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多少還是會覺得有點介意吧，雖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先前就已經把工作又做過調整，現在也沒再以暗殺做為主業，檯面上是遊歷各國的自由攝影師，但底下還是有接手一些情報處理相關的工作。

還是沒法多乾淨呢，但畢竟他連戶籍和身分也一直都沒有真實存在過，所以並不太在意這部分。

只是這陣子他開始在思考是否該把工作狀態再做些調整。

剛回到英國，下了車，慣性的回往克魯安騰居住的柯薩肯宅邸，卻發現宅邸門前似乎有來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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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是被送到了溫徹斯特公學去，但還是趁著休息日偷跑出來。

他已經非常久沒有見到過父親，從對方離開莫斯科之後就沒有過，只在幾年前由管事通知自己將在十一歲的時候會被送去全寄宿制的公學。
……還是好想見到父親。
所以他趁著休息日躲過師長，偷跑出來，他記得父親在倫敦的宅邸位置。

只是不知道…要怎麼進去。
看著眼前高聳的鐵欄杆開始猶豫著是不是可以爬牆進去。

站在門口的是一個金髮的男孩，似乎在那邊佇立了陣子，突兀的停留在那有些醒目。

...甚麼情況?

他走向門口打量了下男孩，並沒打算搭話。

「啊…」注意到背後站了個人，回過頭看見了陌生的東方面孔愣了下，思索著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眨了眨紫羅蘭色的眼睛，抿著嘴唇，神情顯得有些緊繃慌張。

「是想找人，還是迷路了？」
見到轉過頭的男孩表情一臉緊張，他開口問。
「看你在這邊好像站了很久。」

「想要找…父親。」
有些遲疑著，不過對方看上去不是甚麼壞人…應該吧，總之他還是開口了。
「之前是說……父親住這裡。」

「哦？」
聽男孩說著，不過似乎沒有印象裡頭的誰有這樣大的孩子。
看了眼對方的衣著打扮，看起來是出身有教養的家庭。
「有沒有可能是找錯地方了？你父親是誰呢？」

「……不知道名字。」
歪過頭想了下，自己倒是真的不知道父親叫甚麼名字，父親身邊的人也沒有喊過。
「那個、可是眼睛顏色是不一樣的……」

「...眼睛?」
男孩說的話都片段式的需要邊聽邊組織，感覺就像是一個走失孩子，他思索了下。
「你父親還有甚麼其他的特徵嗎?」

「頭髮有綁辮子、然後是白色的…」
有些斷斷續續地說著，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越說越小聲的趨勢。

...聽起來怎麼好像是某個人的外貌特徵？
有些懷疑的看著說話變小聲的孩子，他沉默了下，走上前按了下門鈴。
「亞爾林在嗎？」

因為先前的慣性使然，每次回到這裡，他還是沒有養成從正門進入的習慣。
想想這還是他第一次在這棟宅邸的門口按鈴

看著對方沉默下來，還有走上前去按下了門鈴－－然後聽見了父親曾經喊過幾次的名字。
靜靜地看著對方，沒有說話就只是待在旁邊。

『是的，我在。』沉穩的聲線從對講機裡傳了出來。
亞爾林仔細想想這還是對方頭一次按了門鈴，平常都是不知道從哪個窗戶牆邊翻進屋子裡的。

從軍校返回的路程不算短，但他還是習慣坐車返回，遠遠地他就看見了好一陣子不見的熟悉身影，嘴邊緩慢地勾起柔軟的弧度，只是在瞥見那明顯矮了許多的金髮孩子，弧度硬生生地轉為僵硬。
「亞爾林。」反常地直接在門邊下車，正好看見從屋裡走出來的管事，只是看了對方一眼，讓他把孩子帶過去。
視線完全沒有在孩子身上多做停留，走過去他只是拉起了筧華的手就往屋裡走，而握著人的手還有些明顯的顫抖。

才剛見到管事出現，還來不及詢問，有點意外剛回來的克魯安騰拉住了自己的手像是急著想離開這裡。

他沒說甚麼，任著克魯安騰拉著，走向屋裡前視線瞥了眼孩子和管事。

「啊、…」
還來不及叫住突然出現在視線內的人，就被看過好幾次的人拉住，帶往別處去。

直到把人拉到了自己的房間才停下來，就只是沒有說話地拉著人推倒在床邊，而自己則趴在筧華身上，低著頭將臉埋進了熟悉的頸窩邊。
整副身體都在顫抖著，緊緊地抓著筧華身上的衣服，身上的顫抖似乎是氣極了導致的。

「格拉納特...?」
看著拉著自己進來房間後的克魯安騰舉動，趴在自己懷裡的對方雖然埋起了臉，顫抖的反應卻很不尋常。
他抱住克魯安騰，只是直覺猜想或許是和剛才那孩子有關，但是對方現在的模樣卻讓他有些猶豫要不要詢問。

聽見耳邊熟悉的聲音喊著自己的名字，情緒稍微緩和了一些，但是依舊沒辦法馬上止住身體的顫抖。
他放任自己貼近著筧華，又收緊了抱著人的手臂，抿著嘴唇沒有說話。

「不想說的話，可以不用解釋。」
抱緊懷裡的對方，他輕輕拍背。
「...不過你這樣反應會讓我有點擔心呢。」

「……會想到讓人討厭的事情。」
沉默了許久之後才又開口，只是聲音依然有些模糊不清。
情緒在拍著背的力道下逐漸緩和，還沒有平靜下來只是已經不向早前那樣明顯的顫抖了。

終於聽見克魯安騰開口，感覺到對方有稍微平靜下來，撫著克魯安騰的白髮，他思索了下。
「和剛才那個孩子有關嗎?」

「……嗯。」
悶悶地應了聲，慣性地在對方碰觸自己頭髮的時候往筧華頸窩裡蹭了蹭，臉頰貼著一旁的脖子。
「……有關。」

「是認識卻不想見到的人？」
頸邊的磨蹭有些搔癢，指尖觸碰著柔軟的白髮，他聽著克魯安騰簡略的話語，斟酌了下問出口的話。

「看到就會讓人想起討厭的事情的人。」
一邊回答著，一邊想著不知道該要怎麼回答。
那是個他不想承認存在，卻實在地擁有自己血脈的孩子，只是光看著他都會輕易地想起他那惹人厭惡的母親。

「他說他是來找人的。」
沒提起男孩說出的稱謂，儘管那也讓自己相當在意。
克魯安騰的反應看得出並不想提起相關的事情。
……之前是發生過什麼事嗎？

「……找我的吧。」
意料之中的內容還是讓他下意識地收緊了手臂，湊在筧華的頸邊磨蹭著，那是他近幾年來不安時慣性的動作。
「如果沒意外的話。」
雖然身體已經不再顫抖了，但是他的聲音仍然有些發暫。

「格拉納特。」
感覺出克魯安騰的不安，他抱著對方略微起身。
「...你還能聊嗎?」
聽到克魯安騰的回答大概已經能推論出狀況。

「……可以，我想或許還行。」
順著筧華的動作稍微坐了起來，只是他依然把臉靠在筧華頸邊，額頭抵著肩膀附近的的位置。
「……他沒有錯，小孩總是無辜的，因為他母親的私慾而被生下。」他輕輕地開口，聲音持續地顫抖著，「就算明白我還是……只要看見他就會想起他那該死的母親，我沒辦法……」
一邊說著，一邊緊緊地抓著筧華背後的衣服。

「那就不要去想，不想見的話就避開吧。」
即便不知道事情始末，也聽得出來對克魯安騰來說不是很好的回憶。
按住克魯安騰的頭，讓對方靠著自己，他突然問。
「她還活著嗎?」

「不，死了－－幾年前就殺了，剛離開學校就來找我。」聲音埋在筧華的頸窩裡顯得有些悶悶的，「在你之前，在我來英國之前。」
緩緩地呼出一口氣，他輕輕地眨了眨眼睛，「那時候才知道那個孩子的。」

「是嗎。」
...已經死了啊。
聽克魯安騰說著，原先問起時孩子的母親時本來起的是另外的打算。
「有想好要怎麼處理孩子的狀況嗎?」

「那小子是偷跑出來的。」
或許是冷靜下來，情緒也平復了的關係，他鬆開原本緊緊抓在手裡的布料，指尖轉而去撥著筧華的髮尾玩，順帶用臉頰去蹭一旁的脖子，像是在撒嬌一樣的做法。
「前陣子開學的時候就送他去溫徹斯特公學了，大概是趁休息日偷跑出來的吧－－亞爾林會再把他送回去。」

「特地跑回來找你嗎?看得出來他很想你。」
不過卻連克魯安騰的名字都不知道嗎?
想起早前詢問時那個孩子的反應。

似乎是情緒平復了不少，任克魯安騰把玩著自己的髮尾，他的手環著對方的腰，在克魯安騰蹭過來的時候，低頭吻上他的臉頰。

「或許只是因為沒了母親，所以對我特別依賴。」
在筧華往自己臉頰上親吻的時候就著相同的角度回吻了上去，嘴邊勾起微笑的弧度，雖然還是比平時淺了許多。
「…只是我不太想讓他依賴啊。」

「維持最低限度的照顧應該就可以了?」
這種情況下的疏遠也不能說甚麼，如果對克魯安騰來說那孩子的存在真的會有那樣不好的回想。
「他知道是你殺了他母親嗎?」

「反正他成年了就讓他自己看著辦，自己想辦法養活自己。」
說著早就已經打算好的事情，他的語氣顯得有些太過平淡，不過差不多就是那樣了－－他沒打算在那孩子身上花太多精神。
「之前聽亞爾林說，似乎是忘了…不過這樣也好。」

忘記是因為是受到太大刺激的關係嗎?
聽克魯安騰說著，對那孩子並沒太多的情緒在，會比較在意的或許還是對方的心情。
「他好像不知道你的名字，所以是對你的一切他都不清楚嗎?」
似乎自己剛才也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沒告訴過他。」稍微側過身體，臉頰枕在筧華的肩膀上半躺半靠著，「也沒讓其他人告訴他。」
其實他對於那孩子知不知道自己的事情並不是特別的關心。

「原來如此。」
這樣應該算整個放生吧？
既然是克魯安騰的決定，他也不便再說什麼。
「原先一回來是打算直接去軍校找你的，不過剛才就在門口耽擱了。」
讓克魯安騰靠躺的舒適點，幾星期沒碰觸到的熟悉軀體和溫度讓他工作結束的疲憊減緩了些。

「嗯……不過你那時間去的話我說不定已經離開了呢。」
話題從小孩身上轉移開來之後，他的語氣明顯柔軟的下來，也稍微輕盈了些。
「今天學校那邊比較早結束。」
在筧華身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了下來，好一陣子沒有過的擁抱讓他潛意識地全身放鬆。

「本來想給你個驚喜呢。」
笑出聲，他拾起克魯安騰頸邊的白髮，輕吻頸間。
「不過剛才連電鈴都按了，也很難低調起來了。」
實在不符合自己平日的習慣啊。

「直接出現在門口也夠驚喜了…嗯。」
即使到了現在，落在脖子上的親吻仍舊會讓他忍不住輕哼出聲，帶著熱度和細微的麻癢，就是沒辦法適應。
「正常地按電鈴不好嗎…」

「我不習慣受到太熱情的招待啊，除非是一些特殊狀況。」
邊回答著，沿著頸邊順勢吻下，微微的加了點力道啃咬著克魯安騰鎖骨。
「會覺得困擾嗎?」

「不會－－反正困擾也是亞爾林的事情。」
偏過頭閃躲了一下脖子上的親吻，撐在筧華身上的手臂有些打顫。
「啊、…做甚麼突然咬人……」
鎖骨上有些刺痛，卻也有些麻癢的感覺，他忍不住輕輕皺起眉頭埋怨了幾聲。

「大概是覺得有點餓的關係吧，還有覺得很想你呢。」
拉開對方的領口，唇接觸到肌膚的溫度讓他忍不住有些玩心起來，環著懷裡的克魯安騰，他微笑。

「餓的話去吃飯…唔、別咬……」
對方的話其實稍微想過就能知道是半開玩笑地那樣說，只是碰到皮膚的微涼空氣和溫熱的嘴唇還是讓他忍不住覺得臉上有些發熱。

「我想吃的並不是飯啊。」
笑著看著克魯安騰，不過聽他這樣說倒是收斂了下舉動。
「你用餐過了嗎？」

「嗯？是還沒有……」
從對方啃咬和親吻挑起的麻癢中稍微緩過氣來，半靠在筧華懷裏頭起頭看過去，眨了下眼睛。
「怎麼了？」

「一起吃吧，反正也都還沒進食。」
畢竟對方有已經有些解開的衣物現在看在他眼裡有幾分的誘人。
「不然維持現在的狀態，我可不知道能不能忍得住。」

「好…」
掙扎了幾下爬起來，坐在床邊整理了下在剛才亂了的頭髮，還覺得頸邊有些微癢。
「……我記得你明明沒怎麼忍耐過的。」

「偶爾還是會有些特例的。」
鬆開手，他先起身，等著克魯安騰的整理動作。
「之前至少也忍過了五年呢。」
雖然現在想來也算是有段時間前的事了。

「那不算，我又不在旁邊。」
乾脆把辮子打散垂在肩上，拉著筧華的手站了起來，看著眼前的人眨眨眼睛。
「我在你旁邊的時候，你幾乎沒有忍過的吧。」

「當然。」
握住克魯安騰的手，他笑著望向對方，拉近自己的身影是真實的，就在自己身邊。
「不過現在已經有在克制了，格拉納特會覺得可惜嗎?」
比較耐不住其實是之前剛和對方重逢的那陣子，多少還是會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才不會。」
靠近筧華的身體，感覺到對方身上的溫度，他不自覺地握緊了手指將對方的手在掌心裡握緊。

「走吧。」
對靠向自己的克魯安騰微笑說著，感受得到兩人互相牢握住的手心溫度。
他知道，他們互相擁有著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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