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得很好啊,小瀨。」站在旁邊看著他開槍的人寵溺的摸摸那個叫小瀨的人的頭,而被摸頭的人笑得燦爛。
握緊了手,她嘗試撐起身體,她必須看清楚真相,可是身體疼的不聽使喚。
「還能動呢,要不再多補幾槍?」被稱做小瀨的少年笑得天真,就跟她印象中的那個孩子一樣,毫無差別……可嘴上卻說著恐怖的話。
得到身旁的人的許可,小瀨走上前,對著她還在動作的那支手又開了一槍。
好痛,掌心被子彈穿透,連下連彎曲手指的動作都做不到了。一聲、兩聲、三聲……子彈所埋入的都不是致命的地方,但放著不管的話最終會因為流血過多而死吧。
「為什……麼?」她已經不知道她是因為虛弱才視線模糊,還是因為眼淚才視線模糊,應該都有吧?因為幫派之間的鬥爭而喪命這種事情她當然明白,並且也知道要是自己還在這個圈子,總有一天會因此而死,但是她沒想到的是,殺死她的人竟然是……
「你們可以先離開一下嗎?」被稱做小瀨的人滿意的看著地上已經動不了的人:「我想要跟我、親、愛、的、姊、姊,單獨說一下話。」瞇起眼,調皮的樣子彷彿回到五年前,還在國中的時候。
以前聽到他喚姊姊,一向是高興都來不及的,如今她卻因這兩個字而鼻酸。算了,她也不想知道理由了,她怕聽到理由,會是又一次的傷害。
全身都好痛,都痛麻了。
聽見其他人的腳步聲,然後現場變得一片安靜。她只聽見對方的呼吸,還有自己痛苦的嗚嚶。
「覺得怎麼樣呢--姊姊?」故意將頭偏向一邊,裝可愛的模樣讓她笑了出來,她伸手撫向對方的臉,使對方的臉頰染上自己的鮮紅。
「十九歲了呢……」說出的話跟對方的問題毫無關聯,她帶著笑臉面向對方。
身體逐漸變得冰冷起來,體溫在流失,但躺在血泊中的她卻覺得有些暖活。
「……」被稱做小瀨的那個人咬緊了牙,不滿的看著還笑得出來的自家姊姊。
他拿出口袋裡面的刀子,毫不留情地往躺在地上的人身上割,直到看見對方的笑容扭曲才肯罷休。可是在停止動作後那嘴角又揚了起來,讓他看了真是滿腔怒火。
「妳為什麼還笑得出來?」
「我也……不知道呢……」
是啊,為什麼還笑得出來呢?明明是如此的心痛不已。
舉起刀,那個人在她的胸口留下一刀一刀的傷痕,皮膚被割開,肌肉被破壞,神經被切斷……包含那些過去的情份也通通一一斬開。身體早就痛到沒有知覺了,但是心還在跳,心還在痛,她覺得她到現在還沒死真是奇蹟。
「妳就是用這個、愛著我的嗎?」小瀨拿刀指著藏在最裡層鼓動的物件,並且將刀尖靠在表面上。
而她點點頭,笑得溫柔極了。
模糊的雙眼開始發黑,她還想多看看對方幾眼,不過現在看來是做不到了。
「……多說點話吧,我想聽你的聲音。」那怕那些話會刺痛自己的心,就像你抵在我胸口上的利刃一般。
「真是噁心。」做到這種地步,居然還愛著他嗎?他厭惡的將刀給推進幾分,嘴上說著惡毒的話:「妳對我的感情噁心死了。」
他伸手握住那個被刀給穿透過去卻還在微弱鼓動的心臟,將它從她的體內給拉出來。
「像這種噁心的東西,丟掉好了。」沒錯,姊姊愛上弟弟這種事情,簡直莫名其妙。噁心,噁心,噁心噁心噁心噁心噁心!
他越想越憤怒,氣得站了起來,直接將那顆心丟到地上踐踏。
被狠很蹂躪的心與地上的血混在一塊兒,已經看不出原先是甚麼模樣了,可她還笑著,帶著寵溺的表情笑著。
彷彿一切只是弟弟在鬧脾氣一般。
弟弟的手上、臉上、身上,都染著自己的鮮紅,太好了呢。
早就該消失的意識這才漸漸遠離,她閉著雙眼,再也感覺不到一點痛苦。她想她只是需要稍微休息一下……
還差一個擁抱就完美了呢,她心想。
不,她已經……沒有心了。
夢醒,鼻涕奪走她呼吸的權力,她差點以為她就要死了。
坐起身來第一個反應是將手放到胸前,那股動的心還在運作著,規律的砰砰聲讓她慌亂的心稍微平復了些。
然後,她拿起床邊的手機,立刻打了個電話給寵物店的那個小傢伙。
「馬上給老娘調查其他組織有沒有任何一個叫小瀨的人。」
直到吩咐好事情之後,她才重新躺回床上。
她將被子拉好,並且捲縮成一團,照理來說平常都是沒多久就會溫暖起來,但這次她卻一直全身冰冷。
就好像死人一樣。
她知道那只是夢,可是卻還是讓她難過不已。胸口的疼痛如同當時在夢境般那樣真實,但夢境感覺再真都還是假的,而此刻卻是在現實中。
眼淚哭濕了被角,她把自己縮到最小、最小,把心臟給護在中間。
好痛。
聽說夢見自己的死亡是現實中心死的意思,那麼、這是否暗示著自己已經對詩瀨這個弟弟死心了呢?夢終究是夢,但痛成那樣,她實在什麼也追究不出來。
想不通,如今還是想不通自己為何會走上這條已經崩毀的道路,而且還不願回頭。寧願墜入深淵,任由絕望的靈魂吸引惡魔……在夢中,第一聲槍響時,她是真的十分的絕望。她可以為了他奉獻出心臟,卻無法忍受他將自己的心意踐踏在腳下。
她真的很害怕他覺得這情感是噁心的,儘管她明白在常態中這是該被厭惡的。
她懇請有那麼一個人能夠把她從逐漸瓦解的岔路拉回正軌……她沒有那個能力自己放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