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眉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深呼吸好幾次以後強忍下揍人的衝動。
『你們好詐！樊哥哥我也……』
『才怪！樊哥哥是我的！』
『通通讓開一邊玩海草去！樊姐姐是我的！』
『是我的！』
『我的啦！嗚嗚嗚……』

此起彼落的宣示聲圍著自己，除了越吵越大聲之外似乎還有快要打起來的趨勢。「通通安靜！再吵我以後都不來了！」不得以，只好用了點小小的魔法擴大自己的音量好蓋過這群小孩的吵架聲。
現場瞬間安靜了下來，都睜著大大的眼無辜的望著自己。「坐好。」揚起一抹笑容後輕聲說著，每隻小小的鮫人快速的坐下。

『噗哧。』溫和的嗓音摻著涼涼的語氣在廣場的一邊響起， 『看來樊你很受歡迎啊。』
看見來人只是皺了下眉，怎麼自己剛剛都沒有發現他在旁邊呢。「好了，今天到此結束。」看了下時間，乾脆的揮了揮手示意小鬼們回家。

「佐伊哥哥，你站在一邊偷看多久了？」他沒有回答，只是笑咪咪的望著我。無奈啊，那群小鬼的愛實在無福消受。「你怎麼會來？」在一一跟小鬼們道別過後游到佐伊的旁邊詢問著。
『秘密。至於我為什麼來，當然是找你去吃飯啊，你總是會忘記。』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頭，瞇起一雙深紫色的眼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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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留下來吧。』他將雙手十指頂住下巴，一臉嚴肅的看著我。
「就知道你要說這個。」歎了口氣，抬起頭迎上對方的視線，「我相信我已經說過了我的決定。」

『你那個不是真正的理由！』他放下手後輕聲說道，帶著不滿。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隨手撥開遮住自己視線的瀏海滿不在乎的回答著，「總之，我不會留下來的。」
『告訴我你真正的理由。』他捏了捏鼻梁， 『不然，你知道的，我多的是讓你離不開的方法。』

「我們出去說好了。」嘆口氣，將人拉出門外。時間已晚，給小鬼講故事的廣場已經沒有人了。思及此，便游到了那裡。
『說吧。』他不改嚴肅的看著我。
又是為了什麼，你一直不肯讓我離開？

「我不屬於這裡，我是你們口中的異類。」深吸一口氣，儘管這是一個自己早就承認的事實，但在說的當下依然覺得苦澀。「我是鮫人，是這裡出生的，但，那又如何？」
我是個有父有母的孤兒啊。

「父母跟我根本不親，兄弟姐妹亦然。而我在外有其他的生活、有我自己闖蕩出來的世界，這裡早就已經不是我的家了。」這裡只是個暫時供自己休憩的，逆旅。
『你錯了！我們都很歡迎你！失而復得的心你懂嗎！真的……』他急忙的出聲回覆我。
「那為什麼我被抓走的當下根本沒人想找我回來？」

「我等了很久，哭了很久，直到絕望。」揚起一抹很難看的笑容，「在馬戲團裡我的身分是什麼，你知道嗎？啊、你怎麼會知道呢？」回憶起那個剛被抓進馬戲團的自己，話語間不由的夾帶了一些諷刺。

「是戲子，唱歌賣藝的。」
「你或許會說，哎呀不錯啊，但那是因為我唱的歌有人要聽。不然我早就不知道是哪個人的暖床工具了你知道嗎？據說鮫人的價錢在市面上還滿高的呢。」
「但你們通通都不會知道啊，因為你們都被保護的很好。」

「我現在不怨，還願意回到這裡，是因為我沒有活得那麼糟。我後來遇到的人都待我如至親。」
「而你們完全比不上他們任何一點。」

他低頭沉默了很久，大概也是找不到任何的話能夠回我吧。
『……就不能留下來，讓我們補償你嗎？』過了好一會，他才顫顫的開口，雙眼盛滿懇求以及後悔。後悔什麼呢，這道傷口儘管已經合起，但疤痕永遠都在啊。

「佐伊哥哥，你人很聰明的，怎麼現在就傻了？」再度深呼吸了一口氣，向前伸手擁抱他。擁抱這唯一一個打從心底接納我的人。
「時間，一直都不是能夠彌補的東西，回憶亦是啊。」

「幫我跟那群小鬼道別吧，我明天一早就要跟榷容師父走了。」猶豫了一下，望向對方的眼後小聲的開了口，「我會找時間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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