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噹--有人要跟史塔夏一起玩嗎?」一直一個人待在房間裡著實無趣,只好蹦蹦跳跳的離開房間、穿過走廊、下了樓梯、經過交誼廳,雖然有遇到一些人但是看起來不好玩所以就當作沒看見了。
「有沒有---小精靈!」在走廊的中間、一扇門前發現了尖牙精靈,然後一個加速跳躍、伸手,就把對方抓在手裏,「吶吶吶、史塔夏好無聊歐。」愉悅的笑著看著手中已經開始面色發白的小生物。
才想著要不要去商店找路德拿些糖果,就這麼剛剛好遇上喊著無聊的史塔夏。欲哭無淚啊!!偏生就撞上這個頗麻煩的小女孩,這該怎麼辦呢?
「啊、啊.....啊.....」啊了好半天還沒有一個可行的計畫,腦袋斷線前幾秒,才冒了一個想法出來
──帶她去找路德也許不錯。更正,找布朗寧非常好。
這樣就沒有人會擋著他找路德拿糖果了。
「有很多糖...我說有很多有趣的東西啊!嘿嘿」拐個彎,才不要讓史塔夏跟他搶點心呢。哼哼。
「走嘛走嘛、很有趣的!」
「好啊!」一聽到有趣兩個字立刻二話不說就點頭答應。暗金色的眼轉了一圈然後鬆手讓弗拉姆重新自由,「那、在哪裡呢?
「一樓拉一樓!在暗房附近。嘿嘿」說好後乾脆趴上紫髮少女的頭頂,兩個黑色兔耳朵中間。
吃點心囉!
對於弗拉姆窩在自己頭頂的行為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愉悅的應和一聲然後小跑步了起來。
「商店商店、在暗房旁邊的商店--有趣又好玩的商店、找到了!」朝著記憶中的方向走沒多久就看到寫著「Shop」的小招牌,然後完全無視門上已經掛上「Close」的牌子就直接開了門。
開了門向內探了頭,「嗯--」似乎對於突然開門的自己感到驚訝,原本在店內的男子愣愣的看著自己。
依照著路德的指示清點著帳與貨品庫存,在這之後還得與金額核對以免出現錯誤。站在商架前打著呵欠用筆桿搔了搔頭,有一句沒一句的跟對方發牢騷著,然而理所當然的僅得到肩胛上疼痛的回應。
正當自己左肩痠痛到打算叫路德換邊站的時候,不合時宜的門鈴聲響起。
沒錯,不合時宜的。
微微愣著看向就這麼硬生闖入的紫髮女孩,思忖的自己應該有把門牌轉好到Close才對……糟糕、忘了鎖門了。
「嘛、不好意思啊商店已經關門了,至於玩的話……很抱歉本店沒有這項服務。」語畢後便將目光拉向了女孩的頭頂上。
——啊啊、真是冤家路窄啊是吧弗拉姆?
不明顯地嘆了口氣,「估計又吵著來找你的吧。」低聲以他人聽不見的音量說著,是有些困擾的轉頭看向路德像是欲取得他意見一般。
變成這副模樣除了布朗寧實在不是很想開口講話曝露自己的身分,「你自己先看著辦。」淺聲的說道後便張開翅膀飛到了上方──變成這樣子之後就要偵探幫自己設置的橫木──上頭,居高臨下的俯看著底下的三人。
真是……唉、好吧。
向上不滿的瞪了一眼後掬起抹有些勉強的笑容面對來者,道:「明天一早再來光顧如何?至於弗拉姆——路德現在不在店裡,回去吧。」
再明顯不過的逐客令,雖然以路德的風格一定以顧客至上,但面對分明是來胡鬧的客人,自己可不想惹麻煩上身啊。
「才不要。嘿嘿」扁嘴,不滿地瞪著眼前的布朗寧。「我是宅邸裡的尖牙妖精,有那裡不能去!」好歹他也跟著三個侍僧那麼久了,雖然常常因為惡作劇被處罰,但也沒有人會禁止牠去哪裡。
「布朗寧小氣鬼、小氣鬼、小─氣─鬼──!」拍著翅膀盤旋在偵探的頭頂,對方抓不到的高度。
「你一定把路德要給我的糖果藏起來了對不對!嘿嘿」
「那史塔夏也不要--」跟著一起蹦蹦跳跳的跑近商店裡,嘻嘻哈哈的跑來跑去,似乎完全把對方的話當成耳邊風、聽過就忘了。「吶吶、來陪史塔夏玩嘛!巧克力蛋糕。」跟著弗拉姆一起繞著布朗寧的身邊轉圈圈。
「我藏你糖果做……給我下來!商店禁止飛行!」話說到一半便要伸手抓撈那胡鬧的使魔,但礙在那兩片該死的翅膀,自己連一丁點都摸不到對方。
正想使眼神給路德好讓他能幫幫自己制住那煩人的小傢伙,另一個客人也跟著提出了無理的要求。
「唉唉說過了商店關門了要來明天請早——拜託去找別人玩——我不是巧克力蛋糕!小心點別撞到架子了!」
「商店哪有禁止飛行,那上面那隻就可以飛我就不能飛,布朗寧偏心!小心眼!」指著頂頭那隻漂亮的鷹朝著偵探吐舌頭。上面那隻明明比他大多了,他就可以我就不行,什麼嘛!哼。
飛上那根橫木就盯著那隻鳥類看,不過怪的是......這氣息怎麼有點眼熟?
「......路德?」不可能吧。
「他不一……」聽見弗拉姆說了些什麼而瞬間噤了聲,遲了半秒後方才繼續開口:「小心點,牠很兇的。」
別被發現啊……雖然對自己來說沒什麼差就是了。
但還是……快啄他啊路德!
斜睨著那指愣著在自己面前的妖精,哎、不愧是聖女大人的使魔麼?既然光憑氣息就能認出來了啊。
雖然鳥類是看不出笑意的,不過自己確實的在心底揚起了一絲笑容。
不過這兩個調皮搗蛋的傢伙若是弄亂了自己的商店增加損失還是不可容赦的事項,稍稍挪動了腳下的方向冷靜的看著弗拉姆。
「知道是我,還敢來這搗亂麼?弗拉姆。」
「喔!連聲音都很像....路德?!嘿嘿」
真的假的真的假的真的假的!?那個路德居然變成老鷹了。呆了幾秒迅速地搖搖頭認真地打量著眼前的鳥類,確認了氣息後在店長周圍繞了幾圈。
「我才沒有搗亂,我只是要糖果!」嘟嘴,接著大膽的戳戳猛禽的翅膀。
「你看那個布朗寧對我好兇喔!嘿嘿」邊指著底下的偵探,眼睛又瞄到一邊的史塔夏──正在試圖拿起什麼。
「啊、」算了反正又不是他做的。
趁著巧克力蛋糕被小精靈吸引注意力時跑到櫃子前伸手就把裝著不同顏色的瓶瓶罐罐拿下來觀察,「吶、巧克力蛋糕這些是甚麼?」然後一罐一罐的全部抱在懷中。
亮亮的、很漂亮的東西--如果全部砸碎一定會更漂亮吧。
蒼白的臉上漾著大大的笑容、女孩歪著頭任憑長髮遮住半邊是視線,懷裡的東西隨著動作碰撞發出乒乒乓乓的聲音。
聽著弗拉姆在替自己壓上莫須有的罪名自己僅是嘖了幾聲選擇無視。想著既然那使魔跑去纏上路德了應該不會再來煩自己而打算繼續未完的工作時,自稱是史塔夏的小女孩,高亢嗓音所提出的問題讓自己敏感的神經查覺到一絲不安。
轉過頭看,紫髮的孩子抱著超過自身荷擔量的藥水莫明興奮著,相反自己脆弱的心臟幾乎難堪的揪成一團。
「——等等、你、小心一點!」快步上前想要阻止對方毫無自覺的舉動,眼看那些昂貴藥劑就快跳出那雙纖細手臂的懷抱更是緊張的大氣不敢喘一口,縱身飛撲好救起那禁不起任何碰摔的商品。
「姆、」無辜的看著對方緊張得把自己懷裡的東西搶走然後小心的一一放回架上,突然又是蹦跳的撲到人的背上拉扯著布朗寧的圍巾,「巧克力蛋糕--背史塔夏。」
愉悅的笑著,完全沒有這一連串毫無邏輯的行為會造成別人困擾的自覺。
「噗呃——」
突如其來的重量與拉扯的力道讓自己猝不及防險些摔了藥水,流了一把冷汗好不容易平衡著將其歸回原位想把那纏人的孩子拎下來卻被緊緊的抓著,圍巾勒住脖頸窒礙了呼吸,為了保命只得托好對方留給自己換氣的空間。
「你別鬧啊——」
拼命的使著眼神給路德只求一點援助,如果可以把人趕出去鎖上門就更好了。
「路德路德、糖果呢糖果!嘿嘿」硬是擋住商店主人的視線,放大的臉在鳥類的面前。死活不讓他看見下面的各種狀況。
嗯、很愉快。
也許是變異的緣故感官能力敏銳不少,底下的吵雜及弗拉姆的聲音讓自己相當感到煩躁而蓬起羽毛。
「……來要糖就要有好表現,如果商店內屬於我的所有事物有任何損失,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吧?弗拉姆。」鷹無法擁有人類的笑容,吐露冷冽的言詞更顯得具有威脅性。
「可、可是又不是我弄的......。嘿嘿」嘟嘴像是委屈的低下頭,看著下頭正和布朗寧玩得開心的史塔夏,只要人弄出去就沒問題了吧?
偏頭思考了一會兒。
「史塔夏,跟你說喔!布朗寧把好吃的巧克力蛋糕藏在廚房耶,把那個拿過來一起吃嘛!」
當然是假的,不過只要讓史塔夏把偵探帶出去就沒問題了!糖果在等他呢,竊笑竊笑。
「嘻哈哈哈、你再認真甚麼啊!」被人揹起後因為高度差而有不同視野讓人感到格外的興奮,對於身下人所說的話更是隨興應和。
--嗯?突地停下動作轉頭望向尖牙精靈跟鷹的方向,一雙大眼閃爍著愉悅至極的光芒,「巧克力蛋糕!」在廚房,「吶吶、巧克力蛋糕我們去找巧克力蛋糕吃!」語畢卻見布朗寧沒有反應,下一秒就是再次揪緊手中黃色的圍巾,「走---啦!」
「喂喂不要太過分、呃——」
真是再一次在死亡前徘徊的錯覺……儘管已成死者但並不代表不會感受到痛苦啊!
呼吸困難而導致面色脹紅著,明明身為保暖用途的圍巾此刻卻在別人手裡成了兇器,這就像椅子沒坐好摔到半身不遂、雨傘使用不當戳瞎眼睛沒兩樣啊!
「我走就、就是了你放手啊!」站直也不是彎身也不是,騰不出手來替自己脫困只好依著對方的要求走出商店,與其讓這搗蛋破壞商店內的東西還不如趕快把人給帶開的好,只是……
鬆手,「史塔夏--想吃蛋糕。」雖然方才有那麼點慾望想就這麼勒到底,不過遊戲太早結束就不好玩了。被人一邊背出商店一般哼唱起歌,「巧克力蛋糕、草莓蛋糕還有、紅色的--血蛋糕呦、你喜歡哪一種呢、哼哼--」
歡愉至極。
「抱歉、我……」一點都不想吃啊!經過那樣一連串的驚嚇再有胃口也都通通縮起來沒反胃就不錯了。
宅邸裡的人形形色色,怪人也還真不少。感覺到惡寒從脊椎竄上。但各各來頭都不小,以方才來看,自己搞不好連力氣都輸對方一大截啊……
如果可以的話、路德你搞定弗拉姆就快來廚房支援好嗎——
門關閉的聲音傳來頓時嘈雜聲響也消失無蹤,弗拉姆一臉奸計達成的笑容顯於面上,那並非是個令人有好預感的表情,以銳利的眼神瞅著對方。
「如果少了個能顧店的人,我會很困擾的。」
「反正等一下布朗寧就回來啦!嘿嘿」如果他能順利脫身的話。誰不曉得史塔夏一旦玩起來就沒完沒了呢,嘟著嘴避開路德的利眼,「路德有糖果嗎?」
糖果、糖果,七彩繽紛的甜蜜,好久沒有吃到了啊!
也罷,如果那偵探沒有如齊平安完好的回來,自己就算變成這副德性也絕對會要那搗亂的源頭付出代價。
「糖果罐在櫃台桌下,自己找。」語畢便啄順著自己的羽毛,現在不是人類模樣可無法親自幫他代勞。
「耶!」聽話乖乖飛去櫃檯下翻找,不一會兒就拖著一大罐糖球放上櫃台。
糖果糖果糖果!!迫不及待的要扳開密封的罐子,順利打開後愉悅的往玻璃罐裡鑽,嘴裡含著一顆,隨手抱了兩顆糖出來,晃著腳開心的享用。
邊順毛邊暗自計算著布朗寧被拉出去的時間已經過多久,那女孩在自己的印象當中並不是乖巧的類型──若再過十分鐘沒回來,還是去一趟廚房看看能否幫忙吧。
當然,前提是他還沒再死一次。
再次慶幸商店離廚房並沒有多遠——雖然也沒近到哪裡去——好不容易熬過了磨人的路途,女孩而即使身子輕盈但胡鬧亂動下仍然難以掌控平衡,再加上時時提防著對方又扯起自己的圍巾而僵硬的揹著人,雙手其極酸澀。
「好啦到了——可以下來了吧?」
滿臉無奈混雜著不甘願,在廚房門口停下示意對方趕緊放過自己的背。
「嗯--好吧。」鬆了手蹦跳的從對方身上下來,「巧克力蛋糕、說好的蛋糕在哪裡呢--」伸手牽起布朗寧就拖著人往廚房裡跑去。
「刀子、叉子、盤子--蛋糕在哪裡呢?」愉悅的哼起小調就往擺放廚具的地方走去,把上頭的東西一個一個拿下來--光刀類就好幾把握在手中了。
切蛋糕要用刀子、對吧!
「欸、慢點——蛋糕又不會長腳跑了……」踉蹌地隨著女孩進到了廚房裡頭,寬廣的廚房整理的十分整潔,算是公用的場所不外乎一定得在用畢後收拾乾淨,現在只希望對方別把這裡搞得一團亂了。
「唔……在哪啊……」目光掃過桌上、流理臺、烤箱裡都沒發現那弗拉姆所說的巧克力蛋糕的蹤影,連點屑都沒看見。啊……不會要當場做一個出來吧?
困擾的抓了抓頭並打開了冰箱,在上層看見了備妥妥放好的黑褐色物體,「太好了……」
「嘛、在這裡噢,你快吃一吃我得回去了。」還有很多事情沒做啊,再晚一點就乾脆直接睡商店等開店了吧……
「巧克力蛋糕、你喜歡哪個?」把數把菜刀拿在手中啪搭啪搭的跑到布朗寧你的旁邊,黑色的髮飾隨著動作晃著、精緻臉蛋上的笑容配著刀鋒的冷光顯得更加燦爛。
切蛋糕了吶--嘻哈哈哈。
「呃……只是塊蛋糕而已用不著拿那麼多把吧?這樣拿著亂跑很危險的啊。」
刻意忽略掉對方有些可怖的笑容——她似乎常常露出這樣的表情——仔細的看了看她手中的幾把刀,「這把吧?應該是專門拿來切甜點的。」
「我來幫你切吧。」指了指其中刀身纖細而長的一柄後便伸手欲取過。
「--原來巧克力蛋糕喜歡這把嗎?」鬆手讓除了布朗寧選擇的那把以外的刀子全數摔落是地面,清脆響亮、如同拉開鬧劇序幕的鐘響。
垂眼注視著對方的伸出的手,「史塔夏喜歡自己來呢。」緊握著刀柄,在人尚未理解她的話之前刀鋒一轉,艷麗的色彩從對方的掌心冒出瞬間就染紅的一大片,連同她那頭紫色的長髮也一起化為猩紅。
「哈哈哈哈哈哈--不要躲歐、躲了就會切的不漂亮了歐。」瘋狂又尖銳的笑聲,愉悅的握的刀子靠近。
刺耳的金屬碰撞聲刮疼了了耳膜,而下一秒便被手掌的刺痛拉回了一瞬間驚嚇的失神。
「等等、你——」蹙緊了眉頭慢慢後退著直至靠在流理臺邊無法再後退,對方隨著自己而跟進,堵住了唯一的去路。儘管再怎麼對自己的體能有信心,但可不保證能安全的跑過她身側……
弗拉姆真的是——一股怒意湧上,但卻很快的被恐懼取代。目瞪口呆的看著史塔夏的紫髮逐漸染上不祥的腥色,不安的嚥著唾沫想著是不是該直接往左右兩邊試著逃跑。
但能逃去哪裡?不可能把這傢伙引到商店去的。
「吶、別怕嘛,史塔夏技術很好的。」蒼白的臉上是燦爛過頭的笑容,晃著染了血的刀子說:「手、再來是腳然後是頭、最後在從身體中間切開,呵呵--史塔夏會切的很、漂、亮的呦。」
再接近到兩步的距離時,布朗寧突然的就往右側(她的左側)逃跑,「不是說了嘛--」聽說人類在選擇岔路的時候會下意識選右邊呢、哈。像是早就預料到一般直接伸手抓住布朗寧的手臂就往回摔,纖細的手臂力量卻大的驚人,接著揮起刀子就往他的掌心刺下、貫穿。
「不要亂跑啊。」將人釘在流理台上,湊近了臉彷彿可以感覺到那因為恐懼而紊亂的呼吸。
「……」
脊椎狠狠撞上檯邊,反折的手掌被穿刺的劇痛毫不留情的竄上腦門,痛覺麻痺了聲帶張著嘴卻喊不出半點聲來,另一手緊抓住對方恣肆破壞的手不讓她抽出,但似乎對她來說根本連嚇阻的效果都沒有。
「你……冷靜點、呃——」
怎麼辦、不會就這樣被個女孩殺掉吧……
「巧克力蛋糕、草莓蛋糕還有、紅色的--血蛋糕呦、你喜歡哪一種呢、哼哼--」又一次哼唱起不久前才唱過的歌然後手一扯就掙脫了對方的箝制,轉身就要拾起剛剛被自己丟在地上的刀子。
「用血當做奶油、用肉當做蛋糕--眼睛是裝飾、」興奮的情緒依然在高漲,輕快的旋律配著歌詞唱得不亦樂乎。
以純真的聲線卻唱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歌詞,真不知道這宅子還有多少正常人……
試圖壓制對方的手不意外被輕鬆的甩開了,然就著她轉身的同時攀上了釘住手掌的刀柄——沒看錯的話那瘋狂的女孩是正撿拾著其他的刀。
心一緊也不管來回造成的二次傷害使力把利刃拔出,錯估了刀沒入的深度和那柄上沾著血液的黏膩,失手為能順利抽出,在第二次嘗試後手也跟著重獲自由,但也失去了最佳的逃跑時機。
沁著冷汗反手握著犧牲得來的武器,自己慣用的槍枝還留在櫃檯底下——誰會想到在宅邸還得用上它呢——拔腿繞過了餐桌的另一側跑出廚房,暗自祈禱對方會果斷放棄追逐。
不是沒注意到布朗寧的動作,只是刻意讓他逃跑罷了--因為故事要有起承轉合才有趣嘛。
「嘻、」一把一把的撿起刀子,在人剛好跑出門口的同時起了身,紅色的雙眸笑彎了,拿著刀子追上了逃跑的人。
捉迷藏--開始了呦。
身後的腳步聲不一會兒便緊追在後,右手不斷淌著血滴落在潔淨的地磚上,縮在胸前的資是嚴重影響到奔跑的速度。
儘管算是逃了出來,但不知該往何處逃跑、被追上也只是早晚的事情。腦子飛快的轉著,抽著氣邊調整著呼吸,視線略過了左側牆面時想起了路德曾說過宅邸裡被大小姐設下許多隱密的機關,而他告訴自己的唯一一個……
用力的利用刀柄在牆上胡亂的敲擊著,在留下了不知道第幾個血印,伴隨著牆面的凹陷響起了一連串機關滑動的喀咖聲。
腳下猛然失去立足的磁磚,無法控制而下墜的的剎那才想起路德說過這秘道將會通往何處——
跟著血印追逐布朗寧在後頭,奔跑的聲音喘息的聲音少女尖銳的笑聲和在一起成了中場的間奏,「你在做甚麼啊--」笑問著、無法明白對方一直敲擊牆壁的動作,而如同預期的人並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只是一味的逃跑,但其實無所謂因為她並不是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啊啦?
奇怪的聲音在她快要捉到人時從旁邊的牆壁響起,接著就是腳一空、無法反抗的地心引力將兩人往下拖,「呼哈---」
幾秒後落至底部,疼痛而發出的悶哼聲以及跌在甚麼柔軟物體上的觸感把自己拉回神,「--哈哈哈!吶、蛋糕這個好好玩歐!」
不好。
眼前微落的燈火和些許的塵味如斯熟悉,在掉下來的剎那自己只有滿滿的後悔——不該把人帶到這裡來的。
顧不得哀嚎抗議的身體硬是翻了身將史塔夏壓到身下,斑駁血汙的刀身緊抵著她的細頸。
快殺了她啊。因情勢所逼自己是該這麼做,但卻仍舊遲遲未能下手的道德拉扯著令自己煩躁的嘖了聲,汩著鮮血的掌壓著那白皙的纖細肩胛,很疼。
「你……冷靜點、我們來談個條件。」
「恩--這樣子好嗎?」不趁現在殺了史塔夏。
長髮凌亂的批散在地板,瞇起眼笑的詭異,黑色的手套覆上架著刀的手下一秒另一手上握的刀就往人的腹部捅下。「嘛、你要談甚麼呢?」不過既然他都自己說要談條件了、就聽聽吧,因為感覺很有趣嘛。
自腹部溢出的溫熱血液順著刀浸濕了手套,微笑著對自己的行為完全沒有一絲絲罪惡感。
「——呃……」本就蒼白的臉更是扭曲起來,一個震顫讓手中的刀淺淺的劃過了女孩的脖子,弔詭了鮮綠在刀痕上冒出……果然不是人嗎。
沉吟著嚥下喉間的腥甜,因強烈痛楚而泌出的汗水順著額角蜿蜒、滴落。
「這裡、不是玩遊戲的好場所啊……想玩的話……我們換個地方、好嗎?」哪裡都好,怎麼偏偏是在商店的庫房,在這裡給對方鬧起來可不是只有死過一輪就可以解決的事情啊……
「而且啊……很晚了、改天再來玩好嗎?你想玩……什麼我都、陪你,隨你便。」
「……但是、不可以跟路德說,可以嗎?」艱難的說道,就算這樣的條件可能造成比現在還嚴重的後果,但只要到時候想辦法避開就行了……自己可不會乖乖坐以待斃啊。
……得讓對方趕快離開這裡才是。
「廚房的、巧克力蛋糕還沒吃啊……不吃的話等等就、被別人吃掉了……」但看到裡頭的狼藉,應該不會有人想踏進去一步吧。
粗重的喘著氣,只希望對方越快轉移注意對自己越有利……別惹出更大的聲響讓還在商店的路德聽到就好。
「隨便史塔夏嗎--嘻嘻。」意思是殺了他也可以吧、真有趣。「好啊!」至於別跟那個叫路德的人講的這條件倒是不放在眼裡,畢竟好玩的東西她沒有大方到要跟別人分享。
「那我們下次在玩吧。」鬆開滿血的刀子收回手、染了血的黑色指尖滑過自己的唇瓣,擦上了如同口紅一般的大紅色,「說謊要吞一千根針所以別食言歐。」
聽見自己的同意,對方明顯鬆了口氣後告訴自己後門的方向。
抵著自己的刀也被移開重獲自由,突然湊近親了對方已經略帶蒼白的臉龐親了下去,留下了他的血構成的唇印,「史塔夏很喜歡布朗寧呢、」在人的耳邊輕聲的說完才起身往一蹦一跳的離開。
「吃蛋糕囉、嘻。」離開庫房跑在走廊上,紫色雜著紅色的人偶雀躍的歡呼著往廚房跑去。
下次再一起玩吧--。
「嗚哼……」送走人後仍跪在原地,幾秒的走神險些令手中的刀脫手落地,用左手尚完好的手背擦過頰緣——這麼沉重的告白自己可承受不起啊……
小心翼翼避開那還插腹上的刀脫下背心,忍痛彎腰抹去地板上點點血漬並將所有刀拾起後站起,趑趄的慢慢走回寢室。
幾乎用盡了力氣關上門板,平時輕而易舉便能推動的門此時也顯得沉如石磐,搖搖晃晃的把刀都給放在一旁後轉而拿向置於櫃上的醫藥箱,滿手黏膩的血拿不穩下場便是摔了滿地雜亂,無力的嘆口氣兢兢業業地傾身撿起應急用的急救品往自己手臂上注射。
還好沒摔破,不然麻煩可大了……
進到浴室前瞟了眼牆上的掛鐘,有些焦急的加快了手中的速度,看著腹上的利器猶豫了半秒後果斷的搭上刀柄、喬好角度後拔出——狠狠的抽了口氣壓住了爭先湧出的鮮血,右手緊捏著洗手槽邊,尚未結痂的傷口又這麼淌著血,刺眼惹目。
大口的喘著氣按耐不適,打開了蓮蓬頭把身上的血跡大致沖洗乾淨,胡亂的擦乾身體後咬著牙替自己上藥包紮,白淨的繃帶一圈圈的纏繞在腹部,很快的便被血色浸染一片。
換上乾淨的衣物後找了薄而軟性的塑膠片消毒裁切,在右手掌上纏了幾圈繃帶後將其分別固定到手心背,而後又多繞了幾圈方才草草結束包紮。只希望這樣能別讓血滲出來才好。
木然的在椅上游神半晌後起身離開了寢室,腹傷隨著心跳一抽一抽地疼著差不多麻痺了神經,煞是難看得臉色直到商店門口才牽強的撐起苦澀的笑。
站立在橫木上聽見那明顯微弱不少的聲音而心生不祥預感,飛下停滯於半空於布朗寧的眼前,「……怎麼回事?」
反射性的抬起了左手讓對方能在自己手臂上停佇,靠的這麼近……不知道鳥類會不會鼻塞。
「嘛、沒有啊,只是有點累了……平常這時候早就洗洗睡了——啊哈。」打著呵欠回道,坦然的笑了笑後彎下身撿起先前掉落的帳簿與筆,然扯疼傷口的剎那頓了頓、面色不明顯地扭曲了下。
他與離開前的狀態分明有所差異,但此刻看來像是在掩飾些什麼。
布朗寧緩慢的走回櫃檯後的位置坐下,能看見弗拉姆搖晃著短小的雙腿吃著糖果看來很悠閒的樣子。
「那個女孩呢?」飛離他的肩頭在離其不遠的高度盤旋,「他不在這──和你手上的繃帶,有什麼關聯呢?偵探先生。」
「她吃完蛋糕就回去啦,還跟過來的話又來搗蛋怎麼辦。然後這是切蛋糕的時候手滑握錯地方割到的。」看了眼自己的右手,如果是單純割傷還真是包的有點厚……「血一直流所以包的多了點。」
「弗拉姆你拿了糖果還不回去啊?」不曉得還能瞞著路德多久,至少撐到關店吧……眼神不斷避開與對方相接的機會,或多或少因大量失血的失焦可騙不了人。
打從布朗寧回到店裡,空氣中便飄散著腥濃的鐵鏽味,刺鼻又難受。舔盡手上的糖霜,拍著翅膀繞著布朗寧轉啊轉,小眼細細打量著眼前明顯心虛的偵探。
「路德沒說我不能留在這裡啊。嘿嘿」最後停留於布朗寧意圖藏匿的傷手旁,直勾勾的盯著纏緊的白色繃帶。
布朗寧說謊──。
接著用力往受傷的手掌心一撞,偵探的臉色一僵卻還死撐著笑臉,「明明就手掌開洞了還逞強,布朗寧不乖喔。」
弗拉姆那不懷好意的眼神直瞧著,飛來飛去的簡直媲美蚊子般煩躁——應該趕快把這煩人的東西趕出去的。
果不其然地弗拉姆馬上便開始擾亂自己企圖隱藏的事實,強硬地把吃痛得悶哼轉成上揚的單音節,寧可咬斷自己舌頭也不敢叫出聲來……儘管真的很想用慘叫來作為舒緩疼痛的心理安慰,「蛤?只是被割得有點深而已,少胡說八道。」趁著精靈在自己手邊時抓住了對方也藉此證明手掌還能靈活的動作不礙事。
但還真是給他痛得亂七八糟……
「路德沒說但我要你現在離開,現在我是店長——關門了客人該回家了啊。」語氣淡然的說著,一手支著頰故作泰然卻狼狽的不敢站起身,「嘛啊、我想不需要效勞吧?只是個門而已。」
「你才不是店長,不是才不是!嘿嘿」掙扎著從布朗寧手中逃脫,當中還咬了偵探的手一口,反正看他夠痛了也不差這一下。而後逃回路德身邊,死瞪著逞強嘴硬的布朗寧,還朝對方吐舌頭。
兩人如同孩童般的低階吵鬧有點使自己焦躁,不管是那聽來就幾分值得懷疑真實性的理由或是弗拉姆尖銳的嘈雜口音。
甩甩羽翅讓兩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了自己的身上,冷冷的說道:「現在我不管事情到底是什麼,若沒有要消費就離開這裡,我還要做生意,之後盤算若今天店內有任何的損失我都會把帳算在你和史塔夏的頭上,聽到了麼?」
「欸──!我又沒有破壞東西......。嘿嘿」扁嘴,又抱著一顆糖在空中盤旋。接收到路德的驅逐令,再不甘心也只能乖乖聽話,「好嘛好嘛、那我先回去了。掰掰。」
拉開門把離開商店,思考著接下來的去處,總不會去找史塔夏就是了。
總算回歸到該有的寧靜之後便回歸到上頭的棲木駐足俯望著布朗寧,「那麼,偵探先生,你能告訴我吃蛋糕為什麼能夠切到那麼深的傷口呢?」
看著那明顯開始滲血染紅了白色繃帶,輕偏過頭淺聲的問道。
弗拉姆走了之後明顯地安靜了下來,那麼一瞬間的沉默令自己泛起些許的不安,傷口仍然疼著,加上剛剛的抓握,血液更是猖狂的流著。
「沒握好刀子……手滑一個不小心就、用徒手去抓了……可能是體質的關係吧血一直……」
噤聲,未能出口的話語消散在喉間,微微的喘息著。說這麼長串的句子意外耗費體力,呼吸扯痛了腹部的傷,不用低頭便能感受到血緩緩浸染上衣物……得快點回去才行。
「……嗯。」能夠感覺那字句的拼湊從他口中吐出有些吃力,大概是那女孩發狂對布朗寧又強加了些傷害吧,銳利的眸暗了幾分,等藥進貨恢復原形就得好好的找他們兩個討還回來這筆損失才行呢。
「我不……」出口的瞬間才意識到路德用的語氣是命令而非建議,閉上嘴後打算站起身的剎那又放棄似的仰躺上椅背。
「啊啊、真是……麻煩死了……」
感受指尖逐漸發冷,一想到血又會發瘋似的狂流自己更是連動都不想動,現在只想好好的躺著發懶。
抬起左手遮著雙眼,明白自己的狀況差到極點卻連處理都嫌麻煩,深深的嘆了口氣,忽略路德似的不再說話。
好累啊……
那明顯看來放棄治療的死樣子看了就讓人火氣直升,要不是現在並非為人形自己早就強行拉著對方治療了。
展翅飛下不客氣的直接停抓住布朗寧的肩膀,用喙啄過那近在咫尺的山羊鬍渣。
那硬羽振翅的聲響、肩胛被抓握與下顎的疼痛,平常的自己早就跳起來逃跑了吧,然現在僅是起手讓對方的頭稍微遠離自己,可不想又多了幾個血窟窿出來啊。
「已經夠痛了啊……別在幫我添新傷了……」
稍稍讓椅子往櫃檯下滑動了些好遮掩自己腹部的傷,雖然路德大概也察覺到了,但能擋一時是一時……自己都能想像路德大發雷霆的模樣了。
「那就快去拿,別讓我重複第二遍。」揪著那襯衫布料試圖拉著人起身,催促的口吻也參雜了幾分不耐,如果有辦法看出表情的話,自己的眉頭肯定糾結在一塊了吧。
「是是是是是……」
退開了座椅下意識的按著腹傷起身,轉身到路德所指的櫃子前拿了急救品,慢吞吞的拉開了右手衣袖。
「……好貴啊。」
「不貴,反正你的工資就這些錢。」見對方總算好好的願意動作便鬆開了腳下的力道停於他的肩頭監視著他將急救品注射到體內,直到看見他蹙緊的眉間舒展開來才再度飛到上頭的橫木。
「收拾完後去盤點準備打烊。」
「有沒有工資也沒差了吧……」幾乎花不到啊。
回收了針筒後依言再次拿起帳本進行盤點,雖然能感覺傷口不再滲血但還是隱隱作痛著,嘛、不意外,直接被戳穿的傷哪有這麼快好。
儘管動作因傷而慢了許多但仍稱得上是俐落,連續幾天幫忙熟悉了管理到也不是那麼複雜。
——就是很麻煩。
好不容易把一切都打理好,時間也比往常都還來的晚上許多,拼命忍著睡意鎖上了店門。
要回房間還是路德的?路德一定是會跟著自己……房間散落的刀、染血的衣物和雜亂的醫藥箱都還沒收拾,給他看到自己肯定完蛋。
只要小心一點別再扯開傷口應該不會把血沾到路德床上吧……
而且他的房間在一樓,方便。思畢後便拖著腳步緩緩往路德的寢室走去,打著哈欠關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