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突然就過來了呢?柯布。」
邊說著,他硬是拾起懶散的模樣,強逼自己坐起身來。
挑起一道眉,同時關上了事務所大門,不忘先翻過暫停營業的門牌,擅自將對方的生意源暫時中斷,是男人一如往常自顧自的強勢。「辦完事剛好路過這順道看看。」他哼了一聲,手拎著一個紙袋──上頭印著的是男人絕對熟悉的店徽,裡頭裝的是要價不斐的甜點。「怎麼,不歡迎?」
微扯嘴角,不歡迎三個字道出的當下,更加揚起手中的提袋。
正準備開口阻止來人任性的作為,但在看到對方手中拎著的紙袋後,抱怨又全數吞回腹中──天啊天啊天啊天啊!那個超好吃、超貴耶!
本要皺起的眉頭,一瞬間向眼角撇下,露出了過於明顯的討好笑容,偵探搓了搓手,起身招呼對方坐下──平時可就沒那麼殷勤了。「唉呀呀、怎麼會呢,二當家親來訪,我當然歡迎呀。」
很快地看了偵探一眼,將對方過於心思的殷勤完全無視,一邊跨開步伐把布朗寧惦記著的物品置於會客桌上。「廢話太多。」毫不客氣的責備對方的謊言,坐上沙發。
閒適地翹起腿,打量空間並得知對方手上果然沒有工作。
「又再混吃等死?」
視線沒離開過那個令自己相當惦記的紙袋,在聽到來人的批評後也只是聳了聳肩,好好好、你討厭,我也懶得多說,這般想著,他不掩開心的直接在對方面前大快朵頤了起來,自然也順勢忽略對方的嘲諷問句。
直到兩三個甜點被自己完全吞下腹後,他這才想起了房間還有他人。尷尬地笑了笑,偵探舔去食指上的奶油花,接著起身來到男人身旁。
「今天是什麼好日子?讓你這般破費?」邊問著的同時,他眼珠子骨碌碌的轉呀轉,突然傾身捧起對方的臉,在額頭上吻了下──一個嘴角還帶著點糖霜的、黏膩的吻。「好乖好乖。」
每當偵探因甜食樂不可支而過於大膽時,做出的神經行為總是...讓人火大。
神態一反平時的平穩與對方的熱情,男人眼裡蒙上一層寒霜,神色凶狠,在布朗寧動作後,伸出手拉扯對方深紫色襯衫,並翻身將人牢牢壓制於沙發上頭。直到對方終於露出了驚嚇的表情,西裝男人常態傲慢的打趣表情才又毫不掩飾地露出。「知道要怕了?不嫌太晚?」
「還有,你該吻的位置不對。」他促狹的勾起唇,暗示性的要求。
嗚啊、又玩火玩過頭了嗎?暗暗喊了聲糟,偵探一邊在心裡反省自己的行為,一邊抱怨對方過低的界線。
「啊啊、那個──這只是、嗯...起來啦,你壓痛我了──」有些語無倫次的說著,心裡早已是被對方突然沉下的臉嚇得快哭出來了,他推了推男人,直接忽略掉那人過於明顯的暗示。
「你一嚇到就想轉移話題的技巧真是爛的可以。」嗤哼了聲,表情不屑,以身手來說,即便偵探用盡全力,也難以徒手抗衡他的牽制。
但因接下來即將討取的內容心情仍舊不錯,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對方下巴,並輕輕磨蹭起身下男人蓄留的鬍子,「喂,無視我的話是沒用的,嗯?」
不安分的蠕動著,尤其在對方捏住自己下巴時,他想,珍貴的腦細胞不知被嚇死了多少個。
「我、我可沒無視,剛剛都已經親過了,這個不算。」試圖使自己鎮靜點,開始和對方討價還價,硬是拍掉男人的手,自己則別過頭去,偵探的直覺告訴他親下去準沒好事。「起──來──」
「什麼時候以為這是你說了算?」語氣聽起來相當嚴厲,只是仔細琢磨的話不難察覺底下掩藏的好笑,「三秒鐘,主動點我比較容易滿意,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
他緩緩倒數數字,聲音低沉而又飽帶令人窒息的威迫感。
「三──二......」
啊啊啊?什麼呀!哪有人這樣的!
抱怨都還沒脫口而出,對方便開始了死亡倒數,腦袋一片混亂的情況下,他只能緊緊閉上眼睛,扭曲的一張臉快速的傾身往對方的唇角蜻蜓點水了下,接著便立刻退開。
「這樣就行了吧?幼稚,快起來啦......」
嘖了一聲,對於偵探老是要威迫利誘才肯動作做出嘲諷。乾脆地起身,說話算話。「免強過關。」語調聽不出情緒地說著,調整坐姿並扯開束起的黑色領帶拉出悠閒的空間。
看了眼牆上的掛鐘片刻,還是伸開袖口審視自己的腕錶,明顯不信任偵探辦公處時鐘的準確性。
視線回到一桌的杯盤狼藉,心裡則是做著盤算,思考這些東西值得對方再用哪些行為回饋他。「今晚沒事是吧?」
莫名地,提出一個足以讓偵探警鈴大作的問句。
將對方的行為通通納入眼簾,但卻不多做評論,這時候還是閉嘴微妙。他在逃脫對方的魔掌後,便立刻退居到了離對方最遠的沙發角落。
而那俗話說的偵探的第六感,早在男人開始拉扯領帶、一副準備放鬆的模樣時,便已大作警報。
「等等、你要──」留下來?拜託不要!話語卡在喉間,硬是被自己吞回腹中葬送,偵探吞了吞口水,眉頭都皺了起來。「我、我晚上有事情啊──哈哈、抱歉讓你白跑一趟了。」說笑的,最近的生意真是清閒到不行。
「工作?」狀似平靜的隨口詢問,似乎沒有因為對方的話而失望。
「對──對。」
平心靜氣地說著謊言,大概是做了偵探後便一直跟隨自己的一項技能吧?方才慌亂的情緒大多都已拾回,偵探冷靜地說著。
「恩哼。」這輕哼明顯讓布朗寧呼了好一大口氣,只是男人下一句話硬生生將偵探的一口氣噎在喉頭不上不下、頭皮發麻。
他當然是刻意所為,一直沒跟對方提起不時都在調查他的這件事早就讓他掌握好對方任何的行蹤。「我很好奇,會來委託你的究竟是什麼貨色。」
「組織的事情告一段落,待在你這裡幾天不成問題,讓我觀摩偵探的專業如何?」
差點沒一口氣噎死。
「什、什麼?才不要!」氣急敗壞的說,臉上閃過一抹急色,對於男人方才的提案以及暗諷自己的話語看來頗有意見。「什麼叫"什麼貨色"?我好歹也還算個稱職的偵探!偵查不公開!你不准住在我這裡!就算最近沒什麼案子也不──啊......」
等到說溜了嘴,這才發現自己現在就像個尾巴被人掐著,炸了毛的貓科動物般。
他撇了撇嘴,有些不敢看來人的表情。
愜意的撐起頰,如休憩中的豹般優雅交疊著腿,視線危險地上下審視著炸毛的偵探。他慢條斯理地開口,輕鬆的語調表面上沒有太多攻擊性卻字字掐緊獵物咽喉:「我以為偵探的工作就是所謂的案子?還是說,你只是誆騙我?」
「又或者,不過是你一時嘴快說錯。」揚了揚眉,給了偵探最後一個能留得住全屍的台階。
打死都不想面臨了這種窘境,還要被迫走對方為自己舖的台階。脾氣在某些方面而言頗倔的偵探吞了口口水,臉部表情都快扭曲在一起了:「才沒騙你,有、有案子......」說著連自己都不相信的謊言,他緩緩地挪動了下身子,以防對方突然發難好有機會逃跑。
有趣。
「既然有案子,心虛的往後退做什麼?大衛‧布朗寧,站住別動。」沉了聲線,眼色閃過明顯的控制慾。
如果可以,他真想就這樣直接了當的昏過去。不過看來自己的精神力沒有想像中那麼脆弱,又或者某一部分的他明瞭,就算是屍體,眼前的男人依舊不會放過自己。
瑟縮了下,可悲的身子也就真如對方的命令般不敢亂動了,偵探抬頭、卻不敢和男人對上眼。「我這才不是心虛......你別靠過來──」嗚啊啊啊啊!很孬的,只差沒把尖叫喊出聲來。
站起身,完全不將對方的警告放在眼裡───如果布朗寧自以為抖著聲線氣弱的話語能被當作警告的話。
邁步向前,在站定到對方跟前一個極近的距離時一手摀住偵探差點出口的尖叫聲,男人一向厭惡過於吵鬧的聲音。
「不想跟我待在這裡?」他皺了皺眉頭,仍然不打算放開對方的嘴。
嗚嗚嗚的該了幾聲,明白對方不會輕易鬆手,偵探一臉驚魂未定地用力點了點頭。
顫抖著雙手,有些顧忌的貼上柯布的手腕,希望對方的放過他一馬,偵探覺得有些委屈,但說到底也是自己──不、一定是對方的問題!
哼?這表情。
好整以暇地繼續說話:「如果你要在這種想也知道隔音效果不怎麼樣的地方跟我發脾氣,我勸你還是省省。」
「不過既然提到了隔音設備,我也改變主意了,不打算把一整晚都耗在這間堆滿垃圾的小公寓。」
他落下最後一句話時,才終於鬆開布朗寧的嘴,完整品味對方一臉大難臨頭的錯愕表情,並且偵探各種糾結交錯的神色總能狠狠娛樂到柯布。
「現在把東西收一收,開我的車到我那。」
「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哪有人這樣的!」
至少甜點帶著走吧喂喂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