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M視點】帝王拿波--凍水成鋼
latest #62
夜晚,踩著步伐跟隨在那個剛相遇不久的男人身後,我注視他兩手抓著單槓,下一秒緊接著就翻轉而上,胸口的菱黑色墬鍊閃閃發光,隨他的動作劃出一道閃爍的光弧。
看起來就像在飛舞似的,雖然相處才沒幾天,但似乎他很習慣做這樣的事情,在這種夜深時依舊徘徊在街道,直到我已經睏累了,睡了一覺在白天醒來時,卻還是發現對方一樣醒著,就好像他不需要休息那般,讓我有點疑惑。
無數個翻飛結束,最後他發出相當沉重的落地聲,蹦跳落在我身邊,然後從他身後,而我看不見的地方摸出一盒東西,從中抽出一根放進嘴裡。
立即下載
男人時不時就會在嘴裡叼咬著,那使他全身發出燃燒過度的氣息,並且不斷飄散煙霧,於是他身上總是帶著有點乾枯的苦味,又有點焦炭似的。
......吸了那個煙,就會讓我忍不住想要打噴嚏,所以在他吸含吞吐的時候,我會試著幫他澆息降溫,以免眼前這個人真就這樣吸著吸著燒盡成灰,那樣的話我可就要四處流浪,會很困擾的。
一技水槍噴射--只看到他滿頭滿臉都是水珠,然後我的腦袋就給男人輕敲了幾下,就算在冬天身上都給弄溼了,卻還是蠻不在乎的語氣,「不滿嗎?雖然很涼快,但是下次要噴只瞄準菸就好,我就免了。」
點頭之後又飛快的搖頭,如果不連眼前的人一起澆淋感覺就沒有效果了,因為感覺燃燒著的不只是手上的香菸而已啊,只看他浮出笑容,這樣對我說,「對了,關於你的名字,我這幾天好好想過了。」
「叫御代(みよ)怎麼樣?念起來很像在說快看啊(見るよ)--而且我對神奇寶貝還不太懂嘛,所以關於這些事情就交給你代管。」邊把手上溼透的菸蒂前端壓在地上擦抹出文字,我歪頭看著大概是屬於我名字的痕跡,拍拍胸口表示就交給自己,畢竟是對方的託付,肯定會好好做的。
「呦,很有自信嘛?那就這樣決定囉。」掏出一個發出光芒的機器,把我抓放到懷裡,男人就這樣坐在地上,按壓編輯著什麼樣子,學著他按壓的動作,我也一起拍拍畫面裡面的我的模樣,看著他輸入確認之後到處查看資料,不過現在也沒有其他的同伴,也不知道他會給我帶怎樣的家人回來呢?
離開了研究所當然相當期待,過去在那裏跟其他的同伴都會討論想像彼此未來的生活,喜歡漂亮的炎耳狐希望未來的訓練家可以天天替她刷毛,木守宮則是嚮往能回到雨林,跟訓練家一起住在那裏,至於我的話......我的話嘛--
要是能夠跟對方一起戰鬥變強,應該很快就會變得很厲害了,能到處旅遊也很不錯,最重要的還是希望能開開心心的,邊想忍不住邊揮舞翅膀拍動,多少也催促著老盯著眼前螢幕的男人能快點行動。
「這麼晚還真有鬥志,就先跟著我訓練吧,看你腿這麼短,要保持重心平衡又維持速度應該挺不容易的?」
......只見他邊這樣說邊站起來,稍微晃動伸展身體之後就開始準備夜跑,而我卻因為他的話,突然有種想再給他一發水槍的心情,不過這會絕不是因為對方抽菸的緣故,「快跟上吧,御代。」而是感受到笑得爽朗,飛快就跑起來的男人有股欠打的氣息所致。
想打月見的時候不枚勝舉,尤其多在對方說話過於中肯的時候,還有他總是理所當然的把事情交給我的那瞬間,常常會想舉起翅膀,使出合金爪重重拍打。
因為見過他哭泣的樣子,所以最後我總是心軟作罷,畢竟雖然是這樣的一個傢伙,但卻經常又相當認真起來,多少不忍他總是看起來寂寞。
......相處了好一段時間,漸漸知道大部分時候對方除了靜靜的放空發呆,或是東奔西走外,對著我滔滔不絕自言自語的時候,泰半月見都顯得特別寂寞,因為除了門後的人外(意指白戌),他似乎也沒有其他人能夠說話,而我其實也不是那麼完全懂得他所說的內容,比如說......
「冰墓跟冰眠都是使用冰的技術而成的,一邊是保存記憶,另一邊則保存著希望,我主要是投資冰墓這塊,對御代來說的話,就想像把自己捨不得他壞掉失去,又相當喜愛的東西的凍在裡面很多大冰塊裡面吧,比如說鮮魚或是樹果那類的。」
「冰眠要解釋就有點困難......一定要說的話,就是在魚還活著的時候,就把他放在寒冷的冰塊裡面,讓他暫時睡著,等待未來再醒來。」
安份的聽著他解釋,但不論是鮮魚還是樹果,我比較想要一口馬上吃下肚,並不會想要把他大費周章的封到冰塊裡面去,給月見這樣再三提起食物的字眼,多少都有些飢餓。
隨著他的腳步,我跟他在白色的房子裡面巡繞,今天在冰裡面的事物依舊沒有改變,冰雕也依然散發出晶亮光輝,除了冰封的話題,通常他也會為我講解這些冰內的故事。
上次聽了英勇的神犬多利米安在救難現場奮勇救出被大雪淹沒的人們,更聽了想要保留女兒最後模樣的夫妻的事,接下來應該是這個了吧?停在蒼白覆穿著白袖,有著美麗戒指的單手臂前面,月見輕輕對我彎下腰來,「那麼,本日為您導覽的是編號016,"指尖殘留的溫度"。」
「正當黑色的英雄多利米安在雪中奔跑的時候,五律另一區山腳也同樣的遭受冰雪覆蓋,當時香佑小姐的丈夫風間正巧在外地出差,一接獲消息,不顧波莉絲小姐已經拉起了道路封鎖線,心急如焚的他就這樣頂著險惡的風雪徒步返回五律。」
「一般人如果沒有準備跟夥伴,在肆虐的風雪裡面獨自一人是相當危險的,將這些都拋出腦後,風間先生努力張大給冷風吹得快要凍結而睜不開的眼睛,在無盡無垠的冷白裡面拼命的想要回到跟香佑小姐兩人一同打造守護的居所。」
「因為只一心想要快點找到重要的妻子,風間先生沒有注意到自己同樣正被冰寒一點一點剝奪自己的性命,意識漸漸的朦朧起來,四肢也已經麻木而沉重不已,完全無法看見明明就在某處的居所,他拖行著沉重的身體伏跪了下來,無法忍耐的悲泣起來。」
「問答的時間--猜猜看為什麼風間先生會哭泣的理由吧,御代。」收起講述的口吻,眼前的男人有些輕快的朝我詢問,稍微思考了一下,覺得果然還是因為找不到香佑小姐,所以愧疚的哭泣吧?揮舞手發出叫鳴回應月見,要他給我解答跟繼續說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是呢,這時風間先生的心裡充滿了愧疚,為了自己沒能在香祐小姐的身邊懊悔不已,眼淚很快就被凍結成冰,連帶他的意識也變得朦朧--在半昏迷半清醒的狀態下,風間先生感覺有個溫暖的東西在觸碰自己,撫摸安慰著他,要他堅持下去。」
「短暫昏迷過後,搜救人員也趕到了,就像奇蹟一樣,又或者是妻子冥冥給予的力量,風間先生奇蹟的獲救了。而在那之後,救難人員也持續搜索罹難的香祐小姐,最後只剩下這隻手臂。」
感覺故事告一個段落,月見走到急凍鳥的大冰雕面前然後轉身看向我這邊,冰做的巨大雙翼從我這裡看來,就好像是長在對方身上一樣,只要輕輕揮動,就可以立刻飛舞起來。
能猜對答案實在很開心,多少也因為感人的故事而滿足,趴伏滑順如冰的地板,一溜煙穿過對方腳邊滑過往前,邊呼喚月見一起跟上。
看對方慢慢走過來也讓人有些得意,如果在這樣的地方,就算不像月見一樣,也可以移動的比他更快更迅速了,滑了一圈,一直到溜到最尾端,本來有著女性的地方現在除了椅子跟藍色的玫瑰以外空無一物。
「滑冰啊,不當心撞到可是會很痛的。」邊說著這種話,月見走上展覽的看台,一屁股坐上之後,扶著一邊的把手撐著頭,拍了拍翹起來的大腿要我過去,我可是已經長大了喔,才不想像還小的時候坐在對方懷裡呢,所以就稍微妥協一點,坐在椅子的旁邊。
從這裡能看見庭園裡面的樹,以及前面展間的展覽品,身邊的花朵就像藍色的海浪一樣,我想要從花叢摘取一朵給坐在椅子上的月見,但是花一下就像玻璃般碎裂開來,一片片的成為破片。
本來就柔弱的花朵,被冰封冷凍過後雖然始終盛開,卻更加的脆弱,看著手上的破碎,我感覺自己做了壞事一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對身後的人發出求救的叫聲。
「那沒關係的。」低垂眼就好像無所謂一樣,把剩餘一點還未崩潰形狀的花朵拿放到手裡,他揉摸我的頭安慰,「繼續剛剛的故事吧?」
剛剛的…風間先生跟香祐小姐兩個人的故事應該已經結束了才對,把頭趴伏到月見腳上,既然還有後續的話當然也會感到好奇,我拍拍他的大腿,要他接著講下去。
「在風雪肆虐中漸漸失去意識的風間先生,感受到了溫暖的觸撫,勉強抬起頭來,白茫裡面他看見了妻子的手就在眼前。」
「但是,也僅僅只有手而已。」
「帶著拼命從雪裡挖掘出來香佑小姐的遺骸,是夫妻兩人像孩子般疼愛的風速狗,在風間先生昏迷過去之後,不停的溫暖保護他到搜救人員找到他們為止。」
「香佑小姐在雪崩的當下就被傾倒的家具以及崩塌的建體給壓住了,那短短幾秒間,以人類來說幾乎沒有機會逃走。」
撥弄手上藍色的花瓣碎片,月見撐著頭就像自言自語那般,表情變得深沉,讓我覺得他又沉入一個人的世界,非常寂寞的樣子。
是在難過自己的脆弱嗎? 就像風速狗也把香佑小姐帶到風間先生的身邊那樣, 這樣的話我可以幫上月見的忙啊,就算是大雪,我也能用急凍光馬上擋住,所以根本不用擔心。
拍摸沉默的月見安慰,雖然不懂他為什麼總不讓我們戰鬥,有時又總是讓我忙其它同伴的事,但是我隨時、隨時,都準備好要幫他的忙了。
要是他能早點發現就好了,但同時我又感到他不會為任何理由改變。溫暖的大手再度朝我摸揉,輕聲的低語,「也對,御代應該不懂吧……」
「也該說對你而言太理所當然?不過總有一天,我會沒辦法像現在這樣跟你講這些,就像--嗯...該怎麼形容好呢,我會變得沒有實體,但思想會跟你一體,藉由你延續下去喔。」
「所以如果有天我不在了,你也找不到我......要記住,我永遠會陪著你,一起體驗的事物,渡過的時光,全刻劃在你的血肉中。」
隱約的我似乎能夠了解,但又不是很懂月見想說的跟風間先生他們有什麼關聯,那是否是指一切都會跟現在不同,將會改變的意思?撲上前抱住他的腳,突然的感覺到恐懼,我無法想像再也看不見他的日子,也不想變得那樣,"消失"什麼的,讓內心都要變得難過起來。
「已經在哭了嗎?我很健康,應該還要很久啦......但是果然很難受吧,不過這些總有天得知道的,對不起啊。」感覺被抱了起來,我連忙把身體縮起來,埋躲到他的胸腹間,哭才不想給他看見呢,這樣不就還是顯得我很像小企鵝嘛......
但是也因為這樣,有點了解為什麼月見老是會看著冰櫃裡面的女人哭泣,或許是雖然對方還在這裡,但同時卻已經消失不見了吧?在冰裡面的形體都是,失去了貴重的某物,最終只能留下這麼一點點
看著悲傷,然而再也看不見更是悲傷,如此矛盾,可或許也並不矛盾,溫暖的胸前咕咚咕咚的傳來強力的脈動,這些也有天都會感受不到嗎?
也或許這就是他不讓我們戰鬥的理由,就像水一樣,若在最孤絕的雪山中,亦會凍結堅硬得能擊斷鋼鐵,為了不讓擁有的事物有失去的可能,所以他將我們留在了安寧舒適的世界裡包裹著,即便外頭是狂風暴雪,裡面還是擁有暖意。
大手拍摸著我的後背,我抽噎呼吸想著他為何總是堅持而頑固的理由,如果一切都將有一個答案的話,那一定是--...
夜晚,踩著步伐跟隨在那個已經要低下頭才能傾聽的男人身後,胸口的墜鍊已經不再是漆黑,水透色的尖牙晃動閃爍不斷,比起從前更添了光彩。
「御代快點,走太慢消夜要冷掉的啦。」拿著熱呼呼酥炸點心,在月見身後的天空群星散落,我把臉湊到手上的紙袋嗅聞,就算這麼樣催促,在陸地上總也不可能在水裡一樣嘛--
感覺那張笑臉好像沒有任何改變,不管是大晴天,陰天,雨天,又或者是沙嵐吹起,在他的眼裡或許都是一樣的吧,月見並不需要誰來為他改換天氣,因為只有在不斷出吹拂冰雪的美麗冬季中,是他的歸處。
在等候我踩著腳步的時候,對方一如往常的抬起頭注視天空,半月光潔灑落,就算不曾查覺的日子,也始終安靜的低垂目光,伸出推推他的背後,剛還說著食物會變涼,要是不提醒,等會肯定又會叨念了。
就算是用他的奮鬥所換來的和平,如果月見希望的話,那麼待在裡面這樣溫暖和煦的場所也可以,因為喜歡,所以不去擊破他的理想......
如果要說溫柔是怎麼樣的顏色,那一定就像這樣,如冰一般,如光芒似的,無形乾淨的包籠著的透明吧。
對注視的我也回以平靜的眼神,眼前的人又繼續往前走動,閃閃發亮又無比強悍似的。
因為已經如此堅強,所以不需要再去戰鬥,留在這份和平裡面等他回來--如果一切都將有一個答案的話,這就是對於他的頑固,我所作的回答,或許也是我唯一所能為他作到的保護吧。
==============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