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
「塔爾塔洛斯,就是妳該去之地。」冰冷的聲線,絕對的審判。「是嗎,」蒼白的面孔沒有一絲生氣。「這就是神祇嗎......」暗藍色長髮、那精緻的面孔,還有那雙現在帶着怨恨的眼睛。更像那個她了。「帶走吧。」站起,轉身──只怕再看那面孔、那視線一眼,便足以推翻我的判決。「真是公正嚴明的判官大人呢。」淚水不受控的湧出。「全給我退下。」強自壓抑聲線命令侍者。視野被扭曲成迷幻的矇矓,朦朧中思緒又回到了昨天的雨下......
latest #14
人間的炎夏,下雨的中午。學着周圍的人們撐傘,在雨中漫無目的走着。然後,一個身影,一個曾叫我朝思暮想,曾熟悉不過的身影,從右邊急促走過,我來不及思考,已抓住了她的左手。她訝異地回頭,我才看清了她的臉孔:及腰的暗藍色長髮、明亮的青藍雙瞳、粉色薄唇,都和她一模一樣──普薩瑪忒,那個我不該追求的海仙女,那個我一生唯一犯下卻又甘甜無比的錯誤。
「先生,我認識你嗎?」眼前女子面有懼色的問──只是凡人女子。普薩瑪忒應該在海中和她的姐妹一起,沒理由會來到這些內陸地方。縱然心裏明白,但看見她的容貌,我還是不禁以為眼前的就是普薩瑪忒。「呃......對了,妳沒傘子對吧?我遮你一下吧?」對自己失禮的行為也只有胡亂推搪過去。「那麼......麻煩你了。你陪我到前面那房子就行了。」她面上仍掛着疑惑的表情,大概是因為街上有不少行人所以認為沒甚麼危險吧。
「來到這裡就行了,謝謝。」和屋子尚有差不多十米的距離,應該是對我還有戒心吧?也難怪,我也覺得自己的行為怪異──如同昔日見到那個她時一般。「那麼......再見。」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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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一道足以刺痛眼睛的電光照亮了天空,伴隨磅礡的巨響,不少人被嚇得雙手掩耳。「小心!」前方發生騷動,人群向街道兩旁散開──一輛馬車的馬匹受雷電驚嚇,發狂向前狂衝!我轉頭尋找那女子,她就在路中心前行,對身後的危機全無知覺,而馬車在這數秒間已略過了我身旁,來不及了──對凡人來說,而我在這混亂中可盡情使用神力。我以超越馬匹的速度奔向她,趕在馬車前把她拉往路旁。
馬車再撞倒幾個不幸的路人才停下,街道一片狼藉。「沒事吧?」她現在才懂驚慌,雙手開始發抖起來。「沒......沒事......謝謝。」「沒事就好,再見。」轉身邁出一步,這才發覺雨傘被我扔在剛才的地上,早被踏得支離破碎。「那個......」生硬的聲線在身後響起。「你的傘子沒了嗎?不如進來避避雨吧,雨似乎更大了......」
「這是場少見的大雨呢。」她看着門外說。「剛剛的事,謝謝你救了我,也抱歉害你沒了那傘子......我叫普薩瑪托,你的名字是......?」連名字也相似得離譜,是那三位女神跟我開的玩笑嗎?「艾亞......艾亞哥斯。」平常我不會用真實名字的,但在這雙眼的注視下,我不想撤謊。「艾亞哥斯先生啊......」她輕聲重複我的名字。那個她也不曾如此。
「你聽說過埃癸那島嗎?」我罕有地率先打破這幾分鐘的沉默,更罕有的是提起那個我度過了一生的島嶼。不知為何,我想告訴她我的過去。「沒有。艾亞哥斯先生的家在那裡嗎?」「也算是吧,那傳說是一位和我同名的神祇的故鄉。」我當然不會告訴她我的身份。「傳說祂是眾神之王宙斯的兒子。有一天,宙斯見到河神阿索波斯的女兒......」
天色由雨轉晴,再由晴轉暗,已接近黃昏。普薩瑪托一直興趣盎然的聆聽我的故事,還不停評論,例如聽到宙斯和我母親的事,她就毫不忌諱的說祂的不是──當然我也提醒她不要冒犯神祇。「那是......」門外一個人影帶有冥府的氣息,是侍者來找我吧?「都這個時候了,我也該走了。」「呃......那個......再見。」她似乎有甚麼想說?但侍者特地來找我,只怕是出了甚麼事,於是沒追問就離開了。
「怎麼了嗎?」輕拍那侍者的肩膀,回頭的臉孔卻叫我意外──是塔納托斯的侍者。「艾亞哥斯大人,我們正在執行公務。」侍者向我欠身行禮,以報告的語氣說。真不愧是死神的侍者。說起來中午的意外似乎死了不少人,大概有的是現在才斷氣吧。雖然侍者沒來找我,但一整天待在人間,也是時候要回去處理公文和亡靈了。
回到冥界後,花了不少時間把公文批改好,亡靈也處理得差不多了,接下來就是暫時的最後一個。
「帶進來吧。」黑色的大門打開,侍者領着最後一個亡靈進來。一個有着暗藍色長髮的亡靈。
睡夢中的猝死。因為她曾侮辱神祇,按冥界的律法需於塔爾塔洛斯贖罪。一切是如此顯淺,為何我的淚偏又止不住?
也許我不應跟任何人親近,以免卻在那必將降臨的審判之日所受的痛苦。不論是對他們而言,或是對我自身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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