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屋子徹頭徹尾搜尋了一遍,仍是沒有看到灰色的貓影。
「唉。」嘆了口氣,認命的走回玄關將衣物穿戴好。
「喀擦--」這次是關門的聲音。
胭脂到底,去哪裡了呢?
在街上獨自走著,手中緊握一支精美包裝過的心型糖塑。
等到回過神後,發現自己處在一個不熟悉的地方。
「…好像,迷路了。」稍稍嘆了口氣,果然不清楚住址還是不要亂跑的好。
因為不熟悉這裡,所以也只能在原地來回渡步。
轉過身,忽然眼尖發現了一隻灰貓,「咦…。」藍眸有些訝異的望著那隻朝自己慢悠悠晃來的貓,「胭脂?」伸手撫了撫胭脂,接著輕柔的抱起灰貓。
等不及電梯,一次兩階梯的大步往下跨,連管理員的日常問候都來不及回應。
「沒有……」繞了幾個平常胭脂常去的公園,都是令人失望的結果。
走過巷尾的轉角,正想回家附近尋找,卻聽見熟悉的聲音。
「胭脂?」她深灰色的短髮在空中頑皮的左顧右盼。
栗色的長髮在空中飛舞,好像急於尋找什麼。
「蔚葬。」伸長了雙手,向著她跑去。奔走時,是除了心臟外的東西,用力鼓動著。
「本焉?」聽見聲音而回過頭,清楚的聽見自己下意識脫口而出的名字,接著漾開淺笑。
看著對方適才有些慌張的模樣,再回望了蜷在自己懷裡的胭脂,立刻明白是胭脂偷溜出門了。
將灰貓放下,稍微拍了拍沾黏在身上的貓毛,接著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望向手中的糖塑。
輕嗯一聲,算是應了對方。蹲下身,把胭脂抱起。
「小沒良心的。」輕輕咕噥著,把胭脂的毛揉得一團亂。
輕瞟一眼蔚葬手上包裝精緻的東西,假裝不在意的提起。「怎麼會來這附近呢?」由高而看,第一次覺得她這麼小隻。
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說出自己迷路,接著將準備好的糖塑遞給對方。
「這個、送你。」眨眨眼,雖然不知道對方是否會喜歡,但想到之前製作糖塑時有人說過,糖塑代表著一個人的心意,便沒有再胡思亂想。
只是,不曉得對方能不能接收到就是了。
「……謝謝。」愣了一會才把禮物收下。好像這次胭脂亂跑,也沒想像中那麼生氣了。
「下次要來找我的話就打電話給我,我下來接妳。」有些擔心的揉了揉蔚葬的頭髮。都這個時間點了,幸好胭脂不見,引得自己下來找。不然任一個女孩子在巷子裡逗留,多危險。
氣氛沉默了一會,「上去坐坐嗎?附近而已。」
見本焉收下禮物,揚起開心的微笑。
「…知道了。」下定決心之後絕對不能在這裡迷路,畢竟附近的路看起來有些陰暗,任由對方將自己的頭髮揉亂,而自己現在也搞不明白為何會有勇氣一個人出來亂跑。
聽見邀約稍微愣了下,接著小幅度的點頭,坐一下應該不要緊。
「妳呀……真沒戒心呢。」放下胭脂,任他在前面左右晃蕩著尾巴。
一隻手拿著蔚葬送的禮物,另一隻,悄悄的牽起她的手。
「走吧?」回頭笑著,晃了晃彼此相連的手。
因為是本焉啊,在心裡默默的想著,臉上仍然維持著那抹微笑。
感受到手心傳來的溫度,兩朵緋紅又出現在雙頰。
「嗯。」也用笑容回應對方,接著用圍巾悄悄遮去那不尋常的紅。
一月的風,此時存在感卻是那麼輕薄,連相握的手都透不進去。
大樓很快就到了,向管理員點了點頭權作招呼,見管理員曖昧的目光逡巡在我們身上,只是淡淡的笑了,沒有多做解釋。
雖然住處只在三樓,但還是走到電梯前。
「電梯 燒毀 」電梯門上,白紙這樣寫著。
抽了抽嘴角看向蔚葬,「大樓電梯好像不能用了……」
望了望電梯門上的字樣,唇角不禁失守。
電梯燒毀是怎麼回事,而且總覺得後面兩個字很耳熟。
「…樓梯可以的。」心想樓層應該不會太高,走樓梯當做運動也是不錯的辦法。
「嗯,三樓而已。所以胭脂才能在這附近跑來跑去……跟個小霸王似的。」無奈的看著前面無憂無慮的胭脂。
「到了。小心哦。」樓梯很狹窄,因此放掉蔚葬的手了。只有某一樓的燈光緩緩照下,樓梯間仍舊陰暗,這時間沒什麼人出入,針尖掉地板的聲音都聽的見。
點點頭,小心異異的踩著階梯前進。
忽然間,感覺到腳下像是被什麼東西絆到,「呀、」驚愣的輕呼一聲,瞬間跌坐在階梯上。
「--痛、」右腳踝傳來的劇痛使得自己蹙起眉,一邊想著自己怎麼會不小心被絆倒,一邊按著自己拐傷的腳踝。
「小心!」一聽到蔚葬的聲音,頓時就後悔了。早點送她回家也好過讓她受傷。
向回走了約兩個階梯,隱約看的見蔚葬跌坐在地上的身影。
「腳怎麼了?還能走嗎?」黑暗間,看不見她的神情,更加擔心了。
「扭到了…。」小幅度的動一下就會從腳踝傳來的那種劇痛使得藍瞳溢出淚來,慌亂的抹去淚水,嘗試著自己站起來。
但似乎徒勞無功。
抓著扶手,力道大到關節泛白,為了轉移痛覺而緊咬下唇。
「放手,先坐著。」抱著蔚葬的腰不敢施太大的力,把她緩緩放在剛剛坐的階梯上。
把禮物放在胸前的口袋,再往下走了兩階,蹲下,「看的到我?我揹妳上去。直接上來就行。」
鬆開手,盡量不去觸碰到傷處,嘴唇因方才施力太大而泛起血絲。
「麻煩你了…。」有些虛弱的道過謝,雙手環上對方頸部,讓本焉揹著自己上樓。
明明不想造成麻煩的…,默默的嘆了口氣。
幸虧平時有慢跑的習慣,揹起小小的蔚葬不算吃力。
對方的吐息近在耳邊,憋紅了臉盡量拋去那些旖念。蔚葬的味道隨著她的手臂纏繞而上,淡淡的,有屬於她的那份清新。
「到了。」再多上幾階,便把蔚葬放下,本來想說些道歉的話,但似乎有些矯情,也就沒多言。
轉身,看到胭脂在後頭輕搖尾巴,好像知道自己做錯了事般,連吱一聲都不敢。
圍巾掩蓋住紅透的雙頰,微微垂眸。
「…謝謝你。」覺得麻煩到對方很不好意思,因此回答的音量不是很大,但在這空間內聽來也算清晰。
順著對方的目光看去,只見胭脂晃著尾巴,少見的留在原地不動。
唇角勾起一抹無奈淺笑,剛剛自己絆到的大概就是牠吧。
「……下次不會讓妳在我身邊受傷的。」頓了一下,沒有接受對方的道謝,反倒是盯著對方紅撲撲的臉,給了一個承諾。
「可以站起來嗎?」將對方的手環到自己的脖子上,將另一隻手扶在蔚葬的腰上。
微愣,「……嗯。」淺笑,什麼都沒辦法回答,明明話就要脫口而出,卻只能發出一個單音。
「……可以。」有了對方當作支撐點後,用左腳站立著,或許是因為痛覺而沒有發現到動作是否有絲毫的曖昧存在。
「把重量放在我身上就行。」讓蔚葬倚著,一步步走進家門,恍然有一種認識良久的錯覺。這一秒,時光靜好,耳尖甚至聽的到,細水正汨汨長流。
「想喝什麼?」將對方安頓在沙發上,轉身便去開放式的廚房忙乎,似是想掩飾一瞬的悸動。
「……好。」將重心放在對方身上,讓對方將自己帶到室內。
有些緊張的望向室內的裝潢,手邊忽然有種觸感,垂眸一望,發現是胭脂的尾巴。
「都可以。」發現對方在詢問自己,只是含蓄的笑了笑,動作輕柔的撫著貓。
「上次說好了,這次換我請你喝咖啡。」自製的咖啡,咖啡味是較重的,突地想起因為自己嗜甜,加了很多糖進去。
「不過,說不定對妳來說太甜了。」薄荷緩緩飄在咖啡上,對比的顏色讓人看起來心情格外的好。
看向蔚葬懷裡的胭脂,「他很少這麼親人的,說不定也知道我喜歡你。」啜了一口,瞇著眼,全身心進入放鬆的狀態。
「謝謝。」接過咖啡,陶瓷杯將溫度傳達到手掌。
輕啜了一口,發現其實沒有想像中的甜膩,反而有股清新感。
捧著杯子,聽見對方前半句的話語只是勾起唇角笑了笑,但接下來反而被後半段的話給弄的紅透雙頰,視線直視著胭脂,而被自己注視的牠只是晃了晃尾巴,用著從容眼神掃向自己。
見對方滿足的表情,才鬆一口氣,「喜歡就多來吧。」
把杯子放在杯墊上,拿起口袋裡剛才一直很在意的東西。
「可以現在拆嗎?」感覺到蔚葬進門後只盯著胭脂,不知怎麼的,有點不滿。微微提高音調,希望對方好好看向自己。
「嗯。」方才已經記下了路線,以後要自己來這裡應該不成問題。
「咦?啊、可以的。」耳畔傳來對方的聲音,有些驚愣的抬眸,見本焉晃了晃他手上的糖塑,小幅度的點點頭。
……他生氣了嗎?眨眨眼,略微不安的看向對方。
「下次可別再忘了打給我。」看著對方慎重的表情,有些無奈的坐到蔚葬旁邊,揉了揉她的頭髮。
這才注意到對方仍圍著圍巾,放下手中的禮物道,「在室內,不熱嗎?我幫你掛好吧?」
「好。」任由對方揉亂頭髮,揚起鬆了口氣似的微笑。
伸手撫著圍巾,確實是有點熱:「麻煩你了。」回答的音量不大,將圍巾脫下後交給對方,登時感覺到頸脖處空虛了許多。
接過對方的圍巾,起身走向玄關,和自己的灰色圍巾掛在一起,看起來格外順眼。
走回沙發,卻是坐在蔚葬旁,而非原來的位置。
包裝雖說精緻,卻不難拆,手指在空中晃動一下,東西便被完整的取出了。
「這是,糖塑?」雖然形狀很似棒棒糖,但上面的愛心糖樣一看便是出自手工。揚起了開心的微笑,「謝謝……我可以把這個當作告白嗎?」難得露出狡詐的笑容,眼中滿是不帶遮掩的笑意。
見對方坐在自己身旁,有些緊張的緊握住杯子。
傳來塑膠的摩擦聲,偏頭一看,只見對方已經俐落的拆開包裝,帶著笑意的看向糖塑。
「嗯,是糖塑。」如實回答,花了自己不少心血完成的。
沒來由的,本焉後頭接的一句話就足以讓自己手忙腳亂,「……也不是、不行。」悄悄的垂眸,掩去慌亂以及害羞。
可是,自己剛剛到底在說些什麼啊……。第一次有種想吶喊的感覺。
沒料到對方會答應……呆了好半晌。「那我就答應了哦。」將對方的下顎抬起,將額頭抵上對方的,「我……不會讓你有反悔的機會的。」
看進對方的眼睛,裡面有害羞、慌亂和很多自己看不懂的情緒……還想看的,更多、更多。
額貼額,親密的舉動讓自己頰上的紅暈似乎更明顯了些。
早已跳入這如同漩渦般的感情,也不想逃出來了。
對方的棕色瞳孔與自己對視,沒有任何外界的干擾,也已聽不見任何聲音。
獨獨兩人正進行著無聲的交流。
眼睛轉了轉,淡淡一哂,主動離開了這個氛圍,蔚葬的臉再紅下去怕是要生病了。
彎下腰,握住對方的腳,調整了一個角度,「痛嗎?」
感受到腳踝傳來疼痛感,皺了皺眉頭。
「有點痛……。」看樣子是不能馬上好起來的。
「最近有新畫了什麼東西嗎?」看蔚葬聞言偏頭思索了一下,趁著對方分心,雙手一錯,只聞得一聲痛呼。
眉頭抽了一下,轉身去拿固定的繃帶。
「抱歉……蔚葬。」把繃帶纏在傷部,認真的好像這個世界只有這件事值得去做。
「……沒關係。」淡淡一笑,見對方認真的幫自己包紮,那份疼痛感退去不少。
「……最近人物比較常畫。」前些日子休息了一段時間,想想是該接幾個case來做,於是又開始在夜晚動起筆。
「別熬夜累著了。」勾唇淡笑。
打上蝴蝶結,算是包扎完成,左右端詳,還算滿意。
起身再次拿起那糖塑,纖長的手指把玩著。半晌,看向蔚葬,「這應該不好保存?我們一起吃掉吧。」
「……好。」語畢,忍不住伸手貼了貼臉。再熬下去黑眼圈大概就跑出來了。
垂眸,傷處已經包紮完畢,上頭綁了蝴蝶結。
見對方從容的拿起糖塑開口詢問自己,微微點頭後,一抹淡笑在臉上漾開。
看對方用手敷了敷眼睛,當下沒多說什麼,只是暗暗記著。
把最外面那一層的包裝拆開,糖塑暴露於空氣中,盪過一陣甜味,絲絲扣扣入心。
拿著糖塑湊近蔚葬,「我吃這邊,你吃那邊。」
看著對方的反應,眼睛亮亮的一閃一爍。
見本焉將糖塑拆開,湊近自己嘴邊。
眨了眨藍瞳,開始小口小口的咬著糖塑。
糖塊觸及舌尖,甜味在口中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