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巷道行走的同時,她仔細的思考,肯定先前並未接觸過這位長官。雖是初遇,然而對方似乎也是以任務為優先的處事原則,兩人並未有多餘的交談。耳邊聽見的除了人群交談的聲音,至多只有鞋跟碰撞地磚發出的清脆聲響。
——今天的街道似乎蠻平靜的。
這麼想的角野覺留意著跟在身後的染井,觀察自己是否對環境有什麼不察的地方,但基本上染井兵長只是沈默不語的跟著。
角野覺難得分配到除了林檎花紅以外的下屬一起巡邏,這種節日當前或許她又找什麼理由請假了。
總而言之,作為長官身分而身邊跟著的是安靜的下屬——他有那麼一點點不習慣。
「染井兵長,初次搭檔,如果發現什麼異常⋯可能我會有所遺漏,就麻煩了。請多關照。」
染井靜靜的聽角野說完,搖了搖頭。
「角野長官客氣,屬下才勞煩您費心了。大晦日有突發狀況也不足為奇,我會盡可能為您留心周圍情況。」
不曉得是否為初次搭擋的緣故,對方說話的語氣非常客氣,但方才視察時的沉著眼神又說明他的行事態度穩定,如此想來,今日行動應該會趨向順利的發展。
「⋯⋯雖然有點冒昧,染井兵長看起來很年輕,請問妳在十紋的時間多久了?」雖然主要是對方看起來非常嬌小,但從面容來看,角野推估染井應還未滿二十。
「屬下自十五歲成為厄除者,至今為第四年。」
染井毫不猶豫的應答,淡漠的聲音聽不出其中蘊含的情緒。
他們一面說一面繼續行走,陽光透過樹枝灑下,斑駁的陰影掩蓋她此刻的表情。
「......角野長官為何有此疑問呢?」
「我今年也是第四年,原來我們也算是同期。」角野覺點點頭,「年紀小就從軍雖然常見⋯⋯但女孩子的話就比較少見。剛進來的時候會覺得很辛苦嗎?」雖然軍營中不乏那些年少的軍校畢業生,明明差不多年紀,但很少像染井這般沈穩的,角野覺忍不住好奇起來。
眼裡詫異的神色一閃而過,她斂下眼,目光落在腳下的石階。
「一開始的訓練說不辛苦是不可能的,但既然作出選擇,就得全力以赴。」染井停頓了一會,又繼續說:「成為能獨當一面的厄除——是屬下目前的唯一目標。」
「⋯⋯要是我的部下能有染井兵長的十分之一決心就好了。」角野覺忍不住感慨起來,但染井聞言似乎有些困惑,不認識林檎的她大概不明白自己的感嘆來自為何,「像染井兵長這般努力,妳的直屬上司大概不太需要操心吧。」
「雖然屬下不明白角野長官與您底下同僚的狀況,然而那位或許也是用自己的方式努力著。」
由於不曉得角野所指的同僚,在自己也不知情也不想多問的狀態下,似乎也只能用這句寬慰對方。
「至於屬下的直屬上司——」
染井內心有點猶豫,雖然一開始那個人也教導她不少事,但以現在的印象,她實在不曉得該如何向角野說明。
「.....希望他能如角野長官嚴謹而認真。」回答的語氣夾雜些許無奈。
「的確有不少人說我嚴謹呢⋯⋯」角野覺苦笑了一下,「但怎麼聽起來、染井兵長對上司的觀感不太愉快的感覺?」聽出染井的異常語氣,和方才那堅定自己目標不同,似乎長期被什麼磨耗一樣——跟自己很像。
染井眨了眨眼睛,接著側過頭去,再走了幾步才停下步伐。
「屬下覺得角野長官的嚴謹是件好事,能為自己及同僚做好打算而無後顧之憂。」
看向晴朗無雲的天空,她深吸一口氣。
「也許是那位長官行事風格太過特殊的緣故,屬下有時的確不認同他的部分作法。」
「謝謝妳的認可,因為我也不希望麻煩到太多人。為了能守護身邊的人,就算是以嚴謹態度面對也是無可厚非的吧。」角野覺替自己行事風格辯成理由,也是原則所在。
「行事風格特過於特殊?⋯⋯像是?」對於接觸過的上級、覺也曾經遇過他不認同想法的。
「是。若有想保護的重要對象與自己必須堅守的信念,採取不能妥協的態度也是必要的......角野長官,跟隨在您身邊的下屬有您這樣的上司,一定收穫良多。」對角野所言深感認同,眼神也亮了起來。
「唔——簡單說來等同於看好部下必有所作為,繼而順水推舟將許多瑣碎差事交由下屬完成的狀況。」說穿了便是將不想處理的任務盡數交給部下去辦,然而話不能說得這麼明。
「妳真的太抬舉我了,」角野覺微微的搖手,雖然覺得兩人想法很接近、但染井對上司釋出敬意的方式比自己還強烈。
「畢竟染井兵長是一個會讓上司感到非常放心的下屬,不難想見、有的人的確會認為能省事則省事。」而且以位階立場來看,上司這麼做並沒有任何值得譴責的地方——雖然絕對會遭到討厭的,覺這麼想。
「所以,妳因此對這位上司感到厭惡嗎?」
「不會。」她坦率的搖了搖頭。
「......然而,有時是會感到煩躁。尤其找不到人的時候。」這句話說的聲音明顯比剛才那句低了些,畢竟是自己的真實心聲。
角野覺聽到染井這麼回答並不驚訝,「這樣啊⋯⋯若能夠承受得了到現在,已經從厭惡演變成另一種東西了吧,我明白。」
那是一種名為『習慣』的情感,也許覺得難以抽開,但抽開了卻又渾身不對勁。
「我可以再問件事嗎?——我很好奇、染井兵長的直屬上司是誰?」
「習以為常。」
染井臉上浮起一抹複雜的微笑,接下來的回應並未多作考慮。
「屬下的直屬上司為烏羽准尉。」
此時角野覺停下了腳步。
「妳剛剛說的是⋯⋯烏羽、准尉沒錯嗎?」烏羽這個姓氏並不常見,而且也剛好是准尉的人應該不會有第二人了,「是前一陣子因傷在醫護室休養的烏羽准尉?」雖然如此角野還是有點不相信、再三確認。
「是。」
見到角野驚訝的神色,染井並未意會過來對方如此訝異的原因,但自己的回答得到預期之外的反應令她也止住步伐。
「烏羽長官目前已經回到工作崗位了,角野長官......您的神色有些不對勁。」
角野覺沉默了一會,「⋯⋯烏羽准尉已經康復、太好了。」他先吐出了這句話。
回想起剛才染井所形容的烏羽准尉,角野沒想過長官在工作上是怎樣的人,或許跟自己所擅自猜測的形象大不相同,內心有些調適不來。
「染井兵長,知道多少烏羽准尉的事呢?」基於太多疑問和好奇,他還是忍不住問了出口。
角野詢問速度之快異於方才平和的態度。染井疑問兩個人之間究竟有發生過什麼事,卻又不好問出口,只得順著對方的問題思考。
「屬下到烏羽長官底下兩年,關於烏羽長官的事,知悉的多寡程度無從思量。但角野長官的問題,屬下會盡量就自己所知回答。」
角野覺考量了一會,拿出了口袋中的紀錄手帳,並從一夾頁中抽出一張壓花書籤——也就是從烏羽准尉那裡被強迫收下、經過一番推託後現為「暫時保管」的楝花書籤。
「染井兵長對這張書籤有沒有任何印象?」他將書籤遞給染井,決定先從淺問起。
也許是兩人距離相近的緣故,空氣裡隱約夾雜著屬於花朵的清幽香味,一張精緻的壓花書籤映入眼簾。
染井並未碰觸書籤本身,但瞥見邊緣的裁切狀態,多少也明白了這一定是某個人細心製作的紀念物。
只是——
「角野長官,屬下不明白這張書籤與烏羽長官有何關聯。」
「所以並不是染井送的⋯⋯」角野覺喃喃自語,並將書籤翻到了寫有祝福話語的背面,「這張書籤——是烏羽准尉的,過程有些說來話長、但目前暫時放在我在這裡。」他邊說邊步行到一旁路樹下。
「當時是在不知道把書籤交給我的人是烏羽准尉的情況下得到了這張書籤。但我一直很想找到書籤主人。」他又將書籤拿的離染井近一些,示意她拿去看。「妳看上面的花,那是楝花。」
「楝花——跟烏羽長官的名字相同,想來原本的主人跟烏羽長官有一定交情。」
染井邊說邊看,陽光下的楝花顏色較方才觀看時明豔許多,仔細想想,烏羽的眼眸似乎也是這顏色。可是角野想知道的肯定不是這麼簡單的答案。而對方似乎也想告知她某些事以釐清相關疑慮。
「長官是否能告知屬下關於楝花代表的訊息?」
「我曾經問過花店的朋友,她說,楝花有『殘酷的君王』的意思。」角野覺的語氣慎重的說著,「朋友曾猜想,能配上楝花象徵的人不會是個簡單的人物。因此⋯⋯」
「我認為⋯給我書籤的那個人並不是普通人物,甚至可能有特殊背景。」他思量用詞後這麼說出。
「一直到我因為送公文而意外在醫護室遇見了烏羽准尉。我其實非常驚訝。」
染井微微側頭,思索著角野剛剛說的話。
若說是高貴的身分,以她曾親眼見過的烏羽與家族的衝突看來,確實有可能。
然而這實在令人難以置信,至少就她的了解,真有這般身分,烏羽的軍階肯定比他現在的職位還要高。
一時之間她也拿不定要怎麼繼續回答眼前長官的猜想,索性繼續提問。
「屬下想知道角野長官的訝異從何而來。」
「首先當然是訝異⋯⋯給我書籤的人竟然是厄除軍官,因為在尋找書籤主人的時候,我一直往貴族、名家等方向探聽,卻無果。」角野利用職務之便在巡邏的時候找,卻絲毫沒有線索。
「再來則是和烏羽准尉直接談話過後,最初將書籤贈與烏羽准尉的人,的確是對准尉相當重要的人。那麼,烏羽准尉就不會只是普通的身分,我是這麼想的。」一口氣將猜測說完,雖然可能有點果斷,但角野覺覺得自己的方向沒有錯。
「若是普通人的確也不會有什麼食物下毒之舉......。」
陷入自己的思考之中的染井喃喃自語,並未注意到角野已經聽到她所說的話,對方幾乎是同時睜大了眼睛。
稍微回神之後,她才注意到長官一臉訝然的表情。連忙道歉。
「抱歉,屬下不該分神。聽聞您的猜想,我想起了烏羽長官曾與屬下提及因飲食差點失去性命的往事......假若是普通身分,應該不會遭遇如此狀況。」
「居然還發生過這樣的事⋯⋯食物中有毒、簡直生活的步步為營。」詫異的聽著染井的說明,「烏羽准尉他、興許是為了避難才加入厄除的?」畢竟過去也不是沒有類似的例子——十紋本身就很隱密,更何況厄除者。
「染井兵長在烏羽准尉身邊,難道都沒有覺得不尋常的地方嗎?」
「避難嗎......也許正如您所說,與其住在無法安心的地方,倒不如從軍,至少生活起居可以過得安穩。」
講到這裡,染井又繼續就著角野提到的不尋常處陷入思考,而後終於有了結論。
「原先確實沒有。但與您談論後,似乎能解釋烏羽長官時常躲避的理由——為了隱藏自己的真實身分不讓更多人知道。」
「果真是這樣嗎⋯⋯」兩人似乎有了結論和共識,而角野覺面對近日來的猜疑也更加篤定了。
「不過既然烏羽准尉是為了特殊原因才隱身於軍,我們也只能⋯⋯保持沉默吧。只是確定了這件事、以後和烏羽准尉的應對必須更謹慎些了。」
角野覺看著染井,「作為他身邊的部下,更是要謹慎⋯⋯」他給予眼前彷彿還在回想中尋找相關線索的染井忠告。
「屬下會記住您所說的話。」
聽見對方給予的提醒,她點頭表示感謝。隨著謎團有稍微解開的跡象,漸漸的,他們又走回了街道上。
「若是不得不的理由,烏羽長官確實也很辛苦。」染井一面環顧四周,一面說出此刻心中所想。
「或許這也對烏羽准尉對染井兵長的依賴也做了解釋。辛苦妳了。」兩人剛好繞完了巡邏的區域一圈,前方不遠處就是軍營門口,因為方才停下來的談話,比預計結束時間還晚了一些。
「那麼,今天到這裡為止。之後記得在名簿簽個名。我今天晚上到後天下午排休了,就祝染井兵長有個好年。」把事情交代完之後,角野覺準備回宿舍去收拾,但走了幾步他又轉身回來。
「如果真的有什麼麻煩——隨時可以來找我。不用客氣。」他誠懇的說。
「是。謝謝您,角野長官——今日您也辛苦了,也祝您新年愉快。」
行過軍禮,染井目送著角野朝另一方走遠,亦說出了祝福之語。
雖然今日所談論的話題使她有些意外,但角野認真的個性,對烏羽的背景的確也會考慮再三。再說,真相如何他們兩人也不見得能夠得知。
如果對象是烏羽的話。
新年快樂
然後晚安(欸
等早上看中槍的人的中之反應
謝謝覺伍長、謝謝覺中之、謝謝染井(?) 有兩個人對烏羽的誤會越來越大啦!大家新年快樂!
灰夜🌱毛茸茸
2015-01-01T02:50:00.000Z
[躺平] (中彈
不行我www一直忍不住的嘴角上揚www 我親眼看見了流言蜚語的誕生wwww
還可以合理化翹班不見人影的理由,這就是謠言的力量(?
以後覺跟染井的共同默契就是對烏羽抱持著特殊的情結
灰夜🌱毛茸茸
2015-01-01T03:38:22.000Z
前半對話感烏羽ㄉㄉ聽見他搞不好就會跟染井說"既然那麼合拍那妳就轉去角野伍長那組吧" (幼稚P
總覺得染井跟烏羽一個是個性直接但說話拐彎抹角,一個是說話直接但個性拐彎抹角(喂)
GrayNight: 你說對了因為如果直接說出來,效果會非常可怕(看向上次的吵架XD)這個26歲的男人真的有夠幼稚耶!
為什麼我覺得烏羽如果這麼說有吃醋的感覺
阿覺心裡其實很羨慕烏羽耶
有個這麼乖巧聽話溫順又努力的部下。
灰夜🌱毛茸茸
2015-01-01T09:09:17.000Z
是吃醋沒錯吧啊他,幼稚鬼 ←
上次看染井與周防院鴉守的對話也是類似的感覺www值得跟隨的好上司這麼多,染井妳怎麼就有辦法在這個難搞的傢伙身邊跟兩年www
就是,這樣,才,萌啊
灰夜🌱毛茸茸
2015-01-01T10:31:20.000Z
英雄救美?(爛梗)
貙柩要是聽到這謠言肯定在醫護室內躲起來笑
灰夜🌱毛茸茸
2015-01-01T11:51:20.000Z
被烏羽聽到大概也會很有趣www
這是覺跟染井的小秘密辣
(?
灰夜🌱毛茸茸
2015-01-01T12:44:06.000Z
你怎麼可以對長官有所隱瞞?
反正長官也沒聽到>_0就當成覺伍長跟染井的小秘密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