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近日,已是初夏時分,他想著殿裡那人嫌冷怕熱,便令御膳房送了幾道少年愛吃的甜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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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吩咐御膳房要盡口味清淡,想著那人大病初癒,上次又昏了過去,皇衛的心裡止不住擔憂,已經趁少年昏睡時再次召御醫過來好幾次。
御醫們皆說小主的身子已漸恢復元氣,只是那精神仍屬耗弱,往後需再好生調養便可慢慢恢復。
卻沒人敢再提那雙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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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著精美小點,他已有一刻鐘沒動作,碟子上,幾團甜膩丸子色彩繽紛,就擱在他大腿邊,他最後看過一眼,捲著薄毯這麼個反身,背過點心。
這幾天,他是聽慣少年發脾氣了,每每太監來報,送過去的東西不是被完整退回就是被全部踢翻,他就像變了個人,從那日之後不再與人交談,重華殿內瀰漫著一股沉重氣氛,眾人皆感受到往常那活潑好動的夢三爺沒了,剩下的就只是這一副空洞靈魂。
那碟被冷落的小點最後翠兒還是收走了,娃兒就靜靜給背著身躺著的夢三爺梳髮,對這兩個丫頭來說,人還能在,便是上天最憐憫的施恩了,「主子,晚點兒給你浴身可好?」
小丫頭把他給扶起來,他是尚無氣力走動的,衣裳寬開,那身子比以往更瘦,上頭還留下淡淡鞭痕未退,娃兒打了熱水仔細幫忙擦拭著,卻怎樣都是姑娘,臉蛋不免紅撲撲的,「主子,你都要瘦得碰疼骨頭了,慢慢多吃些吧…?」
他近日都會按時送藥過來,無論少年願與不願,他總會強迫人吞下。久了,少年習慣了,興許是害怕或畏懼於男人更多的手段,他總會乖乖吞下,而此刻,男人再度端著湯藥前來,就看見娃兒在為人擦身,「讓孤來,你退下。」說著就取過人手上的濕巾。
「是…」丫頭看看主子,伏身就退了出去,他低頭望著沉黑湯藥,想來仍是無法避的,不免皺皺眉,用不是很好使的指尖,極緩慢的回覆敞開的單衣,半彎身,嘴湊上那碗緣準備喝著。
他趁人還沒喝上來時,就早先人喝上那碗藥,接著以唇渡口,是皇衛這些日子以來,慣用的伎倆之一,看著人那又皺眉的神情,他就又心裡不太高興,怎麼?我就愛親你,佔你點便宜不行?「還苦嗎?這次的藥裡,孤讓御醫多加了味甘草。」
唇舌都還熱燙著,他是努力耐著別讓男人知道那心亂如麻,男人總是如此,不顧他爺的意願又要往心頭鑽,他可是…「嗯。」只捎這麼單應了聲,他覺得自己還是快些避開為妙,這麼一想,就轉身挪往榻子裡鑽故作休息。
又跑、你又跑。
怎可讓你如此如願,他轉身就坐在少年床上,隻手摸上人的身子,消瘦不少,變得骨感十足,「你再拒絕我,信不信我就將翠兒娃兒拿下?」他不懂體貼,但他知道對付不聽話的少年,怎樣才是最快。
「……你還想我怎樣。」他指尖輕扣住男人的手指,卻因使不上力勁彷彿交纏著,是翻過身來看著男人了,卻一口氣堵的嚴重,他也是聽話吃完藥了,男人這又欺負他。
「呦,這會倒是會說話了,怎麼我見你這麼多天,不是擺臭臉給我看,就是當個啞巴呢?」他將人拉至懷裡,嘴裡不饒人,似是在發洩怒氣,然而一手卻是拉過人臂在上輕揉,如同少年昏睡時他為人做的那般。
皇衛心裡想著,即便太醫沒有明說,但多揉揉總該是好的,因此,他總趁少年睡著或昏睡時,為人細細輕揉。
「……」知道男人刻意欺負人,他唇抿成一條線,很不妙啊,男人貼得太近了…他不禁彎眸溺在男人懷中,滿是他喜歡的氣息,鼻尖不自覺蹭上人頸項,享受著溫暖的按揉。
「怎麼一直不肯吃東西?」他很擔心啊,這樣下去,少年的身子都不知道還撐不撐得住了?「你到底還有甚麼不滿?」他自認這幾天已經算是對少年很好。
瞧,少年這幾日對他擺臭臉,他都一一忍下了,要是換做以前,哪個男寵敢對他這樣,早就不知道死到哪裡去了,又怎麼還會待在這裡好好的,讓他盡心盡意的照顧,可少年卻好似很不領情?「還要跟孤嘔氣到甚麼時候?嗯?」
「我有吃。」只是吃不多,而那些小點…橫豎他夢三爺總不是這厚臉皮的料,怎生讓丫頭們一直伺候著餵食,手上不方便他也就作罷了…抬頭,男人的臉很近,他這才察覺自己貼在男人懷裡,不由得退開一些距離。
「阿鵑不敢。」這句顯得生疏客氣,大概連他自己也說不上是什麼情緒,只是累怕了,也摔怕了,他一向怕疼的…
「你還有甚麼不敢的?」看著人又退,他湊上前抱緊了人,「不准再逃了,乖乖讓我抱著,不好嗎?」他的心裡是百感交加,只覺得少年變了,他這不都好說歹說了,為什麼他還......?皇衛不禁懷念起從前的少年了,那般調皮搗蛋的,多好。
「我什麼都不敢。」男人的懷抱太暖,他終究是嘆息,指尖揪著男人腰邊衣物,就這麼讓人擁著,「…你、」可接著卻說不出話,男人,到底要他怎麼,他越發不了解了。
「我喜歡你,我愛你,為何你......總是不明瞭呢?」到底是累了,他嘆了口氣,鬆開摟緊人懷抱,兩情若無相知相許,只憑他那單方面的付出,又有甚麼意義?皇衛想離開了,或許等哪天,他可以放下這段情的時候,他會有力氣再過來。「我從未想過要如此傷害你,你的手,唉......」
他不想再說了,說多了也只是惹人更加傷心罷了。
「我不會再過來了,你放心吧,不會有人再傷害你,你就安心的在這住下吧。」
他沒有聽錯,男人確實……是他終真等到了他的天垂憐嗎?眼眶發熱,才要抬頭,男人卻已傷神要走,似乎一瞬間又會剩下他自己一個人,不--他不能再錯過,即便又傷又疼,他也不願再與男人分離。
「皇衛--別走、別扔下我……」他想伸臂攔留人,卻舉不及,太過心急,夢三爺就這麼掉下床,勉強湊上男人腳邊用無力的雙臂環著,即便可笑,嗓音盡是發顫哀求,「別走……」卻又想那日男人踢開他的情景,心頭苦澀泛疼。
「唉,跟在我身邊,你受得苦還不夠多嗎?你又何必如此?」深深深深的嘆了口氣,他彎下身,攔腰抱起人,將人重新放在床上,「你看你,這手又傷了,還不知什麼時候會好,你就老弄傷自己。」
「因為我愛你。」他手指拉上男人衣角就不打算要放,即便沒有阻擾的力道,「我愛你…只愛你……」滿心憂楚仍是被自己對男人的情意蓋去,他已無法思索過往,無法考慮將來,此時此刻,他只要這個男人,這個屬於他的男人……
「皇衛,我愛你…」緩緩湊前,薄唇輕貼上男人的,貪心著男人的溫度和氣息,就想這般一直下去。
「呵,是嗎?」在短暫的品嚐過人的氣息後,他咬咬人唇瞇眼笑道,「我也是,但你可要多吃一點,這麼瘦弱的身材,抱起來真不舒服。」
「…我,就不方便。」夢三爺如洩氣球兒那可憐兮兮的,三餐要小女娃把著餵,真吃不了多少就放棄了,「皇上可是嫌棄我這身骨頭了?」像娃兒說的碰著也疼嗎。
「怎麼會,我還等著把你養胖。」他喊聲喚來翠兒,「喏、點些你愛的,我讓御膳房馬上做給你。」他想少年該是餓了,這麼幾天下來,沒吃多少東西,怎麼會不餓呢?
這下子還真讓他難為情到了極點,他想了又想,還是讓翠兒隨便給自己選幾樣去了,是他的錯覺嗎,男人看他的視線有了養肥鵝的感覺…「一下子還真沒法子吃太多的…」為了安全起見,他還是跟男人這麼說一聲好。
「慢點吃,還是要吃的。」他看著人左揀右選,最終卻只挑了幾樣小點,不由得悶笑了。「你啊,擔心什麼?」他用手扒梳著人的髮,望向那黑白摻色的髮,不知道未來可不可以養得回來?
「環肥燕瘦,就不知道皇上的喜好了。」他這是耍嘴皮子了,拿起一旁擺的箸,他想還是吃些什麼的好,只是指頭一使力,那肩頭惡疼得掉了筷子,不著痕跡的皺眉,夢三爺還是拿了其中一隻,叉著肉丸子往嘴邊送。
他看到了。
「怎麼了?」他看見他蹙了眉,想必是那肩頭又生疼,「你看你,都叫你不要逞強。」他奪過人插著肉丸子的箸,將人的手拉過來反覆翻看,「孤來餵你,想吃什麼,嗯?」
那右手比先前還不好使些,大概是因為對蠻鳳菲用了蠻勁,多少扯到傷筋,總是動起來怪痠疼的,他喃嚅一陣,看男人挑眉見著自己,「醉…醉鵝。」那冷盤醉鵝作得薄嫩透瑩,可就偏偏最不好拿使了。
他稍稍在人的臂膀上捏了幾下,就看到少年吃痛喊疼,他記得少年之前沒傷那麼重的,「又去哪混了?」厲聲斥責的話語中卻又夾帶著聲聲嘆息,「你真是、」他確實是罕見的拿少年沒辦法,「安分點,可以嗎?」說著才動箸夾了一塊嫩鵝,遞到人嘴前。
想著那天,他便渾身泛疼,緩緩激出的惡冷,在含下男人夾來那塊醉鵝後,轉首便埋靠上男人肩窩,吸吸鼻子將泛出的酸楚壓下,夢三爺伸手攬住男人腰擺,那般依賴。就怕哪日,如果連男人也離自己而去…
「我不會走,永遠不會離開你了。」若是許多年前,說他會情定少年,他是說什麼也不會信。
「你說的…你可別又騙鵑兒了。」興許經歷太多,何時把他夢三爺的稜角消磨得差不多了,這般擔心受怕又是為何,恐怕連他爺都懷念以往的那種灑脫,「再也、再也別說不要我了。」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他輕撫著少年的背脊,是他的錯覺嗎?還是?總覺得這幾日看到的少年特別的脆弱。「你以後也別騙孤了,嗯?」
「不會,我肯定不會。」無論如何,他夢三爺肯定好生惜命,決不負男人與范五待自己的好,只是為時已晚,他只能好好把握男人,其餘的,來世再償。
「再一塊?阿鵑可餓壞了…」夢三爺抬首湊唇,跟男人討著那潤嘴好食的醉鵝,彎著桃花眼,裡頭只映著男人,點點盈亮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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