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傷口過了一段時間還沒處理的關係,他只感覺身體在發燙,喘不過氣的不適。視線停在鏡面上,鏡裡頭的人臉龐佈滿了血跡,就連手上也都是自己髒汙的血,他害怕的逃到房間角落,似乎全然認不出來鏡子裡頭的人是誰,覺得房間突然變得很昏暗、很狹小,窒息的感覺也異常鮮明。
整個人卷縮在牆角,他緊閉著雙眼不停喃喃自語,兩手緊捉著自己頸上的圍巾,發顫的手忽然猛地拉扯,突然遭到勒緊的感覺讓他醒了過來,「咳、咳咳……」
眨著迷茫的碧綠眼眸環視著自己的四周,他急促地喘著氣緩緩地爬回鏡子前跪坐著,拿起掛在一旁洗臉用的毛巾輕輕擦拭著臉,照著在印象中亞瑪老師替自己換藥的步驟幫自己上藥,「好疼……」
現在自己臉上是左右兩邊都有上了,只覺得這副樣子看起來萬分可笑,他拉了拉圍巾讓其高度可以剛好遮掩住,想起那時老師替自己換藥有說若是傷口疼可以去冰敷,傷口是刺疼,身體也發熱,他的確是很需要一些冰塊……
緩緩的站起身搖晃搖晃的步出房間,就連手上的血漬也忘了洗,就這麼離開了學生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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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販賣部買了一袋冰塊,但一時之間不曉得該怎麼使用,想圖書館裡的書應該也會教他方法,頂著昏沉沉的腦袋往圖書館走去。
課表可以自己安排,但是在校方催促之前,子軒貌似鐵了心要一直呆在圖書館似的,不知不覺就做起了管理員的工作整理起了書。
但是看見了門口搖搖晃晃走進的學生身上幾乎沾上了血跡,心頭一緊,連忙上前去慰問。
「同、同學?...特爾法同學?」有些意外是昨天才見過的人「你還好嗎?看上去很疼,要不要先坐著休息?」
「……」有些無力的抬頭看了看對方,意識不太清楚的關係記不起來對方是誰,他輕輕搖頭往旁邊離開要去書架找書。
tuolingteerfa: 「這可怎麼辦呀...」看著對方手上乾涸的血跡,他除了擔憂外也很自責自己居然是先擔心書籍是否會損壞為優先考量想要拉住對方。
「需要什麼書籍嗎?我幾乎都把每種類的書籍位置都背起來了,應該能幫得上忙。」
聲音放大了些追上對方。
因為對方的音量不算小,他這才清楚的聽見,疑惑的回過頭呆望著身旁的人,聲音微小又帶著沙啞,「用冰塊……冰敷的書……」
tuolingteerfa: 「冰塊...想要自己學怎麼冰敷嗎?...嗯...看起來有些緊急...」想對方或許是要自己獨立做做看,也不好拒絕「那麼等我一下,特爾法先坐到那邊好嗎?馬上就幫你拿來!」伸出手,想攙扶對方,但還是隔了對方的身體一段距離,像是保護著方圓1公尺內,對方若是跌倒了的話也可以穩穩的接住。
「買好了……」想舉起自己手裡的袋子給對方看卻發現手無力舉起,要是自己坐下等待腿大概也沒辦法直了,他垂眸看著對方伸出的手,這次卻是沒有力氣去握住,而不是先前的拒絕……自己一個人該如何是好?這想法讓他不自覺突然哭了出來,「老師……」
tuolingteerfa: 「冰塊...買好了嗎?那麼還是趕快來冰敷吧...看起來很疼的樣子......」急得不得了,看對方哭泣的樣子心頭揪緊了起來,皺眉,在對方耳邊溫柔的開口「老師在這邊,不會跑掉的,抱歉...」
不管對方不願意肢體接觸了,子軒小心翼翼的抱起對方,不去碰觸對方的傷口,也不管血沾上了自己的衣服,穩穩的將對方報到沙發上,輕輕放下。
「我來幫你冰敷,好嗎?」拿出了冰塊用裡頭的布包好,擔憂的望著對方的眼
「……」沒有反抗的就這麼讓對方把自己帶到沙發上,他意識不清的看著對方的動作,拉下了自己的圍巾,「臉……好疼,都要冰敷……」
tuolingteerfa: 「好,我知道了...剛冰的時候會很疼,忍忍之後會好多的。」輕柔的將冰袋按上了臉,同時另ㄧ隻手將另外一個冰塊用布捲好,貼上另一邊的臉。
「唔……」似乎一開始的刺痛沒那麼疼,雙頰上冰冰涼涼讓他舒服的舒了口氣,就這樣把頭的重量都讓對方撐著,閉起眼睛。
tuolingteerfa: 感覺好像減輕的對方的疼痛,放鬆的笑了出來,讓對方靠在自己身上,讓冰袋退去對方的疼痛,偶爾拿起冰袋,可不能讓對方的臉凍傷了呢。
昏睡之中只覺得自己躺在很溫暖的地方,讓他一點也不感到害怕,安心的沉沉睡去……
「睡著了呀...」有些訝異對方就這麼睡著了,不過也正好能幫對方上要而不會太疼。
將冰袋移開,用溶化的冰水沾上了布巾擦拭對方身上的血跡,又冰敷了一會後才小心的上藥。
似乎喜歡對方身上的味道,睡夢裡不經意的用鼻子蹭了下對方的手臂。
看著對方可愛的動作愣了下,不自覺的輕笑著,溫柔且不動聲色的移動對方的身體,讓對方能更好的休息。
靠著對方睡著了一段時間,突然抬起手揉著眼睛,下意識的伸手抱住對方的手臂,似乎誤認成了枕頭,皺了皺眉喃喃自語:「軟……不軟……?」
不確定對方是否醒了,並沒有開口,只是將自己之前放在椅子附近的小毛毯放進對方懷裡,想試著讓對方抱住柔軟的毯子。
「……」總算感到不太對勁,抬起頭才看見自己和一個人靠得很近,一時反應不過來的僵著。
「啊、抱歉,吵醒你了嗎?」溫柔的笑著輕聲開口,想試著卸下對方的緊張感。
「啊……」馬上放開了對方的手,驚呼著從沙發上慌張地退開又退開,差點就跌坐在地上,但臉上的傷突然像被扯裂般地疼,讓他輕按著傷處卷縮了起來。
「別動,很疼的啊!」趕緊拿起之前預防萬一準備的冰敷袋遞了過去「先敷著吧,痛處會減輕些。」
「謝些……」捂臉頰看著對方遞上的冰袋一會才口齒不清地道謝,眼角還掛著淚,捧著冰袋冰敷,似是在發呆靜靜的望著不知何處。
「能讓特爾法舒服些就好了...」無奈的笑著,將小桌上的藥膏拿了過來,「等會,比較不痛了的時候在來上藥好嗎?」輕輕喚著對方。
「……」繼續發呆的看著別處,似乎沒有聽見對方的話。
「......特爾法同學?」又喊了聲,但看對方沒有回應,到是很有耐心的靜靜陪著對方。
「沒有人教我……」突然低語了一句,他緩緩放下了臉上冰敷的冰袋,低下頭時垂落在肩上的髮絲掩蓋住了他的表情,「一個人……該怎麼辦……」
「......特爾法同學,不喜歡一個人,是嗎?」稍稍坐靠近了些,溫柔的開口。
「我一直認為空是最好的朋友,還有他陪著我,但是亞瑪老師說,不管是空還是那個人,都是我自己……」聲音變得有些哽咽,「我還是一個人。」
「就連、就連之前還友善和我打招呼的無,也和那個人一樣會傷害我,說這裡其實是……」是個殺人的學院……思及此,心裡反而感到更加沉悶,「沒有人教我要怎麼活著,我只想離開這裡看看外頭的世界,就算現在只有書也好……為什麼,不對呢……」
「不對的地方是什麼?特爾法覺得怎麼樣才是活著?怎樣才是會有活著的感覺呢?」沒有先解決對方的問題,反而丟出了疑問給對方「能和老師聊聊嗎?」伸手輕輕撫上了對方的頭髮,試著溫柔的輕拍。
當時對方提起槍口對著自己時說的話又在腦海裡浮現,他臉色不豫的輕顫,「他說我過得太安穩,好像隨時都、都會死……我只是做想做的事,但也知道自己和別人不一樣……」
在頭頂上那輕揉的拍撫讓他漸漸冷靜下來,並沒有去在意自己竟沒有排斥的問題,他轉過頭看向對方,「老師呢……?怎麼樣才是活著?」
「每個人都不一樣的,這點卻是大家都一樣的地方,想要做想做的事情就盡所能的去做,將阻擋在眼前的不安穩排除掉,想做什麼就能夠更加自在。」輕輕拍撫著對方的背「需要幫助的話也可以說,老師也是能夠幫忙的。」
「……」總覺得對方鼓勵的話語是對的又好像不太對,他疑惑的偏頭問:「所以老師……願意幫我離開學校?」
「這個啊...可不可以亂說呢。」苦笑了下「但是老師可以盡力讓特爾法,在學校的時候,開心的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所以再試試看,好嗎?老師會陪伴著特爾法,不讓特爾髮覺得只剩下自己的。」暖暖的笑著望著對方的眼。
聽到還是無法離開不免地露出失望的表情,但和對方相望著總覺得待在學校……似乎也可以不算是壞事了?
「要怎麼做……?」
「那麼特爾法,有什麼希望呢?想要做些什麼呢?」引著對方思考並道出自己所需要幫助的方向。
「希望……可以知道很多事?想看看那些我不知道的東西……」
「那麼,特爾法願不願意每天都來圖書館找我呢?我可以每天都說一些你想聽的故事,告訴你其他地方的地理人情,每個過去的歷史。」溫柔的微笑,手摸上了對方的髮絲輕柔。\
發現對方從剛才就一直很溫柔的對待自己,他不禁微微紅了臉,趕緊點頭,「好、好的!真的可以嗎……?」
「當然可以,隨時都歡迎的!」肯定的點了點頭,「所以不要擔心了喔!」
「謝謝老師……」心裡頭暫時是因為對方的話語安心不少,他眨了眨眼回視著眼前的人,試著露出一點笑容想表達自己很開心的意思。
「不用客氣,特爾法的心情能好一些真是太好了呢。」但是望著對方臉上的傷,有些心疼的摸像桌上的藥膏「那麼可以讓老師幫忙上藥嗎?傷口看起來還是很疼呢?」
「咦……」微愣了下才意識到自己臉頰還帶著傷,他慌張的趕緊再用圍巾遮住,「現、現在不會了。」
「嗯...先別遮著,好嗎?讓傷口休息一下,會更快好的喔!」有些擔憂的碰了碰對方的手唄。
看不出對方有想要勉強自己的意思,單純的關心讓他只好乖乖的再把圍巾稍微拉下,卻還是有些彆扭的低著頭不想讓人看見自己的傷。
「不用擔心,不小心受傷是難免的,現在重要是好好養傷。」伸手還是幫對方小心的上藥,「這個藥膏可以把傷疤去掉,抹一些,涼涼的也比較舒服?」
「可以消掉疤嗎?」緊張的抓住了對方的手,「真的?」
tuolingteerfa: 「可以的喔!記得放在陰涼乾燥的地方才能保有藥效,來,收好了!」笑著將藥膏放在對方手裡,輕輕拍著對方的手背。
「謝謝……」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因為、因為不想留下痕跡,所以才……很奇怪嗎?」
「當然不會奇怪呀,特爾法的臉但很好看的,留下傷疤反而會讓人心疼呢。」笑瞇了眼。
「唔……」沒想到又讓對方稱讚了一次,這次止不住害臊的滿臉通紅,下意識又把圍巾拉了起來遮住臉,「我、我好看嗎……老師都是這樣說話嗎……?」
「真的好看的,不論老師是怎麼說話的,但老師肯定自己說的話,切切實實是真心的喔!」摸了摸對方的髮絲。
「嗯……」低頭默默的拉起圍巾遮到了眼睛,有種再讓對方看到臉會非常不好意思的感覺,指尖勾起了自己的頭髮想從對方手裡抽走。
「呵呵,這樣子傷沒辦法很快好的喔!別悶住了。」覺得可愛又無奈的笑了出聲,將手從對方的髮絲上移開了,戳戳對方拉住圍巾的手。
「那、那個……暫時先這樣……」嚇了一跳收回雙手,聽到對方的笑聲更感到難為情,縮了縮肩膀但沒有要退離對方的意思。
tuolingteerfa: 「好的喔!」瞇眼笑了笑,沒有多說甚麼,只是將剛才弄亂的布巾和書本整理好「對了,特爾法最近有想要知道的事情嗎?老師答應了你會說些故事給你聽的。」
「咦、我……」用圍巾包住了自己整張臉的樣子和人談話反而更奇怪了,他趕緊搖搖頭,但又想到了一些事情,悶著聲音問:「捉迷藏的故事?」
tuolingteerfa: 「捉迷藏的呀...嗯,老師知道一些像是童話的、神話的、可以代入歷史的、地理氣候的捉迷藏的事情,特爾法偏愛哪個呢?」提出了幾的方向的故事。
tuolingteerfa: 「嗯...和玩偶的...一個人的捉迷藏嘛...?」子軒摸了摸下巴思考「老師知道一個,有點恐怖,但卻又驚悚的吸引人的故事......如果特爾法不喜歡,老師馬上就不說了喔!......還有,這個只是故事,老師不希望特爾法真的去嘗試的喔!」溫柔的告誡著。
「……」只是點了點頭,靜靜的等待對方準備開始說的故事。
tuolingteerfa:
講述著從前,有個小男孩,父母經常在外做生意,因為孤獨,因為安靜,而沒有朋友要和他玩。
有一天,他找到了一本書,上面寫著,一個人,也可以玩的捉迷藏的遊戲。
男孩按照書上所說的方式,將自己最愛的玩偶,小心翼翼的將裡頭的棉花替換成米粒,再將牠放入裝滿紅色墨水的浴缸。
然後趕緊靜靜的躲起來,三十秒之後,等著玩偶來找自己,但是沒有動靜。
難過的男孩回到原位,想要將玩偶抱起,但卻發現玩偶不見了。
心急如焚的他,想要轉身去找玩偶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被推了一把,跌進了紅墨水裡。
一個開心的聲音說道,找到你了~!
男孩從浴缸裡探頭,發現玩偶伸手抱住了自己,男還好開心,他終於有朋友了,可以和他一起玩捉迷藏。
雖然只有一個人,但卻又不只是一個人。
語畢,子軒輕撫著自己隨身帶著的筆記本,閉上了眼,緩緩將故事收尾後才再次望向特爾法。
「……」拉下了自己的圍巾露出一雙淚眼,他哽咽的哭出聲音來,「我做錯了……」
tuolingteerfa: 「...哇啊!怎、怎麼了?老師說得很可怕很糟糕嗎?對不起,別哭了!」慌張的趕緊輕輕環住對方輕拍對方的背。
「我做不對了……我做的跟老師說的不一樣……嗚……」一徑的在哭,似乎沒有感覺到對方的安撫。
tuolingteerfa: 「哇啊啊!怎、怎麼了?...這個故事有很多很多的版本呀!老師只是說了其中的一種而已...可以告訴老師為什麼這麼難過嗎?」擔憂的直接抱住,順著對方的唄。
「我拿了媽媽送給我的玩偶,也想和他玩捉迷藏……可是、可是書上說要用刀子,所以……到廚房……」話說一半頓住,忽然止不住身體顫抖,「穿過玩偶的肚子放在地下室……不小心在衣櫃裡睡著了,醒來就看見、看見……」
「...特爾法...」將手輕罩在對方的雙眼上「對不起,很害怕的對嗎...別想了...」
視線突然讓人給遮掩住,眼前一片的黑讓他反而無法停止回想,「我會聽話……嗚、不要……」
「...」看來造成了反效果,趕緊放開手,單純只是抱著對方「特爾法最乖、最聽話了,沒有人會說你不聽話、不會讓特爾法難過了...不怕不怕喔!」溫柔的說著,自己不善長安慰人卻能比較能帶給人安全感的特質,希望在這個時候也能讓對方感受到。
稍微冷靜些發現自己正靠在別人胸懷裡,他緊張的差點要推開,但雙手卻是不聽使喚的也回抱住對方,「對不起……」
tuolingteerfa: 「不要緊,老師就是能讓學生在校園中能依靠的存在,不用擔心...老師會陪著特爾法的。」溫柔的勾起嘴角,輕揉了揉對方的頭。
「因為我是學生……老師才願意這樣待我嗎?」微微抬臉疑惑的望著對方。
「你好奇怪……」自己明明沒有能力也幫上對方的忙,但是為什麼眼前的人願意這樣無條件幫助自己?如果原因是因為他是學生那還說的通,但是……
有些想離開對方懷裡,「我、我什麼也不會,還是不要帶來麻煩就好……」
「不會帶來麻煩的...現在你是我的學生,我就應該要全心幫你,請不要拒絕我,好嗎?」苦笑著鬆開了手,但卻還是拉住了對方。
「想聽故事的時候,再來……」離開了對方懷裡後支支吾吾的回答,但有點像在轉開話題。
「咦……不、不用那麼多的?」慌張的直搖頭,「老師還是忙碌自己的事就好……」說完就拿著對方交給自己的膏藥跑走。
tuolingteerfa: 「...再見囉!要記得好好上藥!」輕喊著,也不管對方是否有聽見。
沉靜了下來,伸手撫摸著筆記本的書角「唉...我真的那麼可怕嘛...」
急忙從圖書館裡跑了出來,但是一離開便感覺傷口又刺痛起來,感受到疼痛這件事自己也無法控制,只是加快腳步奔回宿舍休息。
一個人的捉迷藏……明明沒有人在身後追逐著他,他卻總是在逃跑。
害怕被任何人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