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和特爾法有較為深入的談話,就不難知道特爾法如此興奮的原因,因為他一直以來都想離開學校,想離開這裡到外頭的世界看看。校外教學會帶著他們到哪兒?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離開了籠子。
想起和某人約好了先在宿舍門口碰頭,特爾法踏著輕快腳步馬上從五樓走到一樓,興奮地奔了出去。
好一陣子,除了偶爾出現在課堂、就是沉浸圖書館的書籍,再來最喜歡的時光便是在圖術館裡等待特爾法和自己的交談。
每次聽對方對於外面世界的嚮往,一再一再的述說外頭的景色給對方聽,尉遲子軒每當看著對方眼中閃爍著期待和興奮,也和著對方一起期待著戶外教學的日子。
如今就是那樣的時機,雖然是任務給予的機會,感覺上目的和過程會相當的危險,但為了特爾法的願望,在所不辭。
在約定的時間前十分鐘便在門口等待著那白髮人兒,期待望見他的笑臉。
「老師──」
那期待萬分想見到的身影在眼前,特爾法高興的湊到子軒身旁,只差沒整個人撞上去……應該說就差點撞上了,只是特爾法學會了及時剎車。
似乎是因子軒所賜,特爾法少了許多感到孤單的時間,每當和子軒處在一塊笑容也變多,防備心也同樣因為對方而卸下。
身後揹著不太合身的背包,雖然看上去能夠裝很多東西,不過似乎是空的。特爾法面露些許好奇地將視線停在子軒的背包上,「老師也背了背包……裡面……有東西嗎?」
「特爾法!」溫柔的笑著轉身,「問包包裡面嗎?有喔~!放著筆記本...書、筆...嗯...還有一些習慣性放的隨身物品啦,不小心越拿越多了,畢竟很難得要和學生一起戶外教學?」
隨身備書早已成了習慣,輕撫著對方的髮絲「那特爾法有沒有也帶一些什麼呢?」
聽聞對方的反問,特爾法乖乖地搖頭,「沒有……因為想裝多一點……外面的東西?」
原本排斥任何人的觸碰,此時卻是微微瞇起眼輕蹭那摸著自己頭髮的大手,「老師出去外面也要看書嗎……?」
「原來如此啊?特爾法一定能裝滿滿的回憶的!」聽罷,理解的點了點頭,看著對方的動作笑得更燦爛了些「嗯...其實應該要更注意學生的,但是不小心就又放了兩本書進來。」尷尬的笑了下。
「說起來...我們應該是要自己前進目的地了呢?似乎和別人錯過了出發時間?特爾法沒問題嗎?」有些擔憂得回望對方。
「嗯嗯……沒問題?和老師一起就好……」幾乎沒把問題聽清楚就回答,特法爾露出單純的笑容點頭。
「特爾法沒問題就好了。」聽到對方的保證安心了些,早已將目的地路線圖記熟的子軒指著校門口「那麼特爾法走吧?這個時間點應該有公車才是...」
「公車……」聽到只在書上看過圖片聽過名字的東西,特爾法就興奮的直往校門口衝。
((拉住他啊##
「哇!等、等等!不能馬上衝出去呀!」緊張得抓住對方的手「路上有車子奔馳,很危險的不要這麼急呀?」
「唔唔……危險?」感覺好像要被挨罵了,特爾法望向那緊抓著自己的手,縮了縮脖子,「對不起……」
「...」無奈的笑了「不是罵你喔?是怕特爾法受傷。」
歪頭想了想「不如特爾法牽著我?這樣不用擔心走錯路囉?」
小心地點點頭,知道危險的東西會讓人受傷,所以他也不喜歡危險……看了看對方的手,特爾法還是只抓住了子軒的衣袖,「這樣牽……對嗎?」
「……」明顯嚇了一跳,但卻不是帶有害怕,而是有些羞澀的感覺。特爾法好奇的也摸了摸對方的手心,用有些古怪的手勢輕輕握住。
「這樣子?」將對方的手握好,滿意的感覺掌心包覆著對方的「走了?」
「唔……」感覺心臟怦通怦通的愈跳愈快,特爾法不禁困惑想著自己怎麼了,神情有些呆滯地點了下頭慢慢讓子軒牽著走。
望著對方的神情,直覺認為是對要出去而興奮,反而更加不知所措的樣子「很緊張嗎?」
不知道為什麼緊張,但的確是有點慌張的感覺……特爾法呆呆地點頭,眼神向在問子軒為什麼。
「會是要去外頭太開心了嗎?」解讀著對方的眼神想表達的,大至猜測著。
「原來是這樣……嗯,很開心。」聽到對方的回答忽然接梅了緊張,微微晃起和對方牽著的手,東張西望的看著四周,「車……沒有看到?」
「因為還沒有來?特爾法記得書上說的?有班次的呀?」笑著解釋,雖然已經能從不遠處看到公車的頭燈。
「看到了……」拉著子軒就往看到公車的那方向跑,但才沒走幾步就發現自己拉不太動對方,只好乖乖後退等著公車過來。
「要在公車站牌旁等喔?」望著公車停下,帶著對方上車,連著對方的零錢一併投下後入坐,意外的這班車人數極少。
一看到生人,包括司機,特爾法馬上躲在子軒身後,緊緊跟著不敢在車裡多看,「他們為什麼……也坐這個公車?」
「不用怕的。」讓對方坐到內側的位置,不至於直接和他人太靠近「這是公共交通工具,記得嗎?他們可能中途就會下車去到目的地,而坐在最前面的是司機要帶著我們去戶外教學的地方的?」
「記、記得……」抱著子軒的手臂,特爾法身體緊挨著對方,小心地看著同樣在車上的人。因為車上的人都不說話,讓特爾法還是難以卸下防備,感覺那些人好像只是呆坐在座位上而已,「唔……我、我要和他們打招呼嗎?像在學校一樣……」
「特爾法真棒~不過這邊不用沒關係的,有些人還在閉目養神呢?」指著一些睡著了的乘客「我們再兩站就要道往目的地的捷徑,雖然還有一段時間,就是了,特爾法要看看窗外的景色嗎?」
讓子軒說的話給吸引了注意,特爾法便往窗邊湊了過去,看著外頭移動飛快的景色,他乾脆趴上窗框想看得清楚些,但還是感到一陣眼花撩亂,「暈……唔唔……看不清楚?」
「欣賞的是警務快速流逝的感覺並不是看清楚喔?那樣當然會暈的,等到下車之後就可以盡情欣賞了?好嗎?」無奈的笑著摸摸對方的頭,想著弱視對方因此暈車,他記得有幾個穴道......
「嗯……」窗框冰冰涼涼的很舒服,特爾法看著外頭景物不禁希望能再慢一點……他們在哪裡,會去哪裡,都好想知道……
一邊想著,就緩緩閉上了眼睛,意識也有點昏沉的犯睏。
子軒輕撫著對方的髮,望著距離下一站大約還要好一會的時間,便決定讓對方小瞇一會,等到快到的時候再喊醒對方便是。
忽然間坐直身子,往大衣裡頭摸索一番,那雙警戒的綠眸看向身旁的人,忽皺起眉頭低聲問:「我的槍呢……還有你也摸得太過頭了。」
((小空登場(不
「槍?」眨著眼無辜的歪頭表示不清楚,「會太過頭嗎?特爾法看起來很累了想著讓他好好休息而以呀?」溫柔麼笑著回應,但還是收起了手。#
「法閉目養神和讓人亂摸有什麼關聯?空才不信。」一邊說著一邊將剛才發現的背包拿到身前,打開發現自己隨身攜帶的槍放在裡頭,才安心地拿出來放進大衣口袋裡,但因為剛才空所說的話在安靜的車廂內不外乎成為焦點,有幾個人看見他拿出的槍枝呆住了表情。
「真是的,怎麼又拿出來了?就算是很愛護,但要是不見了可買不到不是嗎?」子軒的語氣帶了點長輩對孩子的溫和,引導那些客人想像成是玩具槍而放下緊張的心,回去做自己的事情。
「等一下就要下車了喔?空有要叫醒特爾法出來看看風景嗎?他看來很期待呢?」
「空是擔心不見才放身上的!」理直氣壯地把對方的話給頂了回去,他將背包揹回身後別過臉哼了幾聲,「空會叫醒他的,不用你提醒。」
「知道了,是我沒想好。」苦笑著道歉,聽見公車上的廣播,往窗外望去是目的地的站牌。
「走了?」待車子停穩,才起身。
學著子軒的動作慢慢起身跟在後頭,空看著前頭的背影一會,忽然加快腳步越過對方下車,一離開了公車,便看著眼前的景象不禁入迷。
「這……這是哪裡呀?」
「嗯~戶外教學要去的社區?應該是附近的小山林吧?離山區有點近呢」子軒溫和的解釋著「空...特爾法要多在這兒看看嘛?」
「……」一臉不情願的表情盯著對方看,他憋著聲音小聲說:「手拿出來……」
默默將手放上對方伸出的手,悄悄握緊後身子忽然一倒。
眼明手快的扶著對方的腰,將對方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在對方耳邊輕喚著「特爾法?到了喔!」
「嗯……」下意識用臉輕蹭著對方的衣衫,特爾法揉著眼睛仍昏昏欲睡的樣子,「老師……我睡著了?」
抬眼就見一片深綠,特爾法望著那小山林,忽然很想整個人躺在綠草上,按捺不住地又要亂跑。(#
讓著對方拉著自己前進「特爾法對草皮很有興趣呀?」記得圖書館附近有個小草皮...不過可能太小的關係?
「味道……不一樣?」說著想直接將往草皮上躺,拉著子軒一起。(#
「的確,這邊的空氣更清新了點~?」笑著和對方一起走到草皮上「想要在草皮上躺著嗎?」
點了點頭,然後看向對方牽著自己的手,「這樣……不能?」
「當然可以,特爾法也感受一下草地的柔軟和清香是很棒的享受喔?」笑著摸摸對方的髮「一起?」
「唔……要怎麼做?」忽然要他跟一個人一起躺著,特爾法沒有頭緒應該要怎麼做,只是覺得舒服的回蹭對方溫柔的撫摸。
「特爾法先坐下然後緩緩躺著?像這樣...」拉著對方坐下,然後稍微放開對方的手讓雙手診在腦後躺下,燦爛的笑著「我以前最喜歡這樣躺在花園裡了。」
仔細地看著對方的動作,輕輕的也把身子後仰躺下,雙手放在身側感覺手心被刺得發癢,好奇地揮了揮手臂玩起小草,「……花園?像這裡這麼大嗎?」
輕笑了聲「沒有這麼大的喔?但是也一樣躺著很舒服,青草在皮膚上輕騷的麻癢、軟軟的感覺,不小心會睡著呢?何況天是如此書是的陽光...」笑著望著對方的動作
「天空……看起來也變大了……」翻身讓自己側躺著,試著嗅聞了綠草和土地的味道,頭髮上全都是雜草,「香香的……」
「呵呵...感覺很舒服?不是嘛。」伸手拈去對方髮絲上的綠。
「好想要一直待在這裡……」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一直待在這片草地就好呢?等到他不想待在這時再離開……
樹林間,僅有風吹動樹梢的颯颯聲,卻忽傳來一陣不自然的窸窣聲,甚至隱約可見一道人影閃過?
敏銳的捕捉到那人影「...如果能待著就好了呢...特爾法?」微微起身,輕輕推了下對方的身子「不過時間差不多了喔?邊走邊看?」笑著題醒
忍不住失落的又在草地滾了幾圈,這才滿足地起身,弄得身上都是,「好……要繼續看其他地方。」
「...特爾法有沒有感覺什麼不太對勁的?」拍了拍身上的草起身,直覺得有些地方給他的感覺不太好。
話語落下,遠處忽然傳來屬於孩子的哭鬧聲,隨即伴隨著一聲淒厲的尖叫後斷了哭聲,甚至能聽見釜刃一下又一下陷進樹幹中的揮砍聲,周遭的空氣彷彿凝結般冰冷。
「那是……什麼……」特爾法不安地緊抓住子軒的衣袖,緊盯著樹林中聲源傳來的方向,卻因樹木遮擋的關係什麼也看不清。
「...可能是...和任務相關的...」聽著淒厲的叫喊,卻也無力做什麼,聽著那一聲聲的劈砍聲,心裡一緊不忍想像那樣的畫面「特爾法...怕嗎?...老師在這裡...」
「……感覺,怪怪的……」臉色忽變得有些難看,在對方衣袖上的手難受地緊捉到指尖泛白,不斷的搖頭,「老師,我不要聽……」
「不聽...別怕。」趕緊摀住對方的耳朵在對方耳邊低喃「走吧?我們先走吧。」趕緊拉著對方往聽不見聲音的地方跑去。
「呼……呼……」壓著胸口的那份窒息感漸漸散去,特爾法總算能順利呼吸地直喘著氣,但那刺耳的哭喊和駭人的伐木聲猶在耳邊散不去。
「老師……嗚……那是什麼?書上……沒有看過……也沒有聽老師說過……」
「那個我也不知道...聽上去...是很可怕的......」
子軒頓了頓,握緊了對方的手「如果老師知道的話一定什麼都會告訴特爾法的...那個...有可能是這次戶外教學...校長希望學生們可以解決掉造成一個社區恐慌的...元兇,特爾法有好好看過單子嘛?」
乖乖地搖頭表示自己沒細看,當初他聽到能離開學校就甚麼也顧不得了,一直等的就是離開的這天。
「可是……老師這樣說的話……學校的其他人就可以抓住他了……?」表情看上去很不情願再碰見剛才那樣的處境,光是想著就讓他異常不安起來。
「是的,是這樣沒錯的...」雖然學校的宗旨是以殺戮賺取學分,但是對於特爾法卻是無比的希望對方只要多學好一些基本學識...讓手上的鮮血少一些,所以對方不願意的話自己是不會逼迫對方......但若是...另外一個執意要殺,自己也無權制止不是嘛?
所以他所能做的就是陪伴。
反正是說希望盡可能的幫忙,並沒有說一定要抓住那兇惡的人...不是嘛?
「特爾法不喜歡的話沒關係,我們去其他地方看看?嗯?」微笑著想給予對方安心
只因為子軒的話語而放心下來,知道自己可以不用去面對那樣的人,特爾法才又微微笑了出來,「嗯嗯……和老師一起……」
但還是有些不放心那些社區的孩子,但是只憑藉自己是什麼也做不了的...
同時也更心疼特爾法,便拉著對方遠離那個地方。
「特爾法要不要...去街上看看呢?」
這麼說,還是希望能打聽點什麼,至少可以提供給其他學生去完成任務?
想起書本圖片上熱鬧的街巷,雖然人潮會變得很多,他甚至沒看過這麼多人,內心似乎有股聲音騷動著,但他始終不敢去細聽。
但如同子軒說的,他就在自己身邊……
開心地點頭緊跟著對方的腳步,特爾法決定這次勇敢一點,去接受外面的世界……
壁爐中傳來木柴因火燒而傳來的劈啪聲,會這麼想是因為聲音清楚得能夠想像出畫面。
「看來是醒了啊,你好嗎?」接著帶著惡意的笑聲伴隨輕浮的招呼聲傳進子軒耳中,聲音聽上去應是名中年的男人。
「唔...嗯...什...」有些艱難的睜眼,模糊的是線還未對焦兒一片霧蒙,子軒感覺全身無力,完全無法動彈,能夠感覺自己的雙手被綁在後方...椅子上?雙腳也......
發生什麼了?我的書...書...不對,...特爾法...在哪...?
在子軒的視線逐漸清晰之時,眼前一棵巨大的聖誕樹立即印入眼簾,上頭的裝飾卻駭人得倒抽一口氣。
殘破的肢體,眼球、手指骨、白皙的小腳丫,另人不堪入目的「裝飾品」高掛在上頭,站在子軒身旁的男人四是賞心悅目地發出嘆息。
聖誕樹下排了六張椅子,椅上坐著年紀不大也不小的小孩,各個都被蒙上了眼睛,和子軒同樣雙腳被綁起,雙手則被綑綁在椅後。
而萬分熟悉的那身影,那白髮人兒就坐在孩子們之中。
驚訝得瞪大了眼,但目光卻是專住在特爾法身上,回過神才緩緩憶起在自己昏迷前...
看見了街上的展覽...是展出立體書的,自己一興奮便徵詢特爾法的意見,最後兩人一起進去...
然後就什麼都記不起來了...唯獨...
望著對著聖誕樹發出讚嘆的人,感到疑惑,售票員?還是...總之那是...站在展覽館門口的...員工
「你...為什麼帶我們來這裡...」
雖然感覺這樣問,一點兒意義也沒有,反正都可以猜得到了。
「在樹林間,我們見過的吧……啊?」男人身著一身白衣,笑容看上去十分和藹和善,溫和的嗓音卻說著不相襯的話語。像是擔心這麼解釋對方不會明白意思,男人緩緩走至特爾法的椅後,伸手悄悄用指尖將特爾法的下巴微抬起,特爾法的毫無反應也說明了正處於昏迷,「你和這小傢伙一塊看到我的哦?」
「...別碰那孩子...」語調雖然還是那樣溫柔,但眼神變得漸漸清冷的注視著對方,「我知道是你,但那不重要,這是什麼?為什麼動不了?」
保管書的人怎麼會幹出這種事情,應該要制裁...但是動不了...
「嘖嘖嘖……坐在觀眾席的你,只能安靜欣賞,別太吵鬧了?」笑著收回手,男人緩緩移步走到第一個孩子身後,悄悄地將孩子眼上的布罩解下,「看……多麼美麗的藝術品?就是擁有如此美妙的資質,才有資格成為裝飾品啊,呵呵呵……」
「你沒有資格動用甚至評論那些孩子們...」淡淡的開口,銳利的注視著對方的動作。
心裡隱約不安,但繼續開口著,
「如此,再美也不過爾爾。」
「沒有資格?」原先和藹的笑臉忽然轉變為盛怒,男子從懷裡抽出一把細而長的刀,竟直接往剛才那孩子的腦門上刺入,「那怎麼樣才有資格?你說給我聽聽?怎麼樣才有資格?」
無預警地一條生命就這麼離去,孩子頭頂上的傷口倏地變得怵目驚心,男人身上的白淨衣衫順時染上鮮紅,他眼底的怒卻很快地消散,面露惋惜地看著身前的孩子,「啊啊……可惜了……衝動的就毀了藝術品。」說著,又漫步走到第二個孩子身後,解開布罩,全然不在意自己的行為有多麼可惡。
撇眼,不願去看,卻是在內心為那孩子祝禱。
「真正尊重並理解那些孩子的人,才最多能夠給點想法,連評論也不夠。」子軒掙了掙手臂,還是完全動不了。
「因衝動就毀了最美好的東西,真的連碰觸他們的資格也不會擁有,越舉是不會有好事的。」
「還是不懂啊……說教是你的專長嗎?要你閉上嘴那麼困難?不過啊……」指尖愛憐地撫著孩子白皙的臉頰,男人拔起還卡在腦門裡的長刀,將上頭佈滿的鮮血用刀身緩緩抹上第二個孩子的臉頰上,隨即將其割下,「我想不透這些孩子會有甚麼理由讓我這麼做?除了我現在所做的,還有其他嗎?」
也許是因劇烈疼痛的關係,第二個孩子馬上就驚醒以及慘叫,疼得不斷哭喊,男人而像是什麼也沒聽見,欣賞著手心上的肉塊走至聖誕樹旁將其掛上。
皺著眉望著對方的動作,心不在焉的找著自己的包包,他的書沒事嘛...
特爾法沒事嘛...
聽著那孩子的哭喊,心疼又心煩,卻又無能為力,「拙劣的手法。」只能試著讓對方把住意力轉到自己身上。
露出像是很驚訝的表情,男人笑看著子軒此時的樣子,手粗魯地捉住正哭鬧的孩子的臉,「那個人好像願意救你呢,孩子……」
聽見耳邊令人顫抖的聲音,完全不明白發生什麼事,僅有深深害怕的孩子雙眼緊盯著子軒,雙眸溢滿哀求──萬分明顯的求救訊息。
「來……哭大聲些……讓他聽到?」
「嗚……嗚……好痛……救……救我……」
「不要弄痛他!」嗓音淡淡的,卻帶著些微怒意。
「到底想要什麼,你從我這裡拿,我願意給你,不要再碰那些孩子...其他所有的孩子。」
「想要甚麼……」視線飄忽的似是在煩惱思考,男人慢慢走到孩子身前,蹲下身輕揉著孩子的小腳掌,「你能給我如此小巧皮膚滑柔的腳丫嗎?」
男人笑著問,擺明就是看對方沉不住氣而開懷笑了出來。
原來就是個變態...所以理解不能
抬眼再次望上了聖誕樹上的裝飾,孩子身上的器官幾乎都懸掛在上面了。
「你要那樣小巧滑柔的腳丫做什麼?掛上去?說到了要滑柔,不就是要天天觸摸?但從身上分了開不就失去了原本的柔滑性,掛在上頭也無法白皙,為了什麼而這樣做,沒有道理,總該有你的道理。」不滿於對方的嘲笑,語調又變回清冷,望著那恐慌的雙眼,很抱歉,若是可以他馬上會救他,但現在他沒辦法。
「我的道理嗎……我想想?」隨意敷衍帶過對方的問話,男人起身離開正在啜泣的孩子身旁,漫步走向一扇緊閉的房門前,當他轉開把手,一股惡臭噁心的味道飄散出來,他彷彿不為此不適泰然自若地走了進去,關上門。
還在啜泣的孩子低聲泣鳴著,精神受到刺激似的喃喃自語起來,卻沒有一個字讓人聽得懂。
「哎呀哎呀……我想到了啊。」房內傳來男人興奮的聲音,房門咿呀作響地被推開,只見他手持斧子,斧上的刃還沾有乾涸的血和細碎紅白混攪在一塊的不明物附著,雖然房內燈光昏暗根本看不清甚麼,但像是腐爛物的可怕氣味不斷傳出,簡直不難想像裡頭場景,男子笑笑地踏著血腳印走出,鞋底肯定是在走進房後沾上的。
「我是個藝術家啊!生命的藝術家!」男人笑著這才回答子軒,他晃著斧子走到第二個孩子身旁,如此危險的動作幾乎是只需要一秒就可能再傷害到孩子,「孩子是最美麗的藝術品,純真的心靈與純潔的身體……」
「在聖誕節這天,每個孩子臉上揚起的笑容都令人愛憐,是如此可愛,如果不好好留在身邊就太可惜了不是嗎?」陶醉般地說著自己進行這一連串屠殺的理由,內容簡直荒謬無比,「我只想留下他們身上最美好的事物啊……藝術品是短暫,馬上便會隨潮流而沒落,和生命很像是不?如果壞了,再找就有了~」
「就像這樣……」語畢,斧刃忽然就朝孩子的雙腳揮下,卻因為使力不太夠而僅是陷入,但卻已經讓孩子痛得又開始慘叫,「不好,沒一次斷呀……」
「啊啊──啊……」
「聽啊……這聲音也很悅耳。」這句話仍就是對著子軒說,他毫不留情地拔起斧頭,又一次揮下,直到孩子得雙腳被砍下之前,他揮斧的動作完全沒有停。
「不...」望著對方的動作咬牙。
惡劣的藝術家...
聽著那銳利的哭喊彷彿是在控訴和嘲笑自己的無力。
這點最讓人受不了了...
腦袋一熱,放在身後的繩子貌似在自己的身體不自覺使力下鬆了點...但是身體還是動不了啊...
望著下兩個就會到特爾法了...
該怎麼做...
孩子已經再度暈厥過去,男人微笑著拎起從孩子身上斷落下來的雙腳,彷彿在鑑定藝術品似的在手上擺弄著看,眼角注意到了子軒的視線。
「不完美……」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上屬於孩子的部位直接扔進壁爐裡,男人臉上笑容加深,刻意越過一個孩子走到特爾法身後,解下他的布罩,「你好像一直看著這孩子啊……比較期待他的表演嗎?」
「......」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完全變得憤怒而冷得幾乎反而要燃燒起來的琥珀色雙眸直直注視著那男人。
眼神透著說不出的陰狠還有警告。
絕對不許對方傷到...
就算是讓特爾法感到難受也不許...
要是他能動,
他會要毀了他
他會毀了那男人...
沒有意識到自己得想法漸漸變得危險
但比起這樣的場景他覺得什麼都無所謂了
「哈哈……這表情真棒,再……」男人的話語忽然頓住,他面露驚愕地緩緩低頭,看見一把小刀插進了自己的腿,隨即聽見──
「難聽死了,別在我耳邊笑。」
手持飛刀馬上往綑綁住自己雙腳的繩索丟去,繩索斷裂幾分後他憑著蠻力掙開,從以上滾落到一旁,又再丟了飛刀往子軒手腳上的繩索擲去。
特爾法站定在一旁整理著衣衫,從大衣裡不斷地抽出飛刀放在手上細數,他看了子軒一眼,「人情,你欠我了。」
「你這傢伙……」從來沒碰過哪個藝術品敢如此對他,男人不顧疼痛把腿上的刀拔起扔到一旁,拿起斧子就要朝特爾法的方向拋過去。
子軒只感覺到勒緊皮膚的繩索落了下,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辦到的,
回過神來,他已經冷著臉在對方動作之前衝向那男人,右手抵著左拳,而左手肘早已擊裂那人的顴骨及鼻樑。
在對方因作用力而往後飛去的同時跟進,握住對方的雙臂恨恨的往地上一摔,雙腿絞住對方的關節一扭,竟是讓對方整個雙臂都脫臼了。
拍了拍手起身,望著除了那刀以外完全沒有外傷的男人,想確定對方疼得無法言語甚至行動。
想了下預防萬一還是再用膝蓋重擊對方的大腿根部關結,卸下對方一條腿。
柔術是不可以留下外傷的,幸好自己沒有違反。
望著對方疼得暈厥,這才回頭望著草悠
「嗯,我欠你一個人情。」因為對方沒事兒笑得心安,聲音又變回了以往的溫柔。
「哼,你這人動作怎麼還這麼靈活……」雖然站得直挺挺的,但幾乎只要一晃腳步身體就會支撐不住倒下,感覺異常不適,從四肢一直漸漸往胸口蔓延,特爾法額際上已沁出一層冷汗,「身體遲鈍的可以,是毒嗎……」
「呵……呵……」雖然被身體上的劇疼折磨得說不出話,但仍是能發出微微笑聲,男人躺在地上低低笑著。
「...毒?」雖然自己只感覺手腳微微發麻,但是還不至於動不了...感覺比較像以前訓練的時候,受到重擊卻還是得爬起來...
「毒氣嗎?」眨了眨眼,確定特爾法還能站著,於是上前用皮鞋的前端輕輕踩著那人的腿部的脫臼處,讓對方疼得驚醒、疼得暈不過去。
「是什麼?有沒有解藥?」鞋跟在地上,腳尖輕移開後又壓上,讓對方的身體重複著疼醒又快疼暈的感覺。「說了我就讓你暈過去。」
淡淡的笑著,像是在課堂上那樣,只通融學生回答對的答案。
「要是說錯了...那棵聖誕樹就會代替你進到火爐裡,很棒的選擇題?別說老師對你不好,嗯?」眼睛微微笑瞇了起來。
「不許……不許碰我的藝術……」聲音微弱地傳出,男人內心掙扎著,身體被一旁自稱是老師的傢伙給弄得快七零八落,要他逃要他反擊都沒有辦法……
但唯有他嘔心瀝血製而的藝術品,不要受到傷害就好!
「住手……在房裡……解毒的東西……在房間。」
「這個答案我並不滿意,你說在房間?哪裡能拿到?具體位置說清楚,否則我不保證那個藝術品會怎麼樣,或許會毀的徹底。」微笑著加重了腳下的力道「來,再試一次?回答老師的問題,只有再一次機會。」
「咳呃……白色櫥櫃……最底下右邊抽屜。」無數的屈辱讓男人緊皺起眉,咬牙將話說完,「顏色透明的……」
「嗯?是這樣的嗎?」稍微移開了腿,邁著步伐往那房間走去,不讓他人發現自己的腿微微顫抖,的確在對方所說的地方找到看似是解藥的東西。
拿著走回原位,在次輕踩上對方的腿,這次並還沒施加力道「確定是這個?若是騙人的話沒收最心愛的東西是無可避免的喔?」對著腳下的人用的語氣似是對著年齡層越來越低的孩子說話,不讓瓶口碰到嘴,在對方面前飲下一些。
確定感覺手腳的麻僵感慢慢退去才安心。
「嘛,是個乖小孩呢?這個是,說好的獎勵喔?」語畢,直接往對方最疼的位置加了點力道壓下,聽著對方的哀嚎接著了無聲息。
「草悠,解藥?」趕緊來到對方身邊扶住,「我餵你好嗎?」
臉色已經難看得發白,本想推開對方表示自己不需要攙扶,但發現連這點力氣也沒了,只能暫時倚靠著子軒,「隨便……怎麼不痛快一點送他上路……」
瞪著躺在地上不再動彈的傢伙,眉頭愈皺愈緊。
「因為死,對他來說是太善良的懲罰了...張嘴?」一手溫柔的扶著對方的下巴,微微抬高,想要將解藥讓對方喝下。
「那樣的傷勢是一輩子的,讓他苟延殘喘活在世上雖然不見得會懺悔,但說不定能讓他親眼看到自己的藝術品被人因為覺得恐怖而燒毀的模樣?」輕笑了聲。
「呵……特爾法那膽小鬼聽到你的話肯定不敢接近你這傢伙。」感覺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便逕自推開對方的手臂,但動作並不粗魯,他走近孩子們,拿起小刀幫忙鬆綁,「解藥,他們應該也需要。」
「這樣嗎?」苦笑了下「知道的。」一位一位緩緩的餵著解藥,才解開那些孩子臉上的布條...
「都昏過去了呢...希望他們永遠不會記得今天的事情...但是...」
默默地將第一個孩子從椅上抱起輕放在地上,他看向身上較多傷口,卻還有生命跡象的孩子,「他要怎麼處理?」
餵完解藥後趕緊打給了警察和救護車。
望著那被截斷雙足的孩子,上前「氣息還算穩定,但...」趕緊奔到不久前瞄見的包包旁,將自己的包袱抱了過來,蹲在那孩子面前,拿出包裡塞的一堆醫藥用品,趕緊先止血並消毒對方身上的傷後稍微做包紮,防止細菌繼續感染。
「這樣可以撐得久一些...對不起...來不及在那之前救你...」
心疼的望著那孩子。
「特爾法有沒有受傷呢?」想起了對方也被那人碰到了緊張得望著對方。
「一點傷也沒有。」說完,像是想刻意刺激對方似的又補充,「不過我若沒早點醒來,說不定就不是這麼好手好腳了?特爾法一定很害怕啊……」
聽見對方沒事便安心了許多,但在對方的下一句話裡心又揪了起來「...是我不好...說好想要給特爾法多點快樂的卻...我想我不止欠你一個人情?這又該怎麼還才好呢...」苦笑著望著對方。收拾了包包起身。
「掩護我離開。」表情看上去不像在說謊,他沉著臉要求,「掩護我離開這,就是還我人情。我可是一點也不想回去那叫學校的鬼地方。」
「...這個人情我沒辦法用這樣的方式還...」不想打破對方的夢想,更沒辦法說謊,皺著眉「要是我真的做了,不論我自己,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平安離開,別忘記了...這次是『校外教學』我們才得以到外頭走走,誰知道校務人員在哪兒看著呢...」
「就算成功逃走了,我也不認為校方不會追上,躲躲藏藏的過日子我相信不是你們所要的,我能夠答應你試著多打聽多反應要更多的校外出行的機會,盡可能的給你們更多外頭的知識和視野,但除非被允許...」
「別提逃走...好嗎?我不希望你們因此受到什麼傷害。」神色帶著愧疚,明白這樣是種殘忍的溫柔,但是他做不到這樣的事情。
「誰稀罕那樣的權利?」緊皺起眉頭直接駁回了子軒的話,他拿出藏在衣下一把又一把的小刀,「你豈可知道我可是被奢望消失的存在,被追殺又如何?至少我能擁有過自由!」
「聽到沒有,別礙事!」語畢,他忽然向子軒的方向擲出多把飛刀,但全數都沒擦到邊,直飛到子軒身後的牆上。
兩三名帶著和校長相似的玩偶頭的人出現,靈巧地躲開了飛刀,他們各個都高大靈活,越過子軒的動作似乎是打算先將特爾法制服。
「嘖……」看見對方的身手和身形,現在只有幾把小刀的自己甚至要對付三個人,也知道自己處境不利,但還是不斷地用僅剩下的刀往那幾個玩偶人擲去,成效不太佳。
已經沒有備用的武器,他倏地想起空帶在身上的槍枝,但若是使用自己的主控權肯定又會失去,啞緊牙緊握著最後一把小刀打算想要使近戰,但卻還是被制住了雙手。
「混帳、混帳!我不會放過……咳咳……」話說一半,他馬上感覺到自己身體被硬扯著手臂拉起,脖子上也馬上一隻大手用力掐著,只能用雙腿不斷地踢著那些人毫無反抗之力。
「不!...我是說...請不要傷害他!」慌張得想要過去,卻被攔下,放低了姿態想要靠近草悠「請讓我照顧那孩子,他是特殊生不是嗎?別這麼對他!」
校務人員頓了下,將手放下,他連忙過去想要抱住特爾法的身子。
「咳、嗚……」癱軟地直接倒在對方身上,他雙手緊緊抓住了子軒的衣衫,「空……會保護法。」
說完,像是在撐著意志般的調整呼吸喘氣,指節已經用力得發白。
「馬上回到校園。」
「必須帶回。」
「如果反抗此命令的話,我們有權立刻剝奪您的生命。」
一旁的校務人員機械式的聲音傳來,隨後緩緩地從一道牆走進,看起來似乎是暗門。
「居然連這都有暗門...」感到相當諷刺的苦笑,抱緊著懷裡的人。
「我也會...變得更有能力一些...我也要保護你們...不止特爾法...還有空......草悠.........不怕了...我們回去...我會陪著你們...」
不敢從那些人所在的暗門回去,整理了下兩人的衣著,帶著包包想要在警察和醫護人員來之前回去。
「...特爾法的...大包包...」
馬上回去...但是還要等公車呢...
公車至少還要......
望著手表,憶著下一班公車來到山區的時間,至少還要兩個小時...
應該還來得急...
來得及把特爾法的包包裡裝滿好的回憶...
在子軒懷裡的人雖然還有意識,但為了專注而將身外的聲音都隔絕。
一輛黑色廂型車出現在兩人面前,車門推開時裏頭坐著剛才的校務人員。
「必須今晚回去,不得違抗。」
很明顯的意思,是要他們馬上上車。
「...」到底是通往哪裡的呢...
突然感到非常好奇了。
「特爾法...我們回去了?下次有機會在一起出來校外教學?」抱緊了對方的身子,望著地上的人。
「這樣子...特爾法算是完成了任務嘛...」
像是詢問似的走近了廂型車
「必須馬上回到校園。」其中一個校務人員只是重申道。
「結果由校長決定。」
也回答不出什麼,他們就是奉命將所有學生帶回,看上去恐怕再被問一次就要直接動手執行命令了。
「我明白了。」走到車門邊對方便讓了讓位,小心翼翼的護著特爾法的頭不讓對方撞到車門框,上車。
「應該隨意坐吧。」依舊抱著對方將包包放在一旁,總覺得身體很累了,非常非常累了...
是毒藥的後遺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