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人在育嬰室的愛利爾,正是想沐浴在迎接新生兒的喜悅當中的。
但其實一離開那麼虛弱的安瑞斯身旁後他就開始隱隱不安起來,所以他將手中的嬰兒交給了他的養父,便立刻折返回去。
而當他回來時看見倒在地上的人影後,腦海中只徒剩空白。
不!不——!!
自己眼前的景色就像是看著黑白放映片般,愛利爾看見一雙手搬開了壓在安瑞斯身上的床墊,將人從地上扶了起來,小心碰著那脆弱到彷彿一碰就會碎掉的臉容。
這個恐怖的播放畫面只怕將令自己一輩子都再也忘不了…
接著當那身軀被橫抱起直衝門外時,畫面像是被什麼衝擊,劇烈地撼搖了一下,而他看著緊緊被護在懷中的安瑞斯,以及倒臥在地板上遙望病房裡一片火海的景色,他好想停止…
不想再繼續看下去…必須要清醒過來——
『愛利爾——!』
灼熱的空氣裡他好像終於聽見了一絲聲音,他並不曉得自己最後看著,人被抱著靠牆走著的畫面過了多久,只知道畫面裡那個人最後也倒下了,為了保護懷中的人身上的衣物被噴出的火焰燒的坑坑洞洞。
遠處穿出聲音的地方,有個自己絕對熟悉的身影很快地朝這邊的方向奔馳過來了,是丹澤爾呐…
陷入黑暗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耳邊傳來規律的儀器機械聲,沉重的眼皮不太情願的張開,雪白刺眼的畫面讓安瑞斯眼睛感到有些疼痛,而意識的恢復也讓監控這房間的醫護人員開始騷動,然而安瑞斯卻只是茫然的看著天花板,身體的痛楚讓他忍不住的皺眉,性子使然的就直接扯掉還插在手臂上的點滴和臉上的呼吸器,身上的感應器也被自己給扯掉。
我怎麼會在這?
安瑞斯吃力的坐起身,看著窗上映著自己的影子,以及身邊躺著的另一個人,沉默。
好像…漏掉了什麼…
『阿,你醒了啊?』
坐在房門前折疊椅上的丹澤爾看著一臉茫然的安瑞斯,拿起手中的熱咖啡啜飲了一口。
「…嗯???」
轉過頭看著喝著咖啡的男人,心裡一堆問號的同時也注意到身上不少繃帶,但好像沒傷到筋骨,安瑞斯本能的掀開棉被四處張望,顯然口渴想找水喝,卻反而注意到自己手腕上的名牌,上面寫著自己的名子和一些數字號碼,安瑞斯些反應不過來的呆了ㄧ下。
「那個…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是你帶我過來的?」
『……你沒有之前發生事情的映像?』
丹澤爾皺著眉盯著眼前的人,視線彷彿要將人身上穿出一個洞。
他站起身環著手走到對方身前,語氣豪不客氣。
『不過在這之前先給我滾回床上躺著,原本插在身上的東西也給我該插哪插哪去!』
由於目前心情很差也很難用好態度對人。
「呃…你好兇…」
一開始被男人的氣勢給嚇了ㄧ跳,本來想轉頭乖乖聽話的安瑞斯看到被自己拔得亂七八糟的醫療器具,直接回過頭果斷的拒絕。
「我不要,而且我也不會,在說我不想一直躺著…」
不知怎的,安瑞斯不太想待在這裡,直覺告訴他要離這些人遠一點才好,但也不是說他害怕他們,而是另外一種情緒,他自己也無法形容。
失去了記憶讓自己非常的不安,但個性使然上安瑞斯還是假裝鎮靜的繞過丹澤爾,然後他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愛利爾。
床上的人長得很漂亮,但看到那些繃帶他忍不住心疼的摸了摸那還在沉睡的臉,接著他注意到愛利爾床邊的藥杯,上面貼著愛利爾的名子,他好奇的拿起來看著名子陷入了沉思。
好像在哪聽過…又好像沒有…
安瑞斯默默的放下杯子,然後朝丹澤爾鞠了個躬後便打算離開這個房間。
「很抱歉,不打擾你們了。」
『站住!你這是什麼態度?人又要往哪裡跑?你不曉得你好不容易才剛撿回一條命嗎!』
丹澤爾抓住安瑞斯的肩膀將人拖回了房內,卻又怕自己太粗暴稍微改輕了力度。
對方幼稚而且茫然的模樣,實在詭異的讓他無法從中判斷人的思緒,而且放任他一個人出去實在是太危險了…哪怕自己是覺得無所謂,可是想到根本已經為了這個人而不顧性命的弟弟醒來之後,恐怕發現人失蹤會因此得失心瘋也不一定。
謹慎起見,丹澤爾覺得還是先確定人對於最近幾天的回憶會比較好些,於是他先伸手指了指自己嚴肅地開口。
『我問你,我叫什麼名子?』
「不知道…那個…我是不是遇到很可怕的事情啊…」
看著人一臉想將自己給拆成兩半似的眼神,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我剛剛看了我的名牌,雖然覺得奇怪,因為這名子好像是男生的名子…而且…」
安瑞斯看著還在昏睡得愛利爾,總覺得對方會變成這樣很可能跟自己有關,如果真得是這樣的話,那眼前這個男人這麼火大也是可以理解的,他回過頭小聲的問。
「我是不是…把你們也捲進去了?所以你才這麼生氣…」
『……沒這回事,只是碰巧你們一起遇到了"意外事故"。』
丹澤爾撫著額,腦帶裡繁雜的不斷思索現在該怎麼處理這個人比較好。
對方居然連自己曾經是男性的記憶都忘了嗎?
這種時候要是愛利爾醒著就好了…他現在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反正你的名子唸起來也沒那麼像男生,就別在意這種小事了…關於你的記憶你還記得些什麼?』
將人推回病床上坐著審問。
「……」
聽了對方的話很努力的思索自己腦海裡到底有些什麼畫面,然而畫面裡的場景很多,很零碎,湊不起來,而且人們的臉也很糢糊,除了…那張帶著燦爛笑容的藍髮青年和他手上的東西…
「……有一個人…好像是醫生…他手上有刀…還有一個像倒數計時器之類的東西…」
畫面像是突然變成紅色般,安瑞斯像是想想起什麼重藥片段卻停住般臉色慘白。
「…還有…很多血…?」
聽見對方的話後瞇起眼睛,似乎也想起了什麼,重要的線索。
看來人身上也是還有點線所可循的,只差在讓自己一點…一點的挖掘出來…
『…那麼,除了這個以外呢?關於家人跟朋友的回憶?』
走到門口的小冰箱從裡頭拿出了一瓶冰涼的礦泉水。
往空中拋了幾下…
『再努力想起一點的話,就給你獎賞。』
丹澤爾臉上陰沉地露出了微笑,眼神裡閃爍著一絲鋒利。
多麼地想趕快將事故兇手找出來,把他的的脖子狠狠扭斷…
「……」
眼神渴望的盯著丹澤爾手中的礦泉水,後面對方在講什麼安瑞斯跟本已經沒在聽了,丹澤爾手中的水瓶往哪邊移動,安瑞斯的視線就跟著移動到哪,然後他窩起身體跟貓一樣,似乎打算要搶水喝…
水!水!水!水!
安瑞斯貓起來的動作實在是太明顯了。
看著他的丹澤爾歪著頭,不由得一臉無奈。
『哦?太早亮出來似乎不太好呢,看來有必要讓你冷靜一下。』
人扭開寶特瓶的瓶蓋,直接仰頭當著人的面咕嚕~咕嚕喝~掉了一大口水,用手背抹過嘴角的水漬。
嗖!
安瑞斯從床上跳起,一股腦的蹦到丹澤爾身邊然後手腳並用的爬上對方的肩膀伸手搶水瓶,眼神充滿了彷彿攻城般的決心。
抬高了手臂將水瓶舉的老高。
『第一次看見手腳這麼靈敏的病患呐,不過很可惜…』
丹澤爾環過安瑞斯的腰後,腳往人的腳踝一勾,快速地轉到了人身後。
咕嚕~咕嚕~,瓶內的水又被喝掉了兩大口,所剩的水也只有原瓶內1/3的量了…
「唔…」
眼看水要被喝完,情急之下便張手一抱,連同對方兩條手臂一併的抱住丹澤爾,這樣的舉動只是想阻止對方繼續喝水,只是這樣一激烈動作的情況下,大腿的傷口似乎有些裂開,安瑞斯有些吃痛的皺了皺眉,然後轉頭盯著那快被喝完的水瓶。
………
低頭看著抱住自己的女性。
丹澤爾覺得自己很想深深嘆一口氣…因為他能感覺人剛剛那一聲是因疼痛而發出的。
與對方太過貼近的行為令他有點不習慣,畢竟即使他是男的身體卻是女人的…
『欸,我知道了…你先放手吧?』
利誘的審問方式可以說是失敗了,現下只能滿足對方的需求,然後再繼續吧?
「嗯…」
聽到有水喝,很開心的張大眼睛,正準備鬆開手的同時,一聲淒厲的叫喊伴隨著衝撞將安瑞斯給硬是抱離丹澤爾身邊。
「少、不!大小姐啊----!」
一個有著亞麻色頭髮紫色眼睛的青年突然破窗而入然後一邊慘叫一邊緊抱著安瑞斯痛哭流涕。
「終於找到您了啊!!嗚嗚…我從小看到大的安竟然就這樣為了ㄧ瓶水被色狼猛吃豆腐!我真是太失職了嗚嗚…布過不用擔心!我馬上就接您回家了您乖乖…嘎噗!」
男人一邊抱著安瑞斯淚流不止還一邊用臉頰蹭著安瑞斯的小臉蛋,而被蹭的當事人顯然被嚇的渾身僵硬,接著一個過肩摔就將身上的青年給摔在地上,然後一蹦一蹦得躲到丹澤爾身邊,還不忘拿吸管插到丹澤爾手中的水瓶偷喝水。
色狼?吃豆腐?
丹澤爾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心…
第一次覺得,自己有種人格被污涅的感覺。
到底是誰吃誰的豆腐啊!!
『你這個傢伙算是哪根蔥…?』
人伸手摸了摸安瑞斯的頭頂算是安撫了下對方。
而後從衣衫裡掏出一把黑色手槍,蹲到了躺在地上的青年身旁,將槍管直接抵在人的額頭上,另一手則抓著人的頸部。
背對著安瑞斯,露出了十分恐怖的表情。
『啊哈哈哈--就是很大一根蔥唄。』
來人一手掐住對方槍上保險栓,另一手卻用一個小試管指向愛利爾,只要手指輕輕一鬆,玻璃試管碎裂的話裡面的有毒物質足以令現場所有人斃命。
『就是這樣,可以請您溫柔對待我嗎?』
青年笑得有點肉麻,安瑞斯不知怎得看得有些不順眼但又覺得有些眼熟。
最後、病房裡只剩下安瑞斯用吸管吸水吸到底的咕嚕咕嚕聲響…
『不可能呢,你這個人怎麼看怎麼可疑,誰會曉得你要對安瑞斯做些什麼?』
對方的反應一開始就絕對是衝著安瑞斯來的,那自己怎麼可能真的把人交出去!
『而且我沒有立刻開槍殺了你,難道還不夠溫柔嗎?』
丹澤爾表情不慌不亂的應對,他知道要是光這樣就亂了陣腳,自己便等於輸了。
『就算在怎麼可疑,我也是小安的家人啊,您們跟他半點關係也沒有,又不讓我接他回去,這不是比我更可疑?』
男人將槍給往上一拖,手掌推出,很快的拉開彼此間的距離然後起身拍了拍灰塵。
『開槍殺我對您又沒好處,還多了很多麻煩,嘛、不爭論這個了,我家小姐承蒙您的關照,今天我是來接她回家的。』
『正確來說是少爺不是嗎?…』
丹澤爾後退一步,用身體將安瑞斯擋在身後。
『而且我們現在也不是沒有關係的人了,看你講一副很了不起似的,告訴你…我現在跟他也可以說是"家人"了呢,所以怎麼可能把他的安危隨便交給你?』
再怎麼說,好歹也報上個有說服力的名吧?
『正確來說,是前、少爺才對,要說家人你們也沒有證據不是嗎?』
男人微笑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朝丹澤爾作了個禮。
『基於種種原因,他現在是大小姐,方才因為看到您抱著他讓敝人好生激動,失禮了。敝人是芙勒蒂卡本家執事,也是他的堂哥-路狄,今天前來接安瑞斯少爺回去靜養。』
一旁聽的安瑞斯喝完了水,有些發睏的抓著丹澤爾的手,腦袋靠了上去就想打瞌睡,顯然這兩人方才講了些什麼他根本沒在聽。畢竟…他完全都沒有印象,沒有說話的餘地。
『這個證據說出來會嚇死你,還是算了吧?…』
丹澤爾挑了挑眉,淡然地看著對方。
『但如果是這麼一回事,我倒是有聽說呐,從他年幼時期就陪伴在身邊的…叫作路狄的執事,還有關於那個家族的一些醜聞。』
手扶著靠在自己身上的安瑞斯,不法放鬆戒備地跟人繼續對談…
關於路狄的事,在調查資料上算是有些描寫,似乎是比較靠攏安瑞斯那一方的人,不過私底下是怎麼一回事誰又會知道呢?
『我問你阿執事,你認為你現在帶他回去,他還會有命在嗎?』
『……關於這件事,如果來接他的不是我,恐怕他還得在死一次了。』
路狄收起試管,有些無奈的拿起電視遙控打開了電視,上面正大幅報導醫院失火以及芙勒蒂卡家失去繼承人的新聞。
『他不能再回那個家了,雖然這樣聽起來您可能會笑他…好好的繼承人現在竟然淪落成這副模樣,連自己的名子都不記得了,像個沒人要的孩子似的…』
路狄走到兩人身前,將一封信交給丹澤爾。
『麻煩請您轉交給你們的家主,就當安瑞斯已經死了,這是本家當家的意思,從此沒了安瑞斯這個孩子。』
聽到這裡的安瑞斯冷不防的張大眼睛看向丹澤爾和路狄,茫然的眼神帶著許多不可置信。
他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他被本家給拋棄了…
他鬆開抓著丹澤爾的手,本能得往門邊退了一步,才剛聽到和自己性命有關的事情,現在好像連自己家的人都要抹滅掉自己一樣的話,安瑞斯突然覺得身邊的人都是敵人。
『如果是為了保護他性命,我會代替家主答應這件事,不過…你必須同意我們的介入,畢竟你們絕不可能瞞著那些黑幕太久。』
丹澤爾將信件收入衣服的暗袋,對換了一樣物品給對方。
那是一枚外觀相當精緻的銀色領扣。
『而這是我私下與你定立的約信,只要你接受,就能無限量的得到我的外援,透過銀扣的發信器與我聯係…可相對也從此都得行動在我的監測下,此交涉無關你本家的當家主,而是你路狄,接受嗎?』
攤開了手掌將銀扣遞到了對方眼前。
『這沒有問題,我接受。』
路狄笑著接過對方的銀釦。
『這段時間,令尊會知道我們住的所在地,等你們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過來…』
『那麼…小安…』
丹澤爾低喚,這是他第一次喊了安瑞斯的小名。
轉頭看著徬徨無助的人,平時總是淡漠的臉上,此刻少見地染著擔憂的神情。
「…我好像…跟東西一樣…被送來送去的。」
尷尬的笑了笑,身體往後又退了些。
「那個…聽你們剛才這樣講,你們也是因為某些原因才救我的沒錯吧?他也可能是因為我才變成這樣的對吧?」
安瑞斯指了指還躺在床上昏迷的愛利爾,隨時都準備逃跑的伸手按在消防開關的按鈕上。
「我覺得夠了說,你們在我面前吱吱喳喳的說我的事情,我聽的很難過,我不想跟你們在一起可不可以?反正…我家都說已經沒了我這個小孩了…雖然我也不知道這個大哥哥說我也是你們的家人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但我不想跟你們一起走…」
『你要任性到什麼時候!?…你不曉得你這樣隨便出去還隨便死掉的話,我弟弟他會有多可憐嗎?!你知道萬一你發生什麼事,他也可能就不想活了嗎?為什麼你可以為了那些根本不在乎你的人,而不斷把我們這些真心在乎你的人視為空氣!』
原本情緒已經好過些的丹澤爾又被安瑞斯給激怒了,抓著人的手腕就開始大吼。
在三個人沒注意到的方向,一雙眼睛緩緩睜開,氧氣罩上開始一陣一陣呼著人白色的霧氣…
「你們才把我當空氣…從剛剛到現在就自顧自的決定我該怎樣該哪樣!你自己也說了啊!你是為了你弟弟才不是為了我!少把話講的那麼好聽…我沒要你們幫我!你會怕我死也是因為你喜歡的人會難過才不是你發自內心來關心我…嗚嗚…」
越想越委屈,被人抓住的疼痛加上傷口的疼痛,失憶的不安,被家族放逐,差點被殺死…種種將安瑞斯給壓得喘不過氣來,最後眼淚大顆大顆的掉出來。
「我不要跟貨物一樣被送來送去…嗚嗚…我又不認識你們…幹嘛要我乖乖跟誰走我就得聽話…我又沒做錯事…嗚…就算有我也想不起來了你們想要我怎樣…」
『嗯……』
丹澤爾放開了對方,不曉得該怎麼辦的看向路狄。
而隱隱有了意識的愛利爾似乎也聽見了低低的哭泣聲,撫著床緣坐起身,便看見了在另外兩人身旁哭泣的安瑞斯。
人哭的唏哩嘩啦的模樣讓他十分心疼,著急抓住離自己身邊最近的點滴架,他奮力的下床站起身,明知身上的倦意令他非常想再倒頭昏睡,可是安瑞斯需要他…
「呀…怎麼哭了呢,小安?…是不是有哪裡受傷了?還是哪裡很痛呢?…」
愛利爾推著點滴架緩緩走到人身前,伸出手替人擦拭著淚水,也在這時他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上包著繃帶。
驚訝地看著愛利爾清醒的丹澤爾本來也想問問人有沒有怎麼樣,現在的氣氛卻讓他不得不先把話往肚子裡吞。
「……」
吸了吸鼻子後反而扶住那來替自己擦眼淚的人,麻藥退掉後那種暈眩感安瑞斯很清楚,只是這樣的狀況變成…他一邊掉眼淚,一邊扶著愛利爾,很怕刺激到眼前的人。
「沒有啦…剛剛…大哥哥說要買頂呱呱給我吃…結果沒買到…我鬧了脾氣…」
胡亂了掰了理由,安瑞斯再怎麼傻也看的出來丹澤爾很愛護眼前這個人,也怕人誤會丹澤爾惹自己哭。
他無視了路狄一臉悲怨的表情,拉過丹澤爾的手來扶愛利爾,畢竟自己現在也有傷,弄不好怕到時兩人一起跌倒。
「這樣阿,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小安,我好害怕…怕醒來見不到你的話該怎麼辦才好…」
愛利爾微彎低身抱住了安瑞斯,頭輕輕靠在人嬌小的肩上,小幅度地顫抖著。
「我做了好可怕的噩夢呐,小安,我夢見你倒在我的面前就快要死了…我想帶著你離開,卻也跟著倒下了…對不起,我知道我沒能救的了你…也沒有好好的保護你…」
越說著,人的聲音就越小聲,語調也顫抖的越厲害。
『……』
丹澤爾藉由攙扶著愛利爾的身體,也感受到了人發自內心的恐懼。
儘管他沒想到安瑞斯居然會替他扯謊,不過這種謊話還真是讓他嘴角抽了兩下,什麼頂呱呱…
「那、那個…沒事了啦…不需要道歉…你好好的休息比較重要…」
被人這樣抱著,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丹澤爾。
我們兩個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安瑞斯有些不安的回擁抱住自己的人,雖然平常的時候安瑞斯一定會暗爽自己被漂亮的人給搭訕,但現在情況跟本讓自己開心不起來。
這人這麼重視自己…要是知道自己忘了所有的事情…會很難過吧…可是自己又沒辦法假裝自己什麼都知道…
「先去床上躺著好不好?你麻藥可能還沒完全退…」
不知道為什麼,安瑞斯非常顧及愛利爾的感受,大概是因為對方真的很在乎自己的模樣讓安瑞斯覺得這世界沒有這麼令人絕望。
回應了聲。
愛利爾聽話的鬆開手,但失去支撐後身體卻癱軟的下滑,所幸被丹澤爾及時接個正著。
「不好意思丹,心情一放鬆,就感覺腳有些使不上力呢…」
『知道了,我送你回床上,喂!你也給我回自己的床坐著,別以為我沒看出來你剛剛傷口大概裂了。』
扶著愛利爾躺回床上後,丹澤爾直盯著安瑞斯。
他可以看出安瑞斯雖然不記得愛利爾了,卻被愛利爾的行為所感動,甚至非常擔心他。
那也許自己能讓愛利爾說服他接受路狄的庇護…
人坐在床上,路狄皺著眉替安瑞斯拆開繃帶重新包紮,但安瑞斯的眼睛卻有些擔心的望著愛利爾,一邊提醒著。
「那個…動作不要太大比較好…」
『嗯…』
愛利爾躺回床上後,丹澤爾靠在人耳邊小聲地講了些話。
聽完後,兩人便一起看向安瑞斯。
「呐小安,算是我拜託你了…讓丹帶你去安全的地方躲起來好嗎?」
顯然丹澤爾其實還沒告訴愛利爾對方失憶的實情。
只是要求人一起幫忙說服安瑞斯。
既然是這麼重視他人身安全的愛利爾,一定也會願意幫忙,畢竟丹澤爾的安排通常是值得信任的。
「……」
沉默的點了點頭,而路狄在自己同意後便替自己收拾了東西並且在門邊等待。
安瑞斯有些不安的走到愛利爾身邊,拉著人病服上袖子,一臉懇求。
「你不跟我一起嗎?」
「我也很想,但是現在的這個樣子去只會拖累人…」
愛利爾不捨地伸手撫上安瑞斯擔憂的臉龐,露出有些虛弱的微笑,一邊眼角滑下了顆淚水。
是阿…小安,我真的也好想現在就陪著你一起,不想和你分開…
「答應我,好好照顧自己,然後…等著我去找你。」
單手撐起了身體,手輕托過人的後腦勺,在對方的唇上溫柔的落下一吻。
「……」
為什麼要哭呢…
安瑞斯看到人的眼淚理智直接啪的斷線。
他用自己的袖子抹掉對方的淚水,顯然因為對方哭泣而感到慌亂。
「別哭…不然…不然…」
著急的東張西望,最後搶過丹澤爾口袋中的手機,調成自拍模式,然後一手挽著愛利爾,舉起手機的同時也在人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一聲快門的音樂後,手機畫面上多了一張女孩子親吻男孩子的照片,安瑞斯將手機遞給愛利爾。
「我會等你,所以你也要趕快打起精神。」
丹澤爾看著安瑞斯突兀的行為真是徹底無言。
自己的弟弟怎麼會交到這樣的戀人,真的可以說是行為超群…可是他怎麼能連人都不記得了還亂親!
而愛利爾接過手機,看了螢幕上與人的合照後,胸口暖暖地心情頓時好了許多,也算是被對方可愛的行為給逗樂了。
笑著點點頭。
「嗯,我一定會很快好起來。」
手在對方的頭頂摸了摸,作為道別…
『走吧。』
路狄牽過安瑞斯並離開這個房間,臨走前安瑞斯有些不安的回過頭看了愛利爾一眼後這才帶上房門。
在那兩人離開後,丹澤爾走到自家弟弟床邊坐著,抽走了人手上的手機。
而已經呈現呆楞的愛利爾,沒有反應地任由對方拿走物品,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眼神裡流露著不安與錯愕。
『愛利爾,有件關於安瑞斯的事情…我必需告訴你,你最好做點心理準備。』
「嗯,從剛剛和他說話開始,我也慢慢發現了不對勁,請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吧,哥哥……」
盯著緊閉的房門,愛利爾表情淡然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