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老實話，這裡挺不錯的。」
脫下皮衣，露出洗爛的短袖衫和黑色緊身衣，夏寒拆下皮帶上的金屬棍，再伸直雙手，扯出一個大呵欠。
「幸虧遇到好人呢。」
儘管周圍沒人，她仍對周邊空氣發表感言。

建築本身歷時久遠，裝潢也保留著幾十年前的風格。
明明已經是打烊時間，樓下似乎傳來了什麼聲音。

「該不會是……」
回想不久前被自己扔出街外處理的男子。她放輕動作靠近門口，凝神傾聽外頭動靜。

樓下似乎有人在說話。
約隔一會，一陣腳步聲上樓。
門扇開啟前，女子聽到了如貝殼般輕薄的脆響。

迅速後退一步，佯裝若無其事的樣子。
「哪位啊？」

「失禮了。」
綠色的麻花辮探進門縫，身上披著保暖的外套，一名穿著異國服裝的女子走入房間。
「哎呀。想必妳就是那孩子邀請的客人吧？」瞭然一笑。
稍微傾頭，垂在側邊的耳飾輕輕搖晃。

「妳說樓下的小弟弟嗎？」歪頭，夏寒站在原地思考字義上的解釋，「邀請嗎……嗯，他主動提出有房間，應該算吧。」
視線大略掃過屋內，而後駐留在女子身上。
「不好意思，基於個人原因必須叨擾一晚。」
又停留一陣。
「嗯──沒想到那位小弟還真不簡單啊。」

「這裡是我的房間，請隨意使用吧。」女子顯得落落大方，「有什麼事的話我就在隔壁，或到樓下找來良也是可以。」

「感謝好意，那就麻煩了。」夏寒的笑容懷有些愧疚之意，「打擾你們兩位，實在抱歉，我保證明早留下借宿費用就離開。」

「不用覺得抱歉，那孩子擅自決定的事，就讓他隨心所欲吧。」
接著她伸出手。
「我是什奎亞，請問妳的名字是？」

「司徒夏寒。」伸手回握，她頗感驚奇，「難道妳不會吃醋嗎？」

「吃醋？為什麼呢？」女子眨眼。

「可能是我想太多。同居不代表什麼，就當胡言亂語吧。」聳肩，夏寒坦然笑道，「畢竟我覺得來良小弟不可能這麼厲害，可以把到這麼漂亮的女人就是了。」

什奎亞頓時僵住。
接著臉頰煞紅。
「妳……妳妳妳你在說什麼啊！我們才不是那種關係呢！」

「別緊張，沒其他意思，你們看起來健康不過了。」試圖安撫對方，夏寒理所當然進行解釋，「我只是覺得你們外表一點也不像，不可能有血緣關係，自然就往其他地方去想。有冒犯的話，我在這裡向妳真誠地道歉。」
為了表示道歉的誠意，女子彎腰深深一鞠躬。

「誤、誤會解開就好，不需要這麼鄭重地道歉。」什奎亞尷尬地揮舞雙手，「……話又說回來了，妳和那孩子是怎麼認識的呢？」

「怎麼認識的？」挑眉，夏寒認真地回溯今晚的過程，「我進來點茶，他泡了茶。我揍人，他幫我一把。我沒錢，他收留我。差不多是這樣。」

「這樣啊……」女子乾笑。

「正是。」
認真附和後，夏寒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問一下，妳介意沒洗過澡的人直接躺在床上嗎？」

「累的話就直接休息吧。」將外套脫下，掛在手臂上，「淋浴間的話就在隔壁，可以自由使用。」
離去前，似乎想起什麼事。
「如果睡前……來良在樓下弄熱牛奶，不介意的話就一起來喝吧。」

回以笑容，旋即進入浴室沖澡。
夏寒出來時只套上短袖上衣和長褲，全身式緊身衣和皮外套則隨意扔在床上。金屬棍依然掛在腰間，接著下樓。

眼見來良正在吧檯內檢查機器設備，身上穿著換洗過的薄襯衫扣子敞開，露出裡頭穿的Ｔ恤。
兩杯牛奶放在吧台桌上正冒著熱氣。

坐上位置，單手撐臉。夏寒扯掉衣服上的線頭。
「隨便拿？」

「請吧。」

挑選距離最近的杯子，夏寒瞇眼迎上熱氣，隨後仰頭豪邁地灌下牛奶。
「啊──感覺真好。」像個灌下一整杯啤酒的大叔，她滿足地嘆了口氣，「跟回到家一樣。」

「妳能這麼說是我的榮幸。」似乎整理得差不多。少年拉過一張長凳與女子對座。

「因為都是木造空間吧，」爽朗一笑，女子雙腿交疊，垂眼，「差在沒有人幫我準備東西暖身子。」

「司徒小姐是從中國來的吧？」

「最開始可能是吧。」聳肩，夏寒又喝了口牛奶，打趣似地回答，「換過太多地方住，連自己也搞不清楚。」

「之前待過的地方很冷嗎？」少年露出好奇的表情。

「上一個地方……是哪邊……」仰望天花板，夏寒努力回想，「其實我感受不太到變化。為什麼這麼問？」

「沒什麼……只是好奇而已。」
這時，樓梯間傳來清脆的聲音，顯然是什奎亞下來了。
「今天還真是熱鬧呢。」挑選了吧台的一側坐下，女子自然地提起另外一個杯子。
穿著高領背心，特殊的疤痕自未露出的皮膚下隱約探出。

偷偷瞄了一眼，趁被女子發覺之前趕緊轉回視線。
「抱歉，開口閉口就總是提要求，不過想請問一下，這附近有沒有可靠的藥店？」

「妳想要怎樣的藥呢？」什奎亞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