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接連幾天，他暗中關心試探甚至開了第二張眼瞼查看玄影的狀況，這整座城市，都沒有產生可觀測的異常。戲言亦不希望被當事人察覺這件事，這件事情也就小心翼翼地被壓了下去。

他一直在等待，一種契機，一種覺察。不論是甚麼都好，他想要知道外面的事情，想要知道他重視的人，他愛的人，想知道他們怎麼樣了，想知道他們過得好不好。他想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在這裡。

他一直，到死都會是院方的實驗品。

那是他唯一可以利用的存在價值，跟院方談判的籌碼。
他唯一的希望，就是二度出現在他夢裡的紅色眼睛，院方的知慧結晶AI，華歲。

✤　✤　✤

他又下沉到那個空間。

等待一隻手托起自己之前他都還朦朧彷彿沒有知覺失去重心只能隨著毫無重力的這裡飄移——那很熟悉，彷彿是他曾經歷過的什麼。這樣的失重這樣的失覺。
那一隻手托起的承重以後他一如既往地睜開眼睛靜候著對面的紅色眼睛退後些。

「想我了？」華歲的聲音忽左忽右又彷彿在耳內直接響動，吐出來的問句還是那麼直接那麼討厭，聽的戲言直皺眉。「——還是說你想的其實是桃(momo)？抑或我兒子呢？」

他就是討厭她這點。戲言瞪視對方的眼神不能避免的多了幾分嫌惡甚至憎恨，又很快地歛入皮骨之中。想來華歲是甚麼都不會說的吧，但這並不能代表他就可以保持沉默。
「拜託，唯有這件事情，我希望妳可以好好地回答我——這裡到底是不是院方的實驗場？院方的目的到底是甚麼，三胞胎他們呢，還有，為什麼這裡只有妳而已，桃良呢？」

「說的這件事情，卻對我提了這麼多問題啊，你也越來越貪心了啊小美人魚。貪得無饜可是沒有好下場的。」紅色眼睛毫無情緒的瞇了瞇，有些意外又有些取笑彷彿錯覺，那分明就是玻璃珠而已。戲言在心裡說服自己在那雙溫紅色中看見的情緒盡是假象，逼自己直視對方。

「不過，很遺憾。我不知道。」
那樣彷彿情緒的假象沒有維繫得太久，紅色眼睛突然說，擲地有聲。

那對乾淨的溫紅色彷彿透析了戲言意欲反駁的一肚子話閉上眼，突然一隻食指伸出的手壓在少年的嘴上逼他吞下那一肚子的起源。
這樣完全無法預料的舉動讓少年在第一時間失去反應能力的只能住嘴。
那隻手收回去的同時溫紅色亦睜開眼，「桃(momo)應該教過你，別人的話要好好聽完？老是這麼心急，怎麼就越來越像我兒子了呢，他可不是個好榜樣呢，在這方面。」

那都是他知道的事情，他知道自己越來越像鉞，就連現在這個被反駁的無話可說的應對都與記憶中存在的那個人的反應如出一轍。他知道，自己正無可避免地被記憶影響的越來越不像自己過去的模樣。

溫紅色消失之後一個微微上揚的嘴唇出現在戲言面前——這個系統到底搞甚麼？
原來以為會出現的雙唇開開合合，在華歲的聲音鑽入腦門之前又變回了那雙他既陌生又熟悉的眼睛。「我記得我從未迴避你的問題，你又何須對我牴觸至此？」

「……明明每次我問妳什麼妳都只會讓我去問桃良而已。」戲言有時候也很難理解為什麼身為AI的華歲好像還比自己腦筋更不清楚，那句小聲地抱怨他是一點也沒有隱瞞的打算。

聽的華歲露出一個微妙彷彿微笑的眼神，有些事情她自然是不會說，儘管如今的戲言已經慢慢變的可愛願意做出這樣形似撒嬌的抱怨她還是不會說。
所以那雙眼睛畫作的一隻手就是碰了碰少年的頭，接近親切而有好的。

「這裡的構成很奇怪，至少是在此之前我未曾觀測過的，不論是數據構成抑或你的存在本身，甚至是你現在生活的這個地方。」華歲靜靜的陳述目前已知的確實信息，儘管那或許對現在的戲言來說同樣也是全部已知的情報。

戲言看著華歲眼中卻漸漸的浮現了某種肯定卻又猜疑的情緒。
華歲不會說謊，跟那個玩弄語言的桃良不一樣，華歲總是直來直往的讓人摸不著頭緒。這聽來很吊詭，但她就是這樣的人。唯有已經肯定確定的信息才會經由她的口被證實，所以她不會給予任何曖昧的情報或是多餘訊息。
戲言曾經……或許如今依然如是也不一定，他總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樣的華歲。

對於他的所有提問，華歲的統一回應是不知道。追加的信息是，他未曾觀測過這樣的世界，包含現在的自己以及這個城市，數據構成又是甚麼意思？他不確定，但他現在可以明白，一件事。
假如這裡真的又是院方的實驗場，那很有可能是連華歲自身都不知道或是不在實驗範圍內的地方。桃良很有可能也被蒙在鼓裡。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到底要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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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終於可以發下一個劇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