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搭上開往霍格華茲的特快車,芙莉妲就提著行李在最後一節車廂,等到發車才開始逐間確認每間包廂內的乘客,找著她的目標後,芙莉妲稍顯緊張地吸了一大口氣,緩緩地打開包廂的門。
「哈囉。」為了避免對方因尷尬而奪門離開,芙莉妲不著痕跡地用身體及行李擋住了門口,「可以、談談嗎?米里森特。」
一人剛進到包廂坐下,右手正打算拿出背包內飲用水的米爾,因為突來的事件讓他只能瞪大眼睛直看著站在門口的--芙莉妲。
『什、什麼狀況?!』雖然寒假間就有先寫了封簡短的信,但事實上他原先就有打算開學後要主動去找芙莉妲正式做個道歉;只是沒想到在心理準備完全做好前,對方就出現了。
而且她看起來--有備而來。
「......」不過,她的臉色看起來比在返鄉列車好很多,剛剛的語氣似乎也比較普通,讓他稍稍安心了些,「只要、學姐妳願意跟我談的話。」他繼續將剛剛中斷動作並且尚未拿出來的水取出。
--你就別用先前的事情來調侃我了。原本習慣性地打算這麼回應的芙莉妲,及時收住了聲音,為了能確實且正經地回應米里森特的心意,她並不打算以玩笑話作為開場白。
「我……直接說結論了。」沒等到米里森特答應,深吸口氣後芙莉妲直接說出了演練多次的回覆,「對不起,我對你並未抱持著朋友以上的感情。所以,我們--還可以成為朋友吧?」
原先就大略猜的到芙莉妲想談的內容,但米爾沒有想到對方一開口即是自己最害怕又最想逃避的事。他震驚的差點鬆手把水瓶丟在地上。
「oh......」低頭小小聲吐了口氣,之後又恢復正常音量喊出,「有人會一碰面就直接講這個的嗎---?」聽到過於直白答覆的米爾顯得有些無力,而後撇頭側躺抱著自己放在旁邊的背包。
唉...。真不知道該說甚麼。
但這實在太像學姐會做的事了。米爾在心底哭笑不得地想著。
沒一會兒,他又馬上坐直身子,像沒事一樣回覆芙莉妲句尾的問題,「--我沒有想過學姐妳會答應我的告白啦,不如說妳答應的話我才覺得有問題呢。」他希望他現在的表情就如同往常那樣是好好笑著的,「還能繼續跟妳當朋友的話,也算是我這邊賺到了,不是嗎。」
「太好了……」觀察著米里森特的反應跟以前沒有兩樣,感到如釋重負的芙莉妲不禁高興地說,「因為,我覺得不喜歡你還答應跟你交往對你也很失禮……但又很擔心拒絕你後,我們當不成朋友……」
芙莉妲說出口的『不喜歡你』對現在的米爾簡直是凶器,並且毫不留情直接地重擊著他。
「芙莉妲學姊...」米爾苦笑擺出真的都快哭出來的尷尬表情(事實上眼框內是有點濕)直視著站在門口處的芙莉妲,「妳能不能當作可憐我,拜託不要繼續再說了好嗎......」
「哈哈,我當然是跟你開玩笑的。」芙莉妲的笑聲跟平常一樣爽朗,但在燦爛的笑容當中,還是顯現了些許擔憂的陰影。她面帶猶豫地朝著米里森特伸出了右手,「所以……和好?」
「--都聽妳的。」剛剛還在假哭的米爾,露出許久不見但又多了點苦澀的微笑,並伸出自己的右手回握住對方的。
「話說,芙莉妲學姊,妳還打算站在門口多久啊?距離到學校還有段時間喔。」言下之意是在邀請芙莉妲入座,「啊,當然,這次我不會強迫妳說任何事啦,我有好好學到教訓了。」
「關於那件事……」面有難色的芙莉妲暫且停頓,先照著米里森特的話坐了下來,才語帶沉重地說道,「我跟賽拉討論後,還是覺得應該跟你說聲對不起……因為我自己說不出口,當時才會一直拒絕你的關心,但賽拉覺得我就算有不能說的理由也……不應該只是拒絕,應該還有更恰當的回應--對不起。」
「不、別這樣,妳沒有錯。」看著語氣逐漸變得低沉的芙莉妲,米爾慌張地繼續說,「我才不該自以為是地把關心強壓在妳身上。每個人都有不想讓人知道的心事,這點我明明很清楚......要道歉也該是我來,真的很對不起。」
「噗哧,哈哈--如果有人看到我們,應該會覺得非常好笑吧?一直互相說對不起。」邊努力地壓低笑聲,邊以輕鬆的語氣調侃著對方,「說正格的,我確實有作錯的地方,就是我擅自以為不告訴別人這麼沉重的事情才是為對方著想吧?但是,這種作法只會不斷招來朋友的擔心而已。」
噗。一開始聽到意料外的答案,米爾也輕笑出來。
但在芙莉妲又將情緒帶回後,他也認真的聽著,「...會很擔心喔,而且--我覺得學姐那時的表情就只是在逞強而已。」
「我......」米爾開口說出單字但忽然間又顯得有些猶豫。而後他像釋懷般微笑著閉上雙眼,「...我有個很重要的朋友,她的某些地方跟學姐有點像--包含那些喜歡逞強的地方。」
「她總是笑容常開,喜歡拉著別人跑,也總是分享自己喜悅的心情。」想起跟那個人在一起的回憶總是讓米爾感到懷念,「可是,」
「--可是,她從來不願意將自己的苦痛說出來。一丁點都沒有。只是一個人默默承受,每當有人主動關心時,她就會完全隱瞞過去並笑著說沒事。因此久而久之,她身邊的人都以為......」臉上的笑容逐漸退去,「『嗯,這次大概也沒事吧。』」
「......當大家終於發現前兆,而在發生事情的那瞬間卻都已經太晚了。」米爾苦笑地回望著芙莉妲,「所以我--我很害怕,害怕芙莉妲學姊是不是也會遇到類似的事情。」
稍嫌沉重的氣氛在包廂內無聲地擴散開來。
芙莉妲在那雙湛藍色的眼睛裡看到了自己,以及另一個模糊的黑影,然後她反射性地將兩手放住米里森特的頰邊,狀似艱辛地擠出了一句言不及義的回答,「對不起讓你……想起了……好像有點痛苦的回憶……」
米里森特所說的「她」是誰,而那個「她」又發生了什麼事--她克制著內心那份無禮的好奇才沒能追問--如同芙莉妲有不想、不願意也不曉得如何告訴別人的事情,他有一兩件類似的秘密也很正常。同一時間,也對自己錯誤的回應導致米里森特憶及了不甚愉快的往事,感到十分愧疚。
「我……跟你一樣,也有一個很重要的『她』喔。」緩緩鬆手的芙莉妲率先別開了視線,畢竟這是她第一次對朋友提到這個秘密,說話的語調也不自覺地變得有些彆扭,「我曾經以為她也是愛著我們的,就像我愛她那般,但是……某天我才發現到,其實她好像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愛我,甚至可以狠心地選擇離開我們。這件事、讓我感到非常地沮喪。唔--我不曉得怎麼跟你解釋整件事情,但我現在已經沒事了,我是說真的。」
米爾對芙莉妲突來的舉動有些驚訝。
即便途中他想駁回她的道歉,但看著芙莉妲繼續認真的闡述關於她自己的事,他選擇只是靜靜地看著對方並將芙莉妲的話說完。
芙莉妲漸漸鬆開固定自己臉頰的雙手,在她對自己表明自己真的已經沒事後,「芙莉妲學姊,」這次換米爾牽起對方的雙手,「我的那份回億,並不是只有痛苦而已喔。」
「--每次想起她的事,那個人的笑容總是充滿幸福的。」米爾用著有些力氣的雙手牽住對方的,「之間當然也有爭吵,但與她共同度過的那些重要時光,對我來說無疑都是無可取代的。即便那樣的笑容也許是她偽裝出來的,但我也不會去那樣想--因為會對她很失禮吧。」
「說得更嚴重點,嗯--沒有那些回憶,妳所認識的米里森特.伍德就不會在這裡?」米爾微微歪頭對著芙莉妲開玩笑地說著,「...芙莉妲學姊呢?妳真的打從心底認為,與那個人之間度過的時光都是虛假的?--妳的『她』因為已經不愛妳們所以選擇離開、在沒有任何其他可能性的情況下?」
被米里森特握住兩手的當下,芙莉妲的內心是有些驚嚇的--畢竟他幾天前才剛向她告白,誤會也是剛剛才解開的,所以互動方面還是會感到不自然以及尷尬,但為了不讓這份辛苦修復的友情再度生變,她極力保持著平常心。
「--這點小事還不需要你來開導我。」盡量自然地順著回應抽開了手,芙莉妲開玩笑地彈了下他的額頭,「一開始的沮喪是在所難免的嘛,但回家沉澱情緒也跟家人們討論後,我早就看開啦。」
「不過,還是謝謝你。」似是嘆息的輕吐口氣後,她再度投給米里森特一個燦爛的笑容,也明確顯示了她內心的陰霾已經一掃而空。
等到芙莉妲將手收回又被對方彈了額頭後,米爾才發現自己剛才的舉動有多麼不對勁以及、不好意思。雖然他也不得不承認他有點開心,只因為芙莉妲沒有將他的雙手直接甩開。
「啊哈哈,這樣就好。不客氣?」看著那有精神的笑容,米爾也跟著恢復原本的靦腆微笑,「學姊果然--還是比較適合這種笑容。」
「再怎麼稱讚我,也不會有任何好處的--平常的話是這樣沒錯啦,但是今天比較特別。」就算被異性當面稱讚,芙莉妲依然表現得相當落落大方,並沒有特別感到害羞或是靦腆,她起身稍微推開了包廂的門,「跟你講開後突然覺得肚子好餓,我找王星先生買點東西,你要吃什麼?我可以、難得請你一次喔。」
經芙莉妲這樣一說,米爾才也開始覺得自己因為各種精神衝擊而變得無感的胃開始起了反應。
--不過不知為何,現在的他就是忍不住想露出一點惡作劇的本性,「喔--?芙莉妲學姊要全部請客嗎?真的?」米爾賊笑著並故意稍微拉大聲音向外說著,「王星先生--餐車上請全部」
「喂米里森特你也客氣一點!」邊說邊揪住了他的後領,身為打擊手的芙莉妲還算輕鬆地拉回了米里森特--然後,兩人如釋重負般的笑聲也同時融為一體--芙莉妲當然曉得他是在開玩笑,所以她也只是極有默契地還以顏色而已。
「咦--學姊打算出爾反爾嗎!」單手拉著自己衣領,雖然在說著抱怨台詞,但是口氣聽起來卻非常開心。米爾甚至忍不住大聲笑了出來。
太好了。儘管對方心裡應該也還有些尷尬,但還能跟他這麼自然地笑著,讓米爾打從心底覺得喜歡上的人是她,真是太好了。
嗚啊--好,我投降!投降!而後沒多久米爾苦笑著雙手舉高如此喊道。
「學姊真的要請客的話,巧克力蛙一隻就很夠了--我還想留點肚子吃學校準備的晚餐呢。」米爾坦率笑出聲,並對著似乎真的要開始動真格的芙莉妲說著。
「你居然、喜歡那種甜死人不償命的東西……算了算了,反正也不是我吃。」芙莉妲毫不避諱地朝他投以嫌惡的表情,一會才將頭探出包廂並對著被他們的吵鬧聲吸引而來的王星說道,「不好意思,我要巧克力蛙、南瓜餡餅還有兩杯南瓜汁。」
兩手都是食物的芙莉妲只能用腳關門,將其中一杯南瓜汁遞給米里森特後,習慣性地歪頭一笑,「乾杯?」
自然地道謝並用右手接過芙莉妲遞來的南瓜汁,並看著歪頭笑著的芙莉妲,米爾就是忍不住打至心底她覺得好可愛,「--嗯,乾杯!」假裝冷靜,杯聲敲的響亮。
『希望媽咪的事情……也能像我跟米里森特的關係一樣,圓滿收場。』面帶笑容飲下南瓜汁的芙莉妲,情不自禁地在心裡許下了願望。
呃喔……謝謝米爾跟米爾中的厚愛TTTTTTT,但是可惜芙莉妲似乎只將米爾當成普通的學弟orz,真的對米爾很抱歉,只能讓芙莉妲拒絕了TuT……
沒事、沒事,也謝謝芙莉妲和芙莉妲中!TwTTTTT
經過失戀的男孩才會成長!!雖然米爾已經是第二次了(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