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紅色和水藍色和灰白混雜成一片，顏色交接的地方融合成暗沉的絳紫，不管在現實還是搖搖欲墜的意識中都不穩地來回浮動，像遠古以前沒有固定外型的原始生命。

血管跳動的聲音在耳內鼓動，很熱，很吵。

下意識靠向背後冰涼的平面，展開肩膀好讓身體接觸玻璃面的面積更多，想讓火爐般燃燒的體溫下降一點。不久後水溫便透過襯衫細細爬上背部皮膚，幾億個忙於散熱的毛細孔得到紓解，吐出舒服的嘆息的同時因流汗而黏膩的身體也稍微放鬆下來。

觸覺恢復正常後視覺開始重新聚焦，輪廓仍然模糊不清，幾個礙眼的紅色色塊漂浮在視野邊緣，讓人聯想到下午快步走在路上時快速掠過的街景，各式商店清一色為了趕搭節日商機而換上同樣的裝飾品。

噁心透頂。

掙扎著站起身，不耐煩地揮出手臂，想撥開那些扭來扭去的礙眼色塊。

然後世界猛然一歪，整個人撞上地板。

在暈眩感的籠罩下用力眨了眨眼，意識到自己正半張臉貼著地毯以扭曲的姿勢歪倒在沙發旁邊，有個冷硬的東西壓在左腰下面，堅硬的觸感有別於暗紅色的絨毛表面。

……咳……

像放慢的影格般緩慢翻身時又一波強烈的頭暈，動作顯得搖搖晃晃，但最後終於還是成功平躺了下來，在舒展四肢的同時吁了口長氣。左手握著剛剛壓到的硬物，一個空酒瓶。

太久沒有醉到這種程度了，一時間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要把一整瓶烈酒灌進肚子裡，高濃度酒精有效阻斷各處的神經傳導，不管是動作還是思考都比平常遲鈍了幾十倍。

……不對，正是因為不想想起來才故意喝掛。所以別想了。

光是得出這種程度的結論腦漿就已經攪成一團爛泥，腦殼裡塞滿鈍痛，再繼續思考的話隨時都有可能炸開。

砰通、砰通，吸氣……砰通、砰通、砰通，吐氣……砰通，水族箱內的抽水馬達吐了一串氣泡，砰通、砰通，吸氣……砰通、砰通、砰通，閉上眼睛，將接收外界的訊號的器官全數關閉到只剩耳膜和觸覺，砰通，吐氣……

在黑暗的意識中浮出幾張臉，但在清晰到能夠辨別身份之前就被心跳和呼吸的存在感蓋了過去。

砰通、砰通、砰通，吸氣……砰通、砰通，吐氣……

腦中浮現嘈雜的聲音，聽起來是個男人在咆哮，隱約還有女人的哭叫，內容被酒精渲染成意義不明的音節。不久後也被心跳聲蓋了過去。

砰通、砰通、吸氣……

砰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