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恢復記憶後面對絳色衣著男子時的尷尬,是少年明明嚴寒天氣卻待在外頭散步的原因,他不知道該與對方談論什麼,甚至連眼神也不敢相交直視。
不管是曾經或是失憶時所發生過的大小事件,都是少年憶起後便無法正常面對男子的因素,思索著雜事的同時伸手想拉緊肩上的披肩,才想起由於匆忙慌亂地走出寢室而忘記著上。「好冷……」隨著話語聲音呼出白煙。
拾回所失去的回憶後仍舊待在城堡裡頭,大約要待到炎之聖女所說的時間限制到了尾聲才得回歸宅邸,看來這段時間得繼續扮演所謂的『王子』了,這種事情真不適合身為侍僧的自己。
隨後便想起在這段時間所作所為甚至所言,都令自己感到丟臉羞恥,用著原本總是謙敬的臉龐露出自信及許高傲,真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由深沉睡眠醒來睜眼那一刻起,映入藍綠瞳眸的依舊是這棟華麗不已的城堡,即便讓布勞恢復該有記憶卻未能回到宅邸,或許是歸回的時機還尚未到來。
起身佇立光滑鏡面之前仔細打理自身衣著,身負的『侍從』職任存在理由雖已消失卸下,為了在此地方便行動還是得著用相同服裝,也不會讓其餘還在為遊戲努力的人等深深起疑。
打開休憩使用的簡樸房門,要以什麼理由當作一天的開始?閱讀書籍?花園整頓花卉?記錄帳目?或許是這陣子習慣這些雜事並非為首位而微勾起嘲諷的笑意。
看來心底還是在意布勞的目前狀況,先去確認再決定自己的要事也不遲,步伐往王子專用的寢室方角一步一步邁去,伸手禮貌的輕敲數回精緻門板卻沒有得到一絲回應。
「是我,在的話就開門讓我進去吧?」問句獨自迴旋周遭卻又沉默消逝,伸手嚐試轉動門把卻意外的輕易開啟,門似乎原本就沒有鎖上,而瀰漫的沉靜氛圍也間接傾露房間主人不在裡面的事實。
到底去哪裡了呢?伴隨疑問重新將門仔細帶上,這麼冷的天氣或許會喜歡待於溫暖室內,先從平時常去的地方下手搜找也許比較容易發現吧。
圖書館、餐食專用範圍等地方經過搜找卻僅換得一個又一個冰冷的空盪答案,甚至嚐試詢問其他人等也得不到明確回應,那麼勢必得將搜找範圍拓展至外側不可。
走出大門、穿越精緻雕刻拱門,外側最先想到的場所便是美麗花朵盛開的花園,一角正踏著散步步伐的熟悉身影在仔細環視之下映入視界,輕吐口氣之餘刻意以反方向接近並主動開口。「這種天氣不待在房內,而是到這裡來嗎?」
為了迴避男子而漫無目的在外頭走動使得一陣陣寒風因而不停吹襲上瘦弱身軀,不禁無法抵抗寒意地思考是否該回寢室才好,不停被冷風吹拂是會著涼感冒的。
正當準備迴過身子時便聽見身後傳來那人的聲音,先是對於他為何來到此處的原因感到困惑,才是開口回答對方的問題。「就算天氣寒冷,也、也不能老是窩在室內吧…?」不管是話語隨著身子因寒冷而發顫著,還是冰冷手掌的指尖微微發白,都令人能夠看出少年怕冷的這一點。
「倒是路德先生,怎麼會到外頭來?」在嚴寒之中勉強使僵冷的臉龐露出一絲親和的笑容,但雙臂互相擁抱摩娑、微微蜷縮的身軀也能看出少年心底其實很想趕快回到在冬季時是人間聖地的暖和室內。
畢竟已經完成在這場遊戲之中的任務,男子也理應沒有出外尋找自己的理由?或許、只是單純的湊巧碰見?
「這是畏寒之人會說的話?或許我該讚賞極力忍耐寒冷的勇氣?」那因冷風吹拂不斷發顫的身軀搭配那違和的話句語調,不自覺讓自身勾起調侃意味笑意幅度,同時直接褪下身著的外衣披於顯得瘦弱的雙肩之上。
「或許只是想出來看看花園的狀況,倒是你連件保暖衣物都沒穿著就外出,到底想去哪裡?」怕冷的人一般不會隨意外出散步,更何況是那種漫無目的走動,心底疑惑在不知不覺中擴大範圍,原因也許跟失憶的舉動緊緊相連?但又或許也跟自己互有關聯?
撇望那努力顯露一絲柔和笑容的面容,像似看不慣被風吹亂的亞麻綠髮絲進而給予細心打理,接著不確認布勞意願的執起他纖瘦手指便轉身往城堡方向邁步打算返回。「在我面前不需要勉強,先進城堡內再說吧。」
對於調侃的話語及笑容不多加反應而僅答覆對方下一個疑問,不過第二個問題自身很困惑是否該道出真正的原因。「只是單純想到外頭走走散心罷了…。」嘴角那抹溫和轉為幾分尷尬的苦笑,能夠從中看出少年並非道出實話的事情,這是少年長久以來在信任之人面前所會露出的破綻,這份信任則是建立於和他的曾經,而非現時。
在答覆含意的話語未結束前便感覺到一股溫暖,才發覺肩上屬於男子的外衣,而雖處在不同於宅邸的城堡、衣物仍有一股淺薄的花香,伸手將其拉好以防滑落肩頭。「謝謝、咦?」道謝的話語再次被對方的舉動打斷,發白的指尖在寬大掌心輕握之下逐漸暖和起來,被牽著鼻子走般地乖巧接受帶領。
是要回寢室嗎?也好,早就一刻也不想待在那嚴寒的寬廣空間之中。
手指不自覺地以如同回覆的握緊對方的手,熟悉的溫度便透過手掌傳上,心底頓時感到一陣相同的溫暖及安心,面頰也與此對應地露出一抹微笑。
或許是剛恢復記憶而還未完全適應回遊戲開始前,所以面對絳衣男子時露出的並非冷淡及迴避,而是些許從面容透露出來的喜悅。
緊緊回握的手傳遞著冰冷溫度不自覺催促腳步加快,跨越城堡大門來到內部、走過壟長迴廊來到熟悉的寢室門扉,將其打開帶領布勞走至裡面要他坐於壁爐附近的精緻木椅。「先坐在那裡吧,忍耐一下,待會就會比較暖和。」
轉身順手將敞開門扉關閉回復房間該擁有的隱密,往空蕩壁爐放上數根燃燒使用的上好木質,再小心以火點燃,由微弱寶藍轉化成橘橙熾焰吞噬著維持存在的木糧,周遭寒冷溫度逐漸覆上散發的溫和熱度。
「雖然現時並非之前遊戲的上下階層關係,我想你應該還是多少會想喝點熱的茶飲吧?」走回布勞身側跟隨坐落於離他不遠的木椅,藍綠色調沒有參雜任何明顯情緒直直凝視對方,像似無形之中的深沉逼迫、又像似刻意的無聲等待。
「由我來吧?謝謝好意。」隨著壁爐中的火焰燃燒帶動空間的溫度上升,原本因寒冷而緊繃的身軀也逐漸放鬆,對於男子的問題僅感覺宛如是平常的問候語,而隨著往日習慣地有禮性回應對方,映照在那雙碧綠的則是毫無緊戒而溫柔的表情。
不管是乖巧坐在位置上還是靜靜地看著路德點燃木材,甚至是露出含著主動親近的笑容,都顯示出紫衣侍僧這陣子不會戴上隔絕他人的面具。
起身走向寢室內所擺放的高檔的精緻瓷製茶具,像是不容對方搶先一步,著手進行已一段時間未接觸的泡茶動作,但動作並未顯示出任何一絲生疏,就宛如僅是隔了幾時。
俐落地將茶壺中液體注入茶杯裡頭,最後放上小型白調瓷盤遞到男子面前。「請用。」表情轉而參雜些許對自身手法感到的自信,金色瞳眸也宛如受此影響而更顯璀璨。
那熟練至極的泡茶舉動映入瞳眸,心思卻私自沉陷於其餘層面之中,不曾如此隨意展露溫和笑意的面容,在注視之中有種莫名虛幻的感觸,不知是否為回復記憶之後的後遺症。
不可否認從遊戲開始那刻起由疏遠轉至平穩的關係,接著是時近時遠的相處距離,再來是布勞現時莫名微妙的應對態度,到底他的心裡在思慮什麼?
「謝謝。」沒有婉拒的細指接過瓷盤並執起杯耳緩慢啜飲杯內散發霧氣的圓潤風味茶液,茶液熱度融化存在的寒冷溫度卻依舊消不去猶如於心中紮根持續生長的荊棘。
僅飲用一口便起身將杯盤置於壁爐旁側延伸的空處,接著再度坐落椅上優雅交疊雙腿以手指抵著自身下顎再度直直與那雙璀燦金眸相交。「不認為該來談談之前提出的疑問嗎?」
疑問……?
金眸眼底透露滿是困惑的思緒,回憶從在花園時至現在處於寢室之間所發生的事情,大約能夠推想出對方是詢問獨自外出的理由。「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才好。」猶豫不定了好一會兒才決定以誠實來回應男子的疑問,老是以謊言做為答案對將來不會有太好的發展,布勞心底至少很清楚這點。
「那、路德是出去找我的嗎?」就像是以物易物,將對方所想知道的真實解答告知後,便換自己向他提出疑問,畢竟他已經不需要特地時時呵護自己,但、真的僅是恰巧遇見?雖說這也非不可能的事情,但直覺告訴腦袋這個機率實在是太低,這反而使好奇心更加強烈且甚至有點希望對方是關心自己而前往。
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一絲無法相容的違和怪異淡淡侵染思緒,即便或許是純粹誠實的回應,但這一切來說僅僅是個遊戲,賦予的身份也全數皆為虛假,以侍者冷靜思維判斷不應為此產生任何多餘的情緒。
「是,因為你不在寢室,所以我外出找你。」並非沒有注意那刻意隱蔽的期望,原先本身就不打算隱瞞的俐落道出質疑答案,但卻保留隱藏於回應背後的種種因素。
這讓自己再度回憶起剛甦醒的對談語句,相似卻又相異的互衝矛盾惹起更為在意的漣漪,或許就如同預想揣測自己是主要原因的想法化為接下去的銳利質問。「為何無法面對?單以這場遊戲而言理由並不足以說服我,你是否對我隱瞞什麼?或者我是否該對你詢問甦醒之前的事?」
雖然無法得知男子內心層面的想法,但瞭解對方的用意之後仍感到些許心頭上的溫暖,可是男子緊接而來的問題便像冷水一般潑向自己,最不願面對的場面再次重現於眼前,這次該全盤托出?還是僅回答一半?兩種想法於內心互相鬥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啟口。「與之前的回答相同……不過這次我會全部說出,相不相信由你。」
「我曾經說過的關係良好……」一字一句地隨著唇齒開闔傳出,語調中含帶少年心底那層擔心及不安,擔心眼前的男子不信任他,對於他可能會排斥自己的可能感到不安。「……是指所謂的戀人關係。」不敢去確認他得知之後的任何反應,僅是在語畢後低著頭沉默而非抬頭與人相望。
戀人關係?啊啊、至此整個深沉疑慮被這四個字徹底解開,那過往極度親密的距離是眼前少年最在意的部分,間接也能夠解釋二人獨處、甚至是接受關心傾露的相異極端反應。
站起身朝向布勞邁進數步主動將距離拉至沒有細縫的貼近,順勢把對方禁錮於自己造成的狹小空間,比起那層對方擔憂的不信任、不安,現時浮出更為重要、欲確認的隱密心思。
「那麼回答我,你現在是想捨棄那層關係?還是仍然依舊在期望?」抓握布勞下顎抬起強迫與自己視線相交,接著將唇緊密抵靠於耳畔,以溫熱氣息帶著冷冽卻又異常柔和的低語詢問。
這副軀體在自身認知甦醒那刻起就已和過去的『自己』不同,到底布勞是否無論內含的靈魂為何,在意的僅是軀體緊密相連的親密關係?
就算早已深知他並非從前的他, 也無法放下對他仍有愛慕的情感,而也不能表露期盼對方喜愛上自己的自私想法,但又不願放手違背感到孤獨的內心。「如果我說是後者,你會接受我嗎…?」與碧綠色調視線相交的燦金露出了幾絲寂寞,但更明顯的是所尋求的是在肢體互動之間的心靈連繫,在從看似脆弱又堅韌的關係中得到溫暖。
布勞已不奢求對方回答所希望的答案,如果將來還能夠平靜地以同事身分相處,便能感到滿足及幾分確幸。
在對方減弱揚起頭部的力道時,便將雙手搭上肩膀試圖拉離兩人間的距離,但男子在察覺舉動的行為後,則更加將自身困在他的空間內,最終僅是低頭不語著。
不管是包含愛意的言語或是溫暖的擁抱,甚至是簡單的一個吻,對布勞而言已成天方夜譚般不可能且被熄滅的燭光,也試圖去埋藏過去的種種在腦袋深處。
基於侍奉炎之聖女的心思而不曾花費時間去考慮自身多餘繁雜事項,存在意義的任何一分一秒都是專注於工作、專注於未來的重要預備,撇除其餘二名侍者、其餘皆是亡者身份的戰士,情感在此根本就不須明白表露、也沒有展露的意義。
無法得知過去布勞到底深愛自身到何種地步,那燦金之中參雜的寂寞、期望、渴望濃厚到略微喘不過氣,撇開視線闔起雙眸嚐試恢復冷靜,但意識卻無法不去在意那好似刻劃於心底深處的單純笑靨與那絲苦澀的悶痛。
或許因為經歷這場遊戲的艱難考驗而更加無法忽視那副細瘦身軀的柔弱,雖然不願主動坦承,但仔細回憶二人獨處之間的各種互動,即便性格不如平時完全相異,無論為對方打理、整頓、迎合要求、飽含溫暖關懷都含帶呵護花朵般的縝密細心。
要說不在意也就不會強制自己必須完成這個荒謬任務,答案也許早就自動鑲嵌於固定刻度之中。
睜開雙眸轉回注視低頭沉默的布勞,以指尖輕抵下顎再度強迫抬起,與前次相異的則是低頭輕覆那柔軟唇瓣,甚至變換角度撬開唇齒給予一個近似答案、掠奪氣息的深吻。
本以為對方僅是要給予言語上的回應,沒想到映入金色的卻是男子靠近的臉龐,逐漸能夠感受到對方韻律呼吸的氣息,對於他接下來所做的事情便在唇瓣貼覆的瞬間瞭解,雙眸似是感到不敢置信地睜大。
手掌再次搭覆在肩膀處做出推拒的動作,卻在準備施力把過於親密的距離拉開時,心思產生了猶豫,路德似是發覺地反而扣住後腦勺,宛如不容許逃避。
親吻舉動並未只是貼覆甚至有了舌尖在腔內滑過的濃厚曖昧,忍不住於男子胸上施力抵抗,唇舌單方面被引領著交纏而非順從配合,隨著越加激烈的深吻,金眸像是缺乏氧氣而映染層層霧氣。
對方手掌由後腦滑至頸項,指尖也隨此輕撫而過,為少年臉頰添上更明顯的羞澀紅暈。
心底的有關對方的疑惑逐漸加深,為何會以舉動當作回覆?而不是文字構成的話語?不管怎麼思索翻找都得不到答案,憑著仍舊混亂的腦袋更是不可能。
手掌從貼覆胸口轉為抓緊覆蓋的襯衫衣料,困惑著對方是否真的能接受自己,是否不會產生排斥甚至是厭惡的情感,不過持有解開鎖頭鑰匙的只有眼前的白髮男子。
舌尖恣意於布勞口內不遺漏任何一處的仔細舔滑,意識到那過於強烈抵抗甚至纏上軟舌溫和擦蹭磨弱他抗拒的耐力,如此清晰的答案為何要回予抗拒?無法理解的心思不自覺迫使自己不予節制的加深掠奪。
退離之際彼此牽拉泛著曖昧色澤的銀絲,藍綠注視因啃咬、吮吸蹂躝變得略微紅腫的軟唇,順著姿勢拉開原先褪脫覆於布勞雙肩的外衣,將略顯無力的他拉過並緊密壓制於柔軟床鋪之上。
「既然期望又為何要掙扎?為何要逃避?」從上而下以溫和卻又冷冽的視線沉靜注視少年那染上一絲水霧的朦朧金眸,自身微捲銀白髮絲如絲絹幕簾般鋪蓋周遭,細指則是纏捲對方平散於精緻床單的髮絲。
結束之時所牽扯出的細絲不知是自身還是對方唾液所形成,但答案並非兩者而是兩人互相交融所成的,大口喘息的動作似是想補給方才被男子奪去的氧氣,手掌則仍是推拒卻失去原有力道而顯得像是輕柔的按摩,浮出一層霧氣的燦金與他相望,渙散的眼神中帶著對於舉動的深沉不解。
碧綠瞳孔之中的冷冽令自己退縮不敢出聲,而其中的溫和又令自己感到安心甚至是些許喜悅,兩個互相相斥的情感再度於心中泛起激烈的漣漪,對此金眸所含有的意思更是模糊不定。
「唔、」在來不及反應的轉瞬間被人以無法抵抗的力道壓制在下,些許疼痛從纖細的手腕處傳上背脊,緩緩抬眼看向再度提問的白髮男子。
生氣了?還是?無論所包含的情緒是什麼,布勞也無法看出那被包覆在一道道布簾之下的心緒。「我所希望的、不是這樣……」要是戀情失去了心靈相連,那還有何意義?明明兩人的距離如此相近,卻連一絲喜愛都感受不到。
壓制於身下的瘦弱軀體宛如輕輕施力就能夠給予毀損,那回應言語帶著依然無法理解自身心思的懼怕輕顫,啊啊、希望,根據故事書冊闡述是一個盒子最後留下之物,假如這絲希望無法留住、甚至消逝,那麼布勞又會變得如何?
雙手不自覺緊握再緩慢鬆開,拒絕再度往下沉思假設的預想後果,脆弱的哭泣、無助的淺笑、空虛的寂寞,完全無法忍受那面容沾染純粹笑意之外的情緒存在,沉默無聲注視數分,手指於面容肌膚輕滑並給予輕柔撫觸。
主動起身轉而坐於柔軟床鋪並將布勞拉起讓他背對自身的平穩坐於腿上,或許溫和言語對目前的自己而言無法脫口,至少透過溫和舉止也許能讓他知道自己的回應,就像似曾經王子與侍從的身份關係。
單手摟住腰際並悄悄解開對方襯衫衣釦以掌心輕貼胸口感受屬於他的溫熱鼓動,同時也啟口低聲喚出獨屬他自身存在的名字。「布勞。」
他已非從前的他而是另一個他,這點內心深處相當清楚卻又將他當成『他』地那般愛慕著,明知該捨棄情感卻再碰面的瞬間控制不住心中的波瀾,最後結局便是對他傾心吐訴真實。
本以為在坦白一切後便能結束,沒想到緊接而來的是握緊及鬆開的選擇,至此仍無法決定是兩者之中的何者,僅是不多加反抗地感受在他懷裡的安穩。
在游移於扣子上頭巧妙而快速解開的動作開始時,內心波浪便無法平靜下來而帶動手掌抓著對方的袖口試圖以行為制止。
抵不過男子突如其來的舉動,胸口赤裸於溫暖空氣之中而感到不自在,要是被那雙碧綠注視身軀或許會失去語言能力般慌亂吧?腦內不禁閃過一絲自嘲想法,思緒在寬大且溫熱的掌心貼覆時被硬生打斷,指尖有意無意地略微撫觸,令自己忍不住驚呼發出些許聲音。
爾後,靠近耳畔的溫柔語調喚著自身之名,熟悉卻略微陌生的感覺令金眸染上一層水氣, 開口喃著近似回應喚名的困惑。「路德…?」
沒有回應那近似困惑呼喚的低頭張口輕咬布勞右側肩頭,那掠進鼻腔的淡淡香味好似花朵芬芳般誘人,卻也沒有更進一步舉止的再度沉靜注視對方側容。
隨後主動打破這層沉默改變姿態的讓他面對自己,覆著銀白髮絲的額際輕抵對方額際並正視依然泛著朦朧水霧的燦金,極近距離猶如時間凍結僅殘剩二人穩定卻又不規律的呼吸頻率。「告訴我,你是怎麼想的?」
花的生命尤其短暫不已,展露美麗那刻起便逐漸邁向枯萎死亡。即便深知這點,布勞過去還是成為自己親身照料的嬌羞花朵,甚至成為互連、各為對方綻放時間的戀人之花。
那麼現在呢?獨自經歷過這段空虛時分,好似掉落幾片覆圍中央蕊心花瓣的他還會有這個意願嗎?
唇齒輕輕摩擦啃咬的舉動令敏感的身軀發顫,但藉此也隱約嗅到他身上令人熟悉的清淡花香,似是被其吸引地乖順讓人轉過身,近在眼前的臉龐及快要相貼的胸膛,再次使面頰染上紅暈。「路德,我、我喜歡你…」手掌不自覺抓住對方腰部的襯衫衣料,支支吾吾的話語顯露心底的那份愛慕而成的羞澀。
對曾經的他有著愛意,對如今的他是否有著相同情感?自身並不了解其中的答案,僅知對他含著一股無法忽視的好感。
並非不願為路德再次展露純粹笑顏,而是困惑自身是否能使他產生所謂的好感甚至是些許愛意,如果答案是否,則證實了兩人如今已非洽合的兩塊拼片。「只是……我真的、適合你嗎?」抓著衣物的手收緊又如放棄似的緩慢鬆開,金眸在此時染抹黯淡表露出深層的不安,咬著下半唇瓣的習慣舉動也露出那份焦慮。
喜歡,看似甜蜜卻含帶沉重的字詞跟隨羞澀語調附著於意識外層,對於不甚熟悉卻又不甚陌生的自己還是抱持如此深厚的愛戀,那麼欲呵護對方的溫柔情意便自主與單塊拼片為之拼合。
細指輕扣頭部藉著撫順髮絲安撫布勞不安焦慮的思緒,同時輕柔啄吻他緊咬不放的唇瓣給予一個更為明確的答覆。「我會成為屬於你的連繫發條,牽引、轉動你凍結停滯的指針時分。」
順著曖昧略顯升溫的氛圍埋頭於頸間依順曲線舔滑細緻肌膚,並逐漸留下淡淡吮吻的親密痕跡。
突來一道又一道厚重沉穩的鐘響介入般破壞氣氛平衡界線,轉頭撇望精緻古鐘來回擺盪的鐘擺與所指時刻,再轉回注視眼前的布勞數秒,隨即輕吐口氣伸手將他身上衣著重新拉好給予整齊打理。「不介意先享用早餐?不去的話說不定會有不小的麻煩。」
雖然未直接提及喜愛之詞,但在言語間能夠清楚感受到對方那股真誠的心意,歸屬感的安心及受人所愛的溫暖湧上心頭,雙手環上路德寬大的背部,第一次、主動地將兩人的距離再拉得更近,第一次、在現在的他面前露出一抹單純而參雜確幸的微笑。
甘願而順從接受他溫柔落下的每個輕吻,對於那遊移在頸肩觸碰的唇齒略感羞恥地收緊於背部的雙掌。
如果對方會成為屬於自己的發條,那自己則會成為只為對方綻放的嬌嫩花朵,為他展露純粹笑容及鮮少讓人所知的單純面貌。
鐘聲只遵守時間發響而不同於人會觀察氣氛,被劃破打擾的曖昧回歸於那般稀鬆平常,不禁也泛起自身面頰一層層緋紅。「好、好的……」趕忙佇立於鋪著戎毯的地板,幾分在意地伸手以指觸碰被留下親密痕跡之處。
暫且重回侍從身份的拿持屬於布勞的溫暖外衣給予套上,仔細打點細部衣著體態,唯一不同的是這次附帶一個額際的輕吻,是對布勞的尊重重視、也是彼此相互跨出的第一步。
熄滅壁爐燃燒的熱焰並打開窗戶讓室內空氣新鮮流通,輕柔執起對方的手邁步帶領他離開寢室,伴隨閉合的精緻木製門扉,空間似乎還殘留些許無法散去的曖昧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