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郭淮是怎麼知道這種地方的啊?久病成良醫就是這麼回事?嘛、不過啊,到了蜀國邊境,總覺得好像會遇到什麼討厭的人呀……」才這樣說著,突然就看到曲折連綿的山路上,出現一道白髮蒼蒼的熟悉身影。
「嘖嘖嘖……難得訓練時間拉得比那些年輕小伙子長,沒想到居然拉傷了腰,果然是不能不服老嗎?」本以為只是勞累引起的痠痛,沒想到不管是熱敷還是乾布摩擦都不見改善,只好私下向嚴顏打聽了一位居於蜀魏邊境山間的高人,據說那位高人不但能治百病,更握有使人回春的靈藥,老夫是身強體壯還用不上甚麼回春藥,但這腰傷倒是希望能一次根治,於是前去求助。
以手撐腰勉力前行,遠遠望見前方有名戎裝大漢,瞇了瞇眼仔細打量後大吃一驚,「哇呀!那不是曹魏那邊的……」不管對方是何目的,總之,不能讓敵將發現老夫正在腰痛!於是,直起身子擺出架式,朝遠方的人影吼道,「喂!你這傢伙,單槍匹馬的到這裡有何目的?!別亂來,否則吃我一箭!」行前也曾考慮過會遇上曹魏部署的將兵,誰知如此不巧遇上這麼個熟面孔。
「喂喂喂、老頭子你這是幹嘛啊?叫別人吃你一箭以前,你先去找大夫開點藥來吃吧?看你那樣子,一定是腰痛又犯啦!」搞不懂這個黃忠沒事幹嘛跑到這種地方來,剛才遠看他時明明就扶著腰,直到看見自己才勉強站直。哎呀~太天真啦!這種小動作怎麼可能逃得過夏侯妙才大爺的慧眼呢?
雖然表明自己的目的也不是不行,不過,還沒搞清楚黃忠到底來這的動機,隨便透露自己的來意好像不是什麼明智的決定。嘛、還是等對方說明來歷以後再考慮要不要認真回他吧!
「切,小鬼頭眼睛倒是滿厲害的。」被發現弱點後不悅的啐了口,不過,即便是如此不利的狀態老夫也有足以應付敵將的自信!「少囉唆!老夫就是腰痛也能放箭射穿你!不怕老實和你說,我就是要去山裡尋醫的,要是有膽擋路,就可不是讓你吃我一箭那麼簡單的事啦!」說畢,舉弓欲張,卻還沒拉滿就腰痛的受不了而扶腰欠身,「哎喲喲老夫的腰啊啊──!」
「真是的,果然是個精神旺盛的老頭子啊!太過勉強可是會讓你的腰痛得更厲害喔?」看黃忠這種即使痛得要死也不肯放軟態度的模樣,本來還有點戒心,現在倒是有些憐憫他了……啊別誤會,自己當然沒有同情敵人的意思啦,不過對老年人有同理心應該算是做人的基本吧?對吧?至少本大爺都是這樣教自己的兒子啊!
所以啊,就算出手扶他,也只是出於夏侯妙才大爺善待老人的正義感使然啦!不過話雖這樣說,右手都還沒伸過去咧,才一舉到和肩膀差不多高的位置就又痛了起來,「啊噠噠噠噠,痛痛痛---」
看著靠過來伸手要扶的小夥,原打算他一近身就使勁推開,沒想到這人卻自顧自的突然喊起痛來,看他無力垂在身畔的右手,估計那裡就是痛處了。「呼、呼……哼,看來你的狀態也不太妙嘛,傷在右手,看你怎麼使力!」
正在忍痛叫囂的當口,一個念頭突然閃入腦中:「這小鬼帶傷隻身登山,難道也是和我同個目的?!」於是直起腰開口相詢,「喂,難不成你也是要去山裡求醫的嗎?」
哇!看來這老頭子大概快癡呆了,竟然忘了本大爺的武器從不久前就改成鞭箭弓了嗎?即使不拉開搭箭,還是能當鈍器揍人啦,而且用左手拿也沒問題喔!啊不過現在看來也不是什麼適合吵架的情況,就照實坦誠吧,「嘛、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就是那麼回事啦!所以現在我們也算暫、時、的同伴啦,老頭子!」說到暫時的這三個字,特別咬牙切齒,連帶用仍有力的左手使勁拍了拍黃忠的肩膀。
「哼,不管時間多短我都不會與你作伴,再說,老夫可不會放棄這個取下敵將首級的好機會!看招吧!」正要回身拉開距離放箭,卻因為動作太大而導致劇烈疼痛,差點以為要就此魂歸西天。「嗚呃呃呃呃────!」緩了口氣,這才不得不同意那小鬼的提議,「好吧,看來老夫也沒別的選擇了,一起上路吧!」
一路上,兩人除了哀鳴以外就只剩覆以嘲諷的慰問和徒有其表的逞強,要不是傷痛纏身加上立場對立,緩步徜徉在山野獸徑間倒是頗為舒心的。終於,在兩人體力和耐心耗盡前,一幢立於崖邊的簡陋茅屋出現在眼前。
左顧右盼,雖然這裡有間茅屋,卻完全感覺不到人跡,啊該不會是為了恭迎夏侯妙才大爺的到來,特地去打山豬準備做菜吧?嘿嘿,要是這樣就好啦!哎呀,想到兒子幾天前做的那桌子菜根本沒吃到幾口,心裡就覺得可惜啊--正這麼想著的時候,背後突然傳來一陣稚嫩童音,「嘻嘻,兩位壯士特地前來此處,可是為了求靈藥呢?」
「唔喔喔喔喔!!是要嚇死誰啊!!!!!」好歹夏侯妙才大爺也是身經百戰,雖然差點給他嚇得尿褲子,但在尿褲子以前得先看清楚這個兔崽子長什麼樣!當下連忙轉身,也不管對方什麼來歷,衝著那個小矮子就是一句抱怨,「除非那個什麼靈藥連死人都能醫活,不然你下次說話能不能站到別人前面說啊?這老頭子嚇死事小,還要特地從這裡把他扛下山才嚴重啊!」
「嗄?!小子嘴巴放乾淨點,到底是誰被嚇死啊?明明是你被嚇得一副屁滾尿流的沒用模樣。我早就知道高人相貌年幼了,否則怎麼會相信這裡確實有回春靈藥,能治好老夫的腰痛,還大老遠跑來呢。」不過,在高人出現時老夫也的確吃了一驚,只是實在是走的累了,來不及反應……這可不能讓那小子知道。
由於腰痛,於是只向嬌小的高人點了點頭表示誠意,「高人,老夫因為腰痛難忍,特來向您求取靈藥。」
「既然知道怎麼不先講啊……」聽完黃忠所說的話,忍不住抓頭滴咕。可惡啊這個老頭子,竟然暗藏情報也不告訴自己,讓自己一度在高人面前失態,啊--算啦這筆帳就先給他記在牆上吧!現在當務之急應該是洗刷剛才的壞印象啊!
「嘛、那我就順便說啦!這位高人,看在我們這麼有誠意,走了這麼遠路才到這裡的份上,就請你高抬貴手,多賜一份解藥吧?」
「要得到解藥,還得看你們自己才行。」高人年幼的臉上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引著兩人到茅屋後,只見一棵參天古木盤根錯節的纏在深懸數丈的絕崖邊,乾枯且扭曲的枝枒上片葉不留,因此顯得樹頂那顆微微發亮的鮮紅果實更加扎眼。
「看來那就是回春靈藥了吧?好,看老夫把它給射下來!」還不待高人指示,便取弓搭箭瞄準那顆果子。
「等一下等一下!老爺爺你好急喔,先聽我說嘛~」高人拽了拽老夫的衣角,扯偏了準頭,「你們聽我說,那個紅果實的確就是你們想要的靈藥,不過,只有擁有純陽至勇之力的人才有辦法取下它喔!要是你們辦不到,我也幫不了你們囉~」
前面給那老頭子先聲奪人了一番,說真的自己心裡超不是滋味啊!一聽高人這樣說,馬上搶著引箭搭弓,「那我就先來試試看啦!」也不打算和黃忠商議誰先誰後,身隨心動,箭便離弦--嘛、反正這一箭要是不能成功,大不了就換黃忠出手而已啊。誰才擁有那什麼純陽至勇之力的,這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把靈藥拿到手啦!
「你小子別想偷跑!」一邊大聲嚷嚷,一邊迅速的重新找到準頭發箭而出,兩人的箭就這麼難分先後的一齊擊斷了靈藥的蒂頭,「好呀!!」「唔喔喔喔──!」正歡呼著,卻見落下的靈藥在虯結的枝枒間彈跳,就這麼彈啊彈的彈進深不見底的谷裡了。
看到這狀況,頓時傻在原地,但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傻哪樣的--是因為和這老頭子同心協力之下,達到了純陽至勇之力而無言?還是因為目的雖達成,成果卻掉進谷底才傻眼?看了看黃忠,他的反應也和自己差不了多少。哎呀呀呀,天都要下紅雨啦!和他一較高下的時候,竟然也會有這種面面相覷、呆在原地,一時無話的情況發生啊?!
「哈哈哈!兩位真是有趣!!」結果最先出聲打破沉默的,竟然是那名高人,可能是因為剛才的巧合讓他覺得太蠢了,他竟然高興得拊掌大笑,還笑得連腰都彎了,「這果子結一次就要等五百年,這麼難得的東西,你們竟然讓它摔到谷底去了,哈哈哈哈!!!!」
「怎麼這樣啊?那、那老夫的腰痛該怎麼辦呢?」本就因為意外丟失靈藥而扼腕,這下聽到這小小的果子竟然要花如此久的時間生成,氣急敗壞的差點要搖斷高人的脖子。
「爺爺別搖!別搖!唉,無緣的東西強求也沒有用啊,是吧?往好處想,今天這樣的場面,搞不好等五百年都難得一見呢。」高人說著,笑嘻嘻的拍了拍兩人的肩背,「好啦,現在果子也沒了,好笑的事也看過了,我該另尋修煉的處所啦!兩位,有緣再見吧!哈哈哈!」
高人帶著高細卻洪亮的笑聲飛身而遠去,留下兩個失望的人在原地。「高人!雖然沒了靈藥,好歹也給老夫推推筋骨啊!」伸手要拉住高人的衣袖,可這哪裡跟的上?「……咦?」然而,失望的當下,卻發現自己早站直了身子,甚麼腰痛,早不知道去哪了。「老夫的腰!好啦!真的好啦!哈哈哈!」纏了自己這麼久的痠痛突然消失,真是太爽快啦!哪、要這樣轉腰個幾圈都不是問題!
「嘛、應該是他剛才拍我們的時候,不知道做了什麼吧?」黃忠可能太過慌張,所以沒察覺高人剛才碰的都是彼此患處,而自己也確實感到有一股暖流注入右肩。但這高人還真是名符其實啊!雖然黃忠一直嚷著腰痛,自己卻從頭到尾沒說過哪邊不舒服,卻也被他看穿了啊!
「啊~不管怎麼說,都算是皆大歡喜啦!就回家吧,回家!」雖然和這不討喜的老頭一起歡呼同件事,實在是讓自己高興不起來,但至少兩邊都醫好了嘛,嗯!這樣就不用下山找人來把腰痛復發的黃忠給扛回去啦!從這點來看,也算是平安落幕啊!就別計較更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