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發劇情|街道】
連夜值班後回到宅邸補眠,醒來後決定前往Vermut所在的酒館探班。
白茫的雲霧往遠方的山頭與幾座高聳的建築伸了下來,彷彿一掌半透明的大手將嵌於地表的模型抓握於指縫間。
不知是否正巧經過街上的風不強、導致沒什麼風阻,或者身體經過了幾個小時的歇息恢復而使得腳步輕盈,即使配合著溫度穿上了高領長袖與素色的大衣,它們像是趁著他睡著的時候被誰改用羽毛重新編織,輕得毫無負擔、令人訝異,還一度懷疑自己衣不蔽體。
latest #73
走在街上的行人步調如自己一般地悠閒。不太尋常的是,平時所會接收到的注目禮──尤其是那些貴婦人──竟對自己視而不見。
感到奇怪的同時也覺得輕鬆許多,或許是自己今天氣色欠佳、甚至隨著年齡增長失去以往的某種魅力也不一定。當然這是遲早的事,但事實忽然來襲的當下還是會有些挫敗的;而若真如此……似乎也代表著要陪貴婦過夜來賺取金錢,更為困難了。
──也許這樣的轉變是好事。越是與亞奇相處,越能感受到自己過去生活的紛亂不潔……但也未到達就此與情欲的多彩絕緣、決心只忠於一人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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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只是時候未到?也可能自己這輩子都不會找到了,所謂重要的愛人。
他曾數度自問,那重要之人的定義究竟是什麼?
只是想求段轟轟烈烈刻骨銘心?還是猶如摯親摯愛、宛若空氣般微不足道,卻又在失去時感受到無比的需要?
……每每思考著這些問題,注意力總會被吸引開來。拐入熟悉的街,不遠處酒館的木色招牌懸於一把樣式低調奢華的黑色支架上,被微弱的冷風有氣無力地輕推著。悠然地步了過去,黑色窄門碰巧被推開。
酒館內的爵士樂細細流洩而出、與外頭的光線彼此交換以舒緩室內那過分情調的昏暗;一名叼著雪茄、裹著風衣的男人壓低帽緣走了出來,而後像是沒看到維鐸爾般地、擦肩而過得毫不客氣──
「啊、抱歉……」下意識地道了歉,才發覺突如其來的撞擊缺少應有的力量,那男人也完全不在意、甚至沒有理會自己的抱歉,像沒發生任何事地走了。
僅在人的背影停留一瞬,即鑽進緩緩收斂的門縫踏入店內,放鬆肩線享受適宜的溫暖。
這時間的酒館客人不多。自門前的短階梯俯瞰而去,僅有幾處座位被下班後的人們佔著、悠閒小酌談天,且比起夜晚客人總圍繞吧檯啜飲調酒、或以豪飲抒發心頭不快,他們多把注意力放在雅緻的套餐。
高處的小窗皆已拉上簾子、為夜晚做準備,Vermut則站在吧檯內清洗方收拾好的餐具,臉上是放鬆狀態的無精打采,不時還抬起沾了泡沫的手搔搔鬍渣,結果於下顎留了一抹白。
通常門開啟時,酒館內的所有人都會不自覺地抬頭看看來人,除非是正熱鬧的時候。可能只是因為剛有位客人離開、使得他們沒往門口多看一眼吧,他想。
雙手插著大衣口袋,下了短階走向吧檯。笑著等待對方誤以為是來客而詢問要些什麼、抬起頭發現是他時,所會有的短暫愕然。
……然而,等了許久,卻什麼也沒發生。
心情不好嗎?維鐸爾偏頭看著對方繼續在吧檯內擦拭餐具,身後響起了挪動椅角的聲響。Vermut聞聲抬頭,視線直直地越過自己,對著離去的客人道了聲:「謝謝光臨。」便又埋頭做自己的事。
嗯……?想想自己應該沒做什麼讓人生氣的事,或者自己長期的作為累積而使人爆發?但怎麼看都不像是帶著怒氣啊,對方的隱藏能力才沒有這麼好呢。
「Vermut……?親愛的威魯蒙特?酒保布耳加先生──?……Vermut叔叔?」決定主動搭話,但怎麼嘗試都沒有用──本以為叫對方叔叔的話,他一定會受不了地放下杯子轉頭大吼:『誰是你叔叔啊!我才大你九歲給我差不多一點你這混帳!』
──結果居然也毫無反應?
皺眉眨眼,看著人拿著抹布從吧檯繞出、收拾桌面,還趁著客人走光的時候一邊喃喃自語。
「啊啊……真麻煩,那傢伙要是有來幫忙就好了──該不會是光天化日下又勾搭貴婦去了吧那個混帳?……真是的,別以為我快四十了就不行了啊,戰個整晚還是可以的啊……呃,應該吧。」似乎是想起自己成人片快轉到高潮處後、看了幾分鐘就堅持不住地洩了,有些心虛地補上。
此時響起一串鈴聲,Vermut從褲子後方口袋掏出手機,盯了一會才懶洋洋地接起。「你好,酒館館主德爾皮耶羅先生……什麼?……呃,所以我可以回家囉?……好的,當然。再見。」
他將手機放置桌邊,端起收拾好的餐具、另一手抓著抹布,腳步略微輕鬆地回到吧檯內,讓質地細密的水柱再次從鋼製彎管中流出、洗刷盤面──而維鐸爾早就無聲無息地跟進吧檯,站在他的身後。「整修的話就有幾天不用上班了吧……在家睡覺看DVD好了。」
聽聞友人如此地沒有幹勁,維鐸爾不禁失笑。
──至於接電話之前的發言,難道是在暗示自己什麼嗎?這次對方裝傻可裝得真厲害,看來是自己低估他了?
維鐸爾揚起笑容緩緩將手向人的褲檔探去,撈了幾次卻都撲了空,正疑惑時瞥見藏於水槽邊的小方鏡中、範圍有限的倒影內,Vermut肩後一個人影也沒有。
愣了半晌回想起今天的一切異常忽然覺得合理,但這『合理』本身就是一項極端的異常。
或許是過多的巧合、或許是自己太累、或許只是自己天真地不覺有異……無論何時發現自己成為透明人的事實,都讓他感覺複雜。
一般來說、正常狀態下,會說想成為透明人多半因為可以正大光明地做著見不得人的事──反正其他人看不見。但如今什麼都碰觸不到,也許只能將偷窺化作了無聲息的近距離觀察、跟蹤也不必躡手躡腳,或者像鬼魂般地穿穿牆──不過既能踏實地踩上地面,說不定就沒辦法穿牆了。
──也就是說,沒人觸碰得到自己、也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泛起苦笑,這可跟過去曾遭受的忽視不同,而是更加徹底、完美的另一種忽視──對自己而言。
之於其他人,則根本沒有這個問題。要他們著眼於自己身上、甚至清楚哪裡是頭髮哪裡是眼睛哪裡是手實在過於困難,就跟用肉眼凝神細看空氣分子的組成、或是看見空氣的流動說:『啊!它往那裡去了。』一樣地沒有意義。
看著人走到門口掛上休息的牌子回頭準備收店,曾試圖影響對方、但僅能造成些微風吹髮動的效果,便開始覺得身為透明人的好處挺少的。
他沒有什麼偷窺或跟蹤的興趣,尤其是眼前的友人。如果可以稍微捏著他的鼻子、輕推他的肩膀嚇嚇對方,那還有趣一點。
Vermut收拾得差不多後,拉開窗簾、關燈,便踏上階梯推開窄門。
維鐸爾腳步輕盈地跟上、刻意在門前停下,透過門上小窗子的玻璃看著那雙不可能與自己對視的鉻綠色眸子,僅僅盯著手邊的鑰匙以確實將門鎖上。
喀嗒。金屬契合的聲響至底,短促而沉悶──彷彿象徵著兩人並沒有自己所想的默契。
忽地人那絲毫不見自己倒影的綠眸望了過來使心頭驚顫,然而人的視線僅是穿過自己、望了黑暗的酒館最後一眼,便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Ver……mut。」枯草色的眸黯淡,緩緩地伸手、卻在貼上玻璃前放下。
他不想嘗試或確認自己是能離開此處、或者就此被遺忘在無人的黑暗。說到底該責怪自己,沒事做這種無趣的實驗,有什麼好處嗎?
灰白天色下,行人來來去去,無人看向這裡。
偶爾,幾位客人經過酒館前微微頓足、發現玻璃上掛著『CLOSED』便失望地離開,對牌子後方的自己視而不見。
再過幾個小時天色就會全暗,即使這條街依舊擁有夜生活,他不過是身處一片繁華中、提早熄燈的碎片。而一個地區的繁華就是如此,即使缺了某一角,人們也鮮少真正在乎,然後隨著時間將這份存在徹底遺忘──畢竟,他們忙著追尋自己的快樂及慾望,哪有空去理睬無人理會的事物?
輕笑,自己猶如鎖在櫥窗中的娃娃──不,連那個都不如吧。
──『嗯?為什麼有個人被關在那裡……』
──『他是洋娃娃哦,傻瓜。跟洋娃娃一樣沒用,只要乖乖地在籠子裡就好了吧。』
廢棄的大型寵物籠外傳來戲謔的笑聲。
──『哈哈……你的邏輯真奇怪,籠子裡是動物吧?』
──『隨便啦。走吧,我們去上課。艾歐特知道我們把他關在這裡應該會很高興吧,我們幫他把討厭的洋娃娃關起來,他應該會很樂意把作業借我們抄。』
──『啊?你在說什麼啊?那裡有人嗎?』
──『是幽靈吧。快跑啊!……哈哈哈。』
──『糟糕,不小心把椅子玩壞了……對了,這位置好像沒有人呢,那就沒關係了吧!你們不准告訴老師喔,嘻嘻。』
──『老師,沒有哦,我們班才沒有這個人呢。』
──『喂,這條走道沒有人,我們來比賽誰最快把自己的便當帶回座位!』
碰、哐、鏘啦。金髮的孩子跌坐在地。
──『哈哈哈哈,誰的便當翻倒啦?』
──『不知道耶,沒有人的吧?打翻了真可惜呢。』
──『哇!我踩到麵條跟薯片啦!』
──『媽媽,妳幹嘛多準備一個盤子?我們家只有四個人啊。』
──『別說了,快吃吧。』
──『今天的牛排真好吃!今天珊妮老師也有說哦,有得吃住的孩子是幸福的,所以我們很幸福喔!』
──『沒錯布莉絲,』男孩摸了摸妹妹的頭,『不過那也是因為我們不是沒人要的小孩啊。對吧、爸爸?』
──『……我聽爸爸說,你是沒人要的小孩才會來我們家。反正你不久後又會被趕出門了吧,真可憐啊。』
──『你不是沒人要的孩子嗎!一定是做過什麼壞事吧?為什麼……憑什麼我爸媽要對你比較好?……別得寸進尺了,爸媽只是一時同情,你在學校別想交到朋友!等著瞧吧,該被趕走的是你!』
──『喂,這傢伙被欺負成這樣了怎麼還是笑著啊?神經病嗎?真噁心。』
──『賴瑞,那不是你家的洋娃娃嗎?還是流浪動物?你家不是經商的嗎什麼時候做起慈善了?』
──『……我根本不認識他,他跟我家才沒有關係,我爸說是被丟過來的他也沒有辦法,我看是他自己不要臉的硬求我爸收留的吧。』
──『你為什麼要答應?本來可以讓孩子好好長大的,現在又要養一個外人?你到底有什麼問題?』
──『媽媽,這盤麵特別少耶。』
──『噓,這是要給那個哥哥的,快端去桌上。』
──『為什麼呢?我跟弟弟吃得比較少啊?』
──『傻女孩,因為你們倆是我的寶貝呀!多吃點才能好好長大,知道嗎?』
──『都是那個人,每個月都要多一人份的開銷……我在外面辛苦賣命、應酬,妳就不能為我想想,把那個人送回妳表舅那嗎?別老說我不尊重妳娘家的人,妳有尊重過我媽嗎?』
──『今天學校老師打電話來,說我們的孩子因為維鐸爾被收養而遭到取笑,妳怎麼處理?』
──『喲,沒人要的,你其實想把可憐的小矮子趕出他們家對吧?哈哈哈──這下要換小矮子沒人要啦!小矮子、小矮子,沒人要,沒人要!』
──『……我恨你。』
──『我警告你,要是我兒子跟我告狀說你欺負他,你就必須從我家滾出去,懂了嗎?』
──『愛笑的小孩比較不討人厭。』
──『乖一點。』
──『你們怎能這樣說?維鐸爾是乖巧的孩子啊!』
──『抱歉…果然還是……我不能再收留你了,天天跟家人爭吵的日子我受夠了。我會送你去我一個遠房親戚家,在那裡記得乖一點。』
──『孩子過來吧。讓我看看在臉上射一發之後還能不能保持笑容呢?就繼續笑著吧,千萬不要哭喔,我最喜歡愛笑的孩子了……』
──『吶,我啊,喜歡男人,喜歡美人,但唯獨討厭始終抱持笑意的傢伙。』
──『噁心死了。』
──『沒人要的東西。』
──『少裝可憐啦!你以為會笑、乖乖的,就能博取同情嗎?你不該麻煩別人,試著自己生活吧!』
──『可憐的孩子……』
──『真可憐啊。』
……望著街道出神。
真是的。這些只是部分的不愉快而已啊,人總是容易在情緒被勾起之後沉浸其中,不小心就會忘記正面思考。
自己……果然還是回吧檯找點吃的比較實際吧。但有辦法吃嗎?
說起來……為何自己不願嘗試?只是一味順從困境、毫不抵抗,然後自行解釋成來者不拒的漂亮話……說起來,只是逃避、不願面對現實吧?
狀似以笑容面對一切,如今成了透明人,沒有人看見、也沒有人在乎自己的表情,如果放心卸下了面具,真實的自己有好好面對過什麼事嗎?
他並非為了想保有流浪的自由而逃避,而是從被迫飄泊到為了逃避而甘願流浪。
從來就只是無數的自我安慰,還用這般虛假支撐自己度過二十幾年──這樣的事實真是諷刺啊。
Crapo說的其實沒有錯……但他已忘了如何在人前坦率展露自己的情緒,背後的原因還可笑無比。
外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令他驚訝的是Vermut趕了回來,但他明白原因絕不是因為自己。
下意識地讓路,看人開燈找尋著手機,而後在一張桌邊鬆了口氣。
──這次,他可是把握住機會跟著人離開酒館,得以脫離那個地方與雜亂的思緒感覺真好。
一路上他圍繞著Vermut打轉、自顧自地說話然後得不到回音,彷彿自己被隔離在另一個重疊時空、或為一縷遊魂。
如此玩了好一會,才將雙臂置於身後,安分地跟著對方。
……那些對人世仍有眷戀的幽靈,遊蕩在摯親摯愛身邊,無論如何吶喊、碰觸,對方都感覺不到自己的心情,原來是這樣的啊。雖然,Vermut並不是他的摯愛……只能算是,習慣吧?光是這樣就很難受了啊。
他快步走到人前幾呎處停下、轉身面向對方。
「Vermut。」帶著笑顏出聲叫喚。
他跟著佇足,雙眼無神地抬頭而望。
「……有天我死了,你也會這樣、正常的過日子嗎?」
對方靜默不語,想了想還是決定笑得釋然,才不會給人徒增困擾。
「如果是這樣那就太好了──」
話音未落,Vermut皺眉抬腳向自己走了過來,而他愚蠢地燃起了希望。
『說什麼話啊!笨蛋嗎?』
──靜靜地,他穿過了他,外套的下襬微微地在身後飛揚。
維鐸爾站在原地,斂起黯淡而些微濕潤、焦距模糊的眸子,心想那不如期待充盈胸懷的不是失落、是冷風吧。
回首看著人逕自向前的背影,再抬頭看向交通號誌。
「什麼嘛……原來是綠燈了嗎?」
噗哧地笑了出來,笑著自己,這麼一廂情願可不行啊。
到了Vermut家,跟著對方進了浴室,有些惡作劇地吹散那頭黑髮上的泡沫,而後像是怕被發現似地掩嘴笑了起來。
少許水珠濺到自己身上時,似乎老實地遵循應有的物理原則,被自己的存在阻擋、順自己的形體而下……不過,這些對方都沒有注意到。
站在人前看人悠閒沐浴,蓮蓬頭的水花卻在此時忽地自水管接縫處大量噴濺自己身上、在溫暖的蒸氣中印出了一個人形模子。這時才發現有異的Vermut,用大叔的粗啞聲線發出了頗為淒厲的慘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丟下蓮蓬頭,往門口踏了一步又咬牙回來關水,連浴巾都沒圍上就衝出浴室、慌亂地從床上拿起手機,顧不得指尖仍帶著水珠就急著點選熟悉的號碼。
「……維、維鐸爾!我剛剛遇到怪事啊!蓮蓬頭忽然壞掉然後出現了水人啊!這一定是德爾皮耶羅先生上次逼我看恐怖片害的!出現幻覺了啊啊!還是我家蓮蓬頭在氣你太久沒有來我家浴室跟我做所以……嗯?喂Vidal,你有在聽嗎?混帳Vidal Wade!這種緊要關頭倒是給我說話別只是忍笑啊──!」
『……嗶聲後留言。嗶──』
「呵呵呵、哈哈哈哈……」
Vermut緩緩回頭,瞪著全身濕透、正抱著肚子大笑不止的友人。
「……你什麼時候進來的?而且為什麼濕成這樣?」
「哈哈、抱歉……剛剛進來的,別問了好嗎?哈哈哈……」
「嗄?為什麼啊……算了,你先換衣服啦!」
他放下手機朝自己走了過來,迅速地將自己打橫抱起使自己嚇了一跳,「欸、Vermut?」
「幹嘛啦!」
「噗……你生氣啊?」
「嘖,真令人不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討厭被嚇到的感覺。」
「嗯……所以你覺得是我害的囉?」
「啊?」Vermut關上浴室門,艱難地褪去維鐸爾身上因濕透而厚重的衣物,聽見問話難以理解地頓了一下。「你怎麼會這樣想?我只是覺得你笑成那樣太誇張了。」
「哦……對了,你電話有掛掉嗎?」坐在浴缸邊緣,抬頭看著正將自己雙腿打開的人。
「……啊。」
「而且,蓮蓬頭壞了也不能洗澡了吧?」無奈地笑了起來。
「…………」
Vermut沉默了會,面無表情地摟過維鐸爾、湊上人的唇,張口輕咬了下。
「……那我們就只好在這裡做愛,以撫平蓮蓬頭的怨氣啦。」
「噗……說什麼呢,都幾歲了還像個孩子嗎。」笑了起來,環住人的頸子將唇瓣迎上。
──至於身為透明人的那幾個小時、自己對人說的話,對方有無聽到並不重要……只要能繼續往常的生活,就足夠了吧。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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