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影此時早已躺在床鋪上，但因為沒有睡意，而僅僅只是躺在那裏而已。
聽到了聲響，男人也不過是翻了個身，懶的下樓。

戲言很睏也很累。他稍微看了一下知道玄影有吃飯而且不在書房，大概是已經睡了。這讓他稍微安心了點，然而這一安心就讓他整個鬆懈的巴不得可以直接躺在客廳睡死。無奈自己滿身是泥他也忍受不住，但因為實在太懶所以他乾脆就進了浴室洗了澡才裹著毛巾像蝸牛爬行一樣留了一地的水漬緩緩上樓。
連頭髮都懶得吹。

「……」走路的聲音不如平常那樣，而是緩慢無比，讓玄影微微蹙起眉，本來就不朦朧的意識更加清晰，他坐起身，看到少年疲憊的走入房間。

身著未縷只在下身包著浴巾的戲言打開衣櫃，看來是要換上衣服準備睡覺的樣子。若是平常他早在玄影起身的時候就會回頭了，但只剩下本能在行事的少年卻一點反應也沒有的就光是瞪著衣櫥發呆，然後因循本能的爬進自己的衣櫃裡。
把門關上。

玄影無語了片刻，最後嘆氣，下床走到衣櫃前，打開門把人撈出來，順便把對方的睡衣也給套上，再把戲言放到床鋪上，為人蓋好被子後，他才躺回自己的床鋪。

戲言再醒過來的時候窗外已經泛起了灰白的空色，少年茫然的在男人懷裡發呆。他記得自己開門回家，然後踏進浴室，然後應該是洗了澡……然後……？他摸摸自己翹的亂七八糟的頭髮，怎麼看都是沒有好好整理過就躺下來睡覺的惡果。他連自己什麼時候換了衣服鑽進玄影的床都不記得。

不論如何他這一覺睡得很實，儘管現在還很早他卻是已經不睏的準備起來了。

本來玄影就淺眠，睡到一半，少年就自己鑽到他的被窩裡，而後現在對方醒了，些微的動作也讓男人跟著清醒。
「……」玄影看了下天色，還亮的很，因而翻過身去，打算繼續睡。

感覺的到玄影稍稍清醒了又翻身繼續睡，戲言也省得把招呼他天還量繼續睡的話說出來擾人清夢，自己換了衣服就下樓。時間還早還不需要準備早餐，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要幹嘛的戲言乾脆動手收起了三樓唯一還找不到用途的雜物間。
就算之後玄影不答應讓瑞哈夏住進來，這個房間其實也早該整理了。

玄影在多睡了半小時之後才起床，他邊打呵欠，邊自衣櫃裡拿出短袖T恤換上，懶懶得走下樓，聽到雜物間的聲音，往那裏走了過去。
「戲言你在幹嘛？」

「……你記得害我前陣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說我不要出門的傢伙嗎？」戲言認真的把雜物間所有的東西清出來放到客廳一隅，此時大概還沒有清掉1/3，他從一堆雜物裡抬起頭，認真的看著人。「瑞哈夏，我想要他也住進來。」

「喔——是他啊。」玄影倚在門邊，興許是因為剛醒，聲音帶著一股子的慵懶，「你要讓他睡這間？」好像有點可憐吶。

「不然你覺得他還有哪裡可——等等你答應了？」自然而然的接了話才發現自己根本弄錯重點，話說會不會答應的太乾脆了！或許是因為才剛睡醒，他的腦袋還有點不好使。

「沒什麼不答應的吧？」玄影挑起眉，像是在問「有什麼問題嗎？」，「還是你期待我先拒絕，然後用已經想了很久的滿肚子的話來說服我？」

「不要。我確實是想了滿肚子的話，不過可以少講一點我幹嘛還要浪費時間在這裡——這間房間真不愧是拿來堆雜物的東西真的很多欸。」最初的訝異過後戲言很快的抓回自己應有的應對，很快的就否決玄影的揶揄。
「……你想幫忙嗎？」不是可不可以願不願意，少年詢問的，是男人自身的意願，而不是來自他的請託。

男人左手隨意的梳著自己仍舊披散的髮，「不要，是你要邀請人來住，你就自個兒加油吧。」他右手掩嘴，打了個呵欠。

「噢。那早餐呢？你現在會餓？」被拒絕了也沒說什麼，本來玄影就是這個個性他才這麼喜歡他。戲言一邊問一邊已經艱難的準備爬離被堆的歪七扭八的雜物間出來開伙。

「還好……你可以繼續忙你的沒關係。」男人擺擺手，打算往書房前進。

儘管男人已經這麼說了，但他還是鑽出來做了簡單的西式早點擺上餐桌。少年圍著圍裙晃進書房：「今天要咖啡還是紅茶？」

因為少年進入書房，男人這才自素描本中抬起頭，「紅茶吧。」他放下筆，站起身跟在少年身後走到廚房去。

泡了咖啡也泡了紅茶，實際上戲言鮮少會主動把咖啡擺上餐桌，今天卻很難得的在自己的位置上擺上那杯不糖不奶的咖啡。少年把微群解開掛回去，慢條斯理的端了咖啡就口。

跟著坐到餐桌前，男人拿起餐具享用少年製作的早餐，不急不躁，他感覺少年有話要說，也沒有率掀開口。

「你目前都觀察到什麼了？關於我，這個存在。」少年的聲音很淡，用的甚至不是這個人而是存在描述自己。
咖啡很燙，他卻像是沒有感覺一樣嚥下一大口。

「你想聽的是關於個性，還是你身上對於普通人來說算的上是奇異的變化和價值觀？」男人微微側頭，先丟了個問題回去，免的他等下說的，不是少年想聽的。

「後面那個。——我的個性好的很，不需要任何批評指教。」戲言一邊說一邊掰開烤的酥脆的可頌抹上藍莓果醬，同時瞪了一眼因為問的太認真而特別欠扁的玄影。

男人嗤笑了一聲，似是很不能認同少年的話語，隨便撩撥就能炸毛，大多時候還固執得很，這也能叫好的很也不是不能。
男人垂眸咬了口可頌，緩慢咀嚼吞下才道：「眼睛顏色會變換、特異的能力，價值觀我不太能理解。」
似是想起什麼，他又開口補充：「我認為我已經夠扭曲了，沒想到你更嚴重。」

「我的價值觀哪裡扭曲？你又哪裡扭曲了？」聽玄影那聲恥笑少年差點就把手上的抹刀往男人臉上丟過去，他用力的咬下香酥的可頌。前面兩項都在他的意料之內，不過第三項他就不能理解了，至少在戲言自己看來他很普通。

「我當然扭曲，」以前可是不開心就會找很多工作，殺到心情舒爽為止，「我九歲到十歲這兩年，可是天天都在殺人。」這樣還能不扭曲也很可怕。
「至於你，不承認也得承認——」他說著，瞇起眼，「是誰死都要自己去搞那些有的沒的？」他指的是鋼琴、吊燈等。

「裝潢家裡算什麼扭曲？話說殺人也只是一種極端的發泄而已，那不算扭曲吧。」靜靜聽著男人的話少年完全不能理解的表示。
「儘管危險儘管法理難容，但如果那是可以讓自己維持理智維持自我的可能的話，我認為那也沒有辦法。」他輕描淡寫的說，事實上殺人對他來說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最失控的的時候還三天兩頭去血洗學校呢。

「就以你的想法而言，就已經不太正常了。」男人放下食物，很淡然的說道，「因為曾經有跟普通人生活過，所以才知道自己的缺陷。」很嚴重的那種。
對於殺死同為人類的存在的這件事情感到麻木。

「如果你正常的標準是一般社會化的普通人的話，應該具備的所有知識我都有。思考回路反應途徑行為應對，社會學上的心理學上的思想史方面的各種宗教民間信仰的，有必要的話我可以很像普通人。……只是你不喜歡別人騙你，我也省得裝出那副德性而已。」描述的口吻幾近淡漠蠻高不在乎，少年談話間還慢條斯理的拿來第二塊可頌掰開抹上薯泥沙拉加上生菜和煎蛋加起來吃。

就是因為戲言這樣的思想，才讓玄影常常無可奈何。
他沉默不語，此刻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反正不管他說什麼，少年都有一肚子的話可以反駁。

「我反而認為我是在理解人類最大限度的條件上滿足所有條件的人，就算看來不自然也是太過包容吧，對我來說沒有任何事情是不應該不自然不正確的。每個人都有故事沒件事都有理由，去瞭解去觀察才不會失去認識這個人這件事的任何可能。……這樣的價值觀有什麼問題嗎？」完全沒有發現對面的男人已經呈現眼神死的放棄辯白，仍然自顧自的說著。

玄影嘆了一口氣，最後開口，「好了，打住。」就以以上言論來說，沒有任何一個價值觀是玄影能夠理解的，「你說這樣就這樣吧。」他有些疲乏，「所以，你是有事情要跟我講嗎？突然討論這些做什麼。」

「……我跟你一樣，曾經失去現在的視力。——不，我的眼睛是整個挖掉了，理論上應該不可能再復原。」他從結論開始說起，指著自己的眼睛有意識的思考使自己不安的所有可能要素讓原來的地球色漸漸暗去，壓深成鮮豔藍色。
「目前有這兩種顏色，能夠反應深層的情緒——我想這應該是院方加工的人造品。用來控制我的第二張眼瞼。」

玄影靜靜聽完，盯著人片刻，想起來之前還有看過那之外，只要出現就會注意到的鮮豔色彩。
「那粉紅色又是怎麼回事？雖然只有一閃而過。」

「……粉紅色？」待在玄影身邊只要不去思考太負面的事情便會自然而然的放鬆情緒，鮮豔藍色很快又變回一池澄澈的地球色。完全沒有意識到的少年困惑的歪頭。「什麼時候，那時候有發生什麼事嗎？」

發現眸色變回原狀，男人挑了下眉，而後頭的疑問讓玄影陷入思索片刻，回答：「那時候莉迪也在，聊了一點過去的事情。」

「啊啊、那大概，我產生攻擊性的時候會變成粉紅色的吧。所以你說的殺人什麼的，我也不是不能理解。該怎麼說，很舒心啊，那.種.行.為。」只要稍加深入思考便能夠得到結論，他知道自己一直都離正常這個詞彙非常遙遠，卻怎麼也不想被歸類在怪物一方，因此他判定的正常人類範圍便必須廣大的連「自己這樣」不正常的人都涵蓋其中，自然而然就成了玄影如今看見地扭曲的模樣。

他知道，只是不論如何都不想承認。

「——總之呢，我確信我的眼睛被挖過，現在的眼睛是我背後的勢力的傑作，被封印的能力只要使用我就會失去行為能力，大概就是知覺傳遞的電子訊息被干擾的緣故吧。我目前可以推測的到的東西是這樣。」不想再在那方面的事情深究下去，戲言接著自己的話頭繼續往下說。

「而我一直在想，這裡會不會也是院方的實驗場。」
他看著他，眼底是一片肅戎的認真，前所未有。

「應該不是吧……」先前已經可以稱之為病態的發言讓玄影只能勉強回答。
這樣的話語和聲調，讓他想起了一個不太喜歡的人。
「你問我為什麼殺掉她？當然是因為礙眼啊，你也一樣啊，對我來說，很礙眼。」少女張狂的笑，和她手上的沾滿鮮血的大彎刀，仿若就在眼前。
真是糟糕透頂。男人垂下眸，感覺頭有點疼。

「……我只是被害妄想症發作，你不要理我。」放縱沈默片刻之後少年慢吞吞地說。彷彿方才的認真嚴肅所有的話語都不存在一樣隨意的邁入下一個話題。「那麼，你方才跟我說，是他啊，的意思是你知道瑞哈夏吧？甚麼時候的事？」

稍作回想，玄影便想起那對他來說只能貼上怪人二字的標籤的人，「我之前碰過兩次，一次是看到他在死胡同裡，一次是在我瞎掉的時候。」

靜靜聽著的戲言專心的消化自己的早餐，還有方才得知的情報。
死胡同裡那一次他知道，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但他沒想到後來在自己去找玄影之前，發現他因為失明無法回家之前，竟然也見過……那狀態大概也不能算是見吧，因為看不到。

「我不知道你對他認識的如何，不過應該最起碼也知道瑞哈夏是個十足的怪咖……你就保持現在這個樣子就好吧，因為有問題需要調整我要照顧的人是他不是你。然後他是頭野生動物，雖然我覺得你某方面也算是，但我是想告訴你他進來住之後大概，你最好離他遠一點，不然你們打起來收拾應該會很麻煩。」

把想講的話都講完了，少年再次端起咖啡消食，這次加了不少的糖跟牛奶。
戲言其實也沒有打算玄影要照單全收，至少前面一長串太科幻的推論跟猜測就通通不重要，他會想說其實另有目的，他還需要觀察的母群體。
特地將那些猜測說出口，只能算是某種層面的放出誘餌而已，假如事情真的他所想的那樣的話，對於自己的猜測院方不可能沒有任何動作。

「我本來就沒有打算跟他有過多交流。」男人懶懶的回答，「打從第一次見面，就知道不能太過接近。」語調很輕很淡，「很危險。」

「那就太好了，他有甚麼妨礙到你的狀況就拜託你跟我說吧，因為我覺得他很可能根本不會理你。」戲言慢條斯理地攪拌他的咖啡，好像覺得牛奶不夠多的又倒了一點，基本上那杯已經是牛奶咖啡了。

「你又為什麼會覺得我會主動搭理他？」男人嘴角的弧度相當微妙，似是嗤之以鼻，又似是驚訝。
「我會做到的就只有井水不犯河水。」最後難受的大概也不會是我。玄影在心中忖度著。

「我只是先跟你說而已，對我來說重要的是你，在這個家裡我會優先顧慮你的感受。」吃完自己的早餐放下馬克杯，地球色迎視深森綠色的眸光認認真真。
「對瑞哈夏做的事情……果然我還是想要他吧，但我已經有你了，既然有我能夠做的事情，我還是會去做的。」

男人用手支著臉頰，一副慵懶的樣子，雙眼卻仍舊盯著少年。
「怎麼聽起來有些怪怪的……算了，你就加油吧。」那個人的性格，玄影實在是不太興的起什麼想要了解的念頭。

「我覺得接下來要煩惱的是他到底會不會幫我做家事，還有煮飯到底要不要準備他的份，之類的……雖然我覺得我還是不要期待比較好。」放下馬克杯的少年想到外面的雜物就一陣頭痛，晚一點他還要去接瑞哈夏過來呢啊。

聽聞此言，男人忍俊不禁，肩膀不停的顫抖。
現在是上演少年戲言的煩惱嗎？玄影在心中很沒禮貌的吐槽著，好不容易壓抑住笑意，他才開口：「你加油吧。」

「好吧那可以替我分憂解勞的就剩下你了今天洗碗就拜託了泰迪。」戲言瞪了那個好不容易才把笑意吞回肚子裡的男人，一壓桌子站起來就往外走。
「不幫我整理雜物就算了，我去找當事人一起收。掰。」

「慢走不送。」看著很明顯又開始炸毛的少年，玄影感覺相當稀鬆平常，他站起身收拾桌面，將用過的餐具洗好放到架上，爾後又窩回書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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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只有我覺得會炸毛的夕顏很可愛嗎WWWWWWWWWWW

對了那個超級誇張的推論真的就只是夕顏少年自己的妄想發作不代表本台立場跟實際國家軍隊以及任何利益團體（發什麼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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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為很懶得吐槽那個被虐慣的青少年啊實在是！影子為什麼沒有吐槽她啦吼唷wwww

懶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