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青年臉色似乎特別難看，活像有人欠他一大筆錢。
走到吧台坐下，雙手按揉眉心。

「歡迎──呃呃呃呃！」一向習慣主動招呼的服務生一看清客人的臉孔，立即臉色發青，嚇得倒退好幾步。
「歡迎光臨！」另一名身穿圍裙的青年接手，一頭屬於好學生的整齊髮型以及溫和的笑容，看起來像來打工的，「請問這位有任何需要嗎？」

瞄向眼前的年輕人，青年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彷彿說這句話將要他的命。

「目前沒有的話，可以隨意找個位置坐下，想到的話儘管吩咐就行。」
青年從容說道，回頭應付其他桌的點單。
站在吧檯內調酒的老闆娘看向客人，先倒了一杯白開水放在桌上。

垂眸沉默許久。
粗厚的手掌在臉緣來回抹擦，青年深呼吸口氣，表情有些失神。

「有煩惱的話，不妨說說。」瑪德蓮開口冒出一句，開了瓶威士忌，「只是不能幫上什麼忙。」

實際上，B先生感謝眼前這名女子的體貼。
只是他無法向外人談論自己的煩惱，這也是他至此的原因。
他需要知情的人給的意見。
「……服務生。」確認要找的人不在，他終於開口，「那個叫賽恩的……」

「她不在。」取出冰塊放進酒杯，「可能又去旅行了。」
自從巴萊德遞出辭職要求的隔天，賽恩和巴萊德一起上了去東德的火車。瑪德蓮並沒有主動聯絡兩人。
應該說，沒有聯絡方式的少女，要找也無從找起。

青年沉默下來。
顯然老闆娘也不知道少女的去向，就反應而言可得知這種狀況為常態。他沒有辦法感應到和自己相隔太遠的人的事。
無論如何，短期內都不可能得到少女的意見。

瑪德蓮遞上一杯威士忌，「請用。」

點頭接過威士忌。

暫時沒事，兩個服務生開始聊天。
「齊格，明晚到我家看鬼片好不好？最近出了幾片，聽說很好看！」一頭捲髮的服務生興致勃勃，「再多找幾個人一起來！」
「可是我之前聽別人說，費羅卡托先生很怕看鬼片。」一臉老實的服務生眨眼，「真的要看嗎？」
「才不會害怕！可惡，一定是弗蘭他們到處亂傳！」
「讓鄰居通報噪音汙染的是誰？」弗蘭從廚房端出一盤燉飯，塞到艾維手中讓他端去，「哪像人家完全不怕，爭氣點。」
「她神經比較大條啦，不一樣！」

為了轉移注意力，青年默默地聽著他們的談話內容。

「說到這個，追求電話有陣子沒打來了。」送完餐後，艾維盯著電話，「說不定忘了？另外有段豔遇？發現真命天女後立刻閃電結婚？」
「你電影看太多了，」廚師不置可否，「說起來，有人喜歡她也挺神奇的，雖然愛情的威力遠超出想像是不爭的事實。」
「她也有很多優點啊！」艾維一屁股坐在吧檯邊的空位置上，「少根筋之類的，聽說有很多人會喜歡這點。」
「是嗎？」弗蘭用眼角瞄向服務生，「嗯，因人而異吧。」

班露出和廚師無異的眼神望向服務生。

「弗蘭，作為朋友，你應該多發現朋友的優點！」艾維一本正經，「這樣世界才會美好！不管面前的人缺點再怎麼多，他還是有不少優點等你發現的！」
「喔。我盡量。」弗蘭故意擠出一種奇怪的笑容，「好了，我回廚房慢慢想你的優點。」
「那我需要羊肉三明治讓你呈現優點！」艾維忙著點菜，急著回頭像要叫誰一起加入點菜行列，發現背後只有齊格勒。
「我不用，謝謝。」青年禮貌地搖手。

等下還得去找地方下榻。
並不是沒有門路，只是他不知道這種狀況還得持續多久。
鬱悶地想到這件事，青年又喝了一口酒。決定觀賞服務生的蠢態來轉換心情。

兩人又分頭招呼客人，艾維對女性顧客尤其殷勤。當他溜進廚房「端菜」時，另一個便接受老闆的指令，將滿嘴三明治的同事抓出來。

向齊格勒連續點了幾道餐點，青年按揉發痛的頭，現刻的他並不打算顧慮健康。

餐點陸續上桌，齊格勒不掩懷疑的眼神，不過被艾維慌張地抓去，活像膽敢提出質疑就會瞬間沒命。

青年以驚人的速度解決餐點，看來是真的很餓。

不住嘆為觀止，齊格勒以驚歎的神色打量漸空的餐盤。
「好厲害……」
「說不定是剛從地獄回來，太久沒吃人間的食物了。」艾維嚴肅地分析虛構的情形。

電話似乎響了，青年接起電話，一邊吃一邊聽著，卻沒有向對邊回話。

「肯定是地獄來的電話。」艾維貼在同事耳邊，卻忘記降低音量。

無視於白痴服務生的話。不久後將電話掛下，同時餐點也見底。
向老闆娘再點了一杯威士忌。
一般來說，青年不會待很久－－至少平常不會到這個時間，顯然今天狀況有些不同。

客人漸散，不如剛進門時多。
瑪德蓮慢條斯理地替客人倒酒，似乎無論發生什麼改變，都不會影響她的動作節奏。

近乎打烊時間，看來青年準備當最後一個走的客人。
錢放在桌上，低聲道謝後，班站起身離開酒館。
正如每一個離開的客人一樣。

「謝謝光臨！」齊格勒主動幫客人拉開門，「歡迎下次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