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當從人偶那收到任務的羊皮紙就感到有些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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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過去的回憶牽絆住自己的心緒麼?為何只不過是看見了這任務的內容就莫名的感到沉重,不知不覺手中的紙便被捏出層層皺摺。
「伯恩–大小姐在找、啊你在這。」在走過長廊時發現了自己正在尋找的男人,於是快步的走上前去。
因為對方極少會在任務前跑的不見人影,一般都是對方前來找尋自己,偶爾是睡過頭、或是在廚房以野餐的心情準備餐點。
「……嗯。」看見對方的面容就稍稍放鬆了緊繃的心情,但手中的紙捲還是提醒著等會要面臨的戰鬥,儘管多少還是僵著表情不讓人發覺自己的動搖,但似乎騙不了自己的雙生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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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湊上前去望進那雙橄欖綠的眼眸。
有一點不安,仿佛只要移開視線,自己的兄長似乎就會不在眼前。無法解釋這種感覺從何而來,於是甩了甩頭開口詢問這次任務內容有沒有異常。
與其費口舌多做解釋還是讓對方自己看著比較快速,將手中的任務紙捲交到弗雷,或許看見這內容會有所奇妙的感受只是自己想多的也不一定,決定將這樣的心情給強制驅散。
「沒什麼,都準備好就該走了。」
「啊…難怪大小姐一定要我來找你問任務,原本以為只是想神秘一些…原來是這麼回事。」如果不是兄長告知任務,自己一定寧願躺在床上動也不動。
畢竟上次被打敗的記憶實在太過慘烈,光是回想就覺得有種疼痛感從骨頭間傳出。
雖然已經不是剛甦醒時一招半式都想不起來只會莽撞往前的程度,但還是對於自己實力的恢復有所自覺。今天的任務…不是那麼容易解決的。
「……也罷,既然是人偶的決定也只能出戰一途。」即使對於要去那遙遠的大陸去與那偌大的龍類戰鬥仍會不由自主的產生躊躇,但那並不夠成能夠忤逆命令的藉口,在心底深處的自己也渴望著尋求解答──此次戰役定能給予答案,莫名的如此相信著。
「的確…不過還是有好消息的,大小姐說我們可以去領新武器。」不知道跟虎徹比起來如何。
邊說著邊偏頭微笑起來,想讓兄長那蹙起的眉也能放鬆些。
那確實是個好消息。聽見能領到記憶中那熟練的長劍就像是打了劑強心針,便與弗雷一同去到了大廳,人偶已在那兒等待著我們。而一旁的侍者手上拿著偌大的兵器,那把劍一入眼簾便能知曉那是屬於自己過去的夥伴。
『你們真慢。』那嬌小的人形用那無機質的玻璃雙眼看來,一手舉起示意要後方的侍者將武器交與給我們,當握住它的同時心中不免多了份踏實。
接著,便踏上意料中的嚴苛旅途。
這次任務從一開始就有些異常,一般執行任務都是由三名戰士共同分擔,但這次卻只有雙子隨行。面對不發一語,似乎沒打算解釋的聖女之子,只能和兄長交換了個眼神後便提起精神更加戒備。
雖然只有自己與弗雷兩人但面對的種種妖物卻不以為懼,大概是換上了嶄新的武器而效果十分顯著,出招斃命的次數幾乎是場場皆是。
一切如此順利的令自己有些懷疑,腦中隱約中有著說不出的朦朧在干擾著自我,但卻又不明所以。咬牙揮劍斬去眼前的雙手為翅的魔物,繼續向前。
不是沒注意到兄長的攻勢不如平常穩健流暢,但自己卻沒辦法前去協助,僅能夠做到儘快解決眼前的魔物好不讓它們卻干擾或造成阻礙。
面對敏捷的對手自己在近距戰失去了優勢,而讓身上的傷勢多了不少。雖然都是些微擦傷,只要在戰鬥途中適當處理就會恢復,但還是因此擔誤了進度,雖然人偶沒有開口,但還是對於自己的無用有些鬱悶。
結束手邊的戰鬥注意到弗雷那兒還在奮戰,身後的人偶點頭示意換自己過去從旁協助讓這些煩人的妖魔能更快的掃蕩完畢,瞇起眼確認了當前的局勢後便邁步衝去妖物的後方提劍揮出不祥低壓的劍氣準確的掃中目標,那腐蝕敗壞的臭味四溢,而那只魔也高聲慘鳴失去了氣息。
向後退開,閃避那濺出的惡臭液體。然後看向兄長的背影,伯恩正在看著他手中的那把長劍。
他的背影和記憶中的身影重疊,就像是當時手拿聖劍的他。「還好嗎?抱歉沒能自己解決。」
弗雷的聲音感覺有些迷濛,語句的內容並沒有多少傳入耳中,那劍上染上的血液沿著劍身滑去尖端最後滴落地面成一小漥,越揮舞手中劍那莫名的躁動感就越趨嚴重,究竟是什麼?答案彷彿呼之欲出卻又如此吊人胃口。
「哥?」開口喚他,然後注意到那緊握武器的指尖微顫。於是下意識的伸出了雙手,將兄長的手給包覆在掌心。大小姐似乎想要靠過來查看但被自己制止。
「沒事,我能處理的。」一邊回應邊看向兄長,對方似乎有些恍惚,雖然彼此相對,他卻沒有回望自己。
手讓一股溫暖所包覆,心裡的起伏也因而平靜了許多,抬眼看著那雙澄澈的眼眸,飄搖的思緒也因此拉回。「……我沒事。」
「不要逞強…不過現在也無法休息。」只要進入任務中就幾乎沒有喘息的時間,他們只能夠撐著一口氣去應對。
將視線移到大小姐的身上,她像是詢問般微偏著頭,手中則是拿著裝在瓶內的赤色藥物。那能夠快速的恢復體力…「你要使用嗎?」
對於人偶手中拿著那瓶藥物實是覺得沒什麼必要,再說造就行動干擾的因素並非飲下那物便能恢復的便搖頭拒絕。
「繼續前進吧,我沒問題。」重新握緊了手中的武器,看向那投來微憂的目光。「我覺得你比較需要,你用吧。」
「不了…」疼痛可以讓自己保持清醒,而聖女之子並沒有在此事上堅持。彎下腰將走近的大小姐抱起,她忽然以有些遲疑的語氣開口。
說著,這次任務不太一樣,是聖女的意思。
「是指我們會記起些什麼嗎?」想再追問,那女孩只是搖了搖頭,讓那漂亮的卷髮如波浪般輕晃。
展翅劃破了空氣的聲響吸引了注意,那偌大的陰影籠罩了我們,暗紅的龍王就這樣降落展示牠王者的趾高氣揚,弗雷也知道戰鬥的來到而將手中的人偶放下讓她退到安全的後方指揮,不會再輸了。
雙手共握劍柄平舉眼前架起防禦姿勢,做好隨時迎戰的準備。
「來吧。」輕轉手腕,而衣襬被那風壓帶起。像是絲毫不被那龍息與咆哮影響,將雙刀平舉擺出架式。
與兄長幾乎是同時開始動作,十足的默契就像是事先說好並彩排多次般。深吸一口氣後再次加快了速度,將龍的注意力吸引,好替兄長爭取更多時間。
弗雷的拖延順利的讓自己能夠更加放心的觀察局勢攻去,與兄弟的搭配將那魔獸打的節節敗退,確實比第一次面對牠時更能掌握其弱點並擊潰,而那龍也在此刻揚聲怒吼揮動那大翅激起狂暴的強風將我們籠罩無法如願的移動腳步,也在這空隙那大風也毫不留情的搧來,咬牙瞬間動念讓無數的荊棘能量籠罩自身保護。
一時之間戰況陷入膠著,面對能夠拉開距離的對手讓自己的招式無法獲得最大效益。但卻也不顯慌亂,畢竟沒人規定長刀只有近距離才能使用啊。
將首次掌控卻又異常順手的長刀在掌間輕轉,銀白色的薄刃泛著冰冷的銳光。
接著把手抬舉至肩,直到那刀尖觸及後腰。在露出笑容的同時,將長刀用力的朝盤旋的巨龍身上甩去。
像是不知道自己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兄長與大小姐臉上露出短暫的空白一般。
那把刀就這樣直直的朝著龍身飛去,紮實的刺入那看來堅硬的龍胸令其憤怒的高鳴,抓緊機會提劍奔去,因方才防禦成功而提升的能力更是錦上添花讓腳步更為俐落,由下甩上的劍鋒便瞄準要害劃去。
「啊…怎麼沒有飛回來?」這下好了,剩下一把該怎麼辦才好…希望伯恩可以幫自己把刀拉出來。
但是看著那沒入二分之一的刀身,自己還是不要太樂觀才是。
以右手緊握僅剩的長刀,原想上前幫忙卻發現不知何時四周出現了幾隻幼龍。於是立刻改變了目標,讓伯恩能夠毫無顧慮的對戰龍王。
那濃稠的血液傾灑於面及泰半的身體,似是回憶起什麼曾發生的事而連那龍倒下造成的地震都無法反應,儘是愣於原地讓那如洪的記憶席捲而來,手邊的長劍也鬆手鏗鏘落地。
「伯恩!」在聽見聲音時回過了頭,眼角瞄見岩石後方一隻幼龍正擺出準備攻擊的姿勢。
這距離…來不及跑上前了。一咬牙將長刃架起,將手中僅餘的武器再次用力甩出,好吸引那魔物的注意。
在長刀脫手時躍出,將因為站立於高處而成為顯眼目標的兄長護在身後。
弗雷的聲音喚回了自己注意,那背影和將要逼近的龍隻說明了現況有多緊急,而他卻要以無寸鐵的狀態保護自己麼?
太亂來了,可不能讓他就這樣受死。彎身拿取自己的劍強行擋開自家兄弟正面迎擊那只俯衝而來的幼龍。
見兄長重新進入戰鬥而鬆了口氣,趁這時間將那龍屍胸前的刀刃給拔出。臉上被那濺出的血液沾濕,卻沒有工夫去擦拭。
與兄長並肩解決零星的魔物,身上的傷勢多少造成了影響而有些狼狽。最後兩人微喘著相互扶持才能勉強站立。
總算結束的戰鬥讓彼此都疲憊不堪,腦中仍為那不斷湧來混成一團的記憶所苦而緊蹙眉頭。那不斷於腦海閃逝而過的晦暗景象讓眼前似乎也因此矇蔽,無法好好的平息。
「大小姐,抱歉沒辦法抱妳了,先走在我們身邊。」抬手讓露出忐忑神情的聖女之子靠近。然後小心翼翼的尋了個平坦的地方扶著兄長坐下,那蒼白的神情令人忍不住擔憂。
將手覆上他的掌,讓伯恩將長劍放下。
-伯恩哈德、伯恩哈德。
輕聲喚著,然後以雙手捧著對方的臉龐。他有些異常,泛著一種自己不熟悉的情緒。
鼻腔充斥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讓記憶片段不斷續的刺激著自我,那是自己所遺忘的過去?心臟像是被緊揪不放著難受,就連週遭的動靜都無法察覺,被禁錮在那封閉的世界當中一次再一次的輪迴重複折磨,咬牙閉眼也無法逃避──
不對勁,伯恩哈德並沒有聽見自己在喊他,就彷彿他感覺不到自己一般。
神情間閃過慌亂,指尖甚至有些顫抖。緊緊的抱住對方,雙手環住那身軀,像是害怕對方會突然消失。
那是種不安的情緒,蔓延至胸口後佔據。
「哥、到底怎麼了。」不是受傷,剛自己檢查過了。因為未知的因素造成這情形而讓自己更為著急。
困在那樣的世界遍尋不著出口只能夠一遍遍的重複執行著那已經歷過無數次的經歷,精神所能負荷的壓力、悲傷、痛苦都到了極限,想要緊抱自我蜷曲逃避都沒有辦法。
驀然間溫暖的風吹拂而來包裹自身同時間聽見了那直達心底的溫柔話語,而立即邁步前去伸手緊攫能救贖自己的對象,當重新回神時看見的是緊抱著自己的親生兄弟。
「……弗雷。」有些不確定的開口,乾澀到無法想像的聲音就連自己聽了也有點錯愕,方才、究竟是……
偏過了頭,然後像是要再次確認般手又更加收緊,靠在他的肩上並再一次的呼喚他,並聽清他是真的回應了自己。
於是才稍微放下心來拉開距離,讓彼此相對。
原本想要追問,但在看見那眼瞳中的困惑不減於自己時便停下欲說出口的話語。僅是輕輕的以指撫過他紫褐色的髮,並替兄長擦去額上的冷汗與血污。
「沒事了,不用擔心。」雖然不確定伯恩哈德發生什麼事,但自己會在他身旁。
總算是回到這裡才能夠真正的鬆口氣,看著弗雷的臉有些眷戀的輕蹭過那帶著暖意的掌心,「幸好……有你。」至少,不是真正的陷入其中沒法脫離,只要有這個人陪伴著自己就無所畏懼。
「突然說這話是怎麼了?沒睡醒嗎?」笑出聲來,然後再次的擁抱兄長,因為他所說的那句話也是自己想說的。
在每一次戰鬥後感謝,能夠再次甦醒後遇見他。並在每一次不安後,能夠滿足的感受那溫暖–這就是如今的他們最幸福的事。
「或許是吧。」這次總算是能夠確切真實的回抱住對方,紮實的體溫沁入身軀給予自己多了份安全感,那夢魘是揮之不去的枷鎖卻也是不得不背負的一部份,但有弗雷特里西就沒什麼值得多慮。
笑著而沒有多問,只是像在撫摸小貓般順著對方的背脊輕撫。直到聖女之子硬是擠到兩人中間為止。
「大小姐…你是不是有預想到。」關於兄長的異常。對此聖女之子沒有正面回答,反而像是逃避般將臉藏到伯恩的懷中,讓自己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反應
看著那小人偶彷彿在道歉似的窩在自己的懷裡,感到奇怪的俯首恰巧對上了她的視線,在她看來還在猶豫要如何開口的時便率先問了:「方才我看到的……是我的失去的記憶片段?」
她點點頭,緩緩開始道來炎之聖女的旨意是什麼,決定歸還自己記憶的條件便是要自己單去討伐飛龍王梅爾基努所以才會有此次的出征。
說完來龍去脈的人偶也平淡的問了自己看見的記憶是什麼,雖然要重新回想不是什麼好差事但既然是人偶的期待也只好將方才所見到的一切娓娓道來告訴給兩人知道。
隨著對方的敘述,那交握的手便握得更緊。心中的情緒交纏而說不清是憤怒、悲傷或是心疼。
卻也不敢說出一聲道歉…對於,不在他身旁的自己。儘管他像是在說著別人的事般冷靜,但那臉色卻更加的難看,連言語都急促起來。於是俯身以吻阻止對方繼續說著,對那略帶冰冷的唇帶著憐惜的淺吻。
雖然也有些擔心聖女之子會不會還想聽,但在感覺她正拉扯著自己的衣襬朝臉上抹去淚水時便知道,她和自己一樣覺得夠了,不希望伯恩哈德再次陷入。
那略帶鹹味的吻中斷了自己最後的描述,能夠清楚的感受到他那強烈的哀慟而淺歛眼眸回吻過對方,並舔吻去那眼角的透明。「沒事了,都已經過去。」而且你現在陪伴著自己,這就夠了。
「嗯…」希望你真的沒事,可以不要再露出那樣哀傷的表情。如果可以,希望能夠彌補那些錯過的時間,將那些記憶中所產生的情緒以暖意填滿。
將吻印上兄長的額,閉上眼在心中宣誓。在睜開時看見那高處的龍王屍體,眼底閃過一絲深沉。
「雖然不是同一隻,但還是可以討回一點公道才是。」聽說龍皮堅韌,但根據剛才長刀刺入的情況,似乎也不是那麼困難…對於將它扒皮去骨這件事。
『趕緊離開這個地方吧。』人偶一手各拉著我們的衣擺淺聲的說道,仔細想想待在這隨時都有危險的地方,憑現在的狀態恐怕要應付也是相當的吃力,弗雷接手抱過了人偶另一手拉過自己起身,看著弗雷腰間只剩一把長刀而想起方才的戰鬥,四處環顧了圈注意到那遺落在數步外的兵器而走去替人撿拾。
「小心點... 嗯?」面對今日的狀況連連實在有些吃不消,擔心又有意外於是跟著兄長上前。足尖卻意外踢到像是石子般的東西,接著就是一顆圓球滾出草叢。
一頭尖一頭圓,在沙地上打轉。三雙眼睛也跟著那東西轉啊轉, 如果它縮小個一百倍應該是顆蛋…?
在發呆時,聖女之子已經從自己的臂彎跳下,充滿興致的繞著那不明物體繞圈子。
默默的轉過頭看向正提起長刀的兄長,以眼神詢問對方。
將手中的長刀物歸原主接收到對方的視線訊息低下眼簾與人偶的對上,聳肩妥協。「那就帶走吧,離開動作加速就行。」
將刀插入腰間的刀鞘時,瞇眼盯著聖女之子的動作,只見她將蛋抱起後一副搖搖晃晃的模樣而輕嘆了口氣。
帶著蛋回去有點麻煩,但是更麻煩的是沾滿蛋液哭哭啼啼的大小姐。
於是伸手將她拎起,另一手則是抱起了蛋。並在這時發覺自己沒手能夠扶著兄長,而乾巴巴的望著他,彷彿是隻無措的犬。
那個宛如狗兒的無辜表情是怎麼回事?不禁稍揚起嘴角抬手撫過兄弟的頭,「回去吧。」如此說道便拿過那顆蛋走在弗雷的身旁順勢牽過對方的手後繼續前行。
一切就像來時那樣,彷彿兄長並沒有憶起那些可算是折磨的過往。
將手收緊,靠的更近。在他轉過頭來時朝伯恩露出笑容,而沒有告訴對方自己在想些什麼。
在歷經這些後,如果這世界令你失望,那我會陪你-毀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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