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裡充滿乳白色的霧氣，在迪特赫姆不到10度的晨溫下空氣冷卻得非常快，皮膚受到溫差刺激起了一層疙瘩。抽起條毛巾隨意抹乾頭髮和上半身之後圍在腰際，踏著濕漉漉的地磚走向洗手台。

抹掉鏡子上的水霧，集結成球的水珠順著冰涼的鏡面溜下。

無謂地盯著鏡中的倒影，遵循長年累積的習慣刷牙、洗臉，手指扒梳了幾下只稍微擦乾而仍然顯得濕潤的頭髮。鏡子過了一段時間後又重新蒙上薄薄的霧氣。

又從一旁的架上抽了一條全乾的浴巾仔細擦乾全身，才推開半掩的浴室門踏回開了暖氣的房間，揚手將兩條毛巾扔進衣櫃前的竹籃。

在依序套上衣物的同時抬眼環顧臥室，陽光透過濃霧和窗戶的雙重過濾不帶暖意的鋪在地面，在沖澡前開了機、留在床尾工作桌上的筆電已經自動進入睡眠模式，小小的藍光在側邊靜靜閃爍。

原地跳了幾下、踢開褲管的皺褶，重新站穩後拉上拉鍊並扣上褲頭，床頭櫃上手機預設的鬧鈴正好在此時響起。

——比平常早了大約半小時的例行早晨。

邊扣上襯衫鈕扣邊走向工作桌，彎身以手肘抵住桌面，按下Enter 解開筆電的睡眠模式，撐頰等了一會直到它連上無線網路。

滿意地看見新的企劃文件已經上傳到小組共用的雲端資料夾。

簡單掃過文件內容，上次提到必須加強和修改的部分都確實執行了。就算很少口頭讚美部下，仍然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擁有一支優秀的團隊，不完美的人們各自帶著不同的專長及個性，或是牽制或是互補，不算少見的小型爭吵更是激發出創意及靈感的溫床。

當爆發嚴重的口角時就由自己出面鎮壓。原本敵對的陣營如今必須面對同個敵人，他們便有機會攜手結為暫時性的同盟，對彼此的敵意通常就會經過時間的稀釋逐漸弭平。

這樣的手法很簡單，卻也很有效。

可部下們並不全都是笨蛋，如此操弄幾回後總有人會看穿自己行動背後的目的。因此，為避免類似的方法像放羊的孩子般失去效用，有個先決條件。

——必須讓他們打從骨子裡認知，如果有必要，柯布將真正成為最危險的敵人。

闔上電腦，挺直背脊左右轉了轉身體，才剛沖過熱水澡所以暖和得很舒適。

該吃早餐了。

想了一下附近的早餐店，手邊同時動作著將筆電偕同電源線收進公事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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