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渥納,放開我!」
在跑離儲藏室的途中,里夜抬頭朝渥納大喊著。
而渥納聞言才像是終於發現自己一直都抓著里夜似的鬆開雙手。
「這家裡有比較空曠少東西的地方嗎?」鬆開里夜之後,似乎終於冷靜下來,抬頭問著佐倉。
「那個...客廳...?」佐倉有些嚇傻了,「喂...沒問題吧?」他不安的問著。
「我們這邊有兩位陰陽師,二對一沒問題的。」泉安撫著對方。「先到客廳去吧!」
「啊...恩。」佐倉仍然很不安,但還是轉身帶泉他們來到客廳。
「…應該可以。」
渥納一踏進客廳便左右環顧了一下環境,然後逕自點了點頭。
「看剛剛的情況那個…過來這邊也需要一點時間,我們來設個陷阱吧。」說完渥納就開始往自己帶來的袋子裡翻找著東西。
「佐倉你先找個地方避著。」泉向佐倉說著。
「啊...好...」佐倉也只能點點頭照著話去做了。
看佐倉躲好後,泉走到渥納身旁,「這個陷阱有沒有我可以幫忙的地方?」他問道。
「這個陷阱…這個結界我只能不讓…那個,自由行動。」
渥納抬頭看了泉一眼。「但是剛剛泉君你也看見了,就算不能動也還是能發動騷靈現象。」
渥納頓了頓,手上拿著幾張符跟一隻粉筆站起身。
「所以,我想拜託泉君幫忙…打敗他。」
「嗯,我知道了。」經歷過之前的任務,泉對自己的能力稍微有些信心了。
「對了,渥納先生…原來會怕人形娃娃嗎?」注意到對方一路上反常的反應,忍不住問道。
「……!」沒有料到對方會突然問這個,渥納臉上的表情僵硬了瞬間。
他轉頭看了眼佐倉躲藏的位置,然後拉著泉到客廳接近走廊的位子,然後蹲下身開始往地上貼符並用粉筆在地上畫著什麼。「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一提到人形的事,渥納先生的態度就有點反常…」泉回想著,「剛才也是完全沒有靠近那個人形,說起來渥納先生當初就不想接這任務的樣子啊…對不起我該早點注意到的…」泉感到抱歉的低下頭。
「……沒什麼。」渥納將結界的陣畫完之後,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粉筆灰。
抬頭看見泉一臉抱歉的低著頭時,他伸出還帶點白粉的手就朝泉的臉捏下去。
「我確實是會怕沒錯,不過本大爺有里夜,現在這裡還有你,你們可得負責把那東西給打趴啊,要不然本大爺就真的要把你整到哭了。」
「唔、」摸摸突然被捏的臉頰,「是。」向渥納笑了笑,看到對方似乎回復精神了,稍微放心了點。
但現在不是鬆懈的時候,走廊上傳來喀啦喀啦的聲音,愈來愈近。
「…來了。」
本來還紅著臉頰有些氣鼓鼓模樣的渥納,聽見了那越來越接近的聲音還是僵住了表情。
他將泉稍微往客廳裡面靠近,然後低聲說。「等一下那個進來之後我會封住它的行動。」
「泉君就盡可能的把握機會吧。」
「知道了。」泉點點頭。
人形走向客廳,歪著頭睜著紅色的瞳孔,『主人、是想玩、躲貓貓嗎?不管…你躲到、哪,我都會、找到你的喔…』她用細柔尖銳的聲音說著。
躲在沙發後的佐倉顫慄了一下。
當人形緩慢的踏進客廳,渥納猛然將手中預備好的符咒朝它扔去。
「急急如律令!」隨著符咒貼上人形時渥納喊出的咒語,人形腳底下的結界陣發出光芒捆住了人形。
『嗚…為、什麼…』人形啜泣起來,『為什麼要妨礙我!!!!』它又發出尖銳的叫聲,一旁的電視機砸了過來。
「白桐!」泉叫喚式神,白桐手向伸,形成一道光牆擋住電視機。
擋下後白桐喚出白蛇將人形攪緊,人形發出喀喀啦啦的聲音。
『嗚…嗚…嗚…』
聽著人形發出的喀啦喀啦聲,渥納忍不住移開視線閉上眼睛,最後實在是忍不住的開口大喊。「……里夜!」
「是。」里夜應聲之後,馬上從原本的貓型變成黑色的豹,跑過去將還在白蛇中掙扎的人形一掌踩在腳掌下。
「住手吧。」
『我只是、想跟主人玩而已…我只是、想再聽聽主人用溫柔的聲音叫喚我的名字…』人形的意念在它周圍聚集起來,隱隱約約的形成一位女孩的樣子,模樣清秀,長長的黑髮整齊的垂在肩上,身上穿著櫻花圖案的和服。
「櫻…?」佐倉從沙發後站起來,「真的是妳嗎……?」
『為什麼、一直…認不出我呢?太過份了…嗚…嗚嗚…』女孩捂著臉啜泣著。
佐倉低下頭看著已經被不淨之力侵蝕的人形,「因為我不想面對…」他不忍的閉上眼,「把妳丟掉後我一直很愧咎,每天都想著妳或許遇到了一個好主人,正被細心照護著,但結果…卻是…」
佐倉對著人形說著,「我一直都是個膽子鬼啊…怕被欺負而把妳丟棄,然後又怕面對自己的過錯而否定妳的存在…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櫻,我該怎麼做才能平息妳的怨念?我願意盡一切去彌補。」
『盡一切嗎….?那就一直陪在我身邊吧!』原本掩面哭泣的女孩突然抬起臉,眼睛又變成血紅色,姿態愈來愈像人形可怕的模樣,『你知我、等了、你多久嗎?一天一天、一年一年……之後、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了…』它話一說完,客廳玻璃全都碎裂,碎片到處四散。
「我討厭這樣……!」
整個人蹲下來躲避玻璃碎片,渥納有些受不了的大叫。「泉君,準備破壞那個人形!!」
泉向人形投出符咒,這符咒能削弱不潔的妖力,在削弱妖力後再破懷人形的形體就行了。符咒觸踫到人形後,它發出痛苦的吶喊,『嗚啊啊啊啊…!!!』它流淚看著泉,『櫻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被丟掉又要被消滅?』
面對人形的問題,泉的動作遲疑了一下。
「…你什麼都沒做錯。」渥納的聲音很勉強的傳了過來,他抓著里夜,沒被遮住的金瞳游移著不去看人形的方向。「你從頭到尾都是被人類的恣意妄為所擺弄而已。」
「被丟棄的事情是,擁有這份不淨之力的事情亦是。……本來是這樣的。」
「其實本來你的願望很美好呢,想回到幸福美好的當時什麼的。」
「那是很美麗的願望,就像戀愛一般的執著――卻讓你被意念侵蝕了。」
儘管害怕人形而撇開視線,渥納的聲音卻很冷很淡。「你唯一的錯只錯在執著到扭曲的這份感情。你已經沒有救了。」
『沒關係、如果櫻要消失,那主人也一起來吧?要一起、吶?』一塊銳利的碎片突然向佐倉刺來。
泉眼看碎片就要刺到佐倉的咽喉了,「白桐!」他慌張的令下,纏繞在人形上的白蛇用力的絞緊,傳出碎裂的聲音,『嗚…啊啊啊!』人形發出慘叫,支離破碎的掉在地板上一動也不動,原本四散的玻璃碎片也停止了。
「……下次把冷無拿去當擋箭牌好了。」
看見佐倉差點被刺的場面,渥納默默的念著會讓自家式神暴跳的決定。
接著他抬起頭,只快速的撇了一眼碎裂人形的位置,然後看向泉。
「泉君?沒事吧?」
「沒事…」泉看著地上碎裂的人形,「這麼輕易就破壞掉它了…這樣可以嗎…」就連同人形的思念也一起粉碎了。
「……泉君覺得不應該破壞他嗎?」
渥納坐在原地偏頭看著泉。
「就像渥納先生剛才說的那樣,它只是太執著這份情感…而且它會這樣也是因為被信賴的人丟棄了。」泉看向還愣在原地的佐倉。
「確實是這樣沒錯……但是啊…」
渥納斟酌著用詞,一邊緩慢的開口。「因為被拋棄,所以就傷害別人,……用一般說法就是,潑鹽酸的女人?」
「做出這種事情是不可能可以的吧?」
「因為被傷害而傷害別人…」泉搖搖頭,「這樣的確是錯的。」回頭向渥納苦笑了一下,「對不起,我剛才想得太淺了呢。」
「不是的…泉君很善良,那是好事。」渥納瞥了佐倉一眼。
「只是,我沒有那種同理心而已,不管對哪一邊來說,事情都是自己做錯的,因為誰而做出這種事情對我來說都只是藉口而已。」
「佐倉意識到自己是錯的,所以還有救,相反的,那個人偶……已經不可能回去了。」
「渥納先生說的話很有道理…」泉思考著,「不過我不覺得渥納先生缺乏同理心喔,因為就像是現在,你為了我講了這些話。」
「……那只是因為,泉君太善良了。」
笑了一下,渥納歪頭對泉招招手。「所以,現在,可以來拉我起來嗎?……我好像腳軟了。」
「啊,沒問題。」立刻向前,扶著渥納起身,「渥納先生真的這麼害怕嗎?」刻意開玩笑的問著。
「……才不是害怕,是討厭!」嘟嘴反駁著,渥納拍拍自己身上的碎片。
「辛苦了,不好意思勉強你了。」畢竟是自己找對方來這任務的。「謝謝渥納先生陪我一起來。」笑了笑,幫渥納輕拍掉頭髮上的玻璃碎屑。
「……說了沒事的。」
乖巧的讓對方拍掉頭髮上的碎片,渥納眨眨眼睛隨口問著:「那個的碎片,要讓佐倉處理掉嗎?」
「啊那個,」在一旁的佐倉忽然開口,「櫻的碎片…請讓我留著吧。」他走到人形的殘骸旁跪下,將那些碎片捧在懷中,「…歡迎回家,櫻。」
「是嗎,那就好好收著吧。」看著佐倉的樣子,擺擺手。
「那,我們這樣就算大功告成了,該撤退囉!」
「嗯,跟寺廟和公會回報後就結束了。」比起剛才的危機感,泉現在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雖然一直到剛才都還對於破壞人形一事感到抱歉,但現在看到佐倉……這應該也算是有達到妳的心願了吧…?櫻。
「太好了呢。」看著泉的表情,渥納笑著說。
「那麼,我們去吃飯慶祝工作結束吧!」
「這裡我不熟,不過我想吃好吃的蛋糕。」開心的笑著回答,果然辛苦過後還是要吃甜食!
一會兒渥納才想起不是所有人都跟自己一樣嗜甜如命。「啊不過泉君大概不想吃蛋糕當正餐吧……那麼我就不知道要吃什麼了,泉君決定吧。」
泉笑了笑,「只要是吃的我都很喜歡,那就吃蛋糕吧。」雖然的確沒有把甜點當正餐吃過,但看對方那麼開心就覺得沒關係了。
「真的可以嗎我不接受到店裡才後悔的喔啊不過就算說不行也來不及了耶吃蛋糕吃蛋糕――!」雙手高舉做出萬歲的動作,渥納伸手就把泉往外拉。「那就快點走吧走吧!佐倉弟弟掰啦~」
「渥納先生說到甜食就像小孩子一樣呢。」忍不住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