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坐於深緋軟皮沙發中,男子優雅交疊著雙腿,單手捧著一冊精裝古籍閱覽,同時端起長桌上琉璃酒杯悠然淺酌。
『陛下,皇后與鍊金術者大人求見。』
「讓他們進來。」
獲得首肯,恆擋於門扉前的守衛先是朝來人恭敬的欠身,接著便向兩側退步讓開。
見書房的門開啟,便率先走進到瑪爾瑟斯面前道「我已經將鍊金術士帶來了,這就讓他來跟你報告成果。」隨後轉身微笑道「泰瑞爾你就進來報告下你最近的成果如何吧。」
暗忖方才找尋泰瑞爾時,他並未因看見自己而有什麼不同,但…總該想個方法讓他恢復記憶才是。
將書本闔上隨手擱放於桌案,單手支頰微微偏首,姿態一如既往得慵懶,「喔?就是你嗎?」輕聲啟口,淺紫瞳眸映照出男子的樣貌,唇角微微上揚。
「拜見我主。」單膝跪在柔軟的地毯上,從那刻起,手心那幾不可見的金色塵埃都未曾消散,一手放於胸前、一手輕托起高貴白晳的手背,低頭落下微微的細吻,然後才維持著姿勢退回應有的距離。
「誠心向陛下稟告黃金的研究成果。」正視年輕的帝王,眼眸裡沒有任何的敬佩或是愄懼,僅有的只是堅定。「經過三個月的時光,我研究出了純度極高的黃金。」見陛下略有催促意思的眼神便放膽簡說。
「但方才已經被陛下捏碎了。」
聞言,細眉挑起,彼此視線相對卻無一人應聲,偌大的空間頓時陷入短暫的凝滯,「所以結論就是...失敗了,對吧。」輕輕笑了出聲,率先打破沉默。
「看來是我對你的期望太高了。」移開視線,朝佇立於一旁正不知所措的女子望去,撥弄著髮辮,狀似不經意間的低語呢喃。
當自己正出神的看著方才的畫面,卻突然聽見泰瑞爾跟瑪爾瑟斯的對話,不免感到慌張的看著雙方,轉過頭跟瑪爾瑟斯說道「再給他一次機會吧?我想或許不出多少時間便能達到要求的。」縱使心中明白要鍊成黃金的可能性極低。
「…」原先打算讓一同沾上金粉的陛下也負上破壞黃金的責任,但結果還是被看穿了。慶幸皇后為自己講話之際,趕緊再次單膝跪地謝罪。
「請恕罪。我主手上所沾有的正是坊間所見的黃金,但它缺少了輝煌的靈魂,不能與宮內的黃金相提並論,僅能瞞騙百姓、無法瞞過術士。」
的而且確失敗得徹底,憑口中所道都讓頭顱低上幾分,但接下來的工夫還是要做,昂首誠懇地道出:
「懇求陛下再次給我鍊得黃金的機會,效忠我主。」捂於胸前的手不禁加重了力道。
淡淡瞥去一眼,將方才被鍊金術師碰觸的手舉至眼前,雙指相互摩娑,燦金的粉狀物伴隨指尖動作輕靈飄落,凝視眼前景致思索片刻,半晌,才終於緩緩問出。
「.....需要多少?若要達成你所謂的成果。」
並沒忽略從短暫的片刻所產生的希望,得到陛下的回應已經讓直跳的心臟得以平緩,僅盼接下來的要求不會過分,深呼吸後道:
「……需要我國三分之一的稅收,以及活實驗體。」
聽聞要求,黑髮帝王精緻的面容看不出任何異樣,神情依舊一派從容。
只是對於這完全荒誕的需求,絕不可能毫無所動,在沉靜神色之下,腦中已開始迅速衡量利益得失。
活體倒非主要問題所在,稍加使以手段,輕而易舉便能自他國獲取——發動戰爭,向來便是最快的途徑。
困難之處完全在於另一項目,稅收。
金錢,從來都是一柄雙面刃,一點判斷失誤,便如同那蝴蝶效應,帶來的連鎖反應肯定是極為巨大,嚴重所致,帝國瞬間的傾覆都是可以預見。
值不值得?
說實在,這其實不難決定。
當初決意於帝國境內設立鍊金機構,早已計算過無數可能面臨的困難。
「我允許。」
勾起的唇角帶出一抹笑意,自口中輕聲道出簡單的三個字,除卻對於下屬得允諾,也正是帝王對於自身決策的自信和傲然。
『呼。』得到批准的皇令就於手裡,不禁為方才的著緊鬆了口氣,所擔憂的不是自己的頭顱、而是心愛的研究無法繼續,就如無法得到結果卻進行到一半的戀愛,也是不被允許的。
「謝我主,望盼我主靜候佳音。」得到陛下頷首的示意後,瞥見一旁直到剛才為止也不曾發言而一臉擔憂的皇后,識相的敬禮、帶著榮耀退下。
「慢著。」纖細的長指極富節奏敲叩扶手椅把,在術者即將邁出房門之際,突然開口,同時,也喚過另一人,「C.C.,這回妳也一同參與,妳的能力會是極大助力。」不容置喙的語氣,比起詢問意願,反倒更偏向於命令。
「啊?我嗎…?」聽見從瑪爾瑟斯口中說出口的話語,僅是有些困擾的微微皺起眉頭道「那麼我就先告退了。」轉身離開前往泰瑞爾所在的鍊金術室裡,畢竟這幾天跟瑪爾瑟斯的相處下來,多少也了解對方些許的個性,衡量之下還是找泰瑞爾並藉此看是否能讓他恢復記憶,縱然只有一些也好。
目視兩人一前一後自視野消失,房內重新回歸於平靜。
慵懶的向後靠去,身軀的重量頓時促使椅絨軟墊更加深陷些許,伸手拾起早先擱置一旁的書冊,翻閱至上回中斷之處接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