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忽晃悠的身形好像隨時會隱匿於無,少女打起傘。穿過蕾絲鉤花,點光輕觸頭髮,和風偷偷牽起些許黑絲。
一隻蘿莉娘漫步街上,意興闌珊。
「親愛的兔子娃娃,我不想回家啊。」她低語「那個被限制的場所實在不討人喜歡。」影子被拖得老長,像幾何圖形的再組合。
少女雙手握著米色兔子玩偶,上頭縫著金色的鈕扣。塑膠的反射光好似一雙精靈的眼睛望向自己。
少女微微一怔,又重新回神。
她不清楚那問句是否來自腦中產生的幻聽,抑或是風從遙遠的某處吹來的細語--但的確是個好問題。
許多理由可以構成世界上不同孩子不想回歸家庭,尋覓「家」的溫暖:也許是暴力、冷落或是單純的脫離獨立。對少女而言,那理由是--
被她稱做母親的,是生父再婚所娶的女人,也就是繼母。繼母在嫁來之前就有兩個孩子,一男一女。一對夫妻還有三個孩子,再婚後應該要更加珍惜的一段關係,卻恍如童話故事般的發展。
身為家庭大梁的父親,因為工作的關係長時間窩在辦公室中工作至凌晨,不顧身體像個工作狂一樣,只有假日才會回家。
而繼母則是非常溺愛自己的孩子,對少女則沒有對待自己孩子那樣的耐心與脾氣。
「唉呀,東西會不會整理好呢!」「妳應該煮晚餐給弟妹吃才對。」「衣服洗好了,趕緊去曬呀!」「妹妹把牛奶灑出來了妳是不會幫忙拖地嗎?!」「身為姊姊,應該把最好的東西都讓給弟妹才對。」
每天的數落,每一日做著同樣的家事,卻得不到相應的回報。少女從來沒有一件新衣服,除了在父親面前的幾個小時繼母會做出對自己百般疼愛的態勢,父親一踏出家門又回歸原樣。
但她從不抱怨,也依然叫著對方「母親」。溫順的性格很得弟妹喜愛,她們也樂於和姊姊分享。可弟妹越是喜愛少女,繼母越痛恨她的存在。
父親一夜未歸,直至隔日傳來噩耗。
根據轉述,父親半夜暴斃在辦公室中,清晨才被人發現。
繼母掌握了家中的主權,少女僅存的地位也被擊垮。繼母要求她讓出原本房間,搬到屋裡最小的房間,並且出售了她所有的娃娃。
儘管少女哭著乞求她放過那些書籍,繼母也絲毫不為所動,將之送給了回收車。
想辦法讓她一無所有。是弟妹袒護這位受她們尊敬的姊姊,才沒有被繼母趕出家門。
在她什麼都沒有的時候,繼母的孩子們拯救了她。他們偷偷送了台電腦給少女,並且分享了她們的無線基地台給她──只要需要的時後告訴他們一聲就行。
可惜被經歷了接近半年的操勞,少女的身體狀況讓她不得不休學。
今天就是辦完休學的歸途上。
「既然如此,希望小姐您不介意。」回憶式的劇情就此被打斷,少女陷入驚慌。
「誰啊?」
「請不要緊張,我只是一介幽靈而已。」
年輕的聲音在耳邊說道。
「這樣的解釋只是徒增慌張吧!」
那聲音發出略為困擾的調子:「那要從頭自我介紹嗎?」他清嗓「我是從二戰被炸死的--」
「停,不要再說了。」少女汗顏。
完全不理解這個自稱幽靈的幽靈究竟想要做什麼。
「那麼,幽靈先生。」
「是的。」
「你的目的是什麼?」
「請妳將它視為一個普通男人的搭訕。」
「條件不成立。」
「我愛上妳了。」
「謝謝你的讚美。」
「逼哩波波哩噗通?」
「請翻譯完再跟我說。」
「小姐小姐,妳是不是歌德蘿莉--」
「不需要漁夫!」
「嘖。」
「嘖什麼啊!」忍不住把兔子娃娃扔向聲音那處。
娃娃並沒有落地,而是懸浮在空中。
「小姐還是會像普通人類一樣吐槽呢,儘管身體不好卻精氣飽滿。」
「既然您如此說了,那我還是昏倒會比較正常吧?」手背抵額,新房45度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