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坦利完全沒料到會在這種情況下遇見對方。
周遭嘈雜的聲音終於進了斯坦利耳底,他努力忽視樓梯上下的圍觀群眾,讓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交情還行的女孩身上。
事實上他一點也不想在這時候遇見認識的人。
只是拜託陌生人把自己攙扶到醫院廂房又顯得太過愚蠢。
斯坦利皺起眉,伸長手撈回了題目紙張的碎片。
艾洛迪婭冷靜地看著幾乎是匍匐在地上的斯坦利.慕勒,被揮開時打到的手背還有些紅,但女孩顯然並不因此而感到訝異,反而是一副被驅趕也在意料之中的表情,逕自在斯坦利身邊蹲了下來。
「就算你說不要碰你──」她用一種實事求是的口吻說道,「可是你受傷了,斯坦利,而且不是那種只需要用口水就可以舔好的小傷;我看到你從樓上摔下來,那個聲音聽起來像是你的骨頭裂了。」
她的口氣像是在陳述晚餐盤中某條培根比另一條厚了零點三公分。
「Reparo.」她掏出魔杖,把斯坦利手中的紙片復原成皺巴巴但完整如初的模樣,然後對著斯坦利繼續說道:「你要借我實驗另一種固定患肢的咒語,還是你要跟我去一趟醫院廂房?」
「我才不要當實驗品。」翻了白眼,斯坦利神情複雜地瞥了眼紙條後塞進自己的口袋。他試圖讓自己站起來,但僅僅是稍稍挪動右腿便疼得他滴下冷汗,最後他只能妥協:「醫院廂房。」一頓,「不對,妳說妳看到了?」
「──只有你摔下來的時候,你摔在我面前我要怎麼才能不看到呀?如果我沒看到的話也不會想要走過來扶你啊。我猜我會直接從另一邊走過去……我聽說有龍可以看,可是一直找不到他們在哪裡,我很確定我昨天聽到一堆人在討論龍的位置,某座塔──或許是某些塔──但是諾特說她不想幫我找,而我不喜歡那個會噴紙片的杯子──」
艾洛迪婭小心地把斯坦利的手繞過自己的脖子,慢慢地把比自己略矮一點的男孩半扛半扶地從地上站起,嘴裡還不住地細碎念叨,她出於本能地認為自尊心強烈的斯坦利並不想討論他摔下來前的撞擊聲,還有後來為何又發出不悅的笑聲,刻意迴避之下,就是話題中心完全走進了另一個與男孩受傷的右腿毫不相關的方向。
「那個叫火盃。」無論艾洛迪婭多麼小心,在兩人開始行進時,斯坦利仍是感到右腳錐心刺骨地疼。儘管如此,他平穩的聲音卻像只是扭到腳一樣簡單。「不是什麼噴紙片的杯子,妳找個隊友去拿字條不就好了?妳是三年級吧?」
瞪了幾眼好奇地朝這邊張望的人,斯坦利皺著眉一臉不耐,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專注於和艾洛迪婭的交談。
「我才不要。我看到有一本書上說,拿了那個杯子的東西就有義務要參加很多很多的考驗,」艾洛迪婭莊嚴地說,「而我只是想看龍而已。」
他們緩慢地朝醫院廂房移動,但即使她一再地放慢速度,卻依然能從斯坦利額頭上浮出的汗珠感覺到他的疼痛,艾洛迪婭嘆了一口氣,忍不住開口對斯坦利說:「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打昏你然後把你扛過去,那樣你可能比較不痛……反正阿加塔小姐一定可以馬上救醒你。」
「開什麼玩笑!」面對艾洛迪婭的提議,斯坦利下意識地發出吼聲,接著便因為自己一下子激動起來而遭到了報應,他苦惱地瞪了眼自己的右腿。
事實上這不是他第一次傷到骨頭,從前在小學時偶爾也會因為玩過頭而斷手斷腳--好吧,這樣形容就有點太嚴重了,總之就是弄裂了骨頭並不是第一次,大多都是他在嬉鬧甚至打架時玩得太過火了,上班到一半被迫到小學把他領回家的杰西每次都會餵給他喝某種超難喝的魔藥。
「我才不是在開玩笑──這是一個很棒的方法,我爸教我的,他說戰場上偶爾會需要用這種極端但有效的辦法才能救人。」艾洛迪婭一臉無辜地看著斯坦利,認真地說。
不知道該不該跟斯坦利說,如果必要的話她可能會拿膠帶或強力膠之類的東西去固定患部──如果他的右腿嚴重到明顯有內出血的問題,自己的提議可能就不只是提議了。
他們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無奈醫院廂房離這裡實在是有那麼點遠,漸漸斯坦利開始覺得自己已經不痛了--也不知道是痛到麻木,還是已經習慣那種感覺了。他半瞇著眼,亂糟糟的思緒史他無暇顧及四周,也因此徹底忽略了遠處投來的某個熟悉的視線。
亞克瞪著在走廊轉角緩慢挪動腳步的斯坦利和艾洛迪婭,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解讀面前意料之外的組合。
看起來斯坦利受了有些嚴重的傷——但是為什麼?他又跟人打架了嗎?那為什麼艾洛迪婭也在?他記得斯坦利應該是在和伊諾克解謎題才對……
他被心底搔癢般的灼熱感驅使,沒有出聲叫住前方的兩人,而是不由自主地跟在他們身後,一路來到了醫院廂房的門外。
阿加塔小姐在看見斯坦利的腿傷後輕皺了下眉,隨即轉身去取需要的魔藥來。在她的指示下,艾洛迪婭暫時退了出去,留下斯坦利與手持魔杖和魔藥的阿加塔小姐。
斯坦利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第四道謎題,「當你斷了胳膊,你會選擇哪裏?親切的白袍者將替你治癒所有病痛」,這謎題與現下相符的狀況實在是引人發笑,答案正是醫院廂房,只是不曉得數字究竟寫在哪裡。
然而這也根本不需要斯坦利煩惱,當阿加塔小姐捧著光聞氣味都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魔藥接近時,別過頭的他正巧瞥見了床頭被打開的生骨水藥瓶上的顯眼數字三。
扯了下唇角,這下還真的全找齊了。
他捏著鼻子痛苦地罐下魔藥。
當亞克見到艾洛迪婭從醫院廂房走出來,從剛才到現在撐起的滿腔疑問就像洩了氣一樣,失去了緊繃的支撐,高大的亞克放鬆了身體,退後了一步讓開路,但他並不像以往的目光也隨之低垂,反而是盯著走向自己的艾洛迪婭。
但在他要開口詢問之際,艾洛迪婭反而先開口說話了。
「他只是輕傷,我想阿加塔小姐會醫好他的。」艾洛迪婭看著亞克的目光帶著一點好奇、一點難以言喻的光芒,「你從兩條走廊外就跟著我們了,我以為你會過來一起幫忙,你的呼吸聽上去很擔心──難道你還在怕我?」
她說得輕巧,眼神倒是直勾勾地盯著面前比自己高大許多的男孩,甚至還帶著一點審視和考慮的意味在。
「呃──我──」亞克吞了吞口水,在艾洛迪婭的目光下,寬厚的肩膀縮了起來。
「他──斯坦利──不會是你們……」他支支吾吾地問,在腦中閃過與艾洛迪婭上次打照面時的情景,最後終於又再次挺起胸膛,勉力面對艾洛迪婭。「是你們那一夥人對他做的嗎──如果是這樣的話──」
艾洛迪婭聽出亞克的意思,一下子盯著人看的眼睛瞪得賊大,「拜託,你跟斯坦利是我的朋友耶!我怎麼可能會把他打成那樣!」
她用有跟的短靴狠狠踩了亞克的腳,讓亞克發出一聲緊憋的哀號:「嗚──」
然後扯著亞克的耳朵繞到了旁邊一點的迴廊,一路上還叨叨唧唧的說:「還說『你們』,什麼你們?我跟那個看不懂的金鱗片才不是一夥的,他只是我們的雇主而已!我跟他哪裡像是一夥了!他看起來就很壞對吧,但我是很保護喜歡的人的──」
艾洛迪婭的話沒有停止,但亞克的思緒只停在了這裡,他被塞在一根柱子旁邊,愣愣的看著眼前據說跟自己有血緣關係的少女,腦袋裡全是女孩剛才說的話的回音。
她說斯坦利是她喜歡的人──
她說斯坦利是她喜歡的人──
「──所以說,我才不會因為要把你叫回來這種小事情,反而去傷害我的朋友!」艾洛迪婭終於把長篇大論說完,繞回了重點上,仰著頭驕傲地宣稱道。
與此同時,拒絕阿加塔小姐要求留宿一晚的提案,斯坦利拖著還在微微發疼的腿走出了醫院廂房。畢竟他不過是骨頭裂開而已,用巫師的魔藥一下子便順利恢復了,他不覺得自己有必要因為走路有些跛而被迫留在無趣的醫院廂房。
本來只想找到先被請出門的艾洛迪婭,但同時還會遇見亞克實在是出乎預料,他楞了會才用有些僵硬的姿勢靠近兩人:「喂--」
「啊!斯坦利——你的腳好了沒有?」艾洛迪婭很快的轉過身,看向出聲叫住他們的男孩。
「我覺得是沒有問題了。」斯坦利作勢踢了踢右腳:「我說,那個生骨水真的有夠難喝,那個人還要我留在醫院廂房……除了還有點不舒服以外也沒什麼大礙了啊。」
他不得不承認殘留的疼痛感會阻礙行動,但和一開始的巨痛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他又一次地讚嘆魔法世界的醫療水準--要知道,換做是在麻瓜醫院,這樣的傷口不知道會花上幾週甚至幾個月。
「那,亞克你怎麼在這裡?」雙手插入口袋,斯坦利困惑地轉向自己的高個子好友。
「我——我只是剛好看見——」亞克搖了搖頭,沮喪地歎了一口氣。「……不,沒有……我是說,我剛剛在走廊上看到你跟艾洛迪婭一起……」
他轉移話題,「你為什麼會弄傷自己?是因為任務嗎……?」
聽聞亞克的詢問,斯坦利少見地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古怪地扭曲了下表情後模糊應道:「大概算吧。」也不等亞克回應,他一把捉住友人的手臂,接著拉開笑容轉向另一旁的艾洛迪婭:「總之謝謝啦——掰掰,艾洛。」
饒富興味地看著面前的兩個男孩一會,艾洛迪婭揮了下手說了聲再見,朝兩個轉角外的樓梯輕快地離去。
亞克憂慮地看向斯坦利。
現在可不是去煩惱艾洛迪婭喜歡斯坦利的時候,他告訴自己;等到艾洛迪婭消失在兩人的視野,他又再次詢問斯坦利:「那……是因為什麼?感覺很嚴重……」
「我剛剛、」收起笑容,斯坦利的話才剛起頭卻又停頓了,他沉默了幾秒後唐突地說道:「我腳痛到不行--你要先背我回去嗎?」
確實還有點痛,但絕對不到走不了路的狀態。
只是忽然間放鬆下來後,覺得自己得趕快閉上眼睛。
他用力眨眼,朝著亞克伸出手。
「……好。」亞克只是微微一愣,便點頭在斯坦利面前背對著他,然後蹲下。
儘管他心底的訝異就像炸開的燉菜鍋一樣燙得他無法平靜,但現在斯坦利看起來……不太對勁?亞克把心底的雜念搖出腦袋,「醫……阿加塔小姐有給晚上吃的藥嗎……現在還痛的話──……?」
「喔,沒有,說是休息不要亂動就沒問題。」伸手環上亞克的脖子,斯坦利在亞克重新站起身後若無其事地繼續說著:「晚一點我要去一趟火盃前面,我還差最後的組合部分……我的算數應該沒有退步?還有,我的腳是被從樓梯上丟下去了,我還以為我的骨頭整個碎了,不過阿加塔小姐說只是裂了而已……」
「才不只是而已吧……」亞克小聲地嘀咕,揹著斯坦利往葛來分多塔的方向走去,「你怎麼會從樓梯上……」
他忽然會意過來斯坦利話中的意思,困惑地問:「你被丟下去?為什麼?」
「好問題,我要是知道為什麼就好了!」斯坦利的聲音比平時大了些,他忽然開始滔滔不絕地嚷著:「問題就是我也該死的不知道為什麼--好吧雖然我揍了他妹妹--聽上去好像是我的錯?因為是女生我才沒有立刻就……可是我其實也沒真的打中,伊諾克速度快得跟什麼一樣,大概就只是劃過去的程度吧,要我給她道歉為什麼不是她先--而且最後那個--」
「最後那個--明明知道我跟本不曉得我的血統……說到底就是因為他妹妹對我的血統……」聲音重新變得微弱,斯坦利的雙手緊了緊,似乎是結束了他沒頭沒尾又七零八落的抱怨。
但也或許是單純地因為聲音開始沙啞而停了下來。
「血統……」亞克跟著斯坦利說的話喃喃低語,「……伊諾克的妹妹?討厭有麻瓜血統的人嗎?」
斯坦利沒有回答。
他將臉埋得更深,試圖靠這個舉動隱藏自己快要炸開的某種情緒。
從斯坦利的反應更肯定自己的問題一定踩到了很嚴重的癥結點,他只能更加牢固地背著斯坦利,沉默地走回葛來分多塔。
其他的事情都還能慢慢想,只有現在這條路想要安靜地繼續走下去。
那之後,斯坦利將寫上了數字六的紙條扔進火盃。
他和伊諾克在火盃前擦身而過,對方似乎也將什麼東西投進了火盃中,藍色的火焰轟一聲竄得老高,他們隔著火焰注視彼此。
伊諾克率先移開視線。
然後斯坦利大步地,自伊諾克身邊擦肩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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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來試試用強力膠固定吧!」
重新把一二又看了一次,連貫在一起好喜歡T.T
不斷炸毛的斯坦利~春心蕩漾(?)的亞克~~小動物艾洛~~~❤
結果伊諾克真的像子彈一樣ry
像子彈一樣射出去惹(不要接)
亞克和艾洛都好可愛啦哈阿哈啊^////^小山怪亞克好想摸摸^//^
艾洛超萌DER^///^←←←
像高(ry)一樣射出去的伊諾克(別連一起#
亞克少年的春心!!小山怪寬背,炸毛貓獨享。
野生的艾洛太可愛了Q////Q我還期待了一下扛起來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