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樣的悠閒自在令自己置身於異界似。
沒有令人痛心的可怕戰爭,也沒有令人心寒的爾虞我詐,更沒有令人絕望而對世界產生仇恨。
如果沒有這些,那這個世界會變得如何?
和平?快樂?
閉上雙眸,無盡的黑暗令她想起那時和同伴一塊時的記憶。
那時的自己深信那樣的快樂是可以持續到永遠,儘管明白自己待在那兒,換來的是離開最親的摯愛。
這並非命運而是使命,犧牲血緣所構成的羈絆,用存在於身體內未知的力量與毫無關聯的他人牽連一塊。
不,並非毫無關聯。
睜開雙眸,刺眼的光使自己下意識的伸手擋住陽光。
那是在古神降落於神魔世界上就既定的事情。
但,如果,同伴們沒有因為異龍的聲音而瘋狂,那麼今兒的龍儀姬還會是她一個?如果那個人沒有發瘋而離世,她還會那麼拼命的想去理解異龍的鳴動帶著什麼樣的含義?
告訴我啊……達貢……我的存在究竟是必然還是偶然呢?
而帶有古神之力的您又置身於何處?如果選我為龍儀姬的您,為何遲遲不現身?訴說這一切的因果?
感到一陣涼風輕撫著,睡意隨著那陣風襲來。
果然很討厭這樣思考的自己呢……
想就這麼放任自己的感覺與意識,閉上雙眸沈睡於那片黑暗。才覺得一股莫名的恐懼在那黑暗中蔓延,便感受到被後有物體正撞擊著自己。
力道不打但足以趕走她那股猝然的睡意。
忍不住露出無奈的笑顏,睜開雙眼,果不其然的看見龍魂們正盤旋於上空,模樣著急的不停繞圈子打轉,些許龍魂則是不斷的用那顆近似透明的淡藍色的身軀頂著自己的腹部,模樣可愛至極。
看著牠們逗趣的模樣,不禁失笑,看來還有幾隻潛入湖中呢,「我沒睡著。」也不敢入睡……
將重心移至雙腳,一眨眼的時間,原本沉浮於水面的身軀站了起來,讓那片寧靜的湖引起片片漣漪。
將溼答答的長發批至肩後,「別擔心,我只是累了,想休息一會。」帶著無奈的神情看著龍魂們,此刻龍魂們暴動似的到處飛竄,原本透明泛著淡藍光茫的身軀變得像是深潭那般,藍中帶著碧綠,藍綠黯淡的色調渾濁的令人感到沉悶。
看來是生氣了呢。
看著牠們的模樣,過往的記憶浮現於腦海之中,曾經,似乎也有這麼過,讓身邊的龍魂們有如此的反應。
但,是因為什麼事情呢?
風徐徐的撩過,帶著一絲難耐的心情,聆聽樹葉被撫弄而發出沙沙的聲音。
陷入記憶深處的泥濘之中,有個不該忘記而卻被自己忘卻的東西,是什麼?
似乎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
但像是被封鎖一般,那塊記憶就這麼被自己給洗刷掉。
想忘記卻不可以忘記的東西,是什麼?
龍魂們的騷動拉回自己的思緒,還未及反應周遭起了什麼變化,身體下意識的做出反應,躲過猝然的殺意。
定眼一看,藍色身上帶著刺,身軀龐大至少與自己一樣高的蜥蜴,手上正拿著一把長槍。
眨了眨眼,看著眼前離自己有二三尺距離的蜥蜴,感到有些疑惑。
怎麼這兒會出現蜥蜴?這兒不是寒霜冰川呀。
還是因為這而的湖水?畢竟是水屬性,對於生存影響並不大,只是侷限了能行走的範圍。
不自覺得嘆了口氣,只是想休一下,連這點空閒的時間也不給嗎?
「看樣子還是逃走好了呢。」低喃的說著,才想趁那隻蜥蜴不注意時悄聲離開,卻撇眼看見那隻蜥蜴手上抓著一個女孩,女孩沒有哭鬧,似乎是處於昏迷狀態。
瞪大雙眸,那雙緋紅帶著不可置信,眼見那隻蜥蜴似乎想離開這兒,自己想也沒想的抓起湖中的石子丟向那隻蜥蜴。
為什麼那個女孩會被蜥蜴抓去?那隻蜥蜴又從哪來?那個孩子是住在這裡附近居民的孩子嗎?
許多疑問浮現於心上,但眼前的狀況不容許自己多想,成功引起蜥蜴的注意後,緊抿著嘴思考著下一步自己該怎麼做。
一對一的戰鬥永遠都不利於自己,肉搏戰更不適用於眼前的魔獸,一旦不小心被攻擊,便是命在旦夕。
看來只能依靠法術了嗎。
儘管身處於湖水之中,環境利於自己,但眼前的魔獸也屬於水屬性,大量的水屬性根本不利於這場戰鬥上。
看著蜥蜴手中的女孩,一抹景象竄上,腦海中的記憶凌亂渾濁,夢境與過往分不出那個是真實那個是虛幻,只覺得眼前的景象熟悉不堪。
甩了甩頭,不管那麼多,只能拼了。
才想著要怎麼在短時間內突擊眼前的魔獸時,一陣冷冽的風逼近,往旁邊一閃之間一隻長槍自臉龐驚險的劃過。
未及喘過氣來,只覺得身後一股莫名的壓力傳來,蹬腳往右方一躍,水花四濺,藍色的蜥蜴就在眼前。
這隻蜥蜴比以往所遇到的反應更加快,看來剛剛丟石子時就已經錯失先重擊對方的機會。
懊惱著自己行動過於莽撞,趁著蜥蜴還未將重擊水面的手收回,趕緊往後退離拉開與魔獸的距離。
如果繞道魔獸身後偷襲,也許勝算會高些?
看著蜥蜴朝著自己怒吼著,盤算如何繞到對方身後,「你們能幫我引開牠的注意力嗎?」指著蜥蜴詢問著身旁的龍魂們,牠們漂浮於她身旁,沒有任何動作,「我不能就這樣都下那個孩子不管,所以無論如何我都一定要救她。」神情堅毅的看著眼前的蜥蜴。
龍魂們看著她,有些遲疑,但很快的就去造著她所說的話,引開魔獸對自己的注意。
其實她自己也不是很明白為什麼要這樣拼命去救一個看似和自己毫無關聯的人。
看著自己那雙長蹼的手,忍不住笑著,她不是很早之前就明白了嗎?
只是路途太過長久,忘卻初衷,遺忘目的。
不是毫無關聯,就如那時後遇到那些知心的同伴,儘管沒有血緣,但遇上就是種緣分,一種關聯。
既然看到這個人類女孩,想必自己和她的緣分並不淺。
所以她不可能見死不救。
更不願意再讓眼前的生命面臨死亡。
看著背後都是刺的蜥蜴,手掌心握著自己所凝聚的水元素,用力的朝砸上去。
像是破碎的玻璃,撞上那隻蜥蜴,那顆水元素散,成了水花掉落回湖水中。
雙眸帶著吃驚的神情看著眼前的景象,難道自己錯過了對方的實力?
那隻蜥蜴不知道何時拿回那把長槍,在蜥蜴看向自己前趕緊往後退離幾步,然而蜥蜴似乎對於她的行為不以為意,只是抬頭瞄了一眼,便扭頭看向自己手中的獵物。
正困惑於蜥蜴異常的行為,只見蜥蜴舉高手中的長槍,那鋒利的刀刃正對著那個女孩。
「不可以——」明白蜥蜴的意圖,沒多想的放聲大喊,在那把長槍刺向那幼小的身軀前,擋住。
以肉身擋下那一擊。
看著刺穿自身軀體的長槍,勾著一抹放心的笑容,那粉嫩的唇卻帶著一絲血紅自嘴角流了出來,在那蒼白的臉上成了明顯的對比。
果然……儘管同屬水元素,過於冰寒的攻擊還是會造成極大的傷害呢……
冷不防的,長槍自體內抽出,來不及喊痛,體內一股熱就這麼吐了出來,一口血味充斥著嘴內,滴答的低落聲是血紅的珠子滴落那藍色的水域中的聲音。
冰寒對體內所造成的衝擊,使自己虛弱不堪,勉強的穩住身子,一隻手捂著不斷流出鮮血的傷口,模樣狼狽不堪。
要趕快解決掉牠才行啊……
忍住失血而感到昏眩,定住身子,抬頭看著眼前的魔獸。
「異龍啊,掌控水的汝,請允許吾借助汝的力量,用那異於此界的古神之力,解決吾眼前的困境。」雙手合十,低聲呢喃著,口語中說著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古老方言,湖水隨著那柔聲似歌的聲音漸漸起了變化,而周圍的龍魂們此時身上淡藍的光越發越亮,聚集一塊形成巨大的水球漂浮於水面上,直到她放下合十的雙手,那巨大的水球所透露的光芒才轉淡,晶瑩剔透的猶如琉璃珠似。
『龍化。』心中的呢喃,使身旁的水球開始變成,一眨眼間幻化成一隻身形比自己大一些的龍,發出龍的怒吼聲,震的周邊的樹葉發出急促的沙沙聲,脆弱的葉子紛紛掉落於ㄗ地面及湖水上。
似乎是對於自己的行為感到不滿而發出的聲音,原本透光的淡藍轉化暗沉的碧綠,就像方才自己快睡著時,龍魂們身上所產生的變化。
啊啊……原來是這樣嗎……
「儘管我行為如此莽撞,但拜託你,救救那個孩子吧。」伸手輕撫著如玻璃一般的龍身,漾著純淨的笑容如此道,聲音卻極度虛弱,「噬血龍王。」
似乎,這樣的事情曾經也有過呢。
因為自己莽撞而使得龍魂們生氣呢。
當時奮不顧身,一心只為了救回自己的同伴,沒想過自己的行為是否會造成極大的傷害。
但是,最後呢?
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最後,她有救到那個人嗎?
伴隨如雷響般震耳欲聾的吼叫聲,那玻璃似的藍衝向魔獸,藍光四碎,隨著水花四濺,粼粼閃動,漾成一幅瞬間的美。
看著成了碎片的藍光幻化為最初的模樣,靈動的身軀帶著透藍的光輝在湖水上空打轉,繞個三兩下確定躺在湖水中的魔獸就此永遠沉睡於這片土地,才飛到她的身邊,以關愛親暱的在她身旁蹭著。
孱弱的對著龍魂們微微一笑,現在的她沒有多餘的力氣可以回應安撫牠們,儘管牠們方才對蜥蜴所造成的傷害,順利的轉化為對自身傷害的回復,但方才蜥蜴對自己幾乎是命中要害,大難不死,看來自己是還有要走的路呢。
喘了口氣,步履緩慢的走向漂浮於湖水上的女孩。
「啊……」輕聲叫喚,神色帶著茫然與無助,看著眼前的女孩。
女孩頸部有道紅色刺眼的傷痕,早已凝固結痂,然而似乎是因為方才和蜥蜴戰鬥的關係,那傷口又裂了開來。
女孩緊閉著雙眼,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儘管依照自己在旅途上的經驗判斷,明白這個孩子的狀況,仍不願相信眼前的事實。
已經離開了呢。
在被蜥蜴帶走前就離開了。
不自覺得,臉上滑落著珍珠大的溫熱淚珠,不斷的,一顆接著一顆。
為什麼要哭泣?
不明白,只覺得好悲傷,好難過。
不是自己的無力,而是對於生命的脆弱。
為什麼無數的生命可以那麼容易的被扼殺掉?
死亡死亡死亡死亡死亡——
所謂的死亡是生命的終結?
但是,死亡,就會停止一切啊。
隨著時間遺忘,甚至連名字與存在的痕跡都會被扼殺掉吶……
看著曾經的摯愛不再被人所記憶,再也無法在他人口語中聽聞那個消失的存在。
無法一起死去,獨自遺留在失去的悲痛當中,一次又一次。
那樣的死亡,令人厭惡。
但是不得不面對啊。
那時畢生的過程。
但是。
身為不是龍但卻擁有龍的血脈,這樣不完整的他們,真的就這麼不該存在這個世界上?
為什麼同伴要遭受力量的失控而失去生命?
為什麼每一次的瘋狂自己只能無力的看著?
為什麼直到學會聆聽異龍的聲音後,換來是同伴們全數陷入瘋狂的絕望?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到底為什麼是他們要承受這些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仰著天,像個失去親人無助的孩子般嚎啕大哭,不知何時變化的上空早已烏雲密佈,放聲大哭伴隨著陣陣雷聲作響,細雨纏綿的墜落打擊著大地萬物,她的心也隨著這場雨碎裂,墜落谷底。
滴答、滴答。
融著內心的悲痛,雨水、血、以及淚水,滑落於潭中。
融入,消失。
就像她的心,悲痛將沉墜於絕望的泥濘,由記憶掩埋沉入谷底。
直到下個重疊的景象再次喚醒那悲痛的心。
不是怨這個世界的不公。
而且害怕,沒有那個力氣面對這個世界。
儘管花開花謝,一切都如此自然。
但繫上情感,那羈絆不是相隔兩界說斷就可斷的東西。
因為這是由情感所組成的世界。
吶,達貢。
是這樣的,對吧?
生命的初始由水所醞釀而成。
情感是什麼?
由水製成,喜怒哀樂,變化無常。
但是哭泣什麼的是不允許的呀。
卻不受控制,停不下來。
都下定決心不該這麼哭泣吶……怎麼就是停不止呢?
不斷的用雙手抹去臉上的淚水,但早已分不清那個是雨那個是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