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後,日子逐漸趨於平靜,身子在多日調養下也明顯好轉,聲音雖然還有些啞但能講話了自然是好。
客棧裡的人潮恢復往常那般,雖然絡繹不絕但卻不像過節時擁擠。
男人總是定期派人前來探問狀況,自個卻未在出現,怕是忙了,如此想著。
清明將近,沒來由的沈悶。
思憶起老家故人與那不知雲遊到那的老頭,許多過去事在這時一同湧上,弄得人煩躁,一躁,就想見人,只有男人能暫時解了他的多想,喚來琉離交代人去宮裡探探順道通知人有空時來一趟,雖然琉離蹙眉眼裡盡是不甘願但還是去了。
卻不料人回來時面色極差,似是怒火大盛,詢問之下,才知男人近日常去後宮一處寵人,琉離一聽實在怒極便氣沖沖的回來,連人都沒見到。
不怎麼感到意外,也猜想的到得寵的是誰。
淡淡一笑,將人按耐好後就讓人回去崗位上工作了,獨留他在房裡,思緒千萬轉,終是下了個決定。
夜色濃,寂靜。
完封信,置桌。
內容簡單:「散心,勿尋,若有人問探起皆打發,會以書信報平安,可安心。每封閱完都銷毀勿留痕,這封亦同。」
肩掛布包一身輕便,開窗翻出,運氣輕點消失夜幕中。
隔日,琉離端了早點進房才發現人已離去,原是大驚著急,但在看了信後才漸緩情緒,也照指示一把火燒了信,順道告知周謹信中一切,讓人有所準備,倘若宮裡有人探問皆以掌櫃休養中打發去,不識相的就直接“請”出去。
在琉離思慮周全的行事下,夥計真當掌櫃是在養身子才不方便出門,也識相的不多問什麼,甚至幫著人打發那些個好奇探問。
客棧,一如往常。
駕馬緩步於山道,冬接春,天氣不冷也不熱。
一路往北走去,北是故鄉,沒意外的話抵達時應正巧是清明前兩天,或許路途上會遇見自己想找的人。
那曾帶自己雲遊四處、厚臉皮無恥愛耍賴但廚藝武功都絕精的老頭。
自己的一切就是他所教,從食材到烹煮,只要有把刀在身,所見之物都是食物,人亦然。
想起過往就是一笑,雖然自己的童年記憶稱不上多好卻也不差,但天意作弄人,跟老頭就是有緣,初遇是他來家裡蹭飯,那時還小挺怕生的,不過看娘親似乎熟識,老頭每次來總是帶上些甜食給自己甚至陪玩,故很快就把人當自家人膩著。
老頭總是來無影去無蹤,但只要他來就有好東西吃,不管是什麼都能被處理的十分美味。
吃飯時他總會說著江湖趣事,聽的人嘖嘖稱奇、好生羨慕,小時總是狂妄的說長大後也要去闖闖,但都被老頭摸摸頭敷衍去。
有天,老頭又消失了,無聲無影。
雖然失落,但也習以為常,認為過個三、五天又會出現厚著臉皮來蹭飯。
可是,那次之後他再也沒出現,每每問起娘,她就笑笑敷衍過去,日子一久也不問了,孩子有新目標後便忘舊。
再相見時,人事已非。
剩他一人遊走江湖,那時戰亂剛平定國勢尚未穩定,就算在城裡也不安全,好死不死就遇賊襲擊,為保護男人給的玉佩而放棄了所有東西拼命逃跑,於小巷內東竄西逃,最終因傷不支倒地,失去意識前入眼的是一道深鎖大門。
醒時,身處陌生地。
但一張熟悉的臉映入眼中,是老頭,那雙總透著滄桑的眼裡滿滿擔憂,直到見人睜眼時才如釋負重染了笑意。
那也是第一次與嬰榭相見。
後來才知,自己昏在醉若樓外被嬰榭所救,而老頭是他的忘年之交,也是被他叫來救人才得以再次相聚的。
心底是很感激他的,就連老頭因不想麻煩人而想帶自己離去時也被勸擋下,畢竟那時身子正差無法過度承受勞累。
想至此又笑了,因為往後日子是難得幸福,他尋回親人又多了個哥哥,儘管與嬰榭的相處並不算長且三人無任何血緣關係,但相處上已與家人無異。
那時他常隨著老頭在廚房裡忙活,勸了幾次嬰榭別待在這悶熱地方,但人就是充耳未聞,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著一老一少和著白粉揉著麵團弄得滿手滿臉都白,拿起菜刀剁魚切菜、捏著鍋鏟大火快炒或是守在爐邊慢火溫燉。
自個從很小很小時就懂煮,因為母親那時已病,凡事只能自己來,故跟著老頭東煮西燉也學得快。
偶而沒事時嬰榭會抱著自己,兩人相依,由嬰榭教導書裡知識或是說著故事,不懂就問,一問一答間最後自己總會揉揉眼沉睡在溫暖軟懷裡。
那時是真把嬰榭當哥哥往心裡頭放了,不論他賴以維生的活是什麼,在自己的心裡是佔有大大地位,當然也就愛戴尊敬著人,同時許多撒嬌依賴也只對那兩人表現,在其他外人面前還是一樣倔強,現在依然。
之後,當身子恢復差不多了,老頭便用磨煉做藉口帶著他拜別嬰榭出發遊歷,所有廚藝技巧都是在那時練起來的,甚至連看人的眼光和待人處世的道理也隨著老頭的教導以及世事磨煉下而漸精,直到爐火純青且老頭也認同了才離開,客棧現在的人脈都是在獨自旅行時所建立,貴人極多。
笑嘆聲,回憶盡,馬兒也晃悠入了林,光被葉切碎,偶爾風撫過連帶晃動幾下磨出沙沙聲,鳥語蟲鳴、閒情逸致。
回家的路途是漫長但不無聊,看著熟悉卻陌生的景色遙想當年,鄉親老友的身影歷歷在目就不知是否依舊。
晴空湛藍、萬里無雲,馬蹄鐵聲清脆落地。
停停走走,夜生火隨處紮營,餓了打野味,總感覺此時此刻是回到了與老頭吃遍『山珍海味』的日子,當然那些食材全都是他倆親手抓的,貨真價實,連山樹或土裡的幼蟲都能烤來吃,雖然過程看著噁心但味道不錯就是了。
就這般磨蹭五日,終還是越過山頭進了北界,雖初春但北邊總是冷了些,一身輕裝未帶暖裘,不過無妨,以前冷風沒少吹過,習慣了便是。
沒走多久就入了一座驛站,放眼望大多商人來去,也是,畢竟這是通往京城的道路之一,言商的自然不少。
隨意選了一間小客棧,將馬兒托給小二牽去繫好,進店只點了酒暖暖身,這裡的菜他可不敢恭維,舌頭與胃都被養刁了不能亂吃,酒的話勉強還行。
桌數不多,自己幸運獨坐角落,放眼望去,大多成群結隊的擠一塊,嘰嘰喳喳好不熱鬧,說的是期待越過山頭後的繁華京城,聽的他是輕扯一笑不予置評。
突地們又傳來一陣吵雜,抬眼一望,是新進的商人皺眉東瞧西望好似在尋位子,心裡是很不希望他們注意到的,但、天總不從人願。
才低頭沒多久就聽到其中一人樂的雜呼幾聲,隨後是一陣腳步,不消片刻就與人同坐了,他們大落落的入座也絲毫不問自己是否願意,只是一昧吆喝著小二送酒菜來,一身貴氣、目中無人。
輕嘆一聲,此時走開也不禮貌就暫且坐著不語,任他們大聲喧嘩,用嘴比劃著商事吹噓自己的才能,但卻不知怎麼講的講到了皇宮八卦裡去了……這是現在最不想聽到的阿。
說著男人是何等威嚴、尊貴,又說著後宮佳人多少艷顏,講的似假似真聽的人好生羨慕,許多人的目光都集結來此。
最後,還是無可避免的聽到了消息,說聖上寵一人寵上了天,三天兩頭往那跑,何等風流之事都記細靡遺,聽得心揪手抖,一張低下讓人看不清的臉上是苦笑慘白。
三人越講越起興,他則越聽越痛苦,正當受不了想離座時,一道稚嫩聲音響起打斷了被撩起的疼。
「叔叔,瞧您說的好像是宮裡人,您是太監還是男寵啊?」不知何時,娃兒站在一旁拉著商人的衣擺,小臉翹的老高、大眼水汪汪的盯著人瞧,但說出來的童言卻讓人發笑。
「說太監他不娘,說男寵……瞧他這般肥滋滋的,說是御膳房的豬肉還差不多。」突然又殺出一道嫩音,但說的話可是讓人厭的酸。
「欸,說了要你別摸他,省得到時又得洗油多麻煩啊!」一模一樣的小臉卻帶著不耐煩的表情拍掉了另一娃的小手,那娃卻還是一樣笑燦了眼縮回手還不忘在兄弟身上抹兩把擦乾淨,惹的人又一陣刺語。
「欸你個臭娃兒,爺說的正爽,誰讓你來打斷的,阿?」被說得無地自容,肥商當然吹鬍子瞪眼睛的舉起豬蹄作勢要抽,手正要落下自個還來不及擋,咚的一聲,定眼一瞧,那圓滾滾的人就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幾人趕緊上前攙扶,但肥商卻如石頭般僵硬,連口水都從無法閉口的嘴裡流出,眼瞪得奇大左右轉著驚恐無比,「嘿嘿,誰讓你想動手抽我,被我師父修理了吧,你在亂說話,哼哼,下次換我修理你!」一個娃子手插腰笑的得意,另一個擺明不屑的看著那幫憤怒卻又不敢輕舉妄動的人,因為誰也不知道下一個被偷襲的是誰。
「你們這兩個臭娃,有種叫你們師傅出來,在背後暗算人算什麼英雄好漢!?」那幫人死活才搬起肥豬,嘴上叫囂著眼裡卻隱隱透著恐懼。
「師傅才不跟你們這幫肥豬計較,在不滾小心等等真被店小二滾出去了,哈哈!」那稚嫩笑的歡、笑的樂,笑的無法無天,連帶影響到店內氣氛讓許多人跟著笑了出聲,那幫人是咬牙切齒實在氣不過又有人想起身教訓,不過尚未動手又是一樣的下場,僵硬倒地。
這下他們真矇了,完全不敢妄動幾雙眼睛左轉右瞧卻也看不出兇手在哪,隨後當機立斷定是遇上高人,還能動的幾人隨手抓了同伴的手腳拖著拖著也給拖出去了,不敢多待。
鬧戲終散,雖有幾人砸砸嘴嚷著不過癮但沒多久就消膩了。
如釋重擔的輕鬆染上心頭也漸帶起唇角笑意,望向兩雙清澈大眼,那裏頭有屬於孩子的純真。
「小朋友,替我謝謝你們師傅。」笑著拍了拍孩子的頭,心裡猜著高手不露面很有可能是為人低調。
「師兄自個說去。」笑語唬得人一愣一愣,還想問清但一眨眼兩道嬌小的身影就往樓上跑去,途中還回望他一眼好似在叫他上去。
輕嘆,這會不去也不行了,起身提步往上而行。
廂內是一陣沉默混雜著粗糙茶香。
「乾爹…您別氣了…。」揉額撫疼,剛推開門的瞬間他就驚呆了,途中還想著的人這會就見著,原是喜悅但那張依舊未變的滄桑在看見他後卻未多驚喜反而隱含一絲怒氣,讓他費了番功夫才套出話,原來是因為那些江湖謠言越傳越烈讓他老人家心疼自家兒子的遭遇,想殺上京好好問一番是否屬實卻不料在這遇見了,那雙銳利的眼一看便看出兒子的身體好壞,更氣阿-氣人被欺負、氣人不好好休養還亂跑。
「怎不氣?你血虛氣弱還這般亂跑,你說我怎消氣?他奶奶的…那死小子竟敢如此對你,待老頭翻進宮一刀砍了他!」老頭說的怒極,手一拍震桌還差點將酒翻了,幸好那兩個娃兒眼快手快的扶好才沒灑滿桌。
「欸…那都是謠言謠言,說書人為餬口而扯,別信阿-」心揪了揪卻還是演的精,無奈笑笑安撫著人的情緒,但倒底還是騙不過人。
「你自己知道有幾分可信,別忘了放出這些消息的是誰。」怒哼了聲卻也沒繼續下去,因為老頭知道講越多對兒子就越傷。
「信或不信又如何?他是人,會日久生情也是正常。」說的淡漠好似一點都不在乎,但心頭的酸澀騙不了自己。
「……罷了罷了。小子…你這次隨我走走,給你娘上完香後回去再好好思考還要不要待在那,若真想離了就跟我四處雲遊做個野人吧。」
「……好。」或許,真該好好想想了,讓有情人終成眷屬也是一項好事,反正他倆也不過是一時相愛罷了,即使曾說過天長地久但那也遠了,自己不願鎖進宮陪他,就讓甘願的去吧,那人聽話乖巧生的標緻肯定能伺候好他,烈酒下肚燙了胃腸卻熱不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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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喝足後上了路,探了乾爹這幾年的逍遙也得知一雙娃兒的身世。
愛笑的是哥哥叫"凌遙",不笑的是弟弟叫"凌霄",是老頭收的徒弟,他們的命也是被搶回來的,過於迷信的小村認為雙子是不祥的象徵,所以受盡磨難,某天他們欲進行祭天祈福,祭品卻不是牲畜而是雙子,老頭正巧暫留小村眼看不對趕緊救下雙子帶著人就跑,經過一陣子的修養與教導後才讓孩子們恢復正常。
他倆都足足小了自個七八歲,也真能當個弟弟了。
一路上大夥說說笑笑,散漫走著累了就歇,原定路線是往老家走,但臨時老頭說要先去另一處,他問是哪老頭又不說明,只叫人跟著就對了。
走著走著,老頭突然停了下來回頭望了望人。
「燁,把玉珮給凌霄收好。」老眼不花反清,炯炯有神的看著掛在他腰間的綴飾,那是男人給的另一只,上頭刻有"東方"兩字,見玉如見人。
自個聞言雖愣了下但還是乖乖將玉解給了凌霄,見他穩妥地收進懷裡老頭才又開口,「接下來咱去的地方、見的人都不是什麼簡單人物,尤其是現今當家的更不容小覷,他問什麼你只要簡單回答就好,千萬別提到你的一切。娃兒你們也得深藏不露,必要時護好他。」娃兒倆繼承的是老頭的武功,雖然年紀小但功力已超越常人許多,在老頭嚴肅謹慎的提醒下,三人慎重點了頭才又繼續前進。
冷冽的風刺骨也掃走了不少雜亂思緒,一行人終於到了目的地,門匾上寫著四字「傲雪山莊」,這又令人刷白了臉,直到老頭作勢咳了幾聲才讓他收回心神恢復以往神態。
提環敲門扉,沒多久裏頭的人就開了門,老頭從懷中掏出個象牙髮簪讓人瞧了瞧,隨後就被人以貴賓之姿迎了進去。
傲雪山莊正堂中駐立一人,背手而站,一旁兩側幾位或坐或站,皆是有年歲之人了,唯有轉身回來的那人,年不過三十卻已天然渾成的主位之態,作揖以待,禮卻也無動那霜冷的神情,「凌前輩久仰,家父正值閉關之日,姥姥周遊一時還趕不回來,禮粗俗薄,晚輩玉寒在此賠罪了。」
象牙髮簪,自懂事以來這莊裡上下都受交待倘若遇上持此物之士,必須禮待,二少話語才說畢,那邊貼己的將老人家迎上堂中賓座,也給另外三人龍側位置,尊以為大,熱茶奉得勤快,「莊中已打點陋房,還請老前輩莫嫌棄,多留幾日,姥姥便趕到回莊。」
老頭雖一臉笑意但那雙看透世態變化的眼在打量人上也絲毫不差,恩……是個人才,但城府太深不宜深交。
「二少甭多禮,老頭就是老頭,前輩什麼的聽著彆扭。」豪爽一笑,渾厚笑聲震著空氣讓人一瞬間耳疼。
「嘿嘿……這三位是我的徒兒,年紀還小不懂事兒,若有得罪之處還望二少見諒。」話語一出三人起身作揖回禮,「大的叫凌華,小的是凌遙與凌宵。」聽到自個的名又是對人點了點頭示意。
可感老人家的打量,二少卻毫無不自在,只是略略拱手也跟三個年紀輕的打過招呼,「午末,晚輩已讓人備膳,幾位貴賓賞臉。」才話語畢,外頭就走來幾個打點的侍女笑臉迎著四人往飯廳那走,自然是傲雪的幾位人也跟上去了,湊了一桌圓有十人。
「這幾位是叔伯輩的,與凌老前輩相較尚渺,晚輩就不一一給您介紹了。」說也奇怪,這二少說了以後,那幾個長輩也沒特別表態,就親切笑著跟四人天南地北的,整莊下來好像就二少一個局外人,那種冷清無改,「凌公子,這京菜可還道地?」
說是京城裡頭招來的廚子,做得一手好京菜,二少給自己斟上薄酒配菜,其他人熱絡著,二少這麼一問也沒旁人多去留意,似就對著凌燁,倆人屏除其他所有般的。
聞姓下意識的抬頭,見人就對著自己倒有些詫異,但也僅僅閃神一瞬變又恢復了淺笑,「廚子燒的好。」沒正面回應道地不道地就是拐著彎說菜燒得不錯,稱讚了幾句但都是些場面話,真不真心是其次因為有些食不下嚥。
而後話鋒一轉就轉到了人身上,「這傲雪真是百聞不如一見,當家的這般年輕有為也實在不簡單,凌華佩服。」拖杯敬酒就為了避免更多探問,以雪水釀成的酒甘醇順喉,與京城裡的烈著實不同,令人不禁讚嘆,「好酒!」
「不過這般突然造訪,叨擾了貴莊,讓二少費心了。」看似和氣有禮其實隱含想拒人千里外的疏離,畢竟乾爹說了此人不好應付能閃則閃。
「人潮熱絡尚不及京城宴饕餮,本少元宵有幸睹景。」一句話落得乾淨,前後都交待清楚了,二少蹤著他家夢三爺回京,多留幾日,宴饕餮熱鬧的景象可沒人錯過,不過和這掌櫃相依的那個男人倒是為了探親,幸而見過幾回,高傲鄙人的皇帝啊。
「多拿兩壺過來。」見凌燁讚酒,二少喚過侍女再添酒壺。或坐立難安,或強作冷靜,二少沒去細詳,另外舉杯與凌老頭相敬,也就冷清的化去話題,為商的探又埋筆,二少深練,「姥姥提過桃花酒,就不知前輩是否記得。」那是傲雪山莊藏珍的酒品,說著二少親把另外拿來的珍壺酒繩,就替老人家斟滿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