礿覺得自己應該爭取時間,卻無法面對現實。
戲言已故,這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他不想糟蹋也不願糟蹋夕顏的心意,卻怎麼也不能接受她這樣武斷的判斷。
極其罕有的糾結起來。
他不知道,到底應該將所有事實全盤托出,讓鶴舞舞作決定,還是甚麼都不說,就讓鶴舞舞接受夕顏的好意。
權衡利害關係,這樣的演算已經在朗法亞的大腦沙盤推演了一日一夜。
其實不然。
恐怕他也只是不願面對,不去相信,不敢承受任何變故的可能。礿的手指動了一動,嘆息著也許這麼多年過去,最沒有長進的還是朗法亞吧。
在他決定停止心跳的時候,他的成長就在那個當下停滯了。
他說了要相信,既然如此要求,便也要能要求自己做到。
縹碧色眨了又眨,眼眶仍然痛著疼著。想必也血紅的不像他『應有』的模樣。怎麼樣的模樣,可以被稱為『應有的模樣』呢,所謂【應該】到底又算甚麼,以甚麼作為憑依證據。
他還是不知道,怎麼做才是正確的,彷彿過去十年間做的所有選擇都無關己身意志,這個身體做的任何判斷都跟黎礿這個人沒有關係那樣的,生疏的要命。
有聲音,如同過去無數次,穿破腦波,直達魂芯。緊握彼此的手顫了一顫,床上的人仍然雙眼輕闔。
〖我們是三胞胎,再有什麼事,就一起面對吧。〗
〖〖我〗在。〗
他瞠楞許久許久,沉默彷彿凝固石化,漸漸穩下心神。
「我明白了,謝謝。」
輕快的樂聲響起,那是自己挑選屬於他的旋律,自從這自己從未使用的方形電子盒子到自己手上,自己沒有一天不珍惜的使用著,不知不覺也愈來愈擅長。
看著螢幕面板,嘴角勾起淺笑,那是與對待友人不同的笑容「礿嗎?」接起電話,說著每個人都會有的問句,等待下秒轉瞬的到來、等待手中似魔術的盒傳遞他處那人的聲音。
「妳的內臟,有著落了。」他說,中間頓了一頓,不太像平常應有的樣子,再一次提氣。「情況特殊,妳能來一趟保健室嗎?」
礿並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隱隱有著不安的虛浮不定,一點也不像平常的他。「電話裡不好說,我想見妳。」
微微愣了愣,不知是否是這自己不清楚原理的電子用品在開玩笑還是對方話語真的不如平常,也只是回應著表示自己馬上就會過去。
疑惑。他不懂,雖然對方沒有義務為自己的事情感到開心,但是、處理掉一件事情不是應該高興嗎?
邁開步伐,朝保健室跑去,頭髮隨著動作晃動,但似乎抖不出任何解答。
不須多少時間,自己已經來到了保健室門口,激烈運動後讓自己稍稍得喘著氣但並不礙事。「打擾了。」說著禮貌性的招呼語句便進了室內。
深處,廉裡,一隻手對著門口朝了招,那是最靠近長期住院區塊的位置,那隻手也顯得相當有氣無力。
就算鶴舞舞來到身邊了,礿蒼白的倦容還是沒有一星半點的起色。
他握住對方撥開簾子的手,稍一使力就將對方抱進懷裡。
病床上的輸血袋緩緩滴流,營養劑和葡萄糖液一個不差,纖細的血管裡駐留著兩管以上的注射物,刖其實才脫險不久。
他已經在這裡守了一天一夜。
就連摟住鶴舞舞的兩臂都不似寄往那般的穩妥,更像是虛弱地掛在上面。呼吸的很重,相距一片肌膚的心跳卻輕微的難以察覺。
儘管忽然得整個人就被圈在對方的懷中、對方的氣息一個眨眼的就圍繞住自己,但大大的眼睛卻從隙縫中牢牢地盯著床上的那人、刖。
回過神後才注意到抱住自己的那人有什麼樣的不同「礿、你還好嗎?刖呢?他怎麼了?」
比方才更多的疑惑擠滿自己的腦海,環環相扣的問號就這樣一個個勾住大腦的皺著般,自己是解也解不開的。
「夕顏死了,姊姊動的手。」
他輕輕說,真的是輕輕說,聲音細微的只要一點呼吸就能打散。
彷彿毫無自覺這樣的話對於從頭到尾沒有參與事況的鶴舞舞來說到底是怎麼樣的震撼彈。
礿在鶴舞舞的背後伸出手指,抵在延腦下方,後頸上,斜著向上,對準身軀另一側的自己心口。
「像這樣,扣下板機。」那隻手指稍稍使力推了鶴舞舞的後腦,他說。「子彈卡在肋骨,打碎了。」
「姊姊是故意的。」那隻手重新將鶴舞舞摟進懷裡,稍稍用力了些,他本能的蹭了蹭。「夕顏的腦已經進化到極限,繼續下去就只會瘋掉,所以她選擇讓姊姊結束他的命——」
他停頓了很久很久,久的這每一秒都是扼殺生息的算著倒數。
屏息。
震驚這個詞囊似乎已經沒辦法完整的傳達自己現在的情緒,語言卡在咽喉處,他知道他該說些什麼、他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但他說不出來。
費了一番力氣,幾乎連自己正被抱著都快無所察覺,稍稍緩了過來後「我、以為會是其他不相關的人的器官....」
的確是句廢話,但自己悲哀的發現,自己似乎只能說出這句話,他能如何?人都死了,能不接受嗎?那戲言的死會不會白費?他不知道。
怒嗎?其實也沒有,畏懼?更加不可能,現在自己複雜的心情甚至令自己感覺到自己的嘴角似乎在上揚,苦笑。
戲言對自己所認識的三個人是怎樣的存在,完整的他不知道,但是、看到眼前的人的反應以及床上的被自己視為友人的刖,再怎麼愚蠢也該有個底了。
「自己以外的其他人,都是別人……但我沒有辦法這樣對妳說。」礿淡淡地說,眼眶卻不可抑制的劇痛起來,後半句已經變調的厲害。
「夕顏的自以為是,妳可以拒絕。妳可以不用承受這麼沉重的贈與,我知道你們也認識。」
他冷淡他絕情,其實並非這樣一回事,從來就不是。
礿不是沒有感覺,只是那樣的覺察從來就不明顯,就算如此評論夕顏,就算如此要求鶴舞舞。
眼眶裡劇烈酸澀的痛已經說明了太多太多。
沉重嗎?其實不會,自以為是?或許吧,聽著對方出現變化的語音,也只能機械的抬手回抱住對方。
些許是自己跟戲言並沒有特別深的交情,對整件事情也只了解的七零八落,但也正因為如此,自己才有現在這種情緒吧?
對、他發現了,是憤怒。
儘管詫異,但隨即也被那滿腦的思緒給掩蓋,有的只有正燒灼著的情緒。自己大概是有記憶以來第一次憤怒吧?對著陌生的情緒,自己意外的平靜。「沒關係、我......接受。」
也許真正不能接受的事自己也不一定,所以才會再聽見鶴舞舞答應的瞬間就立刻拔開這這個擁抱,嵌著晶瑩水光的縹碧色一框鮮紅血色,他很認真,卻被眼裡的淚光打得很散。
「妳是說真的嗎?妳……妳要接受?」
狀況不一樣,但同樣狀況落到自己身上,如果是兄姊任何一個人,夕顏,甚至是鶴舞舞的內臟要全數轉移到自己身上,他恐怕會難受的乾脆換人去死。
這樣的命不值一留,不如說,太噁心了,不論是心意還是自以為是,終究沒有理會過他人的想法。
礿發覺自己果然是不能接受的,一點都不能。
不知道究竟是模仿還是學習,自己也開始努力地去察覺對方的心情,思考著那雙眼所傳遞的話語,將那被珠光潑灑開來的情緒蒐集、縫合後,迎面看著對方,回應。
「真的,我接受。」
看著眼前自己放在心頭上的人擒著淚的眼眶,內心不自覺浮現了一行字。
戲言,你好自私。
「……可是我不希望妳接受。」礿靜靜地眨眼,晶瑩成串的水柱紛紛滾落砸了個遍地作響,速度太快,就連他自己也無暇反應。
他重新將鶴舞舞摟住,埋在她的胸口。
彷彿適才不夠堅定那般,重申一次。
「真的,我不想妳接受……」
「我很喜歡夕顏,更喜歡妳,為什麼非要把心上的寶割下來放到另一處,明明對誰都沒有好處,妳的事情沒有那麼燃眉之急,華歲已經答應過我會協助處理,就算在我的要求之下不能讓院方有所介入,我還是很相信那兩個監護人,妳不會有事,可是……」
為什麼一定要把自己切割得支離破碎,擺進另一個人身體裡呢。
「既然都已經選擇要死了,為什麼就連全屍也不願意保留下來,需要破壞的明明就只有大腦,我之後要怎麼面對這片胸膛底下跳動的心臟。」
話到了末尾已經盡是壓抑的哽咽,自礿再次抱緊鶴舞舞之後他的眼淚就再也沒有停過,話至此她的胸口已經一片疼痛的潮濕。
這恐怕是認識以來礿最多話的一次,完全卸除了身為朗法亞的緘默彷彿亙古,表現得像是普通的失去至親的青少年應有的模樣。
帶著些微震驚的感受胸前的濕濡,輕輕地抱住對方安撫著,仔細將每個文字由耳傳遞進粉皺半球面,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或者不該說些什麼,只能重複「對不起、我決定,接受器官。」
連自己都不清楚為何這次自己這麼堅持,以往、對方僅僅是看著自己就能改變自己的抉擇,但這次、他想接受。
城府深的,也許會以為鶴舞舞是在報復,其實不然,鶴舞舞只是很單純的、想接受。
那句對不起反而讓礿稍稍冷靜了些;本欲詢問的為什麼也被逐漸冷卻下來的理智吞回腹中。他想他其實就是在抱怨而已。
他不能接受那是他的事情,鶴舞舞決定接受那也是鶴舞舞的事情。彼此並不相干,他已經將自己的想法能夠說的通通都說了,如果這是鶴舞舞的決定——
礿將臉抬起,仍挾著淚光的縹碧色恢復既往的乾淨透明,看著鶴舞舞。
如果她已經這樣判斷的話,不管其中原因是什麼,他都會接受這樣的鶴舞舞——那是她的選擇,是她的自我意志。
聽見對方這樣說,隨後露出笑容「謝謝。」看了看床上的刖,想了想「礿守了很久了嗎?」
「沒有。比起那個,妳最後一餐甚麼時候吃的?」
明顯已經恢復正常運轉的礿淡淡的帶過鶴舞舞的關心,縹碧色裡眨動著思緒的光。
回想,一瞬間居然心虛地不敢看對方「我、我應該、有正常吃吧...」說著十分矛盾的話語,因為自己實在不太敢明講自己連上次吃飯是什麼時候都忘了。<<回到壞習慣
「……。」實在不是很想在這個時間點責怪鶴舞舞又忘了進食,往好的方面想至少有超過八小時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個壞習慣在現在這個時間點也許幫了大忙。
「……唉,妳等我。」這是第一次,礿這般明確的在鶴舞舞面前嘆息,拿出另一支應屬於刖的手機。很快地找到目標號碼,按下播號。
話筒裡傳來了接聽,「....你是誰。」沒有任何的猶豫和疑問,確定撥來的人不是號碼的主人。
「姊姊在保健室,你來嗎?」
他精簡的表達來意,單刀直入地詢問。
突然得切斷通訊,「...出去。」在門外等了一段時間的他,原本就壓抑著脾氣等著礿自己離開。
「…………。」聽聞如此不客氣的逐客令,礿精緻的縹碧色微微細起,不發一言的站起來,看似真打算聽話的就這樣直接離開。小力的推了一下鶴舞舞,示意她先離開。
隨後在青年會意過來之前就是重重一拳對準那張英俊的臉。
「脖子上的草莓,還你的。」礿淡淡地說,嵌著紅框的縹碧色仍然魄力不減。踞高臨下的睨著被自己敲歪的臉。
要說的話礿絕對承認那一拳裡面包含其他私心。
比如自己丟臉的畫面居然還有從頭到尾都還有意識的姊姊跟鶴舞舞以外的人看見,天知道伊凡在外面站了多久。
那一拳還便宜了。
「下次請謹記姊姊的身體狀況,好自為之。」
說完之後,也不管在站起來的伊凡有沒有從後偷襲的可能,自顧自的推著鶴舞舞緩緩
離開。
冷靜得擦去嘴角的血跡,「...只有這樣就換到,還真便宜。」些微得瞇起眼睛,毫不在意得展露出對他的殺意,起身走了進去,眼中跟思考都只有在床上的她。
徹頭徹尾都保持清醒的還是在Иван被揍了那一拳之後忍不住噗哧一笑,恰好迎上掀開簾子踏進來的青年,嘴角的血漬。
她勉強撐起身體,還是難掩笑意。
「真是的,為什麼不直接進來就好呢,怕尷尬,就製造一點聲音嘛、何必讓彼此這麼沒有台階下。哥哥也真是,男人哪……成熟一點啊。」
「...刖,為什麼?」站在床邊,指尖碰觸著熟睡中的臉龐,「...那麼隨意得就受傷了,是不覺得我會傷心嗎?還是...」沿著向下,輕輕的點了一下胸口,「....我,不足以在這裏。」ㄆ
低頭,覆蓋在那竊笑的唇,像是要把她吃下的啃食交纏,「....為什麼要這樣?只留最重要的不好嗎?」對他來說,除了刖之外的人,佔有刖的心的人ㄌ無論生死都無所謂,甚至會讓刖為難的那些人都殺掉也沒關係,只要有著刖就夠了....但,就是因為刖,而容忍著。
仍然竊笑著,即便唇齒正在一片攻城掠池仍不改其志;不顧兩手的點滴針管執意捧住Иван的兩頰。靜候喘息的時間,將所有疼痛拆吃入腹。
「...只有妳,就只有妳而已。」手掌撫摸著刖的脖子,脆弱的地方稍微使勁就可以擁有她。鬆手,現在還無法做到,手掌握住她的長髮,該如何去作,該怎麼去作。
一吻方歇,刖隔著一個呼吸的距離深深地看盡Иван深金色的眼。
「就算是你,也是一樣的。」她仍隔著這樣的距離,卻領著對方的手一路放到自己縫合的胸前,一片破碎的斷骨。
「在這個心上用力地開上一槍,讓一切結束在這聲巨響。」
「唯一的差異,就是左心房的位置,」她笑著挪移Иван的手指,按在心口跳動的臟器前,深深的壓住。「我只會放你跟哥哥們而已。」
「...如果妳死掉怎麼辦?要丟下我嗎?」聲音如同負傷的食肉生物一樣沙啞,「...不要這樣...我會讓所有人陪妳一起離開。」絕對會做到,無論是刖珍惜的人,或是刖不知道的人。
「這是我可以控制的傷,我可以肯定不會死掉。」和之前不同,那雙縹碧色的眼睛寫滿璀璨的肯定,鑽石那樣堅定。「外力我就不能保證,說到底我死掉以後,你要拉上所有人陪我上路我也不再有對妳的行為有意見的權利。」
「真有那個時候,就在去找下一個神吧?」
她認真而理所當然的,微笑著如此說。
「儘管如此,我並沒有離開你。你們所有人的打算。我想活,所以我在這裡浪廢資源。還有有什麼問題嗎?」她微笑,她說,兩眼承載的情緒遠比認識之初認識之後更加的堅定明朗,恍如大空。
「...不要!」堵住那張想要自己找到別的神的唇,「...刖不一樣!我不要別的!」不讓她反駁,用力貼合,啃噬,交換著彼此,吞嚥想要發出的聲音。
疼痛,擰著眉卻不作任何掙扎,不抵抗也不接受,睜著眼睛,注視面前近乎狂暴化的野獸 (男人),雙眼安靜的不可思議。
鬆口,焦慮卻還記得不要壓到她的傷口,「....刖那麼想要我去找其他的人嗎?」近乎要哭出來的聲音,注視著跟自己相反的雙眼。
「……比起那個,我倒是突然明白,
那時候的媽媽(華歲)為什麼會這樣說——吶,Иван。」她以一種近似呢喃的口吻輕聲說著,帶著某種近似溺愛的目光,凌厲非常。
「如果你只能依靠某物才能活下去的話,如果你已經連什麼是幸福都不知道的話——我能不能夠殺了你?」
她問,純粹的,乾淨且純淨的疑問。
「....跟刖在一起很幸福啊,為什麼不可以抓住?」輕聲的反問著兩人的差異,拉著刖的手放在胸口,「....這裡會暖暖的,看到刖受傷會好痛,如果說刖想要拿走就拿走吧。」不知道這樣的感覺是甚麼,只知道....刖不喜歡這樣的他。
面對Иван的疑問刖只是溫溫深深的微笑著,插著點滴管的手用力掐住衣料底下的,對方的心跳。「也罷,本來比起我心目中的你的模樣,現在的你的存在才是我真正在乎的。不論如何我想要你活,至於其他的事情,你高興就好。」
「只是你要記得。不可以傷害哥哥們噢,就算是你。」
想來此生也許再也無法再有了,比朗法亞和拉普拉斯更為重要的存在,那是她生命的所有,存在的全部。和愛不同,遠勝於愛。
而屏除這一切的所有愛情,則通通給了面前的人。刖卻也不願就這樣告訴Иван,她其實會愛他。
聽著刖說的話,並不是十分明白,但...「...只要,刖還在就好了。」混雜了崇敬的喜歡結合成吻輕輕落下,對他來說不管"刖"喜歡或討厭自己,只要她還願意抱住自己,就算是被利用也無所謂,就像當時守著神的屍體一樣,但似乎又不一樣,並未下手殺害的打算。
喜歡著,崇愛著,如此的她,為了對方可以付出所有,這是不知道其他感情的狗所有的"愛"。
這是,內心自卑的狗,僅僅能夠付出的一切。只有在她身邊,才能夠有所勇氣踏出去,那個連自己存在都不知道的世界,只有她才知道自己的存在。
「那就,躺下來吧,胸口好痛,這樣我很累。」不如說,她實在累了,真的很累很累了。並沒有從戲言死去的淵底脫險,卻也失去了繼續難過的權利。
「……說的也是,我受傷了啊。」
不只是身體而已。
心上的這一槍,只是用極端的方式,讓自己不要那樣在意心口的疼痛而已。
躺臥下來的目光沉默地落在門外。
鶴舞舞……千萬千萬,不可以讓哥哥的心臟,也死了噢。
戲言的事情,拉普拉斯的事情,已經沒有她可以插的上手的部分了。
小心的讓刖躺下,雙手環抱著纖腰,確認著她還在自己身邊,「...刖老是在受傷。」小小的委屈的抱怨著,不管是刖深陷於兩個月的情感糾結,還是被綁架與現在的自殘,只能夠將臉依靠在肩上嗅著她的味道,要是出了意外,懷裏的人就將消失的無影無縱。
她聽著耳畔邊的抱怨,微微笑著,沒再提起一點說話的力氣。
就連最後的那一點難過,也在槍響過後一點不存。
她是不會去恨的,但大概,到喝下那晚孟婆湯之前,都不會原諒戲言。
大概只是因為那時候在姊姊面前的人是伊凡,後來也在,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