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平常更悉心的打理著商店裡的花朵。有著特別意思，如吊鐘倒吊著的白花綻放，使人愉悅。
這個一年一度的日子，值得慶祝嗎？
在這個世界裡，所有人都不會再成長。所謂的「生日」，在這裡其意全無。

…反正這麼晚，也不會有人來商店了吧。
把幾支油燈搣熄，使得商店裡昏暗起來。燃點精油爐，這次選的是所羅門的封印Solomon's seal，算得上是我的生日花？白色倒吊著的一朵朵小花，花語是治癒。陣陣香氣漸漸盈滿整個空間。深呼吸一口氣，心懭神怡，也許治癒了我的疲勞？

看向似乎開得異常燦爛的花朵們，露出淡淡的微笑。
吊鐘仍然行走著，陪伴我等到十二點。也許這個令人平靜的氣氛，就是所謂的生日禮物也說不定？

我在廚房泡了一壺紅茶，準備回自己的房間看些資料，之後便打算就寢休息，但經過商店時，卻發現裡頭的燈火似乎是打開的。
這時我以左手的手掌頂著放有茶壺的盤子，伸出右手向商店的木門輕敲著。「路德，你在嗎？」

「！」突然聽到了敲門的聲音，身體的突然清醒讓我發現自己剛剛睡著了的事實。
「在的，請進。」整理一下儀容後向門外回應道。

「晚上好，還是應該說久違了呢？」我向對方微笑著，接著將盤子放置在桌前。
「這麼晚了還在整理花兒們嗎，路德？」

「喔呀、的確是久違了呢，布勞。」看著眼前熟悉的身影，卻無法忽視掉那淡淡陌生感。
「茶…嗎？你還是那麼喜歡喝茶呢。」眥到放在桌上的茶壺，說沒有想起了從前那是騙人的。「怎麼了？都這麼晚了，找我有急事嗎？」

「難道沒有急事，就不能找你嗎？」我對路德露出惡作劇般的笑容，急事嗎？不過祝賀生日這種事情，雖不是急事，但也算是重要的事情吧。
這時候，弗拉姆在門外發出聲音：『喂，布勞，幫我開門啦！』
「來了嗎？」也不管路德疑問的神情，就逕自走向門前，打開木門讓領著一個盒子的弗拉姆進門。

「當然不是，商店的大門隨時都打開著歡迎任何人的光顧。」一如既往的保持著有禮的微笑。
對方的這個笑容…跟以前還真不一樣。眨了眨眼，掩飾眼眸裡暴露出正回想著腦內舊回憶的行為，把思緒重新集中於眼前的人身上。
尾隨主人飛進商店裡的小精靈雙手捧住一個木盒。看向布勞，疑問之意盡在眼中。

「這個啊？是特地為你準備的噢，打開來看看吧。」
『打開看看、打開看看！』隨著我所說出的話，弗拉姆也用重複的字句附和著。
「啊，當然不是惡作劇箱子之類的。」為了避免對方誤會，我想我還是打下一針預防針吧。

只是意味深長的看了對方一眼，接過盒子。
打開盒蓋，裡面放著的是黑湖中混沌生物的觸手。
「哦？」看了對方一眼，嘴角上揚，然後垂下眼簾擺弄盒裡的觸手。「烏波斯的觸手…你是在哪裡找到的？」

「嘖嘖，我可是管理暗房的侍者哦。」我輕閉上眼，對著路德搖搖手指微笑著。
「要運用一點特權，拿到這些東西，對我而言可是小事一樁。」當然，那是騙人的，烏波斯的觸手並不在我的管轄範圍內，那可是我私下透過其他管道獲得的東西。

因為還沒有站起身來，所以微微仰視著布勞。
眼前的身影彷彿分成了兩個，一個是以往天真又無機心的布勞，正向著我害羞的笑著，笑得那麼無瑕；一個是現在的布勞，彷彿成長了般，已經是有機心、懂得處事應對、還帶著無比的自信。
聽到對方的回應，失笑了一下。「你還記得我的生日啊，謝謝。」不管是以往的布勞還是現在的布勞也好，都是布勞。

「不客氣。」
從對方的眼神，似乎感受到了些什麼，我用下巴向門口的方向點了點，示意要弗拉姆離開，這時候的弗拉姆也相當識趣的離開商店。
確認使魔的離開，自己才繼續開口：「路德…」
但此時的我卻又有點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但這時候，我決定要強迫自己將這些話說出來。

「老實說，看到你我真的很開心，來到這做宅邸後，我一直感覺自己是個格格不入的存在，我也想和戰士們融洽，但…」我抿了抿嘴。
「我們有我們的職責存在，似乎就是這樣的想法，也讓我在心中漸漸建立了一道牆把自己隔離在裡面，現在的我，似乎連發自內心的笑都辦不到了。」

聽到了布勞開口，雖擺弄著這份精緻的禮物，但其實用心聆聽著。可是聽到一半卻少有的感到驚訝，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被發現了嗎？我的心中所想。
對於自己的想法暴露了出來而被對方發現更令到他不安而感到有點自責。心微微的疼著，雖然並沒有表露於人，但藍綠色的眼眸裡，絲絲心疼淺而易見。
「…布勞，先過來坐下。」伸手把附近的椅子拉到自己旁邊，並輕拍了椅子一下。

對方坐下了之後並沒有看著自己。意料之內，我開口道：「就如你所說，我們有我們的職責所在。身為侍僧與其他戰士十分不同，相信你也明白。也正因如此，我們的感情才要隱藏起來。」喝了一口布勞準備的茶，茶香於口中擴散，香氣雖滿溢但也帶著一絲苦澀。
「因為是你…我也沒有必要隱瞞了。在這裡，和我最為親近的，就是你了。以往的你…」停頓了一下，「跟我十分親密，程度甚至超乎你所想…」想起了那個熾熱的聖誕夜，啊…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所以對於現在的你，我有點不知道要怎樣面對。所以我需要好好思考，好好認清自己該怎樣做。」嘆了一口氣，閉上雙眼，輕躺在椅背上。
「無論是怎樣的你也好，你都是『布勞』，都是一個特別的存在。不管你跟以前的分別是怎樣也好，我也會隨之變化。所以我希望你能信任我，以身為管理這幢大宅的侍僧這個共同身份，一起去努力。」

轉身看著對方，眼內全是無比的真摯。「如果我的想法令你不安，我真的很抱歉。但希望你知道，這裡還有著屬於你的地方，所以能否在你那幅牆上開一個洞，在那裡透出你真正的笑容呢？」
說到這裡才發現自己說得太多了，只好站起身來，背向對方。「抱歉，話太多了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看了看手中的盒子，「謝謝你的禮物。」

「啊...」因為對方的話語令我感覺似乎不容打斷而持續聆聽著，直到最後才發現自己好像才是令對方誤會的那個人。
「不，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在想...至少在你面前，我應該可以不用在這樣壓抑與隱藏自己吧？」這時候我也從椅上站起，同時也轉向背對路德，但不同的是，我將自己的背輕靠在對方的背上。

「需要時間的話，我可以給你，畢竟不管做什麼事情，都是需要時間的。」這時我皺起眉頭，才道出對路德剛才話語中的疑問。
「可是我不懂在牆上開洞是什麼意思...？」雖然這句話一出大概會把現在的氣氛搞砸，但我還是很好奇那話語中的涵義。

因對方的話而失笑起來，該是說自己的表達能力不足嗎？
「不明白也不要緊，只要明白當中涵意就好。」轉過身去，摸了摸對方的頭。「謝謝你的信任。即使你無法開懷大笑，但也希望你知道，商店的大門永遠為你而開，有什麼就告訴我，不需要隱藏起來。」微微的笑著。「時間的話…大概我已經不需要了，因為我已經想通了。」布勞的話就像使我心中那毫無定向的種子施肥，使之發芽。

「可是我就是不懂在牆上開洞是什麼意思嘛！」我的眉頭越皺越深，但看著對方的微笑，或許，在他的面前，我就能展現我那所謂的真正的自己。
「生日快樂，路德。」我轉頭後也對路德微笑著。

一直笑著，內心的漣漪被撫平了，再次平靜了起來。
「謝謝。」認真的向對方道了謝。「現在已經很晚了，你要回去了吧？」邊說著這句話邊把布勞送的禮物放好在抽屜裡。

「嗯...這麼說也是。」我拿起我的妖精紋鐘錶看了看時間，才決定照對方所說的，從商店離去。
「那麼路德，你也不要忙到太晚噢。」我回到商店外的走廊後，閉上雙眼，靜靜靠在木製的門板上，輕輕微笑著。
聽完路德對自己所說的一番話後，我心中那種不安與違和感似乎就這麼煙消雲散。

『...』這時候我才注意到有股視線一直盯著我看，我看往視線的方向，沒想到居然是弗拉姆，這時候我的眉頭深鎖著。
『呿呿，沒想到你也又這樣的一面啊布勞。』
「你該不會在外頭偷聽我們的對話吧？」
『你又沒有叫我去哪，你只是要我離開商店而已吧？所以我在外面呆著也是理所當然的。』看樣子，下次我必須要開口才能讓這隻愛惡作劇的使魔了解自己的意思。

『這次都這麼好玩了，下次你又會讓我見識到什麼有趣的事情呢？』
「小心我拔掉你的翅膀噢？」
『對不起！』唯有最後那句對不起講得特別快的使魔。
「回房了，明天還有工作要做，少跟我在這五四三的！」話說完後，才帶著弗拉姆回房間。

「嗯。」微笑著目送對方離開，輕輕的關上木製大門，然後上鎖。「咔啦」一聲，金屬的碰撞在寧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
坐回椅子上，把最後的油燈搣熄。商店瞬間黑了起來，我闔上雙眼。視覺失去了用處，使得嗅覺和聽覺都變得靈敏，大鐘秒針的走動和混於香薰中的茶香使我放鬆了神經。跟布勞的對話雖然不長，但卻令人釋懷了不少，繃緊的弦也漸漸放鬆，意識也漸漸模糊。
——雖然只是一段短時間，但生日有人陪伴的感覺，的確是令人愉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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