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真到了極限，看著一秒一秒逼近的大限之日他反而踏實了很多，想做的事該做的事。那時候對他說過的話，並不是矯情的說只要記得他便會活著，記得也好忘掉也罷，至少他曾經掙扎過曾經努力過。
並非是完全沒有遺憾，只是他已盡了全力，掙扎，在人心裡活著。

那對被贈與的雙眼（保護）以及布條（心意）被他帶在身上，卻沒有裝備著。
空洞的眼漥虛無的撐著，看不見未來也看不見過去，只是分外沉默地等在【現在】，宿舍的門口，候著徹夜未歸的人。

喀、

那是，分明可以全然無聲的足音，落在後方。
誰的聲音鬱鬱寡歡著。

「所以，我的預感是正確的，戲言，你……」

「嗯，我希望送我一程的人選，還有那些曾經猜測的可能，都是真的。」
他轉過身，對著熟悉的來人微笑著，沉穩的開口。

「斬具，可以這樣叫妳嗎？」
「我希望最後動手的人，是妳。」
他微笑他說，將手持的眼球以及布條交付出去。

刖看著眼前熟悉的道具，沉默的接過手，收進口袋裡。
「這時候才這樣叫我，就太過分了，我不是處刑道具，你知道的。」

她重重的握緊口袋裡的眼球，三胞胎的他們和夕顏最直接最親密的證明。共犯的欺瞞，證據。
「是的，我會動手，假如你如此要求的話。但是我有權利知道你的打算到底是什麼，對拉普拉斯的心意到底又算什麼。」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妳不喜歡我。」戲言沉穩地說著，轉身緩緩邁步。不快也不慢的速度，領著刖一路往校園走。
「我知道妳排斥我加入你們的生活圈，但妳卻是最初對我伸出援手的人。儘管排斥，妳還是容忍了我這麼久，甚至真心的接納了我，無數次主動維護我，保護我。我很感激妳，你們。」

「所以，這條命，是給妳的敬意，跟謝意。」

「那個人大概一直以為我選擇的對象是桃良吧，桃良也一直擺出了那樣的態度，最後要處理我的命的態度，但我想她是知道的，我想把命給妳。」

「現在的話，就能夠大言不慚的說愛了呢，嗯，我愛著妳的拉普拉斯，並且奪走了曾屬於妳的心，妳恨我是應該的——先別急著生氣，我沒有自以為是地認為妳現在還恨我，讓我把話說完，好嗎？」

正待醞釀的反駁話語就這樣被凍結在肺葉裡。
刖才想起來這些日子以來斷斷續續，從〖我〗聽見的隻字片語，關於戲言的腦，進化的程度，足不出戶的原因。

「你把制馭裝置給了我，那你到底可以聽到多少？」還有，為什麼要特地走遠，他們要去哪裡，戲言還可以再撐多久。
無數的疑問無頭蒼蠅的亂竄著，刖皺著眉頭。

「……我想我是沒有要求妳在笑笑的資格了，但至少，別皺著一張臉，好嗎？」那個背影傳遞的情緒看來有些為難，有些苦惱，儘管聲音還帶著笑，卻感覺悲傷非常。

「我想選擇死亡的地點，時間足夠我撐到那裏……還有把想要對妳說的遺言交代完畢。」儘管戲言並沒有回答第一個問題，卻也已經算是回答了。他可以聽見的範圍之深，甚至可以替代本人在一團混亂的腦袋釐清重點。

「妳恨我是應該的——但我沒有自以為是到，覺得這條命只夠給妳賠罪，或是到了現在妳還會在意這樣的事情。」戲言靜靜地補完剛才沒能說完的話，繼續短暫停滯的腳步。
「我是一定不會讓那個人動手的。祀神就更是不可能了，他太容易心軟，就算我對他表達了我的原因，他也會相信院方的承諾，而不願對我動手吧。」

「祀神從以前就是這樣的人呢，到了現在，認識鶴舞舞之後就更明顯。對了，說到鶴舞舞，我還有一件事情要拜託妳，不過這件事情，排在之後，我會再跟妳說明。」

「……你不用說了，我大概知道你的打算。你真的覺得朗法亞跟拉普拉斯會同意你的自以為是嗎？鶴舞舞的心情又算什麼，動手的我也。」
就算戲言不說，特意提到鶴舞舞，知道鶴舞舞內臟狀況的刖怎麼可能不知道他要的是什麼——他想要取代鶴舞舞體內腐敗的內臟。

「華歲已經答應祀神要救鶴舞舞，並且不會納入院方紀錄，這裡的活體夠多，但是適合給鶴舞舞的……我已經跟桃良做過相性檢測。我知道這不是問題重點，也知道祀神跟那個人一定不會答應這種事情，只是我想這樣做，就讓我做吧。」

他忽然轉身，認認真真的兩挖空洞，如此說著。

「憑什麼！」她這話已經算是激動了。
儘管也明白鶴舞舞的事情同樣迫在眉梢，卻不能接受這種拿心頭肉去補另一塊心頭肉的做法。

「我是不會接受的，妳也知道，讓這個身體有任何被院方利用的可能。所以我不能留全屍，也不能保住腦袋，我不想死，但更不願意賴著院方資源一輩子那樣活著。」他閉眼，複又睜開。兩漥空洞看來嚇人，失去雙目的他也在不需要眨眼這樣滋潤眼睛的舉動，這動作卻依然自然而然。

安靜。

原來思慮可以這樣空白的一片荒蕪。
如此經驗空前絕後，意欲醞釀的所有駁斥生生梗在意識之海，直要形成腦栓讓刖乾脆中風的氣勢把她哽住。
就連呼吸也變得既不安全也不適切。

「……太自私了，Joker。」待她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是這個實驗代號跟著眼淚一起瘋狂的脫離此身瞬間。那樣的難過不比心碎好上太多，那是她心愛的孩子，是她也很喜歡很喜歡的人。

「你實在不愧這個實驗代號給予的稱謂，不是小丑，而是鬼牌。你這樣決定，默許的華歲跟桃良，動手的我、接受的鶴舞舞，看著這一切發生的朗法亞……失去你的拉普拉斯。」
「……你到底要我們怎麼辦？」

「已經回不去，我出現之前的模樣了，所以，我不能告訴妳，認識我之前，你們怎麼辦，就怎麼辦，這樣的話。」他說得很慢、很慢。彷彿每一個字擠出牙關都需要用盡全身力氣，那樣艱難。
「痛苦就去怨恨吧，你們都有這樣做的權力。」

「我認為，只有妳有辦法真的動手並且達成我最後的要求。桃良跟華歲，作為監護人是不能夠傷害我的，只要我一朝是實驗品，就不行。」
他說得很慢很慢，從後腰取出槍的動作也是，彷彿久未上油的機械那樣生硬，失去雙眼的表情缺乏情緒，那雙手卻隱隱顫抖著。

「拜託。」
他沒有強硬地將護身武器交給對方，只是轉了向讓刖隨時能夠從自己手中抽走、或打掉交付出去的選擇（槍枝）。

見她遲遲不肯接過，戲言不覺委屈，只覺鼻酸的可以。
「我也不是完全，沒有遺憾。」待到把話說出口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話語盡是哽咽，勉強止住的顫抖必須要很用力很用力，才不至於真的哭出聲音。

「一次也好，我好想跟那個人過一次情人節。」
有生之年他不曾好好看待自己，就連最後一次的生日也隨便就這樣過去了，他並不期待自己臨終能看見怎麼樣美好的人生跑馬燈，卻悲慘的發現他們之間就連一個值得慶祝的日子都不曾有過。
儘管正因為如此更顯得每天平凡的日常多麼珍貴，但說不想要有紀念，那是騙人的。

「我知道，我也想繼續等，可是等了又怎麼樣呢？我只會更捨不得這個有他在的人生而已，我怕我會有一天覺得被院方眷養也沒有關係，活在有他在的世界就好，可是那個人的個性妳又不是不明白，他怎麼會捨得，我又怎麼捨得他在多為我做什麼！」

那樣近乎崩潰的哭吼，像是串刺一樣在她的心上串成德古拉的護城敵屍，她自己也淚流滿面。
這是刖認識戲言以來，第一次聽見他用這樣的聲音這樣的語氣，大聲說話。

她已經明白他的別無他法，卻怎麼樣都不忍心。
朗法亞怎麼會捨得，訶梨帝又何嘗不是。

她奪過了槍，將那個永遠失去淚腺的孩子抱在懷裡。
讓他得以縱聲哭泣。

她哭著，流著淚。聽著懷裡的孩子不顧一切的哭，哭得聲嘶力竭，哭得肝腸寸斷。彷彿罄盡生而為人這十五年來應去的所有眼淚。

然後，提著槍的手緩緩定在仍然哭泣的孩子的後腦勺，對準延腦。而她仍舊穩穩抱著那個人生最後一刻才習得了真正堅強的孩子。

而他在她懷裡哭的悲不可抑，聽著那聲槍械上膛的無機舔過耳膜，新知對方的打算，也就乾脆抱緊面前最後的溫暖，任由哀慟的自己的哭聲掩蓋彼此。

「再見，夕顏（ゆうがお）」
那是他們仨，初見之時業已標記的，他們心愛的孩子的面影。
依存殘像。

————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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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一刻已到，斬!
的心情吧。

後面半小時我簡直是眼前一片模糊的勉強敲完。

給自己兩巴掌振作一點吧，這才只是開始而已，後面要處理的可都還是我親生的小混蛋。（吐氣）

戲言...

我好想用力地大哭特哭，可是又覺得把戲言寫死的自己哭了實在很爛，眼淚就跟久未上油的機器一樣卡住下不來了。大家幫我哭哭吧，雖然我覺得戲言應該不會比較開心。但中之會很開心（什麼心態）

一切都是為了未來.死了個人來成就他人

這畢竟是我讓戲言過來的本意，但我真的不知道我會這麼痛，雖然五月就有點感覺應該不會太好過了，就算是借來的孩子，就算一開始就知道他只是長期飯票（？），久了還是會有感情的啊。

可以理解...我只要和便當相處2天就會有感情了 特別是正咩

你相處這麼久下手真辛苦了(拍拍

戲言是第一個讓我整個人都不好了的腳色。

謝謝金中關愛（泣

部會...金過不久也會看到死亡名單的

(說話啊

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