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昏半醒之間聽見保健室的醫生與一色花火的對話,想睜開眼睛卻連這樣一點力氣都沒有。
最後只是勉力的扯了扯觸摸到的東西,是棉被或是誰的衣袖她還來不及得知意識又墬入了黑暗之中。
她受了非常嚴重的傷,躺在病床上的天倉生還沒有醒過來。
一色花火坐在病床旁邊的椅子端詳著昏迷著的天倉生,之前從來沒有這樣的機會可以好好的近距離的觀察這個女人。
睫毛很長,皮膚很白。如果說自己的姊姊像是洋娃娃一樣的可愛,那天倉生就像瓷人偶一樣的秀麗。就算是對她保持著反感,他還是不得不承認她的確姿容不錯。
當然說她像瓷人偶也只有像是現在這樣的狀況,醒著的天倉生飛揚惹眼一如她鬢畔永不凋零的殷紅花飾,囂張的令人生厭。
其實他印象中的天倉生不是這樣,那時候來替姊姊上香的天倉生雖然態度傲然,跟現在的感覺卻完全兩樣。
現在的天倉生是殆死的猛獸,還有讓人斃命的一擊之力,但只要放著不管很快就會死了。
他並不在乎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偶爾會覺得好奇她這樣拼命掙扎活著目的卻是為了死,為了死而努力活著。
如果活得這麼痛苦,那麼這條由姊姊拯救下來的命就讓他親手收割回來吧。反正死人沒有知覺,她所煩憂的也不需再煩憂,悲傷是活著的人的事。
才這麼想天倉生就醒來了,轉頭看見他扯出虛偽的笑容。「哎呀,這麼關心我,我都要感動得哭了。」
「妳想死嗎?」平淡的開口問,看她瞇細眼睛。
「不想啊,一色さん在開什麼玩笑呢?」
他不相信,天倉生的話他一個字也不會相信。
不想死的話就不會冒險,他很清楚狡詐的天倉生是不會把自己陷入過於危險的境地,如果她不想死的話。
明明知道實力與人數差距,還是選擇直闖。這樣的人如果不是魯莽的笨蛋就是找死的人,就算她有幫手也是一樣。
「我會殺了妳。」
「你有這個權力,但不是我的義務。」
「我只是宣告。」
「我知道。」她嘆了口氣,疲憊的垂下眼簾。「我知道。」
「我走了。」反正這女人看上去是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
「一色さん會幫我保密的吧。」她出聲喚住打算離開的他。
他回過頭望著難得脆弱的天倉生,那幾乎是他聽過她最低聲下氣的語調。
她所指的必定是醫生跟他說的那件事,在當時她伸出手無力的拉了拉站在旁邊的他的衣袖。
「不會。」一口否決,冷淡的看著她動了殺意的眼神。「但也不會說。」
他並不認識她的雙生兄弟,沒這個閒情逸致去宣揚她受了什麼傷、有多嚴重。
「一色さん真是不體貼啊。」
「妳不需要。」這女人不需要別人的體貼。「妳不如好好想想怎麼隱瞞。」
「這個就不用擔心了。」她語氣輕快的回答。「一色さん不說的話,這是件原本連我也不知道的事。」
「如果本來… …不,沒什麼。」不想知道她的回答,他可以想像得到她的回答。「我走了。」
「如果我本來就知道的話… …」她的聲音輕緩的傳來。「我也不確定會怎麼做呢,呼呼。」
果然是這樣的回答,讓他不禁有股衝動想告訴她的雙生兄弟。但他還是什麼都沒說,連神色都沒有變一下的與她氣急敗壞趕來的雙生兄弟擦身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