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個小男孩的自己會安靜地坐在旁邊看書，而在馬克忽然想通了什麼而彈指兼振筆疾書、打破了空間內凝滯的沉默時，好奇地抬眼偷看大人的工作進度。

隨著繼父嘴邊的菸逐漸燒短，積累的菸霧開始在天花板附近凝聚成各種奇幻的形狀，案件經過搜查官縝密的思緒梳理後也漸漸成了形，就像是以一支菸為媒介，向虛空中某個販售真相的商人做了交易似的。

這景象相當迷人，有著一頭亞麻灰蓬亂頭髮的男孩將面孔隱藏在書本之後只露出一雙眼睛，沉浸在交織於現實的幻想中看傻了眼。

當時就連自己都以為跟從馬克的期望進入搜查局為政府效力會是個完美的未來，十幾歲出頭的年輕人不會想太多超出家庭與學校範疇的物事，深信只要達成他人的期望便可在這個世界獲得己身存在的肯定。

不論如何，那一天的畫面就這樣烙印在腦海中，久了之後化為一種憧憬，促使自己在18歲那年瞞著母親偷抽了馬克的菸。

面孔尚未完全褪去孩童特徵的大男孩蹲在陽台圍牆的陰影處，把玩偷來的菸盒，以生澀的手法推出一根香菸，顫巍巍地點燃。年輕人望著劇烈進行著氧化反應的菸捲，想像販售真相的商人正踏過虛空翩然前來，菸霧翻騰，手杖上掛的幾串銀色鈴鐺聲細碎。

鼓起勇氣吸進的第一口理所當然被狠狠嗆到，咳了一分鐘。

接下來不敢再抽那麼大口了，於是像小口吞下熱湯那樣仔細控制著滾過氣管的灼熱煙霧。好像抓到了一點訣竅，年輕人謹慎地以指尖夾住還很陌生的紙捲，側過頭不太確定地想著。

——這些都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男孩如今已長成了一個有點成年過頭的男人，兒時記憶陳舊的像是事務所牆上褪色的壁紙。

漫不經心地摳著壁紙翹起的邊緣，想著今年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乾脆就將事務所的壁紙全面翻新吧？也不是什麼龐大的花費，租個專司家居作業的自動人偶說不準還比享受一頓精緻的下午茶便宜。

……啊啊，也可以趁著空檔跑趟之前一直沒機會光顧的那間復古餐廳，傳聞他們的燉蘑菇醬佐白蘭地肉排風味絕佳，搭配餐廳珍藏的葡萄酒——偶爾奢侈一回不為過吧。

舔了舔略嫌乾燥的嘴唇，瞄了一眼時鐘。細長的黑色指針顯示已經過了12點30分，現在的時間是霧月10日凌晨。

理論上可以祝自己生日快樂了。

轉過身，就著室內的一點昏黃望向衣櫃附近擺設的連身鏡，鏡中的男人在睡前習慣穿著的短褲之上因為天氣轉冷而加套了件米白色羊毛衫，頭髮凌亂一如既往。

清清喉嚨，感到有些丟臉地啟齒——打破寧靜的嗓音說有多違和就有多違和——

「咳嗯……生日，呃、」

語句驀然落空，有段時間室內只剩下秒針輕柔微小的響聲。

扯動嘴角朝鏡中平庸的人影笑了一下。

看起來不是很快樂，於是伸手揉揉面頰、瞇著眼轉了幾個角度，又嘗試了幾種堪稱笑容的表情。

「喂，看起來快樂一點啊。」忍不住戳了戳鏡子，指尖自然分泌的油脂在光滑的鏡面上留下幾枚小小圓圓的痕跡。「大名鼎鼎、明察秋毫的大偵探‧布朗寧，許個願，讓自己快樂一點，嗯？」

……

「噗哧、」

哈哈、啊哈哈哈。笑得在鏡子前彎下腰來，一手扶著邊框，雙肩不住抖動。

早就想好了啊，早在好幾年前就想好了，讓一成不變的人生變得不再一成不變的一點催化。很簡單的。

這麼說起來，當初婉拒馬克進入搜查局的邀請時好像就是抱持著類似的想法，不過要等到再也不好意思稱自己為「年輕人」的年紀才開始若有所悟，對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有了一點模糊的概念。

但也僅止於一點模糊的概念。

待笑意差不多停止之後，偷眼瞄向書桌上的菸灰缸，裡頭橫七豎八倒滿了或長或短的菸蒂。暗自掙扎了幾秒後，決定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裡捨棄一點享受，算是對陪伴了自己多年的肺葉聊表謝意。

從什麼時候開始，從前代表憧憬的菸竟然內化到了生活習慣之中，甚至變形成一種頹廢。

忽然間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思考了。

嘆了一聲，鎖著眉頭雙手插腰，縮著脖子使力展開雙肩向後仰，脊椎骨隨著伸展動作劈啪作響。

又回頭看了看連身鏡，重新審視鏡中蓄了一小搓山羊鬍，老大不小卻還在自言自語的男人。平庸，毫不突出，嚮往小說中硬派偵探的風格而開設了一間事務所，但實際上接了些什麼case 簡直說出來都覺得丟臉。

對著鏡子緩緩眨了下眼睛。

瀏海下灰褐色的眼瞳頗為乾澀，是時候該收拾東西睡覺了。

安靜地看著鏡中的自己，維持雙手叉腰的姿勢一動也不動，過了大約一分鐘。依稀記得去年也做了同樣的事。

傾身往前，張開右手與鏡中的自己單掌相抵，並在靠近鏡面剩不到10公分的時候閉上雙眼，衣物摩擦發出微弱的窸窣聲。

額頭的觸感冰涼。

「……」

以幾乎聽不見的低音，融進魔都第十層的寂靜涼冷。

「晚安，以及生日快樂。」

－－END－－

偵探先生日快樂

UnMew: 晚安啊，怎麼還不去睡覺？

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

zx450264: 謝啦，您也早點睡吧？通宵慣犯大小姐。

偵探先生生日快樂w

zz820603: charline0701: 謝謝兩位，不早點睡小心記憶力衰退啊。

嗯…？你生日？

爆肝換一句給你的生日快樂都值得生日快樂XDDD!!!!

UL_Archibald: 嗯……是啊，或說冥誕。

Kzwolf_: 好歹也換些更有價值的東西吧……總之謝啦。

冥誕……嘛啊，總之還是祝你生日快樂啦。

謝謝啊，您的表情還真適合這個世界正好和鄙人我的生日同一天的節慶。

那個裝神弄鬼的節日嗎。

——麻煩的小鬼頭到處騙糖吃的節日。

看來你也是受害者啊……

似乎該握個手呢。

握手是可以，不過先說好我完全沒準備糖，被小鬼纏上時別來找我要。

唉呀，說得好像我很期待跟你握手一樣。

剛才不是自己說的嗎…？（納悶）

嗳，我只是覺得自己沒有淪落到買不起糖還必須跟你要的程度——算了算了，我先去睡啦。

(偷偷遞了棒棒糖給壽星)

剩下的驚喜就在噗浪上了

祝布朗寧先生生日快樂，還有、萬聖節快樂。

生日快樂喔喔喔喔喔喔

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頭，有種受寵若驚之感。

straybird28: sechself: bluewinday: 感謝各位，蛋糕和糖果我就不客氣地收下啦。

糖果拿來，不然就殺了你 (戴惡魔角出現

←討到糖的小P孩示意圖

……

忍住拔槍的衝動。

UL_Browning: 不客氣。

（看到偵探先生想拿槍，感到有些不安）

應該先給顆糖果吧

誕生之日值得慶祝，嚴冬將至，請務必注意保暖，不嫌棄的話請收下(送上藍色圍巾

(今天躲起來果然是正確的決定)

UL_Archibald: ....... (盯

Leon_Desperado: 不介意的話，這個給利恩先生。

Asura_Venom: 啊啊，是很實用的禮物呢……謝啦。

UL_Browning: 生日快樂，布朗寧先生。

（抱著布朗娃娃看著偵探先生）今天的萬聖節禮物就是這個呢（燦笑）