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開子彈告罄的MP5K,該改變戰略了,高處的狙擊手該是早已被解決,但是隨著戰鬥時數的累積,越來越多煩人的干擾,敵方無人偵察機和各種電子感測器漸漸掌握了制空權,地面上的攻防越發艱難。
戰區緩慢卻堅定的持續縮小,從一開始的消耗逐漸加強力度,純兵力的壓制過後,他能感受到戰鬥的節奏轉換了,接下來才是苦戰,長時間繃緊的神經將面臨高強度的另一番攻擊洗禮。
太陽落下又升起,地平線那端再次被點亮之時,遠處逼近的軍隊也映入眼簾,捨棄游擊的戰法,這次他再無顧忌的直接闖入敵方射程範圍,開啟異能的極限閃過第一輪的射擊,右手往腰後探去抽出長刃橫斬,劃出綻放半圓的鮮豔血色,矮身躲過從左方死角襲來的攻擊,刀刃俐落切開對方大腿動脈後直接由後心貫穿了歪倒的身軀扯過,檔下迎面而來的子彈。
由身周颳起的風狂暴地向外一輪掃蕩,噴灑的鮮血順著風的軌跡化為下一波攻擊,血色的風刃交錯將人體無情切割成數塊散落一地,向外刻劃噴濺的血跡構成了異樣美感的圖騰。鬆手放開長刃抽出飛刀,筆直射出的銀光將剩餘的敵人牢牢釘在坍塌的殘壁上。
踢開被打成蜂窩的屍體取回長刃,下一秒他及時跨步躲開高空的狙擊,一路閃避直到進入未倒的大樓之中。戰鬥機也加入戰圈了?嘴角勾了勾不帶笑意的弧度,平復了呼吸拾階向上,撞開頂樓的鐵門,倚靠在遮蔽物後,看著正在轉向返回的戰鬥機,或許妄想憑一己之力擊落敵機有點太勉強了?
從胸前暗袋抽出特製針管咬開蓋子,閉上眼直接刺入頸部注射,早先才注射過止痛劑讓行動力恢復以往水準,他不確定現在再加上延長異能發動的藥劑會有甚麼不良影響。丟開針管扶著牆站直身,底下曾經熟悉的街道已面目全非,像是一切即將終結的預告。
體力的消耗已讓他沒有太多思考能力,所有思緒只剩下戰鬥的意念。取下繩索固定後,沒多加猶豫的一躍跳出大樓欄杆,踏著玻璃帷幕奔跑引來整排的機槍掃射,在擺盪的最高點他鬆手一蹬而起。
滯空的瞬間轉身面對戰鬥機甩出無數風刃,高速連擊破壞了左翼,失去平衡的機身險之又險地擦身而過,他踩上機身幾步助跑後高高躍起,前方迎面而來的兩架無人戰鬥機,狂風加持在半空閃躲交錯而至的彈雨,右手藉機蓄力,甩出壓縮後的空氣彈,帶動氣流一陣躁動,爆開的氣勁讓戰鬥機歪斜相撞,異能持續發動緩下墜落的速度,落回高樓頂樓的地面一個滾翻卸去衝擊力道。
喘著氣爬起,數架搭載機關槍的直升機就要進入射程,可見剛剛那番鬧騰把空中的焦點轉移過來了,這樣地面上的夥伴能輕鬆點吧?這般想著他又抽出一管止痛劑注射。再次躍下,丟出的繩勾精準的勾住機翼,一個擺盪後翻上站定,銳利的風刃對準了螺旋槳砍去,沒時間讓他多做停留,跳離開始旋轉的機身,一口氣凝聚了數十把風刃,一瞬間破壞了另一架戰鬥直升機。
如網的風刃將此區域的所有戰鬥機納入攻擊範圍,意念一動,攻擊同時而至,爆炸的火光中他的身影不停穿梭,肆虐的風將周遭的戰鬥機全數捲入氣流,爆炸以及墜落的聲響充斥了聽覺,身周的風壁力度卻無法再保持,數發子彈擦過頰側、腰部、大腿,甚至貫穿了動彈不得的左手,一瞬間的暈眩,身子一歪像斷了線的風箏墜落。
眼前所見的影像扭曲旋轉著,繩索射出纏住失去玻璃的窗框,拉力幾乎要撕裂右手的肌肉,止痛劑有效的阻絕了痛感,詭異的感受卻也因此讓他能了解自己的右手狀況並不樂觀,撞進了被掃射後一片狼藉的大樓,血浸濕了衣物在地上匯集成一灘灘鮮紅。
而他卻無力再撐起身體,藥效正在消退,頭痛越發劇烈,蠶食鯨吞他僅存的意識,視野中扭曲著竄燒的火紅烈焰。
通訊器中再沒一絲聲響,只餘眼前的烈焰焚燒愈盛,他瞪大了眼,不安壟罩著全身令他微微顫抖。
用盡所剩的力氣吶喊,淚水奪出眼眶,夢境的景象又浮現眼前,寂靜的步入毀滅的城市,身邊仍舊沒有人,無論他怎麼哭喊也得不到回應。
窒息感令他無法換氣,失去焦距的眼放棄的闔上。
那就…這樣吧!
數著心跳聲,他的力氣也逐漸流失,倒臥在血泊之中,火焰蔓延的溫度讓他睜開了雙眼,銀眸被染上了赤色的光影。
就算死,他也沒有可以去的地方,終焉的彼端只會是無盡的惡夢,他一直都是知道的。逐漸失去溫度的指尖,他想起曾有人試圖傳遞溫暖。
手微微抽動,掙扎著撐起身體,茫然的眼落到胸前裝著藥劑的暗袋。
抽出僅剩的藥劑,閉上眼顫抖的刺入頸側。
對不起,還不行,我不能留在這裡。
口中嗆咳一灘血沫,伸手抹去搖晃站起,踉蹌的步伐往樓梯移動,他離開了逐漸被火舌吞噬的大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