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窩裡還有方才酣睡時所殘留的溫度,只是現在的自己卻一點都不覺得溫暖。緊緊的拉住被子,縮蜷在床舖上讓自己能夠溫暖一些。
「明明自己說的......果然,還是什麼都抓不住嗎......」
送走了佛羅倫斯,手中拎了通訊器與小禮物,踏著輕快腳步回到兩人的房間。估計中艾依查庫應該會累到直接一覺到午後,因此沒有多想而直接打開房門,卻看到床上那人蜷成一團,不像是熟睡的姿勢,倒像是醒來後身體不舒服而縮回被窩中...
擔心地東西隨便往桌上一扔,三步併作兩步上前掀開厚被,伸手探向艾依查庫的額前輕覆測量著溫度。「艾依?你有哪裡不舒服嗎?」發現體溫沒有過高,稍稍放了一點心,緊盯著等人回答。
注意到房門被開啟、再度被關上。極大的腳步聲、熟悉的嗓音、覆在額上的溫度,讓自己有些動搖。
但是,還是下意識的將被子拉得更緊,並順勢滾到床鋪的另外一邊,直至撞上牆壁才停下來。
「明明就說會一直讓我抓著的、為什麼你不在......」將整顆頭埋進被子裡,想要隱藏住話語。
原先的擔心,在看到艾依查庫自己裹著被子去撞牆壁時化為愕然;又在那句低語說完後轉為輕笑。原來是因為起床沒有看到人所以鬧起了彆扭嗎?雖然這樣很可愛,但畢竟算錯時間的是自己,只能出奇招把情緒安撫下來好好講了。
坐上床後把被子團抱在懷裡,一邊在心底暗笑這場景是不是似曾相識;另一邊時不時地輕拍著棉被。「本來以為你會睡到下午,所以出門了一趟。對不起啦-」手在被窩裡找到了頭髮,順勢揉亂。
「又不是豬...」感覺到頭頂的觸感,縮了一下又繼續往被子裡鑽,就是想鬧點脾氣好讓這隻兔子慌張。
心裡又暗自納悶,這隻兔子究竟為了什麼出門一趟?為什麼出門不跟自己說一聲?
肚子裡滿滿的都是疑問,卻因為自己的計劃而始終沒有開口,而是拉好棉被,確認沒有半點隙縫之後又攤著不動。
啊…看來真的很生氣。搔了搔頭,忽然想到一件不對勁的事情。「小兇兔,你沒看到我留的紙條?」想想自己這問題問得挺好的,只是看著那一臉茫然…中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控制不了的事?
紙條?什麼紙條?被這麼一問,完全忘了自己的「排擠兔子計劃」,迅速的拉下蓋在頭上的被子,看著那張明明剛才還想見到卻避而不見的那張臉。
有些慌亂的朝阿貝爾的臉頰捏下去,遮掩著自己的表情。「從頭到尾我都沒看到什麼紙條,我只知道我以為你…沒事。」
「沒有看到…果然。」略帶無奈地與小兇兔面面相覷,步步逼近床邊。在艾依查庫一臉『你要幹什麼再過來我要咬你喔』的表情中彎下身、從棉被堆裡東撈西摸-順帶吃了不少豆腐-拿出一張皺得不像樣的紙條,攤開壓平後拿給艾依查庫。
「有事情就要跟我說阿,不然我什麼都不知道,下次你只會繼續生同樣的氣。」
垂下眼皮盯著湊到自己面前的紙條,上面寫著類似「小兇兔我去找被你弄丟的通訊器,你乖乖待著」之類的話,瞬間有些難過、有些不理解方才那些寂寞、失落的情緒是為了什麼。呆愣愣的盯著阿貝爾有些雜亂的字跡,不發一語。
最後,抽走了那張紙條將之撕成碎片。「......你可以帶我去的。」
認真盯著艾依查庫半晌,突然笑了起來。「這下子小兇兔變成小傻兔了。」硬是擠上床、鑽進被子裡把人牢牢壓在身下,藍眼對著藍眼。「傻瓜,我哪捨得把你叫起來?本來想說案發現場離宅邸很近,找不到就算了,只是中途意外撿到了艾妲的隊員才晚了。」
撈出繫在腰帶上的四方形物體晃了晃,放到床頭後重新俯下身認真叮嚀:「你看,通訊器不見就會發生這種狀況,所以我才急著找回來阿!這樣,至少你有通訊器能找到我,不過、」聲音轉小,貼到艾依查庫的耳邊,「我不會讓你有再用到這通訊器找我的機會,我保證。」順帶親了親近在咫尺的耳珠,就這麼賴著不想起來。
「什麼小傻兔!你才大笨兔!」正想竄出棉被修理這隻膽子越來越大的兔子,不料卻反被對方壓在身下,邊聽著阿貝爾的解釋,邊掙扎著想脫離對方的壓制,直到對方的氣息吐到自己的垂上時,才瞬間沒了掙扎的力氣。
將臉別過去,不去看那雙湛藍得炫目的眼睛。「到底是誰這次鬧失蹤讓我找不到的,還敢說大話......」
被人親得有些受不了了,回過頭來捏了捏對方的臉。「不要胡鬧了,出門這麼久都不會累的啊?」
說完話,便強硬的將對方推至自己旁邊的位置,語氣中帶了一絲不容違背強硬。「好好睡個覺吧。」盯著阿貝爾的臉看了許久,知道他的眼神代表了什麼,才縮回原本自己睡覺的位置-也就是阿貝爾身旁。
「你啊,就給我好好睡覺。睡醒了去吃個飯,然後,陪我出門吧。」刻意忽略又摟著自己肩膀的手臂,只是自顧自的說著指示,便閉上眼睛休息。因為自己相信,阿貝爾他會聽的。
既然手沒有被拍掉,很自然地順勢將人整個摟進懷中。當然,開頭確實是什麼多餘的動作都沒有,只是單純兩人蓋棉被睡覺而已。只不過五分鐘後,手就開始不規矩了。
「艾依,我睡不著。」很平靜的語調,配上很認真的臉龐,普通人絕對看不出來背後有什麼算盤在。
短短五分鐘,睡意才剛襲上又背不安分的手嚇得褪去。自己可了解這隻兔子,故作正經的臉絕對不會做什麼正經的事。無奈的抓住在被子裡動來動去的手,翻了個身繼續培養睡眠的心情。「你不睡覺不要吵我。」
「艾依—可是只有你有辦法讓我睡著,你忍心看我數兔子數了1080隻都睡不著嗎?」硬把轉過身去的艾依查庫扳回來,可憐兮兮的望著人。
不聽話的手悄悄溜到身後撫著背脊,心裡有些心猿意馬地感嘆著艾依查庫一定是自己上輩子欠債的對象,看看這手感,不吃對不起自己,但要吃還得大費周張一番。
「那就數1081隻。」抓住爬到背後的手,湊到眼前親了一下,瞇著眼看著一臉不安份的兔子。「你在想什麼?」
鬆開手,捏了捏那張正在裝無辜的臉。「怎麼?快被過多的兔子壓死了?」
「第1081隻,可以用吃的嗎?」翻身把艾依查庫壓在身下,認真凝視著藍眼。兔子再多都無所謂,重點是能看不能吃真是件男人很難忍受的事。
看著幾乎快要放出光芒的藍色眼睛,嘆了口氣。看來,阿貝爾也忍耐到了極限,不會輕易的聽話。
伸手用食指勾上垂到自己眼前的橘金色髮絲,輕輕的彎起嘴角。「你就不怕兔子不僅不給你吃,還乾脆讓你別睡了直接滾出房間?」
「我相信...應該不至於,只要我讓那隻兔子被『吃』得很開心就沒問題了。」收到艾依查庫調笑背後的隱藏訊息,邊說著手就滑上了艾依查庫上身軍服的釦子,一顆一顆緩慢解開。
敞開的軍服底下是貼身白襯衫,猶豫了幾秒鐘,想想自己還沒學會如何完美縫扣子,還是乖乖把襯衫釦子一一解開,最後出現的是與軍服外套顏色相襯的深黑色背心。
默默在心底嘖了一聲,卻又覺得背心暫且留著無妨,可以稍微限制艾依查庫的行動,於是將身子壓低親上那肖想已久的唇,解開皮帶的動作卻照樣利索。
原本想放任這隻兔子「進食」,但是在親吻的同時感覺繫在腰上的皮帶被解開來時,卻突然沒來由的膽怯了。明明先前也曾與阿貝爾做過這樣的事,但是這次卻突然的害怕了起來。
別過頭躲開阿貝爾準備伸進來的舌頭,順手拉緊褲頭。「我想,那隻兔子大概不想被吃了吧。你還是改天吧。」說著,就想伸手去抓棉被躲進去。
半是好笑半是無語的看著「臨陣脫逃」的艾依查庫,眉一挑,把棉被掀了開來讓人無處可以躲藏。沒有趁機進攻,而是把人抱進懷裡溫柔親吻,細細的吻落在額前、頰畔,而後再度輕輕貼上唇瓣,柔和地廝磨。
在對上艾依查庫時,耐心與毅力總會無時無刻不刷新上限。若是旁人或許早已不假辭色地給臉色看,但對上懷裡這隻用兇猛外貌掩飾本質的小兇犬,第一時間想到的絕對不是暴力鎮壓,而是柔性誘導-當然你要說是誘拐也沒有問題的。
「艾依,怎麼了?」沒有壓抑嗓音的沙啞,也相信艾依查庫坐在自己腿上絕對能察覺些什麼,但依舊忍耐著柔聲詢問。
「沒什麼,累了。」被阿貝爾抱在懷裡,清楚的感受到阿貝爾的壓抑。同時,也被一連串的親吻所動搖。認真的思考著自己究竟在害怕什麼。
害怕被入侵的感覺?還是害怕習慣了這懷抱,哪一天卻失去了會讓自己不知所措。下意識的抱緊對方。「…我不知道。不知道究竟該不該就這樣陷下去…」
「小傻兔。這樣很可愛是沒錯,但要是每個關鍵時刻這麼傻傻的你要我怎麼辦呢?」親暱地蹭了蹭臉頰,思索了一下該怎麼解除艾依查庫的擔憂。左想右想,乾脆抵著額把艾依的手一隻放在自己胸前,另一隻放在頸側。
「哪、都交給你了。不管是我的人、或是這條命。」很是放鬆地看著艾依,絲毫沒有把要害交給別人的緊張感。
手被拉著放在人的頸側,指尖感受到微快卻堅定的脈搏。噗通、噗通、噗通......隨著這沉穩的心跳聲,自己忐忑不安的心情也隨之平緩。取而代之的,是有些想惡作劇的心情。
「所以,隨我處置?」勾起嘴角,拇指順著頸部的線條滑至咽喉處,而後輕輕的施力。
看著對方的表情似乎有些意外自己會這麼做,所以自己接下來的行為更會讓他吃驚。就著掐著對方的動作,朝那唇吻下去。一面深吻,一面注意著對方的動作-免得真的窒息就糟了-直到對方開始有些掙扎的動作才停手。
「所以兔子你明白嗎?我害怕的是現在陷下去,萬一之後回憶起什麼,發現我必須殺了你.....」話還沒有說完,自己卻沒有勇氣繼續說下去。
無聲挑了挑眉,很清楚艾依查庫此時此刻的慌張與不安是源自於什麼-這種感覺只要曾經歷過的人都永遠忘不了。失去記憶,甚至連戰鬥技巧都記不太得,始終模模糊糊地只知道自己的人生掌握在別人手中,這是一種讓人很難忍受的狀況。
幸好-真的必須用如此極端的形容詞才能勉強表達內心的感受-艾依查庫甦醒時是被自己撿到,而彼時聖女之子早已逝去,沒有這層顧慮存在。可以說,艾依查庫是幸運的,而相較之下自己更是走運。
先前那些失去生存目標的夥伴一個個意志消沉,到最後生命消逝,無影無蹤。而撿到了艾依查庫的他,重新燃起對「活著」這件事情的熱衷。既然生命是他所賜予,那麼再取回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不過-
對於艾依查庫的緊張,無可否認地,內心還是隱隱驚喜。
「說你小傻兔你還真傻了一下。」無奈地揉了揉艾依的頭頂,把人抱到腿上跨坐在自己腰際方便雙眼對視-與順便吃點小豆腐親近親近-後,認真的回答了對方沒有說完的問題。
「你捨不得殺死我,也下不了那個手。就算你記憶被短暫覆蓋,身體本能卻依舊存在,而且占上風。等記憶融合之後,就沒事了。所以安心陷下來吧,我會把你遮得密不透風,沒有人能插進我們之間;同樣的,你也逃不出來了。」
短暫的一瞬間,從前經歷過屍山血海的氣質外放,同時觀察著艾依查庫的反應。若人害怕了,那也無所謂,頂多手段利落些避開他的耳目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突然覺得方才阿貝爾給自己的感覺不像是平時那隻大落落的兔子,令自己有些退卻,也讓自己想起了某些回憶。
記得剛遇到阿貝爾時,自己被魔獸襲擊而受了傷,而阿貝爾因此大發脾氣,把魔獸直接擊退。雖然那時正在疑惑為什麼阿被爾情緒起伏會這麼大而沒有發現,但是現在回想起來,才明白那是什麼感覺。
要是之後發現,自己是阿貝爾的敵人該怎麼辦?會被,除掉嗎?想到這裡,突然覺得有些害怕,緊張的微微挪動身軀,想要掙脫人的懷抱。沒想到,被對方發現自己的企圖而抱得更緊了。
眼看自己真的嚇到人了,反而湧上一股心疼。大抵自作孽不可活就是在說現在這種情形,本來想要試著挑戰一下別人的底線,卻忘了他記憶還沒回來的情況下就只是張單純的白紙,沒多少歷練可言。
撤掉氣勢後抱緊人親了親額,又蹭了蹭臉頰,最後將額抵在艾依的額上。
「傻狗狗,別怕。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疼你都來不及了。相信我,你不可能是我的敵人,忘了嗎?我的記憶都拿回來了。」
不過,正因為還是張白紙,就該填滿屬於自己的痕跡。不著痕跡地眼神暗了暗,沒忘記動了動身子提醒艾依查庫自己是被「挑逗」完就放著不管的可憐人。
「......我都忘記了。」經過阿貝爾的提醒,才想起阿貝爾記得一切,自己的顧慮根本是不成立的。順手揉了揉人後腦勺的亂髮,表示對自己胡亂擔心害得他擔憂的歉意。
輕輕的在對方的嘴角啄了一口,而後捏了捏臉頰,調皮的笑了笑。「所以呢,我現在想通了。但是,臨陣脫逃還來得及嗎?」
清楚的了解對方會給自己什麼答案,只是想看看他會有什麼反應。
「你…覺得呢?」低沉笑聲在胸腔迴盪,挺身再次把艾依壓在身下,親吻流連在臉頰與頸項間。逃了第一次可以說是自己放縱人好好思考,但第二次可就沒門。
再不想辦法解決下身勃發的情慾,肯定會成為史上第一個因為忍耐過度而不舉的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