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任自己的身體癱軟著,腦袋卻是完全清醒。在自己真正打算起床前回憶著夢境中的片段,卻全像是佈滿雜訊般模糊不清。跳躍的畫面及破碎的人臉讓自己放棄思考,抗議越來越大的胃也這麼建議著。
失去睡意,躺著也無用。深深吸吐了一口氣,不想讓倦怠繼續侵占身體。被陽光曬過的被單氣味從鼻腔竄入,自己似乎也多了點力氣,但睜眼時卻不見半點光線。
無視仍像在黑夜中的房間,下床活動了下筋骨,並將窗簾完全打開,使與被單散發出的氣息相符的暖意照入房內。
「接下來……」正盤算著接下來是否該出去走走時,木門發出沉穩的敲擊聲,聽起來像是木與木相擊的聲音。
召喚書亮起光芒,人偶的關節帶來遲緩,噠噠腳步是自己的步調。墊腳握著木門門把,不知是不是太久沒碰觸的房間導致房門有些難開,門間發出叩叩聲。
經過一番努力總算把門轉開,差一點就摔了跤。
輕推開門,那個戰士看起來精神抖擻,就在眼前不遠處。
橘紅眸子眨著,然後掛起笑容。「看起來很健康哦,有睡飽嗎?傑多。」
「……還可以吧。」床很軟這點不可否認。對於對方不是人類這點並不訝異,反而有種熟悉感。似乎與許多人一起生活過一段時間——在這棟大屋內,但詳細的情況卻是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抓了抓有點被睡翹的紫髮,毫不留情地打了哈欠:「接下來有要做什麼嗎?」看了看房間,暗想還是有必要再次熟悉這個環境的。
「沒有的話我想四處走走。」
看來眼前人適應能力很強呢,看著他躍躍欲試遊戲宅邸的感覺。「傑多對於宅邸的事情沒有想問的事情的話,可以四處走走不要緊的。」抬起頭看著高自己許多的男孩。「如果沒問題需要一起晃晃嗎?」
「嗯,你想先晃哪裡?」對於這自己是毫無頭緒,不僅是門外的走廊,連廚房的位置都不記得了,對於這種情況感到莫名失落。但即使這麼詢問了對方,自己還是穿起平時的整套衣物後率先對方往外頭走去。
「應該是傑多想認識哪裡呢。」望著往前走的人,自己也跟了上去。
「不知道。」隨口說說,但默默地在找廚房的位置,但怎麼繞就是沒看見自己想見到的地方。
「廚房吧。」裝作是不經意地說出。
對方的步伐有些快,人偶的身體跟不太上他的速度,呈現快走狀態。
在對方終於提及想去之地時,小跑步跑到傑多旁邊,小手牽起他的。「廚房在一樓哦,我們下樓吧。傑多也餓了吧。」斂起笑容。
「嗯。」對方的手沒有溫度,卻有種確實的感覺。身高差不足以讓兩人牽手時相隔太遠,緩步走在人偶身旁。想著那不曉得會有什麼食物等著自己,嘴角默默笑起,或許有一小部分是因為好久沒有與人牽手的關係。
心理盼望家庭的自己在此時感到有些高興。
「傑多的手很溫暖哦。」雖然自己沒有體溫,但是可以很深刻感覺到他人的溫度,說這句時帶著和善。
「有想吃什麼嗎?」這個時段侍僧應該準備好宵夜供戰士們自行決定要不要吃了,不知不覺來到了廚房。
「什麼都可以。」只要能滿足稍早久躺和不適導致的飢餓感,不是難以下嚥的食物都好:「不要紅蘿蔔。」
吟笑。坐下來後,桌上有好多好多吃的,自己沒什麼吃的慾望,只是直看著對方大快朵頤。
這頓大餐像是慶祝自己醒來般豐盛,但事實是否如此自己就不曉得了。肆無忌憚地將桌上所見之食物掃入嘴中,人偶則是一動也不動。雖說或許木頭人不需要進食,但少了一起享用的人還是感到有些無味。
「不來一點嗎?」遞給對方一支插著青菜的叉子,意圖不軌。
他的邀請、看了餐具上的食物,眼神飄移到男孩身上。仔細想想光是這樣直盯人吃飯也頗尷尬氣氛的。
接過、「好的。」張起小口將之含入嘴中咀嚼。戰士們的伙食都是精緻的,沒有粗糙的感覺。
見對方真的吃下後,改把叉子給她:「那就幫我把這些都吃掉吧。」指了指被自己清楚區隔開的青菜們、尤其是紅蘿蔔,笑地令誰都能感到其中意圖。
嚥下剛剛那小塊青菜,眨了幾眼,腦袋轉不過對方的意思。「不吃嗎?」對於人類會有挑食的動作,身為人偶的自己是不在理解範圍內的。
「不用,這些不用吃也沒關係的。」理所當然地一邊說著一邊把其他食物送入嘴裡,桌上的食物明顯地少了一大半,並以與先前同等的速度繼續消失著。
「好的。」把那一大盤的胡蘿蔔和青菜往自己方向拖了過來,也沒想到要拿點白飯配著吃,就直接拿著叉子嚼食起。速度很慢,不過量不多,很快就結束這盤伙食。
回過神來時桌上的東西已經剩下不多了。「傑多餓很久的感覺。」 輕笑。
「因為好吃啊。」心裡默謝廚師,並以不正常的速度開心地吃完最後一口。肚子填飽了,身體也徹底休息過,現在的狀況是無比良好,但飽食過度反而會令人懶散,所以自己只是坐在椅子上消化。
「你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自己倒是達成目標了。
看起來是個簡單就能知足的人。闔眼微笑。「宅邸裡我都很熟悉了,不過剛吃完東西可以去散步一下,如果不會造成消化不良?」歪了一邊的頭。
「應該不會吧?」倒是比較懷疑人偶吃東西真的沒問題嗎,雖然是自己促使的。看了對方一眼:「……還是去走走吧。」將對方從椅上抱下牽起她的小手,出了廚房後隨意挑個方向前進,當然不忘放緩腳步好讓對方能輕易跟隨。
感覺到對方的放慢,是一種體貼的行為。隨意一個方向即往後花園的感覺。「很多花的地方。」抬起頭,看了旁邊得人。「喜歡看花嗎?」
「不討厭。」對於自己不會對花粉過敏感到慶幸。雖說沒有特別喜歡的花,也認不出半種,但還是能欣賞它的艷麗。摘了朵小白花插在人偶髮際,毫不在意擅採花朵的這件事。
頭上一朵白花點綴,他的動作靈巧,雖說是男孩尚未成年,卻帶有淡淡成熟的氣味。親切的笑容看著對方釋出友善。
蹲下身,沒管著裙子的皺褶是否鋪平,直接拔了幾吋韌草織著小戒指,然後重新站起來,伸手給對方。「給你。」
「唔,謝謝。」對於別人的體貼不太習慣,只是微微笑了一下,但並不討厭這種感覺:「走吧,我們再去那邊看看。」隨意指了個方向,究竟會去哪裡也不知道,或許多少是希望有人能多陪陪自己——像家人一樣。再度牽起她的手,把握當下。
無溫度的手,卻令人感到溫暖。
「希望傑多能有著跟小草一樣的堅韌。」微笑。他的嘴角起了小小弧度,這使沒有人類該有的情緒的自己也能感覺到快樂。「傑多不先休息嗎?休息好了再一起玩。」
「嗯……」看了看草戒指,以後也還有的是機會:「那、我先回房休息吧。」笑了笑:「以後再一起來出來玩。」伸出彎成勾狀的小指,想與對方訂下小小的約定。
「好的。」看著往自己方向伸出的小指,自己也回應了對方的勾勾。「再一起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