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言中的巫師住在帕格斯莊園的東方,在充滿野獸與陷阱的黑森林的深處,那是人們不願意踏足的地方,而他只是背負著死亡的重量向目的地前進著。
連動物都不願意靠近他們,又或者是找尋巫師的這條道路上本就不會有野獸靠近?沒有過多久總算在森林盡頭找到一間木屋。
「....就是這裡麼?」
將愛爾蘭改為半扶著,上前敲了敲門,同時向下看著身著的一襲黑袍,他知道教廷跟巫師之間的關係,也希望對方不會因此擊殺他。
正抱著雪白熊兒的金髮男子聽見門外似乎有著不尋常的聲響,於是放輕腳步並小心翼翼的打開些微的細縫後赫然發現……千里迢迢之人竟然是一名神父。
「嗯…不好意思。容我直言,這裡並不歡迎您。先生,在我對您施展咒語前…還是儘快回府吧!」紫色雙瞳帶著滿滿的仇恨與看不見的恐懼,語氣刻意以冷若冰霜的調子言道;僅是為了掩蓋自己的祖先就是可曾被這群人們活活燒死的。
聽見對方所言心裡一緊,巫師所說的他知曉,在上一個世代延續至今的病態殺戮,以教皇為首的....巫師格殺令。「、.....拜託、求求您、」深深明白那是多不可抹滅的傷痛,對巫師而言,不論是公然的火刑還是鍥而不捨的追捕,以自己的身分而言實在沒有立場請求對方的幫忙。
「有一個年輕人死去了,可是不應該這樣的.....。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請救救他、」直視著門縫後的那雙紫色眼睛,他知道這一位是誰,對於他實力強勁的祖先在歷史名冊上這點、....「對於您的同伴與家人我真的很抱歉、可是他與巫師跟教廷之間的仇恨沒有關係,我懇求您幫助他、」
「真的請您考慮一下、這件事只能....拜託您了、」要讓對方相信自己沒有追殺過巫師是不可能的,在世俗與謠傳之中被冠上神職者之名的人都同時被烙上這樣的印象,即便大多數的神父與修士都沒有經過殺戮來印證對神的尊敬。
那語氣的確令人誠懇甚至令人信服,的確,他是一個相當容易被動搖的人,雖然不斷告訴自己不能夠被那眼神說服,然而他的舉動揭穿了他的猶疑,他相當謹慎著將門呈現半開狀態。
「您身旁,不,應該問您今晚冒著這麼龐大的風險來探訪於此,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眼角餘光看見那一個應該不是、確實不是有著生命的「人」而開始放下心防的緩緩問道。
「他....死去了,可是我當初應該要阻止他離開,今天城裡的修士將他的遺體運回這裡....、就在下午夕陽剛把天空染成橘色的時候。」他那時還以為見到了血浸滿整個天空,回過神來才有心神面對修士將麻木掀開下的年輕人。
見巫師先生的態度緩和了下來也安心了一些,將愛爾蘭人托在地上一併蹲下,對方的重量與這趟路程對自己而言稍有點吃緊,體力的消耗也使得他一貫的從容消失殆盡:「....不該這樣的、這是我的錯,我應該阻止他回到城裡去。」
「真的請您救救他、我願意做任何事。」他也希望這個年輕人還能有救,那麼要他做什麼都不是大問題。
眼神以漂移的方式,語氣以小至呢喃的口吻言道「大概明白您今晚發生何事…先請您將這個…放到那邊的平臺上頭,好嗎?」用右手食指指尖朝向在角落並不起眼的一個長方形大型平臺。
算算時分,若真如這名神父所言:於今日傍晚時分…那麼確實難度增添不少,那正是黑暗與光明的調和曲交替的時間點;在一個法則內清楚的提及萬物任何生死的種種,通常以清晨、傍晚、午夜,這三個時間點上頭最令巫術成敗極為明顯的時分。
然而望見對方以一種奢望眼神又以一種奢求語氣……悄悄的將前世怨恨姑且放置一旁,眼睛直視著那名已靈不附於體的身軀上頭,果真如此,稍微嗅聞至鼻腔內部皆盡是令人憎恨之入骨的所謂「陽味」。將身子微微的退後幾步後對著一旁的男子說道「您願以您的付出而換取這名男子以孩童的純真容顏重新面對世人,是否?」將雙手舉向接近臉龐的高度,眼神卻沒有移開那名男子,於是語氣也顯得格外有著確認般的慎重。
「好的、」依照巫師所言將肩上的屍體扶入屋內,巫師願意幫助他們令他非常感激,在那樣的前提之下....這位先生擁有比修士更甚的善良。或許在剛剛的談話之中對方已經都知道了發生什麼事?不可思議。
將愛爾蘭人放上平台,站到不擋道的位置上,聽到對方說著孩童時愣了一下。看著躺在上面了無聲息的年輕人,他點了頭。
如果重生能讓你免於災厄,以孩童之姿也是比較好的選擇----只要他不再執意往死亡之路上邁進。「...那他還會記得他死去...和為何而死麼?」
「我不介意付出什麼,就只求他能重新來過一個不沾血腥的未來。」
微微點頭表示明白後小聲的說著「不要怪我沒有提醒您,懇請您退後個幾步,退後越多步伐越好。」將右手一揮,一種令他人無法阻止的力量勒令對方退後;隨後專心致志的面對眼前的男子。
輕輕的撫上眼前男子的面額,動作極為輕巧華美並不帶有任何一絲一毫的猶疑,他看見了這名神父口中此名男子的過往…充滿血腥、充滿無法放下的過往、他充滿了過人的憂愁…最終導致靈與靈間的交替時分而看上了他。
漸漸的,若如俗世之人會怨氣害甚至怕的種種氣味瀰漫了整個屋子,「你,就選擇放下那些過往、放下那些不屬於你必須哀愁的曾經,以明亮的靈帶領著你這潔白的身軀回來吧!」語氣格外高昂許多外那名男子的身軀開始閃爍著,最後竟如白晝陽光般的刺眼……
被掃到好幾公尺以外,幾乎站在屋內最底的牆邊看著這一切發生,金髮的巫師眨著紫色眼睛看見一切,他遭遇過的,他不知曉的。接著一種難以形容的味道逸散開來令他不得不稍微擰起眉,在對方語畢後的那一陣白光也刺雙眼無法直視前面。
就像陽光普照一天後步向夜晚一樣,光芒逐漸變得黯淡許多,最後縮成為一個小光點輕盈的降落於男孩的額頭上方。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春季百花齊放的香味,盈盈的填滿整間房屋。
雖然這是倚靠自己的術法所造成的結果,但回頭望望那名神父的眼神,而露出微微的一笑後說著「看來你的付出,讓那些曾奪取的靈們感到感動吧?嗯?」瞇起眼並徜徉在此香味之中。
“或許自己應該對於上一代的仇恨…多少改觀。”眼前全新的生命誕生,不,是以一種稱為「重生」的方式重新面對這個世界。亦然施加保護的巫術於這名男孩的身軀在方才刺眼陽光間,“這…也許是下意識的想幫忙吧?”馬修.威廉斯暗暗想著。
其實我並不知道我付出了什麼。他沒感覺到哪怕是任何一樣東西碰觸自己,或是不適感?一面困惑又一面對躺在檯子上的--陌生的孩子感到一抹緊張,嗅著充盈在室內的清香感覺上並不是壞的結果,也在幾秒後巫師說的話中得到驗證。
「真的非常謝謝你、」他說道,擁有紫色眼睛的巫師溫和地笑著,嘗試性地走近,直到對方面才停駐。他非常感謝對方願意放下憎恨幫助他,這看上去並不是容易成功的魔法。
「請問您有什麼事需要我做到的?」誠懇地向巫師詢問著,凝視著對方「只要您提出來,不違反社會規範的我都會盡力完成。」
將手拖著下顎思量一會後與對方以語重心長的口吻回應著「讓這名男孩受到良好的教育,懇請您。」在施展時看見了這名男孩於前世時所接受的教育並非完全,不,全然不應為他所必須承擔。
「記得從這座森林朝向北方前進,您可以到達這城鎮最優良的學校,裡頭相信教師應該能夠給予這名男孩全新的開始……祝福您以及這名男孩。」垂下雙眼,心滿意足的看著新生的喜悅即將重新展開,那笑容彷彿言道卸下所有心防。
「這點我必然會做到,為了不讓他再...」想著不久前的那副慘況,男孩躺在平台上平穩地呼吸著,臉頰紅潤,那些陰影一掃而空,就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孩子甜甜地做著美夢。
「好的。」回以一笑,他知道莊園裡有學院,裡面的教師素質也享有盛名。「等到他適應了環境,我會請村長幫他入籍,也就能夠辦理入學手續。」思考著該怎麼說服憑空冒出一個孩子來?不過這一陣子失去雙親的流浪孩子也很多。
「今天晚上的一切、再次感謝您。」朝對方深深鞠躬,本想向對方訴說祈禱想想還是不要為好「也祝您日後一切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