眉看上去既是無奈又是沒好氣的笑意。「好吧,你這麼一說就讓我覺得好像是我要對你做什麽似的,天啊。」
佯裝嘆息的笑語讓西爾弗辨識出那是兒時玩伴一貫的調侃,但幾秒鐘過去後,對方話中的意思才在他腦中真正透徹——那一瞬間,臉皮薄的少年覺得耳根騰地發起燒來,他忍不住從被窩中抬起胳膊,遮住滾燙的臉。
「我才不是那個意思。就只是、突然覺得有點太近⋯⋯」
滴血的紅於黯淡光線中渲染皮膚,西爾弗從未在兒時玩伴面前如此羞赧不已,如今他尷尬又懊惱地緊緊閉眼,既想把剛出口的話收回去,唇邊卻零星落出顯得多餘的解釋:「⋯不過、其實我不太確定你指的是什麼,也可能有所誤會——」
噗嗤一聲,這回他可是確確實實聽見維里奧沒忍住的笑,就算沒放下胳膊睜眼去看,他也知道紅髮少年正笑得連肩頭都震顫起來。
而他這才發覺,不擅言辭的自己就算再試圖補救,也只會陷入不利的境地。於是他張口停頓,最終也只能從喉間悶悶擠出一句:「⋯⋯算了。」
被窩窸窣一陣過後,西爾弗已經翻過身去,安安靜靜蜷在屬於自己的角落。
靠著窗外一點微亮,維里奧就算側著臉也看不見西爾弗被自己的一番意有所指惹得耳根紅透半邊天,但他彷彿能從兒時玩伴結巴著試圖解釋窘境,卻一陣零零落落的語無倫次中猜測出,那張白皙的臉容現在也許露出了一如以往被調侃時抿咬雙唇內側無聲抗議的表情?
那個總是安靜恬淡的少年向來容易被這類的玩笑話攪擾得不知所措,而他也知道自己總是會因此感到有趣而笑過頭,就像現在。
那並不帶有嘲笑的含義,只是他就是喜歡看著,看著兒時玩伴偶有不同於平時表情反應的模樣。
思緒到這,壓低了喉嚨卻依然止不下笑聲的維里奧甚至咳嗆了幾下,正要接著說話,卻發現西爾弗早在剛剛便悶頭翻過另一側,背向著自己捲著一小角被毯縮在另一半床鋪,看上去就是一團白絨絨,拒絕發表任何意見的白絨絨。
「喔你不是生氣了吧?喂、西爾⋯⋯?」
厚著臉往兒時玩伴那側挪了挪,突然又湊近肩膀的距離,連刻意拉長句末的長音也是玩笑般的學著討好人的語氣,維里奧想著如果西爾弗再無動於衷的話就要在人的腰側呵一把癢,悄然從薄被探出的手騰在空中最後卻突兀地落在溫熱的耳際邊。
摀熱在西爾弗耳廓的溫度是壓著細軟髮絲的手掌,外頭的一切被覆蓋的緊實阻隔而去,剝裂天空般響起在遠處的幾聲悶雷僅是前奏,接著果不其然又是一陣幾乎要搖醒所有睡眠的轟隆打響天際。
被刺目白光沖刷而過的街區仍舊空蕩,雨水在玻璃上敲打著長長指爪,室內都印上破片斑駁的光。當足以撼潰心神的雷聲真正響徹時,呼吸下意識一滯的西爾弗則是迎來——
砰砰、砰砰。
穩定而確實、兒時玩伴掩在他耳邊的脈搏。
和以前毫無分別,帶有薄繭的指掌只是穿過髮絲,只是確認有沒有捂實般挪動一會,只是珍而重之地穩住在他耳邊搖撼的世界。於是再喧囂也都靜謐了,所有的躁動溫順躲回兒時玩伴的手心外頭。
其實很多時候西爾弗覺得真好,他們是兒時玩伴,這讓一切顯得簡單而理所當然。
有個人總能發現安靜的少年因為閱讀入迷而待在交誼廳深夜未寢,張開手掌罩下來搓住他的指關節,拉他走往寢室的方向;而他謄寫最仔細的永遠是魔法史筆記,總在瞥見兒時玩伴明顯分心望著窗外或轉起羽毛筆時無奈又縱容地揚起唇角,又一次沾墨提筆。
渴望笑聲的時候、忍不住鬱結心緒或落淚衝動的時候,他們都知道能去找的對象是誰。無所謂誰照顧誰的分別,只是依賴彼此能讓許多事變得舒適,變成熟悉的安心的。
如同歸處。
吊環的聲音在記憶中搖晃作響,第一次搭乘滿員地鐵時,夾在人群間的西爾弗瑟縮如初生雛鳥,艱困的呼吸聲將話語都拉長模糊,維里奧卻準確捕捉到西爾弗六神無主落在地面的視線,他在尚未到站時鬆開吊環,穩穩掩住西爾弗的耳——那年手指穿過的髮絲還是夜藍,皮膚接觸的感覺卻與此刻毫無分別。
西爾弗還記得那時自己什麼都聽不見,而紅髮的男孩子以唇形對他笑說: 什麼都別想。嘛、腦袋裡混亂成團的話,想著我就好啦?
——想著他就好。
如今西爾弗也聽不清自己在黑暗中的呼吸,唯有柔軟的情緒鮮明,像是一盞暖燭搖曳在胸口,鋪陳開稀薄溫熱。兒時玩伴的脈搏還偎在耳邊,不知怎地他突然就是想看看身後那人的表情。
於是他輕輕翻回身去,維里奧的臉就在眼前,他毫不意外看見那雙湖綠瞳孔上掠過一絲詫異,而後紅髮少年慢了拍才像計劃得逞般笑了起來。呦,他說,不生我的氣啦?
「⋯我才不會真的生你的氣。」
輕巧的話落到空氣裡全化作透明的色彩,西爾弗安靜彎了彎脣角,繼而又闔上眼睛,柔軟的眼神像是被似笑非笑的視線迫得躲了起來。
旁人看來無奈妥協的模樣,但西爾弗心裏明白,自己其實是說真的。
哎,是喔——
挑高眉梢時維里奧發出了震動聲帶的的低笑聲,噙在嘴角莞爾的弧度滿足,大型貓科動物的呼嚕般。
西爾弗說的,維里奧其實一點也不意外,是一種幾乎要當作理所當然的不意外。
事實上他也只差一點就要讓那句近乎任性的『我知道啊。』脫口而出。
毫無顧慮的理所當然——甚麼時候連耍嘴皮也那麼理直氣壯的霸道啊,簡直了。
他在心底默默嘲諷了一回,卻還是不能否認,有那麼一個能夠這樣包容自己的對象,挺好的。
隨著另邊西爾弗動作柔緩的翻過身,他彷如能看見冰藍在薄透的眼皮下悄然轉動,退去色素的睫毛溫順覆蓋,維里奧這才挪開收回輕按在人頰側的寬厚掌心,兒時玩伴總是微涼的溫度還複印在上頭,卻有甚麼比那更引起他的注意。淺白的細髮如絲,蓬鬆的捲度即使修薄了兩鬢還是能夠輕易遮去雙耳,就像眨眼時瞥見的金屬光澤隱蔽於雪白,他確實看見了有甚麼在他抽離開來的指節間熠熠生輝。
已經忘了確切的時間點,但他們曾有過一次對話正是關於西爾弗左側耳骨上的耳洞。『比起透明的耳針,怎麼不戴個耳環之類的?』維里奧記得他好像是那麼問,而他的兒時玩伴歪著墨藍的腦袋好陣子,長長的思考後卻是語氣困惑:『一直就都是戴著耳釘⋯⋯也沒有想過要換別的呢。』
「⋯嘿、你甚麼時候換了這個耳環,記得以前是玻璃耳釘的?」那並不是甚麼顯眼的東西,但維里奧的目光確實落在西爾弗的左耳,瞇起的湖綠眼眸努力想把星子般微弱光線下的物件看清,依稀能辨識出那是個戒指般圈住耳骨上緣的環形飾物。
——怎麼會沒有注意到?
問句出口時維里奧也同時在心底反問,答案卻是出乎意料的一片空白。
比起自己的大意疏忽,莫名上勇的情緒也許更多的是有些孩子氣的感到微妙的不甘心,他試圖從四年級開始倒溯記憶梭巡,從更早更早的三年級暑假末尾,到這學年結束前的晚宴,每個兒時玩伴並立於身側時,就算是這樣小的東西總也會有能看見時候?
然卻在細細思索後實在不得不承認關於這個耳飾,他是真的沒有任何印象。
────明明就只是個耳環,鬧甚麼彆扭。
想到這,維里奧居然有種難以言喻的挫敗感,原本盯著兒時玩伴耳廓的專注神情不明顯的楞神了一小會,但也就是一下子,幸虧與西爾弗接續而下的對話並沒有讓那麼一點尷尬的不自然曝光。
什麼時候換了耳環?
聽到問句後頓了幾拍才睜開淺色藍眼,西爾弗並沒有注意到兒時玩伴的異狀,在黑暗中,他眨眼的頻率因為困惑而變得悠長。他不曉得為什麼有那麼一瞬、即使只是短暫一瞬,
隱隱的無措和倉惶,從心中閃過。
他為此感到困惑,卻也只是思索一陣便開始講述:「⋯因為原先的耳釘,在三巫第一項任務時弄丟了。」
但空氣已經不再安靜,彷彿維里奧單純的一個疑問使他的鼓膜嗡嗡作響。
——啊。里奧發現我換了耳環。
——他怎麼會知道?從哪看出來?
——是了⋯他是知道的,我原先戴著什麼。我們還曾討論過相關的話題。
——那時還說了些什麼?
「少了熟悉的東西在耳邊,稍微有點不習慣,所以我用新的耳環替代⋯⋯」想不起來的對話佔據了心神大半,西爾弗用一如往常的音調繼續說下去,但句子只是憑著直覺滑出嘴角。「⋯⋯但或許,還有別的原因。」最後的聲音輕到幾乎聽不見。
被單下的手指忍不住收緊,疼痛得曖昧。西爾弗說不出那是什麼心情,好像原本沈寂著、使人無從正視的東西突然躁動了起來,卻又看不清全貌,讓他感到一陣奇異的慌。
西爾弗無端想起遺失耳釘的那天夜裡,他也有過不同卻相似的迷茫,而那時他想著:真的?真的?原來我好習慣它的存在,丟失便睡不著的程度?幼年時期因為傳統而戴的玻璃耳釘,究竟何時變成了他身體一部份?
那時他只是覺得自己很荒謬,總算注意到顯而易見的事實,想笑又覺得寂寞。
而此時與彼時的心情,究竟哪裡相似呢。西爾弗迷茫地想著,再度開口的音調卻一如往常平穩,誰也聽不出他的思緒已經游離開來,他正在無數的回憶片段中尋找答案。「就只是,手邊有材料,覺得就試試看也無妨。也可能⋯⋯」
——也可能是因為⋯⋯
落在耳邊的觸碰使西爾弗輕顫一下,維里奧的動作中斷他的思考。
暫時把方才連自己也不明白的幼稚心緒擱在腦後,維里奧曉得兒時玩伴一向出色的變形學成績,例如說自己在二年級時收到後便一直戴著的礦石飾物,就是出自西爾弗精巧的作工,而他毫不意外這回的耳環也同樣是由少年親手製作。
「不過、我就說過可以試試的嘛,蠻好看的啊,至少這個很適合你。」
笑開唇角的笑容瞭然,他還是想看得更仔細些,湊近伸出的指尖輕觸,於是撥動兒時玩伴的鬢髮勾去耳後,環形金屬的色澤比起純銀是帶了點溫潤的珠光色澤,點綴的珠白沉靜閃爍於相近色調的髮絲裡頭,低調的光芒也不張揚,僅是待在那悄然綻放著的一個存在。
他是真的認為這樣簡單細緻的款式和西爾弗相當合襯。
——也可能只是因為,你曾說過,試試看也不錯。
那句話明晃晃浮現在心底,那麼理所當然的存在著。霎那間宛如星火燎原,讓所有纏繞未明的感情展露真實的全貌。
須臾之間,很多瑣碎的小事拼湊在一起。
他想起曾經他腳步疲軟,兒時玩伴背著他走過長廊;他想起維里奧輕碰他凍傷的唇角,引起無關疼痛的電流;他想起對方帶著苦澀向他傾訴分手,那刻他心中悶疼的感受;他想起去年他們第一次冷戰又和好,看著兒時玩伴的笑容,他突然有了想停留在夏天的心情,然而在必須分別的二月,他卻什麼都沒能說出口。
過往那些不著痕跡的眷念,那些太過輕盈的念想,或許早在訴說一個因為習慣而忘卻的事實。
他很珍惜這個人。
那是他的摯友、夥伴、親人,以及——
淅淅瀝瀝的雨點打在窗上,雨聲和他們的呼吸成為空間中僅存的聲音。西爾弗明白自己必須要回答些什麼,但他卻只能低著頭,用細微發抖的力度輕輕推拒兒時玩伴觸碰他的指尖。他的聲帶使不上力,連心臟都溫燙到燃盡所有話語。
——原來因為一份自己都未能察覺的心情,他才有了改變的念頭。
西爾弗或許明白了什麼,但他永遠不會知曉,選擇讓一枚飾物停駐耳畔的那天,自己究竟是什麼表情。那時恬淡的少年紅著耳朵,帶著些為難堪的表情將手指從銀環上移開,良久,唇角卻還是勾起了弧度。
那時的他感覺很幸福。
⋯⋯原來嗎。
原來我愛著你。
比想像中更多的程度。
他想著這些,依然低著頭,無聲地微笑了一下。
彷彿那些推拒與顫抖都是另一人的錯覺,突然西爾弗又像只是在開個玩笑,他輕輕反握住維里奧還停在空中的指頭,又不著痕跡地一下子鬆開,而他抬起的藍眼中有著淺淡笑意。「⋯⋯但我不會再戴了。」他輕聲說,語氣中並沒有準備解釋的意圖。而其實那也沒有必要。
他已經失去好多東西。
而維里奧就是他僅存的家了。
唯有這個人,他不會去冒險。不會去動搖這個可靠的存在。
西爾弗後來忘記了,那天他們的對話到底是怎麼結束。
他只記得自己將耳環取下,放在床頭或者某個地方,最後便再也尋不著。
細小的珠白,那是悄然綻放的存在,一如某種安靜不可言說的感情。
十五歲那年,少年讓戀情劃下句點。
我猜大家都在等我們說那句話ry
但是⋯⋯維里奧中之你說吧!
竹馬明天外出一日,所有留言將轉接語音信箱,嘟聲後開始計費,如不留言請掛斷,或是您也可以選擇不要浪費錢
愚人節快樂啦混帳。・゚・(つд`゚)・゚・!(股東崩潰
不准說愚人節快樂!!!!!!!!不准!!!!!!!!!
別殘忍傷害我們的心
維里奧,我記住你了。 已截圖備份,需要者來找我(X
T T……(崩潰完冷靜的阿嗨)
場內啊!!!!!!!求場內!!!!
不管是真是假。
西爾弗的思緒與感覺,洄流而來的記憶,得到的結論是多麼美好與殘酷。
因為知道自己最熟悉的那個人的殘忍、所以才會選擇在這裡結束。
不會再戴了真的好難過哦TT
里奧你這個混蛋!(不要罵#
整個情緒的轉折讓我在G+已經重複看了與崩潰好幾次。
接著在最後逐漸明朗化的情感地方,一瞬間就被揪住了T T
……我把我的真心交出去了,尼悶竹馬組……。・゚・(つд`゚)・゚・拿走我的股票與真心吧!!!!
這篇把西爾弗不願再失去好友決定埋藏自己心情的情緒表現的淋漓盡致,但是我的心連同耳環滾到不知名的小角落了TTTT拜託不要說愚人節快樂TTTTT
如果要刪掉的話我也要偷備份再三回味嗚嗚嗚TTTTT
不准場內啦!!不准場內這必須是愚人節啦
你們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專業?!
好啦先不論真偽,並且把我碎一地的玻璃心踢一邊,我覺得這是正解(?!
只要背後總有他可以依靠,相比下戀心或許就不是那麼重要了...
嗚嗚利文中要備份的話請算我一份喔QAQ
另外西爾借衣櫥真的太可愛XDD里奧為什麼不一起躲XDD
居然!!!!!!!明明有想過又希望兩個人不會變成一對不然世界上的好男人都在一起叫女孩子要怎麼辦啦拜託是愚人節一票!西爾弗的心思描寫好細膩,甚至可以看見情感的維度,一分一吋的親暱、喜歡、愛情和依靠,於是決定守住無論如何都不會變的東西,即使要埋葬的是心也無所謂。
另外覺得兩個人的視角很精彩,一般會看見兩個人一來一往的曖昧,不過這裡更喜歡那種小心翼翼的,明明白白攤在讀者眼裡對方卻絲毫沒有接收到的感情。
遊樂園歸來就累癱沒回噗的兩人先在這裡跪<O>⋯!(壓維里奧中之的頭(#
因為4/1過了,所以首先要說的就是——對,這篇劇情並不是愚人節活動。在發佈前其實挺拿不準會收到「whatttttttt我沒聽你們說過啊?!」、還是「其實我早就猜到一些」之類的回覆XD(結果最後是慘叫居多)
roman716: 感謝淪淪的長久支持XDDD 這股終於正式上市了,來來請入貴賓席
(那是什麼#
bearinrole: 不要罵我的大老虎(゚д゚≡゚д゚)!(抱緊緊(what
umm⋯其實不論以中之或西爾的角度來看,都不會認為里奧是殘忍的,或者說他根本什麼都沒做XD(職業躺槍) 不論過去或者現狀確實都是美好的,才讓西爾選擇了「(他認為)最好的方式」——所以要罵就罵西爾吧TT(喂)
oliviaethan: 看吧我就說不會辜負阿嗨的真心,難道因為4/1人與人之間就沒有信任了嗎
(x)
明朗化的部分跟先前竹馬的交流其實是結合的,回去翻翻或許可以發現彩蛋!然後你也在貴賓席上啊當然!
尾巴的臉比較軟請捏他TT(# angela919:
jody22787492:
(來個抱抱)
真的不是愚人節啦XDDDD
但也因為不是愚人節,所以他是真的失戀了ry hgws_a: 沒有要刪啦w 為利文中之附上文件版的連結:
The Thunderstorm 謝謝利文中之哇!
中之們哀哀叫接了快一個月是值得的T///T 安安靜靜一直是西爾擅長的事情,或許連心情也可以一併悄然下去吧。經過這件事後又覺得孩子好像一下長大好多XDDD
RuneRacine:
維里奧中之:不要吧他身高快一百八衣櫃會塞爆耶?!(。 他們就是太熟了,互相依靠的這點比起朋友更像家人,然後變得很遲鈍ryyy
對不起不是愚人節TT 想起去年的愚人節就是弄得太認真(假三招),導致大家這次都不相信我們XDD(爆笑)
Orion_H_Osiris: 謝謝哇T///T!
接下來的劇情⋯⋯ 請等我們的半年番ry(誒#
Milan_Rankin: 居然嗎謝謝米蘭中XDDD!女孩子們會找到更好的春天的XDDDD(被逗笑)
跟維里奧在一起他西爾一直都很快樂,也認為並不是必須要發展出些什麼,才能感受到幸福,現在這樣對他而言就夠了
天啊真是需要給他來點刺激XD(ry 我也很喜歡一來一往的視角,萬分感謝明明(自稱(#)是繪手的維里奧中的努力TT!
我感覺到夢想被滿足了又感覺到夢想被打碎了的糾結感XDDDDD 這篇交流太棒了!!!!!
無預警的點開文件結果看到每句話的漸層心狠狠的抽了一下
這排版好過份QQ(存下來)
若是心情真的能如同西爾平常擅長的一樣能趨向平靜就好,覺得經過這次之後或許就能夠因為成長而看見更多不同的事物,
不過還是好希望能夠有好結果覺得很棒但是回的好像有點混亂希望能看的懂(ノД`)
所以真的不是愚人節吧!我買這麼久的竹馬股真的可以看漲了吧!!(痛cry
同米蘭中的矛盾糾結感拉!
真心喜歡這篇,借兩人看似平常的互動帶出細膩的感情變化縱然就結果而言沒什麼變化
還有漸層的最後一句好痛(艸
雙子釋出的設定很完整不信很難啊XDD既級長後接下來是主席對不對,我想看他們對峙!(別添亂##
好滴,因為被西爾中召喚接棒,所以我來惹
(被拎出來(what
Milan_Rankin: 夢想滿足了又被打碎......一種洗三溫暖的感覺!!
(###
IanCoast: 不管怎麼樣都笑一個吧莉莉!(你在說甚麼
是說你們那時候的嗷嗷真心是各種XDDDD才不會為了愚人節那麼大費周章ㄚ醒醒!(只是條懶尾巴
hgws_a: 首段的漸層其實是關於主線的,希望能在五年級結束前坐時光機將它補完(*/ω\*)!(緩慢爬
掀出來的東西需要一段時間沈澱下去,但中之有可能會選擇繼續攪動它(誒#)雖然目前這樣也算是個好故事,不過當然!仍是希望有個HE的~就看之後發展吧XD
RuneRacine: (把糾結用力梳開(X)
嘿,後續發展請讓我們繼續等下去...
(半年番之越講越心虛(ㄍ
噢親愛的、我們說去年4/1的雙子真心是當天一時興起的產物你會不會相信(信用破產雙子我也想看他們對峙!上學年感覺沒什麼機會表現到~不過主席的話,鑒於各種原因,目前還在討論中T T(各種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