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聞|二ノ夜接續|With 角野覺】
宅子裡的空氣沉悶混濁,絨布似的黑暗包裹其上,隱去所有該有的聲響。
站在與屬下約定好的位置,烏羽望著地面,像是感到無聊似的研究起地面上的灰塵與痕跡。
latest #39
手上還綁著護身符的角野從遭遇怪異(雖然他沒看見)的走廊退回原來跟烏羽分道搜索的地方,發現烏羽已經站在那裡等他了。
「有發現什麼嗎?」
烏羽看起來跟分別前沒什麼兩樣,瞥了角野的神情一眼,不知為何揚起了淡淡的笑意:「或是,感覺到什麼?」
「這屋子確實有怪異⋯⋯」角野皺起眉,「雖然屬下沒親眼見到,但確實沾了瘴氣,請長官要小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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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
收回視線,望向走廊的深處,在屋內不明的光線下,仍能清晰見到一扇門。原先緊閉的門扉不知道何時已經開了條縫隙,像是……邀請一樣。
「在人家屋內轉了這麼久,也該跟主人打聲招呼了。」
「是指⋯⋯謠傳中、躲避鬼魅的女主人嗎?」隨著烏羽的視線看向走廊盡頭的那扇門,若是有其他受困的普通民眾,解救他們也厄除的工作,「烏羽長官,要由屬下先過去探探嗎?」
「……不,就一起去吧。」
將手搭上自己的武器、烏羽瞇起了眼睛,「這樣比較快。」
「是。」角野點點頭表示服從命令,接著烏羽一同慢慢接近盡頭的房間。走到了門前,角野和烏羽交換了下眼色,兩人的其中一手都按在刀柄上做好準備——接著由角野拉開了門。
首先迎面而來的是夾雜著灰塵霉味的濕冷空氣,極為不自然的自根本沒半扇窗戶的房間內吹出,穿過厄除者之間時傳出向是某種低吟似的呼嘯。
房間內的格局意外寬敞,擺設與規格看起來似乎是主臥室--雖然臥室放在這個位置還蠻詭異的,但在這個屋裡,無論多詭異都算合理範圍--家具與擺飾看起來都相當的普通,沒什麼特別之處。
昏暗的光線中,可以看見有一個女子,端坐於房間中央。
長長的黑髮烏黑亮麗,在地面上鋪了開來。
屋子的女主人揚起一張美麗而蒼白毫無血色的臉,完全漆黑的雙眼望向眼前的兩名厄除者。
——是人類嗎?
從外觀上角野感知不出太大妖氣,但是女子除了外表端正如人,眼神和氣息也不能稱得上是『人』。
「請問、小姐是這個屋子的女主人嗎?」
長髮女子一樣面無表情,但是輕輕頷首。
「我們是十紋的人,如果妳需要協助的話⋯⋯」
『……離開——這裡——』
喑啞的哭腔在整個房間裡迴盪著。
毫無前兆的,斗大的淚珠從女子的雙眼中落下,女子的身體分文不動,表情卻變得哀戚又恐慌、淒厲哀求著『離開——這裡——』
微微皺起眉頭,卻是什麼也沒說。
沒有對女子的話做出任何回應,烏羽僅僅是瞥了身邊的角野一眼,彷彿是在等待角野繼續做出反應的樣子。
究竟是在要求眼前的厄除者離開這裡、還是希望這個屋子的鬼魅離開,又或者——是請求把她帶離這個她自己築起的牢籠?
角野聽著因哭泣而斷續的句子,「小姐是希望誰離開?」他認真的問。
『……離開這裡——』『離開——這裡——』『……離開——』
『……離開——離開——』『……離開——這裡——』
翻來覆去都是同一個句子,哭聲時而淒厲、時而哀婉、時而只是微聲啜泣,但都可以分辨出來是同一個人發出的聲音。
那個美麗而不似人的女人。
離開這裡——』
「是希望誰離開都無所謂吧?」
抬起手揉了揉耳朵,烏羽露出像是有點不耐煩的神情:「有一個方法,可以一口氣解決的不是嗎,角野?」
「長官是認定、這位小姐是該剷除的『怪異』嗎?」角野從烏羽的話不難聽出結論,但是眼前的女人若沒有害人的意思,那麼似乎不需要斬除,雖然無辜的她也成為了怪異。「屬下認為⋯⋯或許我們只需要把屋子內的其他怪異給消滅。」
「然後呢?讓她繼續待在這裡,讓其他房間成為藏匿妖怪們的溫床?或是妳打算把她帶離開這裡?十紋可不會養她的喔。」
嗤笑了聲,像是對角野的提議感到有趣似的:「屋裡的其他怪異——並不是這個屋子之所以變成這樣的主因,而真正的原因,現在就在你面前了。你要繞過主因,然後除去其他毫無關聯的小妖小怪?」
角野沉默的沒有馬上回答。
究竟為什麼沒有辦法拔出刀對著眼前的女人揮下,瞥除他敏感不到的妖氣,女子的處境和記憶中模糊的母親恍惚的疊上。
「屬下明白了。」角野吸了一口氣,「她確實是該斬除的源頭。」
——但是,無法由自己動手。
「烏羽長官,接下來可否由您處理?」角野感到抱歉的低下頭,「您在進行除魔的時候,想必會繼續引來其他的怪異。這交給屬下來戒備。」妖力匯集處的消散將會引發許多連鎖反應,角野覺認為自己斬技足夠應付。
『……離開——離開——』『……離開——這裡——』
女人的聲音沒有停歇,依然那樣斷斷續續、翻來覆去,用不同的哭聲哀求著同樣一個句子。
『……離開——這裡——』
沒有馬上拔出武器,烏羽望著低著頭的角野片刻,開口後卻是問句:
「角野,為什麼十紋必須使用經過六生附魔過的武器?厄除武器——與一般武器,有什麼分別?」
右手按著懸在腰際上的刀柄,低著頭的角野看不見烏羽現在的表情:「厄除者,除厄之,但你認為這女人,是必須被斬除的厄嗎?」
「厄除武器能夠確實針對怪異造成傷害,並進行除魔。」他先回答了第一個問題。
「⋯⋯屬下也曾懷疑上級的決議、也會提出異議。」低著頭的角野閉上眼回想起曾因全然無害的怪異而違抗命令的幾次經驗,「但是這次烏羽長官並沒有錯,屬下完全理解。」他明瞭自己的問題並不能與原則相提並論。
「你只回答了一半——算了,先處理這個,這女人吵死了。」
似乎還有什麼話留在後頭,但斷在拔刀出鞘的摩擦聲中,烏羽俐落出刀橫於胸前,面向哀號哭泣的女子。「因為被自己的執著糾纏,原本是為了躲避鬼魅而建造的房屋,最後讓女主人也受困其中。她是這屋變成這個樣子的因,同時也是果。」
「她被她自己的『厄』給困住——而那個『厄』,才是厄除武器真正該斬除的目標。」
邁步而出,厄除者持刀、直直走到女子面前。哭泣哀號的女子仰起臉,黑色的髮絲如生了根的深入榻榻米之中,與在地面鋪散開來的衣物布料糾結纏繞,緊緊捆住女人的四肢軀體,將她束縛於此處。
『…… ——離開這裡——』
她哭泣著。
「沒問題。」
烏羽應聲,揚起了笑:「厄除武器受過祝福,能退魔、除厄——」
「斬除執著的束縛,淨化歪曲的靈魂。」
刀刃斜斜揮出,銀芒一點也不憐香惜玉的直接橫過女子的半身,一頭烏黑秀麗的髮絲隨著女人如人偶歪斜癱倒的身軀一起、全數斷裂。
一瞬間,整座房子似乎也震動了起來。
「其他的交給你了,角野。」
在倒地崩毀的女性身軀前回過頭,烏羽說得一派輕鬆。
「你自己說的。」
方才抬起頭角野只看見烏羽揮刀的動作,但他沒有直視女人倒下的樣子。聽聞長官的命令,角野才又挺直身軀,將早已抽出的刀橫在胸前。
「是,交給屬下。」他心無旁騖的用聽覺辨別四面八方往這裡聚集的聲音。接著用極為快速的斬擊、幾乎是一刀一隻的、滅除攻擊過來的小惡鬼。
最後從天花板角落露出一天井嘗的半身,它的舌頭長長的垂落、死盯著警戒的厄除者跟已經倒地的女人。
「剛才就是你吧?」角野可以感受到刻意現身的天井嘗的藏不住的妖氣。
知道這是最後一隻,也是這屋子除了女主人外妖力最強的妖異。天井嘗將舌頭快速伸向兩人,此時角野將綁在手腕上的護身符丟出,怪異的舌頭像是遇到結界一樣彈了開來,角野下一秒毫不猶豫的朝它砍去。
天井嘗消失了——重新化為角落的水漬。整個屋子重新安靜了下來,也漸漸驅於明亮。
「結束了。」
收刀回鞘,烏羽走到角野旁邊,看了角落的那片水漬一眼,「現在這棟屋子,就只會是普通的……蓋得很奇怪的宅子。做得很好,角野。」
角野把刀收回後重新站好,向身旁的長官點頭,「這是屬下的職責,烏羽長官也辛苦了。」角野說完這句話後沉默下來,等待著烏羽接下來的指令。
「如果沒迷路,處理後續淨化跟打掃的人應該要到了吧。」
笑了下,烏羽走出房間,從角野身邊擦身而過,朝著出口的方向邁開步伐。與來時不同,雖然房間格局一樣亂七八糟,卻不再讓人有莫名的迷失感,「走吧,該回去了。」
當烏羽先一步離開房間,角野看著倒地不起的女子一眼,然後逕自的搖搖頭、像是告訴自己不要再想下去了。
角野轉身跟上了烏羽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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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啦!
(blush)也感謝阿覺!! 拖了這麼久真是摳咩納賽QQ
仔細想想,烏羽從來沒在任務中稱讚過染井,卻稱讚了阿覺(ry
阿覺第一次跟烏羽出任務就被稱讚,何其榮幸
烏羽真的變柔軟了(?
其實小烏鴉一期在遇到天狗前也是這個樣子啦XD
(不過異聞二就遇上天狗了,天要絕他我也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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