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登覺得自己心上的壓力減輕了不少,但卻依舊無法面對在球場上歡呼的隊友們以及觀眾,腦中快速的轉著,在羊皮紙下寫下
道歉的話語,抓著擺放在櫥櫃上的衣服、就這樣以穿著球衣的樣子直接離開球員室,在沒有人影的長廊上快步走著,只想著要躲到一個沒有人看的到的地方好好冷靜一下。
加快腳步前往球員室,卻恰好看到蘭登離開。──果然是發生什麼事嗎?帶著疑惑想著,為了追上對方,謝敏奈加快步伐追過去。
心亂如麻的蘭登抱著自己的長袍,並沒有意識到身後正有人追著自己,他一邊抹掉自己臉上不知道何時流出來的淚水想要跑得更快,但比賽已經消耗了許多體力,讓他的速度越來越慢。
為什麼這種時候就找不到一間空教室?
——從凱蘇抓到金探子時她就篤定學院一定會勝利,當然歡呼什麼的是一定要做的⋯⋯不過現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去辦。
「哎,會在哪啊蘭登——」
喊著學弟的名字,雪藍在靠近休息室的附近走啊走的⋯⋯然後她看到自己的目標抹著淚水走來的樣子。「蘭登!」
蘭登似乎是想避開誰似的走得很快,不過幸好他速度很快的慢了下來,謝敏奈輕鬆地就追到視線範圍內。
「蘭登──啊、雪藍學姊。」大聲的喊著對方的名字,同時也看到對向的雪藍。
「.....!!」
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雪藍,蘭登下意識的想要掉頭就走但是沒轉頭就聽到了謝敏奈的聲音,前後被擋住去路的他下意識的衝向右側的窗戶想跳窗,那是他唯一的出路。
!?蘭登是想跳窗嗎!?
這樣的想法一出現,謝敏奈立刻衝上前,沒想太多,用力地抱住對方,「等等!有話可以好好講...別做傻事阿
」
抓住窗檯的蘭登感覺到有人緊緊的抱住自己,沒力氣的他甩了甩身子沒有辦法掙脫,只好放棄的放開手,不發一語的把臉埋在牆壁。
該說幸好謝那行動的快嗎……?
雪藍鬆了口氣,手拍上了蘭登的肩膀、裝出一副生氣的語氣:「如果你就這樣跳下去,我一定把你從墳墓裡挖出來鞭屍。」
「蘭登?你今天怪怪的──哪裡受傷了嗎?」以他了解蘭登的個性,如果直言說今天在球場上表現不好 大概會再跳一次。他選了一個比較模糊的問候方式。
「我.......」我不會跳,只是剛剛直覺的就想往出口跑.....
蘭登想要說這句話但哽了哽還是沒有說出口,在聽到雪藍跟謝敏奈的話眼淚反而掉的更兇,他不想要那麼脆弱又不帥氣的哭泣,但眼淚就是沒辦法停下來。
他好久都沒有哭的那麼悽慘了。
「嗚......嗚.......」
想說自己沒有事情但卻只發出模糊的嗚咽聲,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突然聽到學弟的哭泣聲,雪藍心頭一驚--她心目中的蘭登總是為了成為男子漢而努力著,這樣的崩潰對於他來說、應該是很丟臉吧?「我哪敢鞭屍啊喂,我只是開玩笑……」
摸摸對方的頭,她開口:「謝那還有蘭登,想聽聽魁地奇韓國國家隊某個現任追蹤手第一次出賽的故事嗎?」
第一次看蘭登哭成這樣讓謝敏奈有點慌亂,他真的很不擅長應付哭泣的人。「蘭登...」低聲叫喚對方名字,感覺自己也快要哭似的。
「我、我想聽!」如果這樣對蘭登有幫助的話。
他一邊點頭一邊回應著,「嗚.....對不起......」
被謝那以及學姐看到讓他覺得相當丟臉,但因為放鬆下來的關係眼淚還是沒有辦法停、也不敢看他們,所以回答過後,決定把臉埋在自己抱著的長袍裡面。
「她是一個很自傲的人,在學期間是赫夫帕夫的首席追蹤手、而且畢業前就被國家隊說有進去隊伍中訓練的資格……這讓她氣焰更盛了,像是脫疆的野馬一般。」
平靜的講著自家大阿姨--宥妃說過關於她自己的事情,雪藍示意兩人一起坐下。「但是在第一場比賽後,她摔得很慘--因為她總是顧著自己搶到快浮幫助隊伍得分,但也在不顧及團隊合作的情形下失誤連連。想當然,那場比賽輸了。」
「她在那場比賽後第一次反省自己的行為,也開始學習起追蹤手之間的合作、默契--現在的她已經不是當年剛入隊的小毛女孩了。」
偏了下頭,她繼續說著:「看得出來蘭登很努力很努力的想表現得如同麥斯還有INSANITY那樣,讓史來哲林取得冠軍……但我想說,誰不會失常呢?學會審視自己的心理狀況、之後表現得更加出色--才是一個好球員喔。」
一邊哭著一邊聽雪藍講的故事,蘭登抬起頭帶著紅通通的雙眼以及鼻子看著兩人,「我......我不知道今天為甚麼......嗚......會這樣......」
即使把自己放在輔助的位置卻依舊拖累大家,除了出賽前感到緊張之外他從未仔細審視過自己的心理狀況。
「我沒有仔細思考清楚......也沒有審視才會.......」越說越難過,明明可以正常說話但卻哭得更兇,語氣總是有滿滿的愧疚,他已經不知道自己說甚麼了,只能一股腦的倒出來,「.......能夠贏實在太好了.......」
Sharon_Lucia:「審視自己的心理狀況麻...」認同的點點頭。
Landon_hall: 如果他失常了、他一定會想盡辦法找出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但現在似乎不是時候。「沒事的。」柔聲的說著,同時拍拍他的手表示安慰。「..唔?你還沒換好球服就跑出來,沒關係嗎...?」看他這樣似乎是
逃出來的,謝敏奈微微皺眉。
「我......沒有臉面對...........」
不管是被安慰或是責罵都讓蘭登感到痛苦---或許被責罵還會比較好一點,但是他知道現在的自己只會哭,這樣對彼此沒有幫助,反而因為自己的情緒而讓贏得比賽的他們連帶的、心情上也受到影響。
「我....我不想.....不想連下了球場還要.....影響他們的心情......」
因為哭到鼻塞的關係而感到有些呼吸不順,他有些勉強的回話。
「是啊,能夠贏很好喔。」再次摸摸頭安慰著對方,但是雪藍換上了另外的語氣--有些嚴肅的,但是她覺得如果不這樣、蘭登應該還會繼續沉浸在這樣的情況下。
「別哭了!蘭登,我問你。你喜歡飛行、喜歡魁地奇嗎?」
捏住蘭登的臉,「抬起頭來、你這樣以後怎麼辦?」他很不希望以後看到蘭登只要一比不好就急著要跳窗的舉動。
「唔....嗚嗚.....」
被捏住臉的蘭登沒有辦法回話,他現在一定一點都不帥氣,臉上是滿滿的淚水跟鼻水,被問題夾攻的他不知道該回答哪一個,只好兩個一起回答。
「我.....都喜歡.......我只素不想影響他們......不素想逃......以後.......」以後他不知道自己遇到這種情況還能怎麼辦。
「既然喜歡,就算是失常了、大哭一場後也要咬著牙繼續!不然,別和我說你喜歡這個運動。」
雪藍拿出口袋中的手帕遞給了自家直屬學弟,臉上是一抹淡淡的笑容:「如果當初我的大阿姨在那次失敗後放棄了魁地奇、韓國代表隊就不會有現在的首席追蹤手李宥妃——如果蘭登因為這次失敗就退縮,未來怎麼有機會看到在掃帚上帥氣的你呢?」
點點頭,同意雪藍的話。放開手好讓蘭登可以擦臉,「你需要一人靜一靜的話,我可以等你。」然後將手輕輕地壓在下對方的心口,「但是,不能保證能等多久,人的耐性是有限的。」
「......手帕.......」
蘭登不想弄髒雪藍的手帕只能在手中抱著的長袍口袋搜索著自己的手帕,但是依舊找不到的他到最後還是決定使用他的手帕。
心口被謝敏奈的手壓著,蘭登愣了愣,聽到『人的耐性是有限的』這句話點了點頭,事實上經過比賽以及剛剛跑步的疲勞,蘭登現在已經是哭累的狀態,也很快的便停下了眼淚。
稍稍清理了自己臉上的慘況,他看了看他們又低下頭,帶著濃厚的鼻音開口,「.......對不起,也謝謝你們,只是......我真的很對不起他們.......」說著又有點鼻酸了。
沒有說什麼,雪藍只是上前、輕輕的抱了下蘭登。
「今天我什麼都沒看到喔,包括蘭登哭成這樣我都忘記了。」在唇上比了個噓,她眨眨眼。「希望下次看到的,又是我所認識的那個蘭登喔!」
「我也是、什麼都沒看到!」站到雪藍旁邊,做著發誓的動作。
蘭登看著這樣的兩人破涕為笑,雖然被學姐抱有點不好意思,但他現在也很累了、也不想拒絕他們的好意。
「謝謝你們.......」
雖然心中還隱約有些自卑且對自己感到憤怒的情緒,但是他不想要在他們面前表現出來。
搖搖晃晃的起身,因為太過疲累的程度連站著都有些不穩,更不用說是走路。
看蘭登不穩的樣子馬上上前攙扶,「你要去哪邊?我扶你過去吧?」對於對方的狀況還是有些不安,想再多陪他一下子。
「我想回寢室、」蘭登頓了頓,想要露出笑容但是沒辦法,「如果待在交誼廳的話.......或許沒人會想看到我吧,畢竟我害球隊差點輸了......我也想好好休息一下,」轉向一旁的雪藍,「雪藍學姐,謝謝你的手帕,我會洗乾淨再還你的。」
「不急。」起身,雪藍對著蘭登揮揮手。「一起走回去吧?至於回寢室的部分就拜託謝那了喔。」
「好、交給我吧!」然後轉頭看著蘭登,「回去後先睡一下,心情平復下來再來想其他事吧?」
「.......嗯。」
有些事情即使是再怎麼思考也沒有用的,尤其是這種時候。
「.......對不起。」
抱著長袍被謝那攙扶著,蘭登低下了頭,又再次對兩人道歉。
雖然有留紙條告訴他們,但他們或許也會因為這樣的行為而對自己生氣吧?他並沒有思考在那之後自己該怎麼處理,就這樣匆忙的下了決定。
「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已經稍稍平復的心情又因為想到這點而感到有些茫然,雖然謝那說過不要想了但還是......
「小穆曾經和我說過,時間可以解決一切的——這段期間就不要多想什麼吧。」
走在前頭的她轉過頭來,然後彈了下蘭登的額頭。「看這樣可不可以彈醒你!事情都發生了,面對就對啦。」
時間可以解決一切...一路上他扶著蘭登的同時,也邊聽雪藍的開導。「
」突然對方一個轉身彈了蘭登的額頭,他整個反應不過來。
「
」還沒有做出反應就被彈了額頭,他也有些反應不過來,茫了半天才回過神來,「我知道......也只能面對了。」
總之,不管是在之後或是檢討會上,都應該要跟隊友們好好道歉才對,不管是比賽時自己的失誤還是在那之後溜出球員室,讓大家因為這樣而討厭自己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來到霍格華茲地窖,三人停在某快石牆後面。謝敏奈說了通關密語後,門向後打開。
「還可以嗎?再撐一下。」他覺得蘭登沒甚麼力氣的樣子,擔心的問著。
「接下來就麻煩謝那了。」
打氣似的拍拍蘭登的背,雪藍看著兩位學弟、打個呵欠:「雖然我原本也想跟著送蘭登進房,但實在有點累……先回去房間啦!」
揮揮手,她往寢室的方向走去。
他點了點頭,「這樣.....你也很累吧?」自己頂多走路不穩而已,不會真的沒辦法走,「我可以的、啊......」聽到雪藍講的話點了點頭,「謝謝學姐。」感激的目送對方離去,便被謝敏奈扶著進房,或許是因為大家還沉浸在勝利的情緒中,交誼廳以及房間幾乎都沒有人在。
被汗浸濕的球衣顯得溼溼黏黏的,被扶到床上的蘭登感到有些不太舒服,他把長袍放在一旁後便對謝敏奈開口,「謝那,你去休息吧,謝謝你扶我回來......」
跟雪藍學姊點個頭,然後扶蘭登進寢室。
聽到蘭登的話,想了一下,「要不要先擦個澡、換個衣服再休息?」蘭登還穿著球衣,就這樣躺下一定很不舒服。
他點了點頭,「嗯,等我休息一下再去浴室......這麼麻煩你讓我很不好意思.....」他低下頭,想了想便問出口,「.......你會討厭我嗎?我今天這樣......還差點害了球隊.....」
他撈了床邊的睡衣過來然後丟向蘭登,示意要對方換掉再睡。聽到的他的擔心,他靠近對方,然後雙手捧起對方的臉,四目對視。「聽好,如果你從此一蹶不振,那我會討厭你。」但是也說不定、失望的成分會佔更多吧...?
「別想太多了!好好休息。」離開前向對方微笑道別後,將門輕輕關上。
正想著該怎麼回應的蘭登就這樣看謝敏奈離開寢室。
他默默的看著自己懷中的睡衣,稍稍休息一下便還是帶著睡衣離開寢室,簡單的沖一下澡便回到寢室拉上簾幕,有些呆滯的躺在床上。
想起了謝敏奈跟雪藍的話,他的心情很複雜,但做都做了,他必須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起責任、他不會一蹶不振,他不想要被大家討厭........有些迷糊的想著,在床上軟癱成一團的蘭登很快就昏睡過去了。
睡了幾個小時的蘭登睜開眼睛,他掀開簾幕看看窗外,湖底已經沒有透出任何光線,他似乎睡了很長一段時間,也不清楚自己到底睡了多久────眼睛相當難受,可能是哭了太久所以顯得有些紅腫、刺痛,讓他不管睜眼或閉眼都相當不舒服。
他瞥了一眼落在腳邊的球衣,已經被小精靈摺疊的好好的,一直以來都習慣把球衣送回球員室的蘭登抱起衣服深吸一口氣,下床從抽屜裡取出牛皮紙,離開寢室,趁大家不注意的時候鑽出交誼廳前往球員室。
球員室一片黑暗,自己的紙條已經不知道被收到哪邊了,他垂了垂眼,打開自己的櫃子放入球衣,拿出掃帚以及揣在懷裡的牛皮紙默默的包裝好掃帚,用簡單的麻繩固定後、便抱著已經包好的長柱體包裹準備回去交誼廳。
走廊上稀稀落落的人代表著門禁時間似乎快到了,蘭登總覺得身旁那些不認識的人目光都揪著自己不放,即使這只是自己的錯覺但也讓他相當難受。
抱著跟自己幾乎同高的包裹,蘭登進入交誼廳。
闔上手中的書,正要回寢室時,看見蘭登走進交誼廳。「蘭登。」叫喚了精神葦靡的友人,視線掃過他浮腫的雙眼,「你還好嗎?」
視線有些模糊的他好一陣子才找到麥斯坐在哪邊,他抱著包裹走了過去,想要點頭,但頓了一下後又搖了搖頭,低著頭的他沉默了幾秒後才抬起頭來,沒有眼鏡的遮掩反而讓腫脹的雙眼更加明顯。
他看著麥斯開口,「對不起。」
不懂爲什麼要道歉,「你身體不舒服嗎?早點休息吧。」看對方虛浮的步伐,「我扶你吧。」走上前去。
即使是朋友、他總覺得對方應該要對自己生氣,而不是現在這樣,「你不怪我嗎?我、我今天在球場上表現不好,下場後又......只留了一張紙條就跑出去。」
他早就已經想好了該怎麼去承受隊友們的指責以及憤怒,但一下子出現沒辦法預料的情況讓他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只能抱著包裹不知所措的望著對方。
「為什麼要怪你,因為表現不好?」總覺得蘭登的論點很奇怪。「與其說是責怪,不如說──」停了一下,沒有說出那個字。反而問道,「你比賽的時候身體不舒服嗎?」
「......?」麥斯的提問轉移自己『為甚麼不責怪』這個焦點,蘭登不解的望著他,「為什麼問這個?」
「是因為不舒服所以才發揮不了平常的表現嗎?」和對方溝通起來有點困難,似乎不是在同一個癥結點上。
蘭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冷靜下來後、蘭登發現造成失常的原因的確很多,除了過大的壓力讓生理影響心理外,隨著掃帚而來的信件也的確影響他的心情,這讓他想起了始終耿耿於懷的
那個錯誤。
沉默後他點了點頭,「嗯,我沒有評估好自己的狀況就上場。」
蘭登都這麼說了,果然是因為身體狀況不佳才造成的吧?「既然如此就不要勉強出賽,出賽前和黛安娜級長提出更換選手,我們也不會怪你的。」
「.....嗯,我知道了,對不起。」
蘭登低著頭回答,他把包裹推向一旁後便坐在沙發上,其他三位室友應該已經回來了,他暫時不想回去。
「我下午睡過了,等等再回去。」
「好吧,如果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再去找科爾溫先生看看。」蘭登大概自己會衡量身體狀況吧,「那我先回房了。」打算回寢室去看方才蘭登進來前正在看的書。
目送麥斯回到房間,蘭登在沙發上窩著,正在思考該怎麼把這個大包裹寄回家......要多帶一點食物過去貓頭鷹塔才行,那不然恐怕會被牠們戳頭吧。
信也得要好好寫才行,說明自己現在沒有資格擁有父母送給自己的禮物,才做出寄回家的決定。
......母親會怎麼講呢?
懷抱著不安,蘭登在火光前待了好一陣子後,才起身回到寢室。
*
在檢討會上討論了許多東西,而自己也向隊友們好好道歉了,蘭登的心中輕鬆許多,但卻摸不清穆魯諾學長真正的想法,而現在的他也沒有膽子去問。
開完會之後、這學期的球隊練習也告一段落,正在思考要不要跟學長搭話的他望著櫃子中的球隊掃帚發呆,沒有注意到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直到球員休息室裡頭只剩下自己與蘭登,才將原先集中於掃帚清理的心神放與視線放到他身上。記得很清楚,自己也有過類似於他一樣的處境——曾經在場上失誤過;然而那次是絕不該犯、蠢到不行的錯誤。
失誤後,不論是旁人眼光、輿論或著是自我心中產生的罪惡感,那種要壓死人的感覺是難以言喻——理解、也體會過。
正因為如此,打比賽結束後看到紙條就沒有要怪罪眼前這學弟的意思,只希望他自己不要太過於鑽牛角尖,趕快回復正常才是正確的。現今也沒打算打破休息室的沉默,決定不讓自己開口詢問任何相關的事情,相信他會有所方法解決。
發完呆後有些不安的看著身後的學長,卻沒有想到他也正在看著自己,而蘭登還是無法得知對方的想法。
想著還是該私底下道歉才行,畢竟影響最多的就是同為追蹤手的兩人,他站起來後走向穆魯諾。
「學長,對不起。」
向著穆魯諾鞠躬行禮,雖然在檢討會上已經道歉過一次了,但他還是必須對他道歉第二次才行。
——道歉、嗎?面對這已是在預料之中,但總找不到答案的動作,該如何是好,自己到現在仍是不清楚。
「道歉就免了。」終究還是得如此啊,「比起道歉,還有更重要的事,你覺得是什麼?」
「......我覺得在那之後,我應該要好好審視自己的狀況再決定要不要上場,」想起雪藍跟麥斯的話,他寧願失去上場的機會也不要拖累他們,「然後.....再好好鍛鍊自己,減少自己的失誤。」
他能想到的就只有這些。
審視自己的狀況——「嗯。」很簡單的先應了一聲,而後仔細的想過而組織話語的有些痛苦,覺得大概能表達出自己的意思之後才緩緩說出口。
「減少失誤固然重要,但如果失誤還是發生了,那麼有著足以面對這種狀況的心態是不是更重要呢。」培養那種心態,正是重挫之後需要的吧。
蘭登並沒有仔細的思考過這種想法,他沉默後便開口詢問,「學長面對這種狀態的時候是抱持著甚麼樣的心態呢?」
「下一次又是新的開始。」頓了一下,「所以,放下剛剛錯誤的種種,再重新一次。」不能夠溺於過去之中,在比賽的時候只能看著未來——大概是這樣的感覺。
「放下......剛剛錯誤的種種?」
蘭登有點茫然的看著學長,他聽得懂學長的意思,但也很明白現階段的自己是做不到的,雖然心中的壓力因為檢討會的坦白而減輕不少,但是愧疚依舊存在。
「......該怎麼做才能放下呢?」
「就我來說的話,滿難形容的呢……」平常話就講不好了,接下來這個更是……用「難以言喻」來說是正確的寫照。
「自、自我催眠吧?」接著想起自己的例子,臉頰有些發燙,「我都是想著……剛剛的那一球不算、不算……」聽起來滿滑稽的,但長久下來確實的有效。
「.......我比賽的時候都記著上一球,總是告訴自己不能再犯錯了,但總是把事情越來越糟......」
自我催眠嗎?這的確是一個好方法,他應該嘗試看看。
「如果可以這樣想的話......或許比賽就不會犯那麼多錯了,學長,真的很謝謝你。」
他可能還要花一點時間才能做到這點,必須向學長看齊才對。
「其實......還有一件事情讓我有些煩惱。」
「我以前也是……」低下了頭,想起的是某次對上雷文克勞的比賽。「不會。這一點很難,加油吧。」要培養這樣子的想法需要花很多的時間跟精神,可以說是最困難的一項磨練吧。
「什麼事?」
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接著想著該怎麼表達自己的問題才好。
「.......其實那次比賽之後我一直覺得自己不夠資格擁有父母送給我的銀箭號,比賽之後就寄回去了.....今天早上收到回信,我才發現我的母親....有點、呃,生氣,我不知道她為甚麼會生氣。」
與其說是有點,不如說是氣炸了,就算之前差點害了家裡也沒有見到母親那麼生氣過。
回信省略開頭省略結尾,就只有一句話,『回到家好好談談。』
太可怕了。
自己是不是也應該把那把掃帚寄回去——算了,先別想那些。「失望嗎?或著可能是……覺得你不應該就這麼寄回去吧。」瞬間發現自己好像講了奇怪的話,趕緊快速想過一次之後再開口,「嗯……應該說、嗯……她或許覺得你能夠駕馭那把掃帚……雖然要花點時間之類的……」呃、希望對方能聽懂。
蘭登點了點頭,「也許是這樣吧,我也已經做好挨罵的心理準備了。」
苦笑著回答,經過與學長的談話過後,他的壓力雖然存在著但卻也減輕不少,「真的很謝謝學長......願意跟我講那麼多,我會好好調適自己的。」
「被罵過會精神百倍的。」不知道這是不是僅限於自己而言,沒有多想就直接說出來了。
「那就好——不過真的不要緊嗎?」站起走近了對方,異色瞳直視蘭登,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問,但憑直覺就是問了。
蘭登微笑回答,「不要緊的。」
或許是自己還有另外的煩惱讓穆魯諾察覺到了吧,但是那也是他自己要去調適的部分,拿出來談只會讓對方感到困擾而已,他決定轉移話題。
「學長暑假有甚麼計劃嗎?」
「嗯。」看來應該是沒事了。
「這部分要問SANITY——這次應該不會待在本家了。」記得另外兩個跟自己同齡的人這回要到美國去。「不過我依然有打算跟他協調時間來訓練。」
有些不懂的點了點頭,看來學長家的情況有些複雜,但還是有些羨慕他們能夠去各個地方,「希望你們練習能夠順利。」
「嗯,你也要努力練習啊。」微微漾起了一抹笑,而還是有些好奇的開口,「那你呢?暑假打算怎麼過?」
「我......已經安排好了,這個暑假我都會待在斜角巷裡面的一家魔藥材料店,那邊的店長會教我變形學。」
雖然依舊帶著微笑,但實際上有些僵硬。
對方似乎隱藏了很多東西——他僵硬的微笑所帶給自己的訊息是這個。「是這樣啊……好好加油,變形學也是個大難題。」雖然很想知道,不過還是不要過問吧——但總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是啊、我很擔心這次的變形學考試,怎麼樣都無法把兔耳藏好,」收拾著東西的蘭登苦惱的說著,他還在努力練習變形學,「學長要回去了嗎?」
「我、我其實除了飛行學、符咒學跟黑魔法防禦學之外,其他都不行……」然而自己主要負責飛行學的部分,「所以、有需要的話問問SANITY吧,他會很樂意教你的,應該。」期末考也快到了呢——「差不多了。」
「我會的,謝謝學長,」提著一些私人物品,蘭登想了想便開口,「那要一起回地窖嗎?」
等到兩人都收拾完東西後蘭登便與穆魯諾走出休息室,走向回地窖的路上。
很謝謝雪藍跟小穆能開導蘭登,也很謝謝謝那跟麥斯能夠陪在蘭登身旁關心他,有大家跟蘭登當朋友實在是太好了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