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的見,所謂騎士墮鬼馬的生物。
綺莉從小就常常聽家族裡的人重覆唱著一句話,他們說:『--治療師是個意外接近死亡的工作。』負責救人,負責治療疾病與創傷,比起誰都要接近死亡,所以才比誰都知道生命的可貴。
所以她一點不意外。
「只有接觸過死亡並對其真正理解的人,才能看見騎士墜鬼馬。」歐拉教授是這麼說的,她覺得接觸死亡並不可怕,但是真正理解它卻得花很長的時間。
綺莉直到二年級才開始看的清楚這些拉著車的生物。
為了完成奇獸飼育學的報告,綺莉抱著好幾本借出的書走進了圖書館,和管理員小姐將所有的書都一次性還完。
她覺得這次的報告對她而言不會太難寫,不過想起課堂上多數看不見的同學們,只能說自己也被歸類在少數看的到的人之中--,而感到慶幸?
不,或許看不見才是最好的吧。
她喃喃自語在窗戶邊找到了一張空桌子。桌子上已經有一兩本書,其中一本已經被翻開放在桌上,借閱欄上寫著一個很熟悉的名字:克萊兒.伊芙.希爾。
綺莉拉開了女孩座位旁的椅子。
雪白的羽毛筆在帶點粗糙的羊皮紙上流暢地滑動,握著筆的人左手不時將筆尖沾上墨水,右手間或把書本開開合合的找尋自己需要的資料。
聽到旁邊椅子被拉開的聲音,克萊兒從寫到一半的報告中抬起頭,在望見正要坐下來的人後,她淺淺地向對方微笑著,「日安,綺莉。」
「早安。」她側過身說,「我想妳不介意我坐這吧?」綺莉回以克萊兒一抹輕笑。
攤開了羊皮紙,她開口詢問對方:「克萊兒做完奇獸飼育學的報告了嗎?」其實她自己已經有一個答案了,不過還是向對方確認這個問題,放在桌上的書本很明顯是關於這次奇獸飼育學的報告內容。
--那也正是她需要的書類。
如果還沒,那或許她們可以一起完成這個報告,她想。
她將桌面上本來佔用大量位置的物品稍稍挪開,讓綺莉能有足夠的書寫空間,「還沒,我正在寫。」
她的食指指尖微微點了點桌上的羊皮紙。
「綺莉呢?」克萊兒問,「如果也還沒的話,我們可以一起討論一下?」
接受克萊兒的好意,她將純白的羽毛筆和墨水移到空位上,書寫空間多了不少。
「我正要開始做。」在筆尖沾了點墨水,綺莉點了點頭:「這會是個好主意,討論報告的內容,總是很有幫助。」同時她在標題寫上:關於騎士墮鬼馬及天馬。
「……克萊兒看的見嗎?」她不太確定這是不是個好問題來開始一系列的討論。說實話這件事情已經困擾她許久了,只因為她發現自己認識的人之中看的見的人是佔極少數的。
想起課堂上竹馬明顯感到疑問的表情,綺莉就知道對方一定看不見,各方面而言這都讓她鬆了一口氣。
「嗯……?」停下垂首寫字的動作,正專注在報告上的沒有注意聽清楚綺莉的話,她想了想才回答道:「啊,看的見指的是騎士墜鬼馬?」
也沒等到從金髮同學那裡得到確認,克萊兒微微地笑著頷首,「看得到,從很久以前就看得到。」她還很清楚地記得,一個不太寧靜的早晨,那個從來沒有見到有甚麼拉著飛行、運送藥材的『車子』前方,突然出現的數隻漆黑生物。
即使一直以來都知道騎士墜鬼馬的存在,可是牠們依然是為她帶來不小的震撼與衝擊。
「綺莉見得到嗎?」自往事中回過神來,她問著同樣的問題。
綺莉雖然有點驚訝,對於克萊兒看的見這件事情還好說,主要感到奇怪的是對方說:『從很久以前就看的見。』
「我也看的見,是從一年級暑假過後才真正看清楚的。」她老實的說出了一個比較具體的時間,自己看的見的原因很是順理成章,完全就是家族的關係。
綺莉記得克萊兒的父親希爾先生也是聖蒙果的治療師,這難免會讓她往這方面想,認為克萊兒看的見和這兩者之間是否有關係。
五年級中看得到的人比想像中多呢……想起課堂上其他同學的對話,她這樣想。
「我的話,是六歲的時候……吧?」因為對方的回答,於是她也跟著補充下時間,而不只是原來的『很久以前』。
現在回想起來,那一年似乎發生了不少令自己改變的事。
六歲的時候?那還真的滿小的,想想自己六歲到底在做什麼呢,綺莉除了學習以外似乎就是和竹馬和玩伴們一起做傻事。
「騎士墜鬼馬只有接觸過死亡並對其真正理解的人--,才能看到對嗎……」她重複了一次迴盪在自己腦中歐拉教授所說的句子。
「克萊兒覺得什麼叫做真正理解呢?」在羊皮紙上寫了一段引入報告主題的序,才停下筆等待對方的回覆。
「指的不就是明白死亡是怎麼回事嗎?」大概是覺得自己的說法跟沒說沒分別,她頓了一下接著說:「看見了便會明白,是再也不會回來的離別,是一種永遠失去了的感覺,剩下來的只有活著的人的回憶。」
克萊兒回想著當時的心情——失措、無力感,不論是巫師還是麻瓜都無法逃避的必經階段。
「不過這只是我自己的觀點,死亡……也許是生者永遠都不能真正理解的。」她在紙上寫下兩行句子後,輕聲說道。
「我想永遠都不能真正理解是個很無力的感覺……」她聽著克萊兒的觀點,淡淡的敘述中卻有著無奈。綺莉在紙上寫上第二段的句點,其實克萊兒所說的那種『失去了的感覺』,她真的還沒有感受過。
人們對死亡真正的理解,根據不同的情形產生的觀點也會不同,或許死亡只是個模糊的概念來。
「克萊兒是因為希爾先生的關係?」綺莉指的希爾先生是克萊兒的父親,聖蒙果的治療師,她們一直以來的談話都沒有相當深入過雙方的家族,她知道的也只是對方很淺的背景。
她停下了書寫的動作,羽毛筆停在空白處,墨水在羊皮紙上染上了一小塊。
希爾先生……她愣住一秒鐘才想到對方指的希爾先生是自己的父親,畢竟家族裡大部分男性都是希爾先生。
「不是,我在入學前很少接觸父親的工作。」由於長輩們擔心自己被父親這個「壞榜樣」影響到,於是其實她也是近年才有比較多的機會進出聖蒙果醫院,克萊兒搖搖頭後接著說:「不過還是因為家裡的關係,小時候偶爾會到家族開設的醫院,是一位住在那裡的安寧病房中的老爺爺。」
「老爺爺,--病逝?」她看著對方,只是單純表示疑問,沒有什麼特別意思。
「其實我也沒有什麼機會進出聖蒙果,再怎麼說那是治療師們的職場。」她邊交談也不忘記繼續自己的報告,把弄髒羊皮紙的汙漬消除然後才重新回到作業上,「……多數都是到家裡求醫的巫師。」她說。
但綺莉不記得那些人到底有沒有治好,印象中數量相當少。
「對,那位老爺爺是個麻瓜,患有當時麻瓜的療法沒辦法治癒的重病。」但是也不可能對他使用魔法去治療,「是一位睿智的老人,從他的口中,我能夠聽到很多有深意的故事。」
提起這位老爺爺,她的眉間有少許若隱若現的難過,卻很快速地又收起來,「到聖蒙果的次數我也是這兩年的假期才變得較多,父親有時候忙得沒空回家,我是去給他送些替換衣物和食物,他在休息的時候會向我講解一些病人的狀況與治療方法。」
「我倒是很少遇見到家裡求醫的人,大概是因為找不到吧……家裡的防護措施做得很嚴密。」克萊兒邊想著莊園的情況邊說。
「……真是令人惋惜。」這聽起來像是表面話,但綺莉對麻瓜醫療的認知只能理解大概,詳細倒不太清楚:「真不愧是克萊兒。我只有去過幾次聖蒙果,醫療方面是家族治療師的教導。」想想自己絕對不可能因為父親的工作而去到聖蒙果,這肯定要被罵的。
「奇怪了?這麼說,那些巫師是怎麼到家裡來的--」克萊兒提到的防護措施讓綺莉突然感到相當疑惑,因為說到防護措施的周密性,席爾維斯特家肯定不比別的莊園差。
「其實聖蒙果那邊一天到晚都很忙碌,我也不太好意思經常到那裡打擾他們,可是父親說沒關係,他有跟同僚上司打過招呼得到同意,所以——」她聳聳肩,父親就是任性。
事實上,部分原因是為了不讓她躲在家裡胡思亂想而吩咐她出門。但是克萊兒自然不會說出來。
「來希爾家求醫的病人都會到山下的醫院啊!」她笑了笑說,「而且可能是席爾維斯特家不抗拒病人直接上門?我們家族……算是半隱居狀態,莊園不接受外人的到訪。」
巫師也好、麻瓜也好,不是每個人都會以德報德,防護的措施、咒語全是為了族人的安全著想,身為親近麻瓜的巫師家族,他們不得不在各方面多加防備。
「呵呵。」聽著克萊兒說起父親的事她小聲的笑了出來,感覺的出來希爾先生是個隨性又愛家的人。
「或許吧……,我想我可能要好好問問父親這件事。」綺莉雖然不清楚對方家族的狀況,但希爾加對外的態度她到也挺清楚,「總覺得沒有把病人送到醫院治療感覺有點奇怪。」因該說為什麼要留在家呢?她聳了聳肩,雖然她是幾乎沒有見過幾次這些,似乎都送到別館去了。
「喔!對了,克萊兒,記得歐拉教授說報告內容要寫出假說,身邊對騎士墜鬼馬與死亡的關係而厭惡牠的人嗎?」她簡短了很多,課題真正的原句子比這還要來的長,「我身邊沒有遇過,也沒想過這個問題--」
「妳會如何說服他改變這樣的想法?」綺莉試著徵求克萊兒的意見,接著表達自己的觀點:「我想我可能會先解釋騎士墜鬼馬的習性,還有強調牠們很溫馴這點,然後舉幾個例子,比如說:沒有具體案例看見騎士墜鬼馬的人會遭遇不測……」潔白的羽毛筆在墨水瓶上輕輕敲了敲,「之類的--,好吧,説認真的,我覺得不管說什麼都不會有太大作用,可能需要的是時間?」
畢竟是沒有這麼容易改變一個人的想法的,尤其當對方相當堅持自己的觀點的時候。
克萊兒張嘴打算要說些甚麼,卻又很快地閉上,有些事情牽涉得太多,不是她應該加以猜測的。
幸好,話題隨即在綺莉的不經意下改變了,「我同意你最後的話,要抗拒的人,無論你告訴他千百個理由,在對方的心目中,想法是不會輕易有任何改變的。」所以她其實不太明白歐拉教授出這題的原因。
然而報告的題目還是必須做,「與其解釋牠們的習性,倒不如集中地試著把騎士墜鬼馬和死亡分開?」她提議著,姆指在思考之際不自覺地磨蹭柔軟的羽毛,「因為這是抗拒的原因,但是也不可以太強硬地要求得到對方同意,否則會得到更大的反彈……」
喃喃地說著話的她突然想起,這只是假設,不是真的有一個人要說服,她長長地吁了口氣,「或者我們先想想看我們本身不抗拒騎士墬鬼馬的理由?」
「我覺得我很難作為例子--」綺莉有點艱難的說出這句話,因為事實上自己連自己為什麼不抗拒的理由都不知道。
不過她和克萊兒想的一樣,報告終歸要做,在一生中並不難遇到死亡,但真正理解死亡卻是很困難的一件事。
「我在想,是因為看的見騎士墬鬼馬就好像離死亡更加接近了,所以人們才會抗拒嗎?」她沒有正面回應對方的問題,先弄懂為什麼為抗拒其實也是個好的出發點。
如果是這樣,那自己似乎更加不能成為例子了。
不解的目光看向綺莉,然而又很快地移開視線。
「是吧……騎士墜鬼馬的特性總會令人在見到牠的時候聯想到死亡,而死亡本身就是大部分人所懼怕的。」至於自己,與其說是可怕,不如說敬畏更準確,因為自小家族的教導便是要他們「用謙卑的心態去看待生命和死亡」。
克萊兒定定地看著停頓在這個難解的第二部分上的報告,「——因此騎士墜鬼馬間接地等於死亡……」她有些苦惱地倒靠在椅背上,「果然我們還是應該把重點放在讓人獨立地看待騎士墜鬼馬上?」
「……或許?」真的是挺麻煩的,她隨著克萊兒一同苦惱的靠倒在椅背上。仰著頭綺莉慢慢的說:「不是害怕,而是敬畏,死亡本身就是又接近又遙遠的啊。」真的是難以定義。難道說是她們的出發點本身就太過深遠了?這個假說題幾乎要讓兩人把現經為止,還不是很長的人生從頭到尾複習一遍了。
手裡還拿著純白的羽毛筆,她在空中筆畫了幾下才重新坐正,並調整了一個更加舒適的姿勢,「總之先寫些觀點,把剛才討論的部分做些結論吧。」她向克萊兒提議。
「嗯,先這樣吧。」她點點頭。
安靜地垂下頭默寫在腦中整理好的內容,直到筆尖在羊皮紙上點上句點,她握著羽毛筆的手托著下巴檢查上面的內容,「也許我們不需要把問題想得那麼複雜?」她突然開口說,「報告中的內容只要有條理,我想教授也不會一一驗證這些論點究竟是否真的能成功說服別人,而且說服的理由本來便是因人而異的。」
「我想妳說的對,我們確實想得太複雜了。」她自己也已經發現這個問題了,想太多會讓這個假說論文變的難以進行,「我想,這種程度差不多就可以了。」
綺莉比克萊兒要晚停筆。檢查過整個報告後,她確定自己這次的奇獸飼育學論文應該是不會有太大的問題,而要補充的內容也已經加寫進去了,標點符號也沒有錯誤。
滿意的看著攤在桌上的羊皮紙,最後不忘了在最下角寫上自己的學號和名字。
「同時完成?」望著一旁的友人,她笑著問到。
確定羊皮紙上沒有出現任何在不小心下做成的錯誤和遺漏,克萊兒轉頭面向綺莉,輕輕頷首淺笑著回答:「對,同時完成。」
「幸好有遇到綺莉,也幸好有跟你一起討論這次的作業。」她邊說邊揮動魔杖清理因墨水而變黑的筆尖和羽毛,「否則我可能要煩惱好一陣子才能完成報告了,因為這容易想太多的假說題。」
「我才是,幸好有克萊兒,這次這報告完成的速度才這麼快呢。」很高興能在圖書館遇上對方,不得不說這兩個人的討論間真的產生了很多啟發和想法。
清理乾淨桌面和學用品,綺莉把參考用的書本闔上,兩三本關於奇獸飼育相關的書籍被她疊在桌上,「是的,這個假說題。」她皺眉微笑,露出了一個有點誇張的表情,裝模作樣的附和起這次的課題。
「那麼難得這麼早就完成了作業,我們要不要到庭院散散步喝杯茶呢?」收起了自己的用品和書本,她拉開椅子站起身,微笑著向好友發出邀請。
……在這之後或許她們還可以一同前往餐廳,享用一個美好的午餐。
這個計劃可以說是好極了!綺莉不禁這麼想到。
誇張的表情讓她掩著嘴輕笑,克萊兒也跟著收拾好桌上的用品,抱起兩本參考書站起來,準備讓它們回到原來的書架上。
「好,外面天氣有陽光又涼涼的,很適合散步。」跟著友人的腳步,她心情愉快地說:「我有帶之前收到、很不錯的茶葉,待會泡給你品嚐。」
「真讓人期待,我身上也有一些家裡寄來的香草餅乾,可以配著茶一起吃。」很高興克萊兒答應了邀約,室外天氣相當的舒適,很適合午茶。
兩個女孩們邊聊邊朝中央庭院的方向走去。
天啊!!辛苦克萊兒中了qq
感覺這個作業交流是真的在做作業啊
(本來就是ry
感覺信息量挺大 我已經是使出渾身解數在回了!!希望克萊兒中沒有覺得無聊
到底!
好喜歡和克萊兒交流 希望下次有機會在一起玩
綺莉中之也辛苦了!沒有無聊反而交流得很開心,而且真的有像在討論學術的感覺www
我也期待以後再跟綺莉交流喔
沒有無聊真是太好了!
我交流的超開心的!而且覺得好像變的很厲害qq(什麼鬼
期待下次再和克萊兒交流
一起來去交作業吧!!
我忘記可不可以幫忙一起交了ry...還請克萊中跑一趟qq對不起啊!!(你
作業是要自己交的www
ook好極了就這樣吧wwww(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